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衙大門是坐北向南而開,府門兩側各有一座青石雄獅,上方建有重簷歇山式城樓,門額上書“開封府”三個燙金大字,三個燙金大字為蔡京之堂兄蔡襄所書。

而正對府門的是一面青石照壁,上刻“獬豸圖”, 獬豸者,遠古神獸也,其體形大者如牛,小者如羊,類似麒麟,全身長著濃密黝黑的毛,雙目明亮有神,額上通常只長一角。

獬豸高智慧,通人言,怒目圓睜,能辨是非曲直,能識人間善惡,一旦被他發現奸邪之人,即用觸角將其頂翻,再一口吞下肚去。。。

獬豸為刑獄“正大光明” “清平公正”“光明天下”之象徵。

進入開封府府衙大門,左東西兩邊各有一個碑亭分立,為“開封府題名記碑”及“開封府尹題名記碑”,上面刻著至太祖皇帝趙匡胤開國以來的歷任一百餘名府尹或知府的姓名、官職及其上、離任情況。

東面的碑亭為開封府的鎮府之寶,其中就有開封府名震千古的“包拯”之大名。

正面就是開封府府衙大堂,為歷代府尹或知府等開封府府衙官員開堂審案的主要場所,大堂前立有一塊巨大的戒石,名為“戒石銘”,為宋太宗皇帝趙光義所立。

戒石南面刻著“公生明”三個大字,意思是只有公正,方能明察秋毫,方能清正廉潔,旨在提醒、訓誡官員。

戒石北刻“爾奉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十六個大字,意思是官吏的俸祿均為民脂民膏,是百姓所納之錢,為官當潔身自好,為民著想,為官一任,當造福一方,食君之祿,當忠君之事。

開封府府衙巍峨聳立,莊重典雅,大堂之中更有一種莊嚴肅穆的氣氛,使人見之不禁就會生出敬畏之感。

“已時已到,開衙!”已時時分,一名府衙吏胥大聲呼道。

正廳兩扇厚重的大門隨後緩緩開啟,數十名著紅色或黑色衙服的衙役鳴鑼而出,分列兩側。

“路府尊,請!”李三堅微微躬身對開封府知府路昌衡說道。

“李推官,請!” 路昌衡微笑著對李三堅說道。

於是開封府府衙各級官吏就簇擁著知府路昌衡、右廳推官李三堅、左廳判官林旻等官員走進了大堂。

身穿紫色官袍、腰垮金魚袋的路昌衡闊步走向了公案臺,李三堅與林旻分坐兩側,林旻坐在左側,李三堅坐在右側,兩人面前也有一個公案臺。

大堂之中,“清正廉明”的匾額高懸中堂之上,“肅靜”“迴避”等虎頭牌屹立公案臺兩側。

今日審案似乎是與以往一般,由路昌衡坐堂親自審案,但許多人心裡早已明白,今日的主角是李三堅,是李三堅安排的重審畢林奸嫂一案。

“李推官!”還未開始提審人犯之時,左廳判官林旻就開口道:“無憑無據的,你為何將本府一名當差二十年的老吏緝拿入獄?還有本廳的數名官吏,你簡直是囂張之至、無法無天了,仗著自己為狀元及第嗎?”

林判官,稍安勿躁。”李三堅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的白牙,答道:“你怎知本官無憑無據?是否有證據,要不了多久你自然會知道了。本官為右廳推官,緝審嫌犯,為本官之責,與狀元及第又有何干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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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案為本廳、府尊、刑部具結的案件,並無翻異、理雪,李推官擅自重提此案,是何道理?” 林旻隨後又瞪著李三堅說道。

依宋律,一個案件鞠、讞,也就是審、判後,再經過刑部複核之後,若無犯人翻供或其家人逐級申訴,是不允許重新審理的,就算有犯人翻供或其家人逐級申訴,也要經過刑部或其他司院的批准,方可重提此案。

犯人翻供謂之翻異,與其相對應的就是翻異別勘之制,就是指換刑訟官員重新審理,又被稱作別推。

而犯人或其家人逐級申訴,謂之理雪,但判決超出三年的,就不在此列了。

“呵呵”李三堅聞言微微搖頭道:“說了不要性急,為何林判官就如此沉不住氣?本官說了,一切證據今日就將公示於青天白日之下,翻異、理雪?若無此事,本官斷不敢擅提此案。”

“可有刑部的批文?” 林旻冷哼了一聲,轉頭對路昌衡說道:“路府尊,無刑部的批文,而重提此案,豈不為僭越嗎?”

