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在意你到底有什麼過去,只要你能證明你現在的狀態將會長久真實穩定地持續。

不知道該怎麼表述,只是看到這些乾癟的屍塊,克萊恩心底一陣作嘔,大腦還是混沌的,一切都不是很清楚,在意識殘存的片段記憶中,他好像竭力在避免什麼,然而這一切都是無果,一種被強行灌輸的掠食慾望把他的理性全盤粉碎,隨著放肆地發洩後,他就再也回不到原來的軌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中年人,亦或者是一位老者,他的年齡透著一種模糊感,光滑的皮膚,垂老的鬍鬚,精神的星眸,沒有什麼是比他更能說明時光的變化無常,就好像時光在他身上被折射成數段,“你說不了話,但你還能保留意識,你成功了,可你也失敗了,塞羅大人讓我照顧你,但是我覺得你並不需要被照顧,按照之前的約定,我會為你的犧牲付出一些努力,那麼先從第一步開始,你的力量。”老者伸出手指,奇異的渦旋牽動斑斕光纖,在顏色波動變幻到一定極限時,飛射而出,克萊恩下意識地要用手擋住自己的威脅,然而他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發生了不可逆轉的變化,無數藤條如同潛伏在深夜的蛇群在獵物進入捕食範圍後發起迅疾的攻勢,拿到變化形體色彩的光束在接觸到那些黑紫色散發出蠱惑魔氣的藤條時,竟然延緩了速度,老者有些訝然,不過他只是又點了一下,光束重新被注入動力,扭曲的力量把韌性的藤蔓扯動到極限,在令人頭皮發麻的吱嘎聲中,藤條陸續斷裂,然後被扯入光束之中,讓原先的色彩越發深邃,藤條本身也不斷地在枯萎與復生之間來回徘徊,最終在到達距離克萊恩一米距離後爆炸,可是這一切都是無果,在克萊恩沒有主意識操控的情況下,藤蔓已經自行匯聚在他身前形成一面厚實的藤盾,密集的樹葉在凝縮在一起整體外觀的紋路竟然與單個葉片上的紋路高度重合。

藤盾還維持著原先的形狀,最外層悄無聲息地化為一堆灰燼,靠近內層的藤盾卻已經渾然不受到光束的影響,老者的臉色終於變了,“真是令人,”他的話還沒說完,密密麻麻的藤條已經迅速從深入岩層的土壤下衝出,化為荊棘牢獄鎖住了老者,並且牢獄內層向內膨脹,倒刺橫生,墨綠色的毒素在倒刺表面露出瘮人的顏色,還有幽深的顏色顆粒悄然附著在藤蔓表面,老者看到迷茫的克萊文,心底幽幽一嘆,迷炫的光罩浮現硬生生抗下了毒籠的壓縮,這裡早就被藤蔓佔領,沒有所謂的屬於外來者的空間,老者可以透過靈魂力勘測到地面那些數不清辯不明的如同糾纏在一起如同蛇群們一樣的植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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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行!”克萊恩按住大腦,身體不住地顫抖,藤條反覆抖動,像是在抗拒什麼,連帶著牢獄的內陷速度也慢了些許,老者趁機破開了牢獄,伸手虛握,克萊恩被一隻碩大的魔力凝聚的手掌抓取,老者心念一動周圍都被安靜的灰白色染開,就像被強行暫停的影視,老者額頭滲出絲縷汗珠,顯然維持這樣強大的領域對他也是一種壓力,克萊恩徹底失去了抵抗力,藤條還在微微顫動,彷彿隨時都可能掙脫,老者不敢再繼續試探,直接抓起克萊恩就離開了這件擁擠的地下房間,地上,那些垮掉的屍身還在無聲地述說著什麼。

