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河擊賊!過河擊賊!過河擊賊!”

宋建武二年七月,病重中的大宋尚書右丞,京師留守,開封府尹宗澤於開封府留守府邸之中,忽然瞋目大吼三聲“過河擊賊”後便溘然長逝,宗澤之子宗穎等人扶柩南下,直至鎮江,歸葬故里。

宗澤彌留之際所交代的後事,皆為公事,無一件私事。

大宋忠勇之臣宗澤,壯志未酬,憂憤成疾,忽然離世,頓令天下震動,金人聞訊是彈冠相慶,而宋人聞訊無不悽然淚下,開封府軍民更是痛哭流涕,痛斥蒼天的不公。

一直以來,宗澤的願望就是過河擊賊,收復故土,迎回二帝,可憐至死宗澤都未實現願望,宋軍一直無法打過黃河去。不過宗澤率軍與金軍纏鬥半年有餘,也為李三堅,為大宋朝廷,為江淮、江南軍民爭取了大量的佈防時間。

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宗澤之死,無疑為大宋巨大的損失。

宋朝廷聞訊,大宋宰相李三堅聞訊也是大為震驚,並哀痛不已。朝廷追贈宗澤為觀文殿學士、通議大夫,諡號“忠簡”,以表其忠。

宗澤死後沒多久,應天府留守張所也被賊所殺,應天府的宋軍也告土崩瓦解,其子張憲扶柩南下。

江北兩大主將相繼離世,使得大江以北的局勢是更加糜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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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留守令,李方、張滸等圖謀不軌,皆斬於市。”

開封府留守杜充官衙之側,綁了數十人,皆為宗澤麾下的大小頭目。

“我等無罪!“

“為何殺我?”

被綁之人紛紛大聲叫屈。

“堵上嘴,速速處斬!”監斬官見狀皺眉說道。

眾劊子手聞言上前,先用骯髒不堪的破布堵上了被綁之人的嘴,然後將他們按在了地上,並高高舉起了雪亮的大砍刀,只等號令,便手起刀落。

“刀下留人!”

正在此時,數百人趕到,為首的丁進大聲喊道。

“丁統制,你這是...?”監斬官見丁進趕到,於是問道。

丁進為宗澤帳下統制官,且足智多謀的,儼然為宗澤軍中的二號人物,其手下也有兵馬數萬,此刻帶了數百人趕到法場,再加上己方理虧,因而監斬官有些心怯。

“他們何罪?為何下此毒手?”丁進翻身下馬,鐵青著臉,用馬鞭指著被綁的一干人問道。

“唉,丁統制,此為杜相公之命啊,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哪裡知道其中的緣由?”監斬官苦著臉答道。

“杜留守何在?”丁進聞言大聲問道。

宗澤完全錯了,此時丁進心中想到,宗澤臨終前向朝廷舉薦杜充為京師留守,原本以為杜充會因此滿懷感激,從而以大局為重。可怎料宗澤剛死,屍骨未寒,杜充便翻臉不認人,向義軍軍中派遣心腹親信,試圖奪取各部義軍的統兵權,從而控制各部義軍,黨同伐異的,如

此當然就激起了各部義軍的激烈的反抗,於是杜充或命麾下大軍攻殺義軍,或捉拿各部義軍頭目,並以各種理由將他們處死。

強敵在外,杜充行此舉,無異是自毀長城,已經使得軍中上下離心,義軍不戰而自行崩潰瓦解就在眼前,丁進等人又怎能不急?

“在府衙之中。”監斬官據實而答。

“某進去請命,在此之前,不得害了他們的性命。”丁進聞言說道。

“丁統制...”監斬官聞言慌忙說道:“午時三刻已到,誤了時辰,下官可擔待不起...”

丁進不理監斬官的囉嗦,一邊大踏步的向官衙之內走去,一邊向手下軍將使了個眼色。

丁進手下會意,於是就護在了被綁之人的四周,以防他們不顧一切的下手。

不過是些山賊、草寇,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監斬官雖不敢下令動手,但還是看著丁進的背影,心中暗暗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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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捲簾人出身如燕,燭底粉妝明豔,羯鼓初催按六麼。無限春嬌都上,舞群腰。畫堂深窈親曾見。宛轉楚波如怨,小立話心曲未終。一把柳絲無力,倚東風。”

留守府官衙內堂之中,數個舞妓正在跳一種名曰六么舞的舞蹈,舞姿婀娜多姿,輕盈優美,一旁還有數個歌妓彈奏著美妙的音樂,絲竹聲聲,猶如人間仙境。

杜充衣衫不整靠在蜀錦軟墊之上微閉雙眼,欣賞著醉人的歌舞,一旁還有兩個僅穿薄羅輕衫的侍妾服侍他hu喝酒。

煌煌大宋京師官衙被杜充當作了歌舞飲宴之地,杜充整日裡是歌舞不斷,飲宴不歇,是花天酒地的。

雖京城被金人洗劫過,但還是遠比大名府舒服多了。大名府地處宋、金前沿,杜充為大名府留守之時,整日裡擔驚受怕的,哪裡像目前如此這般的舒坦?