宋太宗皇帝趙光義,以慎刑為目的,置審刑院於禁中,其職責主要就是複核大理寺或其他刑獄衙門已經裁斷的案件。由知院官與詳議官提出意見後,報之中書,奏請皇帝決斷

審刑院長官為知院事,需要奏報皇帝的各種案件,先由大理寺審理,再報到審刑院複核,由知院事和其他屬官商議,定出處理意見再由中書呈報皇帝決斷

宋元豐三年改制,撤除審刑院,併入刑部,審刑院的職責於是就由刑部擔當。

路昌衡端起茶碗,吹了口氣後緩緩的說道:“此為上意。。。”

路昌衡簡單的四個字就將林旻滿腹要說的話都給噎回去了。。。

大理寺、刑部權利再大,能大得過皇帝嗎?天下之事,還有比天大的事嗎?

特別是宋帝趙佶,常以御筆手詔斷罪,還不許伸冤。。。

此時畢林奸嫂案不但有趙佶的旨意,還有朝廷右相曾布的令文,路昌衡又能怎樣?就算路昌衡不想重新審理此案,但此時的路昌衡也無任何辦法,僅憑路昌衡是根本阻止不了的,更不要說是左廳判官林旻了。

“帶人犯!”李三堅見林旻被噎得鐵青著臉,呼呼的喘著粗氣,半響說不出話來,於是微微一笑道。

“威武。。。”大堂之中的兩側衙役接令後一面用手中的水火棍敲打著地面,一面低吼道。

隨後山魁、許彪、吳淼山等人就將周方庚、徐世卿、鄒氏、佟氏等一干人押了上來。

畢林兄長遺孀佟氏先被押進了大堂,其餘人等均是戴著木枷等候在堂階之下。

“民婦拜見諸位大老爺!”佟氏並未服刑具,進堂後見到一眾官吏、衙役,心中有些害怕,怯怯的下跪行禮

道。

“堂下跪著何人?”李三堅看著佟氏溫言問道。

雖然堂中諸人早已知道了佟氏的情況,但這是必須要走的程式,故李三堅有此一問。

“民婦畢佟氏。”佟氏低頭順目的答道。

“畢佟氏”李三堅點頭接著問道:“畢林一案可有冤情?”

佟氏看了看李三堅,又看了看堂中諸官後答道:“有冤情。”

“有何冤情?”李三堅又問道。

“叔叔他。。。他並未將。。。將奴家怎樣。”佟氏聞言支支吾吾的答道。

“大膽刁婦!” 林旻早已按奈不住了,將手中驚堂木重重的拍了一下後喝道:“此案人證、物證具在,已報刑部具結,此時你想翻狀?你可知翻狀不成的後果嗎?並且此案當初為你這個刁婦所告,居然此時想翻狀?”

翻異別勘,別勘之後,發現案件無誤,那麼就是翻異不成,而翻異不成會受到重處的,而告了之後隨後反悔,也同樣如此,誣告也會受到重處的。

“這。。。”佟氏膽怯的看了林旻一眼,一時之間不敢再說話了。

“林判官!”李三堅看著林旻說道:“本官奉上命審案,應該是由本官問話吧?”

李三堅隨後不理林旻,對佟氏溫言說道:“畢佟氏,今日你有話只管說便是,本官今日就為你做主了,旁人是奈何不了你的。”

“大老爺”佟氏聞啊雲磕頭說道:“叔叔畢林他。。。他不但沒有將民婦怎樣,平日裡還對奴家照拂有加,民婦心中實在不忍叔叔他受此冤屈,並且叔叔他並不是民婦告上官府的,而是有人相逼,逼迫民婦誣告叔叔,訴狀也不是民婦所書,而是有他人代書。”

這個世上但凡一名良家女子,又有哪個女子心甘情願的被指為被人姦汙?從而壞了自己的名節。

佟氏也慨莫能外,同時自己丈夫又死於非命,家財還被抄沒入官,又有何人心甘情願?從不不生出怨念?

最為關鍵的是李三堅早已提醒過佟氏,此案已經涉及到了人命,為人命官司了,此時若再說假話,做偽證,將會受到嚴懲的,也許就是死罪,死刑也許還是很殘酷的那種。

因而佟氏此時必須得說真話了。

“何人逼迫於你?又是何人代為書寫訴狀的?”李三堅聞言問道。

“是。。。是府衙的周官人。。。逼迫奴家,並使人代奴家書寫了訴狀。”佟氏聞言答道。

“哪個周官人?說姓名。”李三堅點頭道。

“開封府府衙孔目官周方庚。”佟氏答道。

“帶周方庚!”李三堅聞言說道。

周方庚隨後戴著木枷被押進了大堂。

周方庚是個瘦高的四十歲餘歲的中年漢子,雖然戴著木枷,神情有些憔悴,但神色卻有些倨傲,進來之後看了看李三堅,冷哼了一聲,而不肯下跪。

“跪下!”許彪照著周方庚腿彎之處就踹了一腳,將其踢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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