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很冷靜地站在人群之外,聽著那個衡越門的人為他們的少門主辯解。聽了一會兒,他轉身帶著狗子又往城北走去。狗子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只能緊緊的跟著他。只見他再次回到剛剛吃飯的那個客棧,走到櫃檯前要了一間客房。

看來他是準備在這裡住下來了,狗子有些心焦,不知怎的,他感覺他是要去往桃花谷的,但是現在卻在這裡滯留了下來,後來又一想,算了吧既來之,則安之。也說不定還能夠再遇到原慕巖。

北風回到客房,將自己的包袱放在桌子上。剛剛聽了那人的話,他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決定留下來觀察兩天,這一次途經越州師父是有任務交給他的,七月十五之前他必須將手上的一封信交給陰寒月,現在還有差不多十天的時間足夠了。

侯雲庭進了房間之後,左右觀察了一番,他發現桌子上竟然還放著筆墨紙硯,心裡頓時有了一個主意。

北風靜靜地在房間裡做了,片刻之後對狗子說道,“我出去有些事情你好好的在房間裡呆著,我晚上回來會跟你一起吃飯的。”說完就立刻離開了房間。

這正合侯雲庭的心意,他正好想要調查一下自己的新主人究竟是什麼人,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快給了自己一個機會,他看到北方出了客房之後,立刻跳上床用兩隻前爪開啟了他的包袱,那包袱裡除了幾件換洗的衣服之外,還有一封寫給陰寒月的信。侯雲庭好奇地撿起那封信,很迅速的開啟來,抽出了裡面的信箋,只看了兩眼,他就立刻將那封信撕了個粉碎。

原來那竟然是一封求親的信,信中北風的師父表示,想讓自己的徒弟北風和陰寒月的大徒弟樂扶雪結成秦晉之好,這樣一來他們兩位長輩之間的隔閡不但消除了,還成了兒女親家,對各自在江湖上都只有利。

侯雲庭不知道北風的師父究竟是誰,但是他知道陰寒月的大徒弟是誰,他不能夠接受原慕巖喜歡的人嫁給別人,雖然現在他不知道原慕巖怎麼樣了,究竟在什麼地方,生死是怎樣的,但是他還是決定,不能讓這件事情傳到桃花谷去。撕完了那封信,他才猛然想起來,如果這件事情自己的這位新主人知道了,恐怕是不能夠饒恕他的,在屋內徘徊了幾圈之後,他決定利用桌子上的筆墨紙硯重新寫一封信。

這一次他要寫一封求助信。說幹就幹,很快他就跳到了桌子上,然後往硯臺裡倒了一點水,兩個爪子抓住墨石用力的磨了幾下,一股幽香的墨香便傳了出來,很快磨好了墨,他用兩根爪子抓起毛筆蘸了幾筆,然後又拿過一張紙開始在上面寫字,原本他也是會寫毛筆字的,可是現在兩隻狗爪子卻握不好筆,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又大又醜,他幾乎費了十來張紙才將原慕巖受傷的前前後後交代了清楚,又將他現在生死未卜的事情也說了明白。

寫完了那封信之後,他將這幾張紙疊在一起折了折,塞進了原來的那個信封裡,封好信口之後,又將那封信放在了包袱最裡面。然後將包袱擱在了原處。做好這一切之後,他又跳上桌子,將硯臺裡的墨全部倒進一個茶杯裡面。又拿桌上的抹布將桌子上的痕跡抹去。接著他將帶有墨水的茶杯,隔著窗戶扔了出去。儘量的還原了桌子剛剛的樣子。直到一切蛛絲馬跡消滅乾淨,桌子上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同的時候,他才放心地窩在了床邊,閉上眼睛小憩。

北風出了客棧,便往衡越門去了。事情有些蹊蹺,他想要探查一下,如果衡越門的人沒有說謊的話,那麼很可能事情會往更嚴重的方向發展,這次是冒充衡越門的少掌門,那麼很有可能下次會冒充其他門派。不過冒充其他門派他倒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那些人究竟是什麼人。

他來到衡越門門前,大步踱一陣兒,朝門裡看了看,裡面很安靜,似乎並沒有什麼人。但是門口卻站著兩個弟子。北風在外面徘徊了一下,準備晚上再去探一下。

“你是什麼人?”北風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從衡越門門內走出一個人來,那人對著他的背影大聲喝了一句。

北風靈機一動,遂走上前去,“小的只是江湖中無名小輩一名,久仰彭先生的大名,故想來見一見他老人家,不知……”

那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快走快走,掌門大人不在家,就算是在家,他也沒空見你這種人。”

北風心裡很禮儀地冷笑了一聲,臉上卻依舊掛著人畜無害的微笑,點了點頭,“是,是,小的這就走。”

天一下子陰沉下來