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宇感嘆到

“確實啊,如果這個陣法是樊籠大陣的話,我們就可以成功了。”

夏宇頓了頓看向酒徒說道

“可是,就算當時我們能夠讓葉紅魚幫忙,可是,當她來到小鎮的那一刻,不是你率先出手,便是飄然遠離,這一切就都沒有了意義了。”

酒徒點了點頭

“所以這是矛盾,普通人能近我的身,卻沒有力量殺死我。”

夏宇撇了撇嘴

“你這麼警惕,還不是因為你太怕死。”

酒徒笑了笑

“沒錯,所以在最開始的時候,我從來都不喝朝老闆的酒,因為我怕他下毒。”

寧缺開口說道

“你的習慣其實不好,難怪沒朋友。”

酒徒笑容漸斂,有些感慨,有些懷念,又有些後悔

“是啊,我從來都沒朋友,屠夫其實更應該算是夥伴,而不是朋友。所以我也想要一個朋友……我聽說過當年春風亭雨夜的故事,所以我一直覺得當時他去老筆齋找你時的感覺很不錯,你們之間的交往也很有趣,所以我其實也是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和他成為朋友,稱為可以一起喝喝茶,聊些有趣的東西的朋友。”

卻沒想到,到最後,朝小樹還是對他們出手了。這是酒徒沒有說出來的話,但是,此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夠明白,其中的韻味。

春風亭雨夜那個故事,隨著寧缺朝小樹二人在世間的聲名漸顯,早已傳播開來。世間的人其實到現在都不知道朝小樹的死去,他們都以為他仍然像以前一樣,隱居或者是去尋找能夠幫他磨劍的人。

神情漠然,眼眸深處隱隱有暴虐的情緒,對著夏宇和寧缺說道

“騙我無所謂,可是為什麼你們就不能一直的騙下去呢?”

他的聲音很平靜,冷酷,實際上卻很憤怒。千年的光景,又怎麼會是世人想象中的那樣好好熬過去的?也正因為如此,酒徒才會這般的憤怒。

如果朝小樹還活著,很可能會回酒徒一句自己是一個願意結交朋友的人吧。

畢竟,這也算是天下世人皆知的事實了。朝小樹是最好的朋友,也最好結交朋友,他誠摯而大氣。

不疑人,瀟灑無比,只有他這樣的人能夠與大唐皇帝陛下兄弟相稱,也能在路邊書畫鋪裡隨便一揀,便揀了個寧缺這樣的兄弟。

朝小樹為人真的很好,不然也不會和書院中的眾人關係都還算可以,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是書院小師弟的好友,還因為,他也是書院其他人的好友。

朝小樹為人也很大義,當年唐國的重甲玄騎被害,他便說了一句唐人的血不能白流,便一個人一把劍的殺進了燕國的皇宮。

在人生的最後,更是為了唐國的未來,和書院一起定下了這個計劃,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殺死了屠夫。

寧缺顯然此時也想起了他的這位朝二哥,眼神中帶著些許的悲傷和懷念

“如果你願意,想來,朝二哥也很願意與你成為朋友的,即便你的輩份太高、年齡太大,但是朋友這種事情,從來都是和輩份年齡無關的,只要在意趣相投便好。”

夏宇此時也有些感概

“其實在小鎮生活的這些年,朝小樹也會向書院寄去一些信件。當年,他來到這裡確實是為了設局殺你,但其實這麼多年下來,這個局其實早已不成為局了。你知道他是朝小樹,可是他又何嘗不知道你知道他是朝小樹?”

夏宇頓了頓,抬頭看向天空,有些懷念

“其實,這些年來的信件中,他不只一次的提到過,他在想能不能說服你,可惜,他還是沒能做到,不過,想來,他從未虧欠過你什麼。”

酒徒看向夏宇,面無表情

“虧欠?不,他不虧欠我任何東西。我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活了千年,早就見過了無數的陰險狡詐,經歷過了無數的爾虞我詐、當然還有著這個世間上最醜惡、最畸形、最變態的事情。所以我其實並不會在意鋪子裡的那杯清茶。這場局,對我來說,早就不是局了。”

夏宇點了點頭

“沒錯,這已經不是一場局了,因為,這個局最開始就沒有想過成功,如果他還活著,那麼,他便是局,只要你殺他,局便會成立。”

酒徒眉毛挑了起來,

“就像屠夫死的時候那樣?”

