趙昺在距城三里之外的一道高坡上觀戰,在整個炮擊過程中就像是欺負人,敵軍沒有組織起一場像樣的反擊,始終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但由於硝煙的遮蔽無法看清當前的戰況。

說起來這也是沒辦法解決的問題,起碼當前他解決不了,因為黑火藥的燃燒會產生大量的硝煙,上百門火炮齊射,簡直就如一場突降的濃霧,籠罩其中的人幾十步內就難見尊容。而‘排隊槍斃’戰術的雙方走到近前才開槍,也與此脫不了干係。

隨著城防設施被摧毀,為了防止誤傷前沿的步軍,宋軍的炮擊逐漸減弱,戰場上的狀況才慢慢的重新呈現在趙昺的望遠鏡的鏡頭裡。只見十幾家壕車在士兵們的推行下迅速接近城壕,被推進壕中,隨著收緊的繩索被砍斷,摺疊的橋板放下,搭在對岸,一條簡易的渡橋便架設成功。

而隨著宋軍炮火的減弱,敵軍重新上城,修整毀壞的城防,搬運物資。城下在炮火中倖存的敵軍利用殘破的羊馬牆做掩護,向架橋的宋軍放箭,企圖阻止他們過壕。宋軍則以速射炮進行壓制,用火槍和他們隔壕對射,掩護架橋。

城前的這片幾十步寬的空地上一時間成為了修羅場,要將攻城器械送到城下就必須要消滅羊馬牆後的敵軍。武器上的差距,使得守衛羊馬牆的敵軍難有招架之力,但他們依然死戰不退,還發起了數次反衝擊,欲摧毀宋軍的壕車,但每每不待他們衝到近前,便死傷殆盡。

但是元軍似乎打不絕殺不盡,反擊的兵力不見減少,還有越來越多之勢,他們透過城牆開鑿的暗門不斷增兵,前仆後繼的向過壕的宋軍展開衝擊。而宋軍則以手榴彈和火槍反擊,甚至在有些地段雙方展開了白刃戰。

宋軍後續部隊不斷過壕,而敵軍的傷亡越來越多,難以阻止宋軍經過的腳步,城下陣地終於易手。而隨著壕橋架設完畢,也便拉開了攻城的序幕,進入戰鬥最關鍵的時候,而當務之急就是攻破城門,或是砸破高大厚實的城牆。只要城牆倒塌,或出現一個缺口,攻方大軍就可以一擁而入。守方無險可守,戰敗是遲早的事。

攻破城牆在過去同樣需要重型武器,大致上可分為近距離直接破壞型,與遠距離拋擲型。攻城武器主要以木頭打造,佐以基礎的槓杆原理,將石頭等重物丟擲。隨著宋軍火器的發展,攻城武器也演進為以火炮為主。

近距離直接破壞型器械,以攻城錐為代表。攻城錐是用來撞擊城門、城牆,以破壞敵城,從而達到攻城勝利的鈍器。通常由一根巨大的樁固定在四輪車上,以巨大的慣性透過樁頭衝擊城牆或城門。在突破第一層城門之後,士兵會一擁而上攻擊並摧毀脆弱的第二層城門。

在這個時代,拋石機是最為有效的遠端攻城利器,但是效率偏低需要先在城池的四周架上投石機,晝夜不停地拋射燃燒物、轟擊城牆,同時攻城車上的大錘不斷撞擊城門,直至將其撞開,或是砸毀。

攻方要想登上城頭,就需要在城牆上建立起一個穩固的前進陣地。在很多文學描寫和影視劇中,攻城都是採用把梯子搭在城牆上爬上去的方式。其實,攻打一些小城池,用梯子還可以,但打一些稍微大的城池,顯然是不行的。

因為梯子的承重力有限,長度也有限,況且,守軍只需要用兩根杆子抵著梯子一推,就能把梯子掀翻了。所以用搭梯子來登上城樓,是不靠譜的。古代攻城常用的梯子其實是雲梯,底部裝有車輪,可以移動,而且梯身可以上下仰俯活動,依靠人力扛抬來倚架在城牆上。

唐朝時的雲梯梯身主體採用了固定式,縮短了架梯時間。攻城時將梯身停靠城牆下,並增加活動式“上城梯”,便可攻城,謂之“飛雲梯”,底部“以大木為床,下置六輪”,從而減少了架梯的危險,免遭受敵軍破壞。

宋朝時的雲梯結構有了更大的變化,雲梯採用了摺疊式的梯身,梯底增添了防護設施,更降低了梯身在攻城時的危險,增加了雲梯的穩定性。但雲梯因為笨重問題而被漸漸廢棄,出現了衝車,高度可達十幾米,可與城牆相平或者高出城牆,底部裝有蒙皮,可以抵擋弓弩的射擊,上面安裝天橋,可以直接搭在對方城牆上,使攻方士兵輕易能衝入對方隊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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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前的敵軍被擊潰,向兩側逃去,宋軍也隨之建立防線,陣中推出數輛衝車順著開闢出的通路越過壕橋直逼城門。而此時再度生變,突然間城內無數飛石越過城牆砸向城前的攻城隊伍。

