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峰戒律堂中,季逸凡、巫繼明、談笑顏、梅冬榮、史玉明、車曉都已經被廢除了武功。

六個先天高手,一齊被廢除武功,這在天鷹宗的歷史中,並不多見。

宮嵩沒有動手之前,這六人都心存僥倖。法不責眾,宗主的這個命令,未必就沒人反對。只要反對的聲音夠大,事情未必沒有轉機。

等到宮嵩動手之後,六個人都死了心!

其他的十一個先天高手都中了毒,性命攸關之下,沒有人有心思替他們求情。若是他們身上的毒都解不了,天鷹宗的麻煩還在後頭。

面對宮嵩的單獨盤問,季逸凡沒有刻意隱瞞。

先前的三個多月,他帶著弟子去飛雲門參加新秀賽,他從飛雲門回來還不到一個月。期間,他忙著閉關晉升先天二境,對門中的新變化不甚了了。

要不然,他也不會在大堂會上,跟邢風一起,對傳功堂抽調了兩成人手,補充其他堂口之事都不曾知曉。

宮嵩問話的重點,便落在了季逸凡和邢風在飛雲門,和他們一起返程的路上。

飛雲門中想要什麼毒藥沒有,三國江湖那許多先天老怪一起聚在一處,興之所至,交換下稀罕物事也是常事。

季逸凡努力回想,在飛雲門之時,他跟邢風在一起的時候最多,他真沒察覺有異常。

飛雲門的堂主和長老們,個個都是老狐狸。面對門中飛龍峰的亂象,面對還沒有成就先天的邢風,哪裡肯跟他深交,胡亂踏入天鷹宗的亂局中來。

三國江湖門派的先天高手,也不敢對天鷹宗伸手。就算大公子有心結交,來的都不是門派掌門,他們未必有能力壓上整個門派,來賭這一把!

況且,飛靈峰中各國各派歷練的弟子一出山,江湖門派間隱約的緊張氣息,被門中弟子的損傷激化。大家心思各異之下,連切磋武功的心思都淡了。

像魯長興那般好鬥的人,都剋制自己去了飛遠峰,找飛雲門長老堂堂主印存志打鬥了一場,便算了事。

季逸凡自己也中了毒,他也想要找到解藥。

可惜,他實在愛莫能助!

他只要一想到,邢風叮囑他,解決宮嵩之後,便帶著人留在靜思堂外守護,沒聽見他的號令不許進去,便忍不住感慨萬千。

當時,他還以為是邢風不想要他功勞太大,對他還有所提防,至少也是邢風考驗他會不會居功自傲,聽不聽號令。

如今看來,倒是邢風怕他一不小心中了招。如此一想,季逸凡的背上冷汗直冒,邢風的手中只怕解藥不多,甚至就沒有瞭解藥。

他坦率地將這話說給宮嵩聽。

至於事發之前,跟著邢風要去靜思堂的幾人,有沒有事先服下過解藥,他都不跟他們在一起,實在不得而知。

宮嵩聽了這些,卻突然問道:“邢大跟他的小妾芮雪是青梅竹馬?”

季逸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是邢風最被人詬病的地方,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他點了一下頭,沉聲說道:“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若不是祁倩橫生枝節,不,若不是大公子動了要跟祁家聯姻的念頭,想要獲得祁長老和祁閣主的支援,日後好繼位做宗主,芮雪也不會耽誤了七年光陰,才委身給大公子做妾。”

宮嵩接著問道:“邢大跟祁華翁婿情分究竟如何?”

季逸凡搖了搖頭,極其遺憾地嘆息道:“還能如何?祁華認定大公子算計了祁倩,看重的是祁家的背景和身份,一點好顏色都不給大公子。”

“逢年過節,都不肯讓大公子登門。也是大公子能忍,還處處護著祁倩。”

宮嵩平靜地繼續問道:“邢大跟芮堡主又情分如何?”

季逸凡忍不住感慨道:“情同父子。大公子是孤兒,邢耀煒雖然是他二伯,年幼的時候卻也關照不到。”

“芮堡主救過大公子,大公子在芮家堡養過大半年傷,若不是芮堡主,大公子的武功也不會突飛猛進。”

宮嵩聽了這話,直接轉了話題:“季晨陽什麼時候回山?”

季逸凡愣了愣,他極其苦澀地回答道:“他若是聽見了風聲,只怕再不會回來。”

宮嵩想了想,低聲對季逸凡說道:“你有法子知會他麼?一碼歸一碼,馴獸堂缺人,他若是肯回來,責罰少不了,馴獸堂弟子的身份,卻大抵能夠保住。”

季逸凡的眼中爆出亮光,他感激地說道:“我可以休書一封,讓他哥知會他回來受罰。”

宮嵩無語地看著季逸凡,季逸凡猛然反應了過來。是他糊塗了,季家人都被廢除了武功,要被驅除出天鷹宗,季家哪裡還能知會陽哥兒。

他極其苦澀地說道:“我休書一封,還請宮堂主借用馴獸堂的獵鷹送給他。”

宮嵩見季逸凡沒想要刻意隱瞞,破例安慰他一句:“到底是新秀賽前十的弟子,我等若然無救,天鷹宗也只能靠他們了。”

這一句話,說得季逸凡悲從中來。大公子糊塗啊!天鷹宗的先天高手若是死絕了,天鷹宗宗主之位要來何用?

宮嵩見季逸凡終於七情上面,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解藥之事,看來只能從芮家堡去查探了,季逸凡配合查問是好事,可他知曉得也實在太少了,邢風只把他當成了一把刀。

宮嵩讓人帶走了季逸凡。

他獨自出了班房,隔著陣法在關押季逸凡、巫繼明、談笑顏、梅冬榮、史玉明、車曉牢房中梭巡,他在先審問巫繼明,還是談笑顏之間猶豫。

他果斷放棄了端坐在床上打坐的談笑顏,選擇了蜷縮在被子中睡覺的巫繼明。

巫繼明被人帶到了刑房中。

不過是一天的功夫,巫繼明眉目之間,那一團曾經讓人無法忽略的凜然銳氣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言表的頹喪。

他從高高在上的天鷹宗二公子,變成了毫無武功的階下囚,境遇的變化,讓他措手不及,從他緩慢的腳步中顯露了出來。

刑房裡沒人,偌大的刑房中,各種駭人的刑具閃爍著寒光。

巫繼明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他後知後覺地察覺,他有多久沒有打過冷顫了?自從被宗主收為義子之後?對,自從他搬進了天朗院,他成為了天鷹宗二公子,天氣的變化再也沒能影響到他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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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什麼季節,無論什麼樣的環境,他能感受到的都是處處的適意!

這間刑房他也來過,他帶人來巡查戒律堂,興致勃勃地旁觀過,在觸犯門規的弟子的額頭上,烙印上一個‘天’字印記。

那股燒焦皮肉的糊臭味道,忽然穿過記憶撲鼻而來,讓他的背脊忍不住往下塌了塌。

他記起來了,那一次,他特意向戒律堂堂主史玉明提議過,讓他們在‘天’字烙印外,再加上一個圓環,定要讓那個恥辱的標記更加突出顯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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