“我們沒必要接受這樣有毒的禮物,”看到老者手上提著的被紫黑色包裹的煉金術士,等候在地底開口前的年輕人道,對於克萊恩的一些異常舉動,他一早就知道,或者說,這座城市裡的一切都在他的眼睛裡,因為他是失落的種族,羽人族,曾經有人分不清羽人族與天使族到底有什麼區別,後來在那個整個種族都崇尚華麗色彩的輝煌時代再一夜之間走向毀滅後,人們方才看清,原來羽人族的光彩是可以被汙濁的,那些醜陋的飛天魔原型就是墮落羽人族的先祖,而天使,孤單地審判著,赴死著,卻沒有墮落,有學者認為所謂的天使,只是一隻空有華麗外表與卓越戰力的空殼,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在所有種族都有受到深淵腐蝕墮化成惡魔先例的入侵中,從未有過一隻天使墮落成惡魔的先例,哪怕一隻,都沒有,研究過深淵法則的不朽者們認為惡魔之所以可以誘使生靈墮落是因為情緒,只要是生命都會有一種為了維護自身存在而抵抗外來變化的本能,惡魔就是透過扭曲這種本能,透過強大的深淵法則改變生命形式從而達到轉化,而天使似乎永遠都無法完成這種本能的誘導,這就是天使被認作沒有情緒的殺戮機器的主要論據,即便聖光教會曾經宣告不允許任何形式詆譭偉大的聖靈意志,但這種懷疑的種子卻早已深埋在主位面之中。

“嗯,你以為只靠聖光教會的力量我們就可以度過這場危機?你太小看獸人的決心了,比蒙這一強勢遠古血脈遺留種族都被調動,他們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他們是真的要做些什麼,雖然在我膚淺的目光下,尚且還看不到這些看似野蠻的大個子的真實想法,不過,連續兩座主城都淪陷了,還都是在菲斯特的驕傲們親手駐守的情況下,我可不敢有半點懷疑,而且,我也不想被一些外來者指手畫腳,發怒會壞了脾性,你已經知道了這東西的厲害,所以,好好穩住吧。”城主丟下這麼一段話,就拎著克萊恩徑直走向自己的府邸。

這是一位新人,毫無疑問,可傭兵之間的規則對於這兩位新人而言似乎也並不是那麼陌生,傭兵們起初的傲視在那兩個新人接連發現失落已久的魔獸群蹤跡後就消盡一空,冒險走在行路的最前方,他們把一個弱者能夠做到的謹慎展示地淋淋盡致,不過,這對父子仍然不是隊伍中能夠昂起頭說這話的人,傭兵們很清楚,等到魔獸們地價值被發掘,他們就會被拋棄,這就是野狼傭兵團的規矩。

探尋魔獸的蹤跡就像孱弱的螞蟻試圖鎖定食蟻獸的位置,稍有不慎就會被這些急躁的魔獸們撕成碎片,不是誇張,只是冷漠的寫實,所以沒有傭兵會去嘲笑他們可笑的謹慎,他們屏住呼吸,等待著狼藉的魔獸腳印被再度發現,這些魔獸腳印出現的很不連續,有時候會間隔上千米才能發現另一片,就宛如這些執拗的魔獸們會空間傳送一樣,亦或者穿越空間?想想吧,一群體長普遍達到五米以外,數量超過千數的擁有高階戰力的魔獸忽然受到空間傳送的作用齊齊出現在上千米距離開外,這戲劇性不亞於大猩猩群坐上高鐵一樣。

獵人已經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步伐,但是這一切早就失去了意義,他們過分緊張而發出的粗重呼吸聲是藏不住的,散亂的足跡上隱約散發著他們主人的氣息,即便是獵人的孩子也看明白了,魔獸群即將真切地出現在他們面前,終於在傭兵們凝重到快要窒息時,一個聲音傳來,“我沒曾料想過你們會這麼快找到這裡,獵人王,你確實是一位合格的獵人,帶著你的孩子離開吧,傭兵內的生活並不適合你,多多關注一下你的周圍吧。”眾人猛地打了一個激靈,抬起頭,看到他們的團長置身於雲海上,渺小的黑點卻足以給他們帶來滿滿的安全感。這位心底存著唯一一絲尊嚴的中年男人無聲地牽著有些不甘心的男孩離開。