“拋石機!”趙昺見狀皺皺眉,這有些出乎意料。

守方一般會將拋石機佈置在城垣之上,用以遠端殺傷攻城的敵軍,其除了拋擲石塊外,還可以拋擲圓木、金屬等其他重物,或用繩、棉線等蘸上油料裹在石頭上,點燃後拋向敵營,燒殺敵人,在火炮出現之前算是最具威力的遠端武器。

“陛下,城中看來有擅於用兵之人,居然想到將拋石機藏在城內,還騙過了探子的眼睛!”在旁的徐無難道,“戰前探子曾在靠近城牆的環道旁看到築起了不少土臺,以大木搭起的高臺,覺得奇怪,曾問過城中百姓,說是衙門用於新年祭神和觀禮之用。”

“他們就信了,沒有仔細探查?”趙昺有些好笑地道。

“探子也曾靠近看過,土臺上搭起了帷幔,高臺上也是張燈結綵,並沒有發現藏有拋石機,且拋石機個頭不小,也難以拖曳上去,所以只當做件趣事來說,卻沒想到其中暗藏殺機。”徐無難嘆道。

“那瞭望哨也沒有發現嗎?”趙昺看著飛石不斷落入進攻的隊伍中,不少軍卒被砸倒,有兩輛衝車行走機構受損停了下來,眼看著成了活靶子,又被城上射出的火箭點燃,失去了進攻的能力。

“以當前的情況看,城內敵軍是昨夜趁著夜暗,將拋石機拆散運上去,又組裝淒厲的,再加以遮掩,逃過了瞭望哨的監視。”徐無難分析道,“不過他們只要啟用,也就暴露了目標,難逃我軍炮火的打擊。”

‘轟、轟、轟……’果然,其話音剛落,宋軍再度展開炮擊,火箭彈呼嘯著飛越城牆進行覆蓋射擊,壓制敵軍的拋石機。而威遠炮則迅速前移陣地,抬高炮口向城內拋射,在瞭望哨的校正下對目標進行定點打擊。而前方突擊部隊所屬的迫擊炮則對城頭敵軍炮擊,殺傷守敵,掩護步軍繼續突進。

“陸相!”

“陸相怎生不在營中坐鎮,也到前邊來了!”趙昺聞聲回身一看,只見陸秀夫在兩名親衛的攙扶下也爬上高坡,急忙相迎道。

“陛下親臨戰陣,將士們浴血衝殺,臣怎敢獨在營中安坐!”陸秀夫邊施禮邊道。

“這裡風大,陸相請這邊來!”趙昺看其臉色不善,知道其對自己擅自離開邯鄲,又‘脅迫’眾將違約到前線仍然不滿,急忙笑著上前攙扶其坐到旁邊的帳幕中。

“陛下乃是千金之軀,過去我們兵微將寡,陛下親自領軍征戰卻也罷了,而今我朝精兵百萬,將帥如雲,逢此大戰親征也算了,依然親臨鋒矢,若有差錯,是讓臣等去死啊!”陸秀夫坐在胡床上,急赤白臉地道。

“陸相乃是國之棟樑,朕是一日也離不得,一定要長命百歲!”陸秀夫向來守禮,行事穩重,現下當面給他甩臉子,趙昺知道其真惱了,趕緊賠笑道。

“陛下,唉……”陸秀夫見陛下嬉皮笑臉的樣子,也是無言以對,長嘆聲道,“陛下也非昏聵之君,其中道理不必臣多言,臨行前太好是千叮嚀萬囑咐,勿要讓陛下遠離沙場,而今卻也不必讓臣為難啊!”

“好好,朕不說,陸相不說,太后是不會知道的!”趙昺連聲答應,卻又輕聲的嬉笑道。

“陛下……”

“陸相稍後再言,朕一定洗耳恭聽,但現在戰事正是緊要之時,我們先觀戰!”趙昺不明白當下不知道陸相是年紀大了,還是咋的,話比從前也多了,嘮叨起來沒完沒了,趕緊將手中的望遠鏡塞給其道。

果然,陸秀夫很快被眼前激烈的戰鬥吸引過去了,他也是知兵的人,眼見城上敵軍不顧炮擊,拼死抵抗,箭如飛蝗,滾木礌石如雨般的砸下去,阻止宋軍靠近城垣。而宋軍每每被擊退,卻又有後續部隊上前繼續進攻,雙方的傷亡都很大,他看了片刻皺眉道:

“孫將軍也是百戰之將了,怎麼這仗打的有失章法啊?明知我們兵力遜於守敵,怎生將兵力集於一處攻擊,不惜傷亡與敵不惜反覆爭奪,卻不分兵佯攻它處,以分散敵軍兵力!”

“陸相,孫愷如此指揮也許另有打算,說不定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我們先看看不遲!”趙昺卻是十分平靜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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