夏宇點了點頭

“沒錯,朝小樹的局從來都不是這個什麼大陣,其實一直都是他自己,都是在等待你們殺他的那一刻。”

酒徒的臉色微變,因為,這確實是一個死局,他想了一下如果此時朝小樹在這裡,他一定會率先殺死朝小樹,而那個時候,自己就將面對和屠夫一樣的場景了。

幸好此時的朝小樹死了。

酒徒看向夏宇,臉上有些玩味,又有些疑惑

“既然朝小樹死了,那麼,這個局現在便早就沒有了意義,現在為何又要用呢?”

夏宇笑了笑

“為的便是現在這個時候啊。”

酒徒聽到這話,臉色猛然一便,轉頭看向寧缺所在的方向。

那裡,有著一根鐵箭劃破夜空,飛快的向著他射了過來。

酒徒臉色驟然蒼白,感覺到了極大的恐懼。寧缺在他和夏宇說話的時候便已經準備好了這一箭,現在便射了出來。

此時,這一箭已經來到了酒徒的身邊,讓酒徒沒有時間躲到百里之外去多來這一箭。

他厲嘯一聲,疾速後退,便在後退的數步,身形已然虛化。

可是,即便如此,在這把箭的面前,也是無用的,因為,這一箭是寧缺最強的一箭,是他和桑桑剛剛恢復好的力量的總和。元十三箭再一次的恢復了在長安時的那種規則上的能力。

酒徒極痛,眼神震撼不解,甚至有些惘然。

為什麼這一箭他躲不開,為什麼他沒有注意到這寧缺射出這一箭的動作。

夏宇給了他答案。

“因為你在自大,因為書院的局你以為你都破開了,卻不知道,這座小鎮其實便是一個局,一個殘缺的局。”

沒錯,這座小鎮也是一個局,只不過,這個局是幾年前才佈下的,要比這間書畫店的局晚了很多年。

當年,朝小樹和二師兄他們配合殺死屠夫後,張三李四選擇了留在這裡,夏宇便知道,到最後,和酒徒的戰場很有可能就會是這裡。

當然,這不過是一個猜測,但是,既然做出了這樣的猜測,夏宇怎麼會不做手腳呢。

他知道書畫店的陣,因為,這本來就有著他的手筆。同樣他也知道,書畫店的陣是困不住酒徒的。

既然困不住,那麼為什麼不想辦法讓這個陣被酒徒破掉後發揮出更大的作用的。

所以,夏宇便讓十一師兄在這座大陣上不滿了一些麻痺感知,帶有些許虛幻成分的植物什麼的。

酒徒到時候一定會將這間店鋪毀掉,然後,這些植物的花粉什麼的就會在酒徒不知道的時候,飄進他的身體裡,只要到時候有個人可以將酒徒的注意力轉移到另一個方向,這座大陣便也算發揮出了自己的餘熱了。

酒徒明白了,他在夏宇開口的那一刻便明白了,是他自己親手將這個局最後一角給填上了。但是,那又如何?

寧缺此時的箭對他來說,本就不會是多大的威脅。

於是,酒徒繼續後退,他要化解掉寧缺鐵箭上的力道。

最後,他還是中箭了,身上受到的傷勢也很重,畢竟這一箭,算是結結實實的射到了酒徒的身上。

此時夏宇的氣息變了,變得讓酒徒恐懼,他知道,夏宇這是要動用之前在天棄山時的手段了。現在的他如果中了這道手段,那麼他便沒有了活路。

酒徒臉色蒼白,繼續後退。身形繼續虛化。

他還不想死,所以,他要逃!