目送著他們離開,傭兵們心底閃過萬千思緒,在遠方傳來的獸吼莫名有種飄渺感,彷彿隔著紗,一切都變得朦朧,野狼傭兵團知道,這是一種機遇,也可能是一種災難,高階魔獸們可能會在發生爭奪資源戰鬥後陷入難得的集體削弱狀態,他們的皮毛,魔核,骨骼都是無價的,而且一旦發現他們的駐紮地,那些來不及吞食的殘餘魔獸的屍骸也是一筆讓A級傭兵團都眼紅的資產,這就是野狼傭兵團總是在試圖尋找這群脾氣暴躁殺傷力高的失控野獸們的原因,不乏有類似野狼傭兵團這樣的野心勃勃的資深傭兵團也想做相似的事情,然而唯獨野狼傭兵團成功了,究其原因,又是其他事件帶來的影響,不便過多贅述。

獵人王頭也不回地拉著他跑向駐地,男孩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在那幾天的相處中,那些傭兵們似乎並沒有比自己的父親強多少,甚至還做出很多違背森林狩獵法則的舉動,這讓他對這些昔日裡被描述的多麼威武而智慧的傭兵形象產生了懷疑,男孩以為自己已經距離自己的夢想很近了,甚至只是多待一些時光,多給他訓練的戰鬥,他就可以成為那些了不起的傭兵們,然而今天,他的夢想突然就沒了,還是被最崇敬的團長親手澆滅的,他咬著嘴唇,拳頭握地很緊,“父親,我真的不適合當傭兵嗎?”

“跑!離開這裡!”昔日裡總是能撐住天的漢子此刻太窩囊,男孩心底生起一絲厭惡,強行拖住漢子的手,“父親!為什麼!我們已經脫離了這一切!為什麼還要讓我感受被趕出家門的喪家犬的無能!”一直以來都畏畏縮縮的躲在漢子身後的男孩在短短數日接觸那些高不可攀的傭兵後,也摸到了自己的勇氣。

“你想知道原因?!”漢子喘著氣,男孩這才發現漢子此刻竟然虛弱的不像話,他心底又不是滋味。

“你可以回去,你只是去送死,你還太稚嫩,所以你對你周圍發生的一切都缺乏認識,你看到他們可以,所以你也以為你可以!”

“那父親,為什麼我不可以!你教過我要勇敢,要成為村子裡的支柱!”

“如果我們是被作為戰力不足的後勤人員離開這裡的戰場,我們怎麼回到那個野狼傭兵團的駐紮地?你將來怎麼挺得起胸膛!你以為現在就能擊敗魔獸了?”

“我,”男孩剛要說話,這才回想起,這一路貌似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加入過戰鬥,那個漢子,狼狽地穿梭在不屬於他的戰場,只為了每一次清理戰利品時撈到一份廉價的食物,男孩一直在向著這些勇敢瀟灑的傭兵們請教著,卻從未發現那個漢子默默地把背後的傷痕用破布纏起,他老了,即便是魔族,漢子也並不是合格的魔族,他的僥倖只在於對魔力有較為敏銳的感知,這份並不卓越的天賦救了兩個人的命。

“現在離開這裡,我們就是重頭進入這裡,你可以選擇當一名普通的傭兵團內的一名後勤,慢慢磨練自己,你也可以去和我一起在這裡,收採藥品,可能這份工作並不會長久還會很危險,不過等到我們撈到資金我們就可以逃到傭兵之國的二三線城鎮裡開個簡單的商店,倘若我們不在剛才離開,而是作為一個野狼傭兵團臨時充數的後勤人員留在那裡,或是說好聽點回守駐地,你覺得你還能挺起來頭嗎?!已經夠了,我錯了,我錯在了以為我可以把你帶到好的團隊慢慢攀爬學習,我還錯了,我錯在了讓你過早地在沒有實力的時候習慣了別人的強大而忽略了自身的軟弱,你現在硬著嗓子和我說話的資本,興許可以算是勇氣,只是,真的還太稚嫩,我們走吧,未來你一定會成為一名卓越的傭兵的,只要你願意。”漢子轉過身,他的聲音好像沒有了往日的稜角。

