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羅和艾莉絲乘渡輪進入星輝省後,一直在省內各地奔波。

期間,卡羅再也沒追問過艾莉絲的隱情,一邊跟著她找人,一邊帶著她遊玩。

同時,卡羅還偷偷聯絡了彼得,時不時從其口中獲取了最新情報。

起初,艾莉絲經過一番估計,選定了幾個目標可能經過的地點,但抵達後,無一例外地一無所獲。

隨著星輝省軍方的封鎖力度加強,卡羅和艾莉絲的行動也變得不太容易。

艾莉絲的心情一天比一天低落,脾氣也越來越急躁,要不是卡羅一直想盡辦法當她的開心果,恐怕情況還要更加糟糕。

儘管如此,艾莉絲還是記得波爾先前的囑託,每天按時保量地為卡羅的左臂上藥和復健。

在女友的精心照料下,加之自己的恢復力,卡羅在進入星輝省的三週後,堅持扔掉了左臂的所有護具。

轉眼間,卡羅和艾莉絲已經在星輝省內遊蕩了一個月,幾乎踏足了其西部大小市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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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早晨,太陽升起後,卡羅和艾莉絲駕車離開了星輝省北部臨近切敏斯特公國的寶藍市市區,向西邁進。

雖然卡羅的左手還有些僵硬,但由於小辣椒情緒不佳,考慮再三後,他還是主動攀上了方向盤。

艾莉絲坐在副駕上,貝雷帽遮住了上半張臉,兀自發呆一會後,問卡羅:

“這是要去哪?”

卡羅扶了扶鼻樑上的深綠太陽鏡,沐浴著晨風,神秘道:

“帶你去個好地方,有吃有喝有美景。”

艾莉絲撇撇嘴:

“算了吧,我現在哪有這個心情……”

卡羅沉默半晌,勸道:

“艾莉絲,我知道你很想找到那個人,但要實在運氣不好,咱是不能強求的,你在這慪氣,傷到的只有你自己——當然還有我的心,看你這麼憔悴,我心都碎了~啊~”

艾莉絲猛然來氣,扯下帽子,咬牙道:

“得了得了,別發神經。我就是不甘心,按照我的瞭解,那家夥逃回無主地帶的路線必然經過星輝省,之前那幾個地方他必會現身。咱們已經緊趕慢趕過去了,卻——我的運氣不會這麼背吧!”

“命運無常啊,也許真就是完美錯過了呢?”卡羅嘆道。

“明明這次機會大好的……”艾莉絲窩著一股無名火想要發洩,抱手沉思一陣後,突然,她瞪著卡羅道:

“你的運氣好像一直很差吧,會不會是你把黴運傳染給我了?”

卡羅聽罷,心裡萬馬奔騰,一臉黑線地回道:

“別鬧了,你這鍋甩的,我可不背。要知道,王都機動派出那麼多的特搜隊都尚未找到嫌犯,咱兩這般大海撈針,找到才是中獎的吧。”

經過卡羅的耐心開導,艾莉絲最終勉強能夠接受現實,做好了無功而返的心理準備。

情緒稍定,艾莉絲才問卡羅:

“咱要去的地方叫什麼?”

聽小辣椒問起,卡羅登時熱情洋溢地介紹道:

“叫耀光鎮,是個歷史悠久且人文氣息濃郁的古鎮哦,雖然經過現代化科技的點綴,但大部分古建築群保留完好,青瓦粉牆,小橋流水;更有琳琅滿目的地方特色小吃和手工藝品,是星輝省的一大旅遊景點呢。”

艾莉絲聽罷,不免心動,卻還是理智道:

“現在各省都在通緝殺人犯,想必那裡也有駐軍沿途盤查吧,咱這樣去合適嗎?”

卡羅沒有轉頭,一手離開方向盤,食指在艾莉絲面前得意地搖了搖,笑道:

“放心吧,耀光鎮被寶藍市等三個大型市鎮圍在中間,當地是沒有常備駐軍的,最多也就有個日常維穩的警察局。咱們在寶藍市騙過了路檢,不會再遇上盤查了。”

“你這麼確信的?話說你這一臉期待,古鎮有這麼好玩嗎?”艾莉絲疑惑。

目視著前方道路,卡羅柔和笑答:

“古鎮本身倒不值得我如此期待,但陪我的遊玩的人是值得的。”