他一掌拍到街面,震起無數煙塵石礫,遮住夏宇的視線。

張三和李四,連滾帶爬從書畫鋪廢墟裡趕了出來。拿著菜刀,便是一通狂砍,根本不理會砍的是神還是佛,兩個年輕人砍的時候,甚至眼睛都是閉著的。

咔咔兩聲,菜刀砍掉了酒徒左腳的尾趾,還有右腳的腳後跟。

酒徒腹部中箭,鮮血橫流,他的雙腳也在流血。他憤怒地痛嚎,自壺中抽出十七把劍,胡亂地向朝小樹和張三李四刺去。

突然間,夜色的那一頭,桑桑開口了,她輕輕的說了一個詞,或者是一段話?總之她說了什麼,寧缺沒有聽清,酒徒更沒有聽清,夏宇也沒有聽清,只不過,他體內,正在呼叫的那道氣息,變的更強了。

是啊,這道氣息本就是桑桑給他的,桑桑自然是知道自己為酒徒準備的後手。要知道,即便此時的桑桑很是虛弱,即便她不能像以前那樣直接就能進行天算,但是,在戰鬥開始前,她可是算過的啊。

所以,很有可能,此時發生的這一切,她都有所預料,甚至有著一些相對應的準備。

夏宇雙手抬起,對著酒徒的方向,發出了一道氣波。

那便是桑桑留給他的那道氣息,那道世界本源的氣息,那道比天地元氣還要本源的氣息。

氣波飛出,進入了酒徒四周的煙塵之中,然後,準確無誤的命中了酒徒的胸部,命中在了寧缺先前射出的那根鐵箭的位置。

氣息在酒徒身上盪漾,慢慢的滲透進了他的身軀之中。

酒徒痛苦地大喊一聲,難以保持身體平衡,向地面坐下,自壺裡抽出的十七把劍,就像是散開的葉子般,散落到地上。

他的氣海雪山被廢了,他如今已經是一個廢人了。

然而這事情還沒有完結。

空氣中的煙霧慢慢的退散了。

寧缺掠至場間,一腳將他踢翻在地,右腳重重地踏上他的胸口。

酒徒喘息著,眼中滿是不甘與憤怒,但是,他的胸骨都破碎了。

他不想死,他還想要繼續的活下去。

可惜,無論是夏宇,還是寧缺桑桑都不會讓他這麼活下去的。

寧缺拉開鐵弓瞄準,鐵弓彎如滿月,弦上鐵箭寒冷如霜。

寧缺想要用手中的最後一根普鐵箭將這位在修行界活了千年,早已經成為了傳說的前輩殺死。

這是夏宇不願意看到的,無論酒徒和書院間的戰鬥怎麼樣,那也只不過是因為立場不同,只不過是因為他們的追求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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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酒徒作為修行界的前輩,怎麼能被這樣簡單的鐵箭殺死呢?

所以,夏宇伸手攔下了寧缺的動作,這讓寧缺很是不解。

不過,當寧缺看到夏宇接下來的動作之後,便笑著從酒徒的身上下來了。

沒錯,即便酒徒是以為前輩,夏宇也不會讓酒徒死的怎麼安詳。嗯,確實,他是前輩,他和書院作對只是因為理念不同,但是,夏宇不接受。

所以,夏宇想要讓酒徒死也覺得憋屈。

他從張三那裡接過了一把刀。

一把酒徒很熟悉的刀,一把血跡斑斑的屠刀。

這把刀酒徒當然熟悉了,因為他和這把刀原先的主人接觸了千年之久,他熟悉這把刀的一切,所以,在看到這把刀的時候,酒徒的變現便是憤怒,以及一些,嗯,憋屈。

沒錯,就是憋屈,畢竟,死在一個主人已經死去的兵器之下不算什麼。可是,如果這把並且的主人原先是自己的夥伴,是和自己一起活過千年的好友的話,那一切便都不一樣了。

其實夏宇用這把刀殺酒徒,也算是對酒徒的羞辱吧。

畢竟,屠夫是死在書院的手中的,酒徒叫囂著要為屠夫報仇,最後,也死在了書院的手中,還是死在了屠夫的刀下,怎麼都不會好受的。

當然,死亡這件事情本身對酒徒來說,就不是一件好接受的事情。

酒徒開口,咳出看一口血,看向夏宇,臉上的神色很是難看

“你要殺我,我不意外,可是為什麼要用這把刀。”

酒徒其實也想問問,為什麼,會這樣對自己,畢竟,不久前,他和夏宇還在天棄山一起喝著酒吃著肉呢。

如今,在自己要死的時候,夏宇卻不給自己一個痛快。

夏宇抬其了拿著屠刀的那隻手,說道

“沒錯,我們之間確實沒有什麼太深的仇恨,只不過,我還是不能讓你死的那麼痛快,為了這些年死去的那些唐人,為了唐國死去的那些大賢之士。”

音落,刀落。

刀落,頭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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