“嘶嘶!”火焰跳動的柏林之森的寧靜被魔獸的嘶吼打破,漢子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本來還想再多帶你幾年的,還想看著你多成長,可惜,你小子總是不領情,記好了,你是個男子漢了,自己的路一定要自己去堅持,別人說再多也不是你做的選擇,決定你能不能走下去的,始終只有你自己!”漢子抓起腰間的雙刀,眼睛泛紅的魔獸自火焰中跳出來,他們的軀體竟然如同虛體火花一樣不住變化,“這些只是最低階的魔獸,他們被深淵法則腐蝕,理智全失,小子,你不是要當傭兵嗎?看著!”漢子雙臂附著一層黑鐵般黝黑的光芒,刀口一沉,那是凝實的鬥氣強化兵器的徵兆,鬥士們沒法像法師那樣進行遠端打擊,所以為了自保,他們在長期的探索中,也摸索出一系列透過類似魔法師附魔一樣效果的鬥氣凝兵的戰法,這些戰法並沒有什麼高低之分,只是適合與否罷了。

漢子跳起來,兩道犀利刀芒瞬息斬滅兩隻衝至身前的魔獸,但是沒有意義,魔獸是無窮無盡的,男孩看到屹立在紅色潮水下的漢子,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兩隻魔獸突兀竄到他身後,男孩又驚又恐,漢子丟出一把短刀,擊穿了一隻魔獸的頭顱,自己橫跨一步,將剩在手上短刃插入另一只魔獸頭顱中,男孩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因為漢子根本沒法護住自己,在他保護男孩的那一刻,無數血肉綻開的血花粘在那些慘敗的牙齒下,紅色鋪成一片,連同世界都彷彿暗淡下來,只有這些深沉的顏色。

“殺出去,作為一名獵人,亦或者是一名傭兵。”漢子把僅存在手上的刀刃送到男孩手上緩緩倒了下去,沒辦法的,男孩顫抖著,發瘋一般地揮動著雙刃,獸群不斷地衝擊著單薄的刃身,男孩感受到冰冷的流失感在脊背後蔓延,他護不住身後,轉過身,也是無果,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但是意識卻越發清晰,隨著這些手上的刀下魂積攢的越多,他就越發無法控制心底的渴望,魔族,迴歸吧!

不知何時,他的眼睛已經轉化為了深紅色,黝黑的刃身流出緋紅鮮豔的花紋,恍若盛世的祭祀臺上供奉給神明的盛大祭禮,背後的血液在深化,他越發脫力,但手上的刀刃也愈發靈活就像是擁有了自己的靈魂一樣,他疲倦地向前走,溫暖的液體飛濺在臉上彷彿置身在溫馨的晚霞海灣上,柔和的水流拍打在腿肚,他依然衝向了沙灘上,回過頭,魔獸們蜂擁的方向並未改變,他們只是巧合地出現在魔獸群將要穿過的路徑上而已,當他越發淡漠,這些嗜血的魔獸們也越可以感受到久違的血液凝固成冰渣的恐懼,但是他們的方向沒有變,男人轉過身,將一柄刀刃徒手折斷,拋擲到翻滾的血紅潮流中,孤單走向遠方。

“黎明,我們回去吧。”

這是在連續趕路長達三天之久的凱文柯希的建議,黎明也確實有這個打算,在那場大變故下,逃亡的方向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決定,駐守在柏林之森臨時駐地的A級傭兵們終於還是在局勢進一步失控前接手了戰局,黎明來不及欣賞那些舉手投足間就可以扭曲黎明所印在腦海深處的亙古法則,山脈自地表隆起阻斷了火魔的追擊,貫穿大日的長弓掀動足足有上千公裡之寬的長風,火焰雲彩甚至短時間消失在深紅的天空,雷電絞索也被迫在如森林般茂密聳立的藤條間消卻的火氣,藏匿在天穹下的死寂氣氛消失了,彷彿亡靈們打破長久以來的規則試圖跨越到主位面的恐怖不曾發生,然而即便是這樣,當五階以上的魔獸踏碎了山脈,沖毀了林木,嶙峋頭角組成的鋼鐵洪流甚至讓久居戰力傳說下的A級傭兵們也不得不避免與他們發生直接撞擊,這些魔獸是災難,也是財富,於是一場漫長的收尾工作就此展開,混亂中,火魔們集體湮滅的反常自然被遮掩地乾乾淨淨。

好不容易聚齊了隊員,黎明卻發現自己迷失了原來的座標,那只吵鬧的骷髏也不見了,凱文柯希善解人意地提出可以直接回到汐潮總駐地,因為這邊已經無法讓本身實力並不是很強悍的汐潮撈取任何可能的利益,A級傭兵的介入代表著他們坐不住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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