不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杜充一邊欣賞歌舞,一邊心中暗道,此時金大軍雖基本已退回到了黃河之北,但隨時還是可能渡河南下的。

一旦金軍再次渡河南下,那麼杜充的舒坦日子就到頭了。

那麼如何才能保住目前的舒坦日子?杜充是一點主意都沒有。

正在此時,正當杜充絞盡腦汁之時,堂門忽然發出“碰”的一聲響,房門被人撞開,丁進帶了數人闖進了屋中。

屋中衣衫不整的歌妓、舞妓躲閃不及,頓時發出一陣尖叫。

“杜留守,好興致啊!”丁進闖進屋內看著杜充的醜態冷笑道。

“丁輯安,你來作甚?”杜充見狀揮手讓歌妓、舞妓退下後,惱羞成怒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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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進打斷了杜充的好事,杜充心中是惱怒無比,不是看在丁進手中有不少人馬,同時還是義軍的“二號人物”,杜充當場就要命人將其拿下治罪。

小小草寇,也敢如此猖狂?杜充心中暗道。

“某為我兄弟而來。”丁進答道。

“兄弟?門外的那些叛賊是你兄弟?”杜充問道。

“叛賊?杜留守何故強加如此罪名?”丁進問道。

“不遵號令,且打家劫舍,強掠民財,甚於虜寇,不是叛賊又是什麼?”杜充反問道。

“都是些野慣了的漢子...”丁進聞言嘆了口氣後說道:“望杜留守看在他們竭力殺敵的份上,就饒了他們的性命吧。”

李方、張滸等是幹過打家劫舍、強掠民財等事,他們本來就是草莽之人,從前這些事情也沒少幹。而宗澤死後,朝廷或杜充等人不撥糧餉,難道讓他們喝西北風去?或者活活餓死?而李方、張滸等人打家劫舍、強掠民財,杜充手下更甚,此前那些個歌妓、舞妓就是杜充手下自民間搜刮而來,獻於杜充的,同時也是由於杜充包庇,他們才敢如此胡作非為的。

至於違抗將令,更是杜充胡亂指揮所致,為其借刀殺人之計。

宗澤剛死,屍骨未寒,杜充便命薛廣、王善和張用等於相州等地冒然攻打金軍,但杜充又橫加幹涉,胡亂指揮,致使薛廣戰死,王善和張用大敗而歸,相州也因此陷落,相州知州趙不試等自盡死節。

杜充如此胡作非為,也致使許多義軍又變成了“賊盜”,甚至有許多義軍直接降了金人。

宗澤在則盜可使為兵,杜充用則兵皆為盜矣!

此時杜充以這些事情為藉口剷除異己,丁進又能說什麼?只能是替他們求情。

“此刻金軍大兵壓境,正是用人之際。”丁進服軟,杜充方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按說本官當寬待他們,可本官肩負守衛京師之責,當嚴軍紀、明賞罰,因此一些事情也是不得以而為之。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官也並非是個翻臉無情之人,只要他們乖乖的依附本官,本官就饒了他們的性命又何如?丁輯安,你覺得怎樣?”

目前開封府所有義軍當中,為丁進、王善和張用勢力最大,手下兵馬最多,因此杜充便以李方、張滸等人性命相脅,逼迫丁進、王善和張用等人歸順自己。

“這...此事請容在下與兄弟們商量商量如何?”丁進又怎不明白杜充之意?於是猶豫著說道。

若是宗澤在,丁進交出兵權又如何?丁進會毫不猶豫交出來的,可此刻讓丁進等人將兵權交於杜充,而杜充又極為陰毒,嗜殺成性,豈不就是將自己及手下性命交於杜充之手嗎?其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沒了兵權,丁進等人就成為了砧板上的魚肉了,就為他人所任意宰割了。

“既然如此,你就退下吧。”杜充聞言冷冷的看了丁進一眼後說道。

丁進無奈,只好躬身退出了房間。

“杜相公,外面的那些人?”丁進離去後,監斬官進來問向杜充道。

“難道還需本官二次下令嗎?”杜充冷冷的答道:“全部斬了,首級懸於軍營,不從命者皆殺!”

“下官遵命!”監斬官聞言打了個寒顫,接令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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