艾莉絲會意,倚著靠背,望向路邊排排閃過的行道樹,輕笑不語。

待行至耀光鎮近郊時,艾莉絲為保險起見,還是讓卡羅駛下了公路。

小辣椒提議先在城郊打探點情報,摸清鎮內現狀,再考慮要不要開車進城。

耀光鎮的東邊郊外散佈著成片的小樹林,田地和村莊錯落於其間,時值秋收季節,田裡的作物都是蔥鬱茂盛,穗粒飽滿。

有些早起的農戶,已經開始操控農用機械進行收割作業。

卡羅和艾莉絲儘量避開了人多眼雜的地方,將車開進一片相對僻靜的樹林。

這裡只有一條土路穿插而過,除了幾畝瓜田和中央的三間簡陋木屋外,並無其他。

越野車沿土路朝著木屋前的空地緩緩靠近,車上的兩人也一路觀察著周邊情況。

從道路兩旁那些色澤飽滿的金甜瓜來看,瓜田主人對這片土地的照料十分上心,灌溉系統完備,田壟整齊無雜草,周邊還圍了一圈牢固的鐵籬笆。

甜瓜看得久了,卡羅甚至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車來到空地上停下,卡羅和艾莉絲這才發現,木屋側方,向陽角落裡的一把摺疊躺椅上,一個身著短袖碎花襯衫和五分褲,腳踩人字拖的白髮老人,正袒胸露乳地在晨曦下酣睡,肚子上還放著個扁平的酒壺,隨其呼吸的節奏一起一落。

由於草帽遮面,卡羅無法看清對方的面容,從其怡然自得的睡姿來看,此人應該就是這片優質瓜田的主人了。

卡羅領著艾莉絲下車,緩步靠近木屋,並禮貌地叫了一聲:“老伯您好,請問……”

沒有回應,對方睡得很香。

兩人又接連嘗試幾次,仍舊毫無應答。

卡羅有些火大,不再顧及禮節,大喊道:“老頭子!天亮啦!起床!”

躺椅上的人沒有動作,椅子底下卻發出了一聲:“喵?”

在卡羅和艾莉絲的錯愕下,一隻肥胖的大橘貓從躺椅下邊慵懶地鑽了出來,幽怨的小眼神死盯著兩個不速之客,彷彿在表達著被吵醒的不滿。

作為愛貓人士,卡羅登時就來了興趣,蹲下身來,變著花樣挑逗著對方。

按貓的年齡來說,這胖橘已經是一隻老貓了,它的反應也如同年紀一樣。

面對卡羅的示好,胖橘一臉高冷漠視,絲毫不為所動。

艾莉絲也和貓一樣,看著灰毛的逗比表演,表情無語。

半晌,小辣椒忍不住道:

“你還有完沒完?到底是你在逗貓,還是貓在逗你?既然這裡不便打擾,咱就換個地方打聽吧——”

話音剛落,那胖橘好像是聽懂了什麼,對著躺椅上的主人不住叫喚起來。

無奈主人實在睡得太死,呼嚕聲從未間斷。

胖橘似乎被惹毛了,它不再叫喚,而是吃力地爬上了後方靠牆的五層架頂端。

卡羅和艾莉絲看著這肉球滑稽的動作,不明白它想幹什麼,直到看見它用小爪子把架子上一個陶瓷花瓶給扒落……

砰!

酣睡老者的頭部被擊個正著,若不是有草帽遮擋,甚至有見血的可能。

“哇呀!疼死老子啦!”

老人一個激靈從躺椅上坐了起來,一手拿開草帽,一手揉著額頭。

幾秒後,他惱怒地回頭看著架子上的寵物,罵道:

“老皮!你這老東西又打碎我一個花瓶,遲早要把你燉了!”

胖橘面對威脅絲毫不懼,厲聲叫了幾下以示答覆後,扭了扭屁股趴下,兀自打起盹來。

老人似乎仍不甘心,起身指著五層架頂端一通數落。

對方摘下草帽後,卡羅得以看清這位瓜田主的全貌:

一身清涼裝扮,皮膚由於久務農事而呈現透亮的小麥色,體型修長而精瘦,留有酒後紅暈的臉龐上密佈點點斑白的鬍渣,加上高劉海的茂密白髮和不敵歲月的淺顯皺紋……

既有閱歷豐富的長者姿態,又隱含著一股玩世不恭的流氓匪氣。

打量一番後,卡羅禮貌地說:

“老伯您好,冒昧打擾,我們是前往耀光鎮遊玩的旅客,人生地不熟,特向您打聽點事情。”

“沒空!”老人一聽是個男的,頭也不回,直接拒絕,繼續和自己家的胖橘較勁。

“……”

被如此簡短直接地回絕,饒是厚臉皮的卡羅,也有點掛不住。

本大爺如此客氣禮貌,你個老幫菜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但要就這點事情動怒,卡羅也沒那個習慣。

看灰毛碰了一鼻子灰僵在原地,艾莉絲拍了拍他的肩,勸道:

“算了,人家沒時間,咱也不要叨擾了。”

卡羅會意,正要同艾莉絲返回車上,卻見方才正眼都不看卡羅的老頭,突然殷勤地竄到艾莉絲面前,滿臉堆笑道:

“好清秀的姑娘啊~你叫什麼名字啊?有時間,哥哥我有時間,歡迎光臨哪!呃!”

老頭滿身酒氣,一臉痞笑,說到最後還打了個嗝,接著就要去拉艾莉絲的手。

卡羅敏銳地出手截住,瞪大了眼睛喝道:

“老家夥你什麼情況?男女差別對待就罷了,咋上來就動手動腳呢?再說你都多大了,還敢自稱哥哥?惡不噁心哪你!”

老頭酒勁未消,搖頭晃腦道:

“年輕人,嗝!男人不管到了幾歲,永遠都喜歡漂亮姑娘,只要心中的青春尚在,不管年紀多大,我永遠是女孩們的哥哥。哈哈哈,嗝!”

這番話要是卡羅自己說出來他會無比贊同,但從旁人口中尤其是這個想佔自己女朋友便宜的醉老頭口中說出來,簡直是刺耳。

沒有猶豫,卡羅擒著對方的手使其轉了一圈,緊接著便一腳將這個色老頭踹回木屋門前。

老頭摔了個狗啃泥,趴在地上半天沒緩過勁來。

五層架上的胖橘看著主人的窘態,貓臉上竟隱約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隨後打了個哈欠,繼續睡覺。

艾莉絲生怕卡羅把人打殘了橫生事端,推了他一把,罵道:

“人家一把年紀了你不會悠著點,出了事怎麼收場?”

卡羅沒好氣道:

“放心吧,這種酒鬼能活到這把年紀,捱過的打能少嗎?”

本著打探情報的目的,艾莉絲不想節外生枝,她白了卡羅一眼,快步上前檢視。

老頭的確沒有大礙,被卡羅修理一下後酒反倒醒了許多,加之艾莉絲的誠懇道歉,他便沒有計較,反而熱情地招待這對男女。

在木屋前的石桌上擺出簡單的瓜果酒水後,老人自我介紹道:

“我叫拉爾夫,經營這片瓜田好多年了,這裡地處偏僻,難得有人拜訪。遠來是客,兩位有任何需要儘管說,哥哥——不,老夫一定盡好地主之誼。”

艾莉絲禮貌地坐下,端起桌上的一瓣金甜瓜嘗了一口,臉上漾起甜蜜而滿足的笑容,真摯誇獎道:

“老伯,您這瓜實在是培育得太好了,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金甜瓜。”

拉爾夫拿起酒壺小酌一口,嘿嘿一笑,得意道:

“那是當然,這都是我的心血哪,就指望它們換酒錢了。過兩天寶藍市那邊的商家就會來提貨了,賣了錢給我和我這老夥計添置點家用。”

那只名叫“老皮”的胖橘這會正徘徊在坐著的三人腳邊,蹭來蹭去。

卡羅一把將其抱了起來,暗叫一聲好沉,隨即便使出離家之後許久未用的擼貓大法,將起先還有些抗拒的貓咪伺候得舒舒服服。

卡羅一邊擼,一邊問道:

“這貓多大了?”

“快十五咯,和我一樣,都是土埋到半截的老家夥嘍。”

艾莉絲聽罷立馬嘴甜道:

“別這麼說,老伯我看你沒到60歲吧,身體硬朗得很,再活個四五十年都沒問題呢。”

拉爾夫笑道:

“哈哈哈!漂亮的女孩果然比這灰毛小子會說話,實不相瞞,到年底,老夫就滿72歲啦。”

此語一出,不光是艾莉絲,卡羅也是小驚一下。

光看外表,實在無法想象這個略顯精壯的老人,竟然已經年過古稀了。

卡羅所認識的高齡人士中,到了70歲幾乎都多多少少顯現出頹態,哪怕是武學大師兼戰具達人的妙賢元帥,比起拉爾夫來,也顯得活力不足。

“哇塞!”艾莉絲驚歎道,“您可真是善於保養,有什麼養顏的方法一定要教教我。”

艾莉絲的誇讚對拉爾夫很受用,有些忘乎所以:

“哪有什麼方法,莊稼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規律飲食健康罷了。我除了愛喝點酒,也沒其他不良嗜好。話說小美女你也很優秀的說,天生麗質,禮貌大方,善解人意,我要是再年輕些,說不定就愛上你了~”

“呀~討厭啦,叫我艾莉絲就好了。人家哪有你說得那麼好,呼呼呼。”艾莉絲掩著嘴,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卡羅和懷裡的老皮漠然看著眼前兩人的互吹,心中不屑。

胖橘似乎知道主人的尿性,而卡羅更是知道艾莉絲的真實嘴臉。

禮貌大方?善解人意?這老家夥要是知道艾莉絲這番言行只是為了套近乎而刻意演戲,估計臉上能多氣出幾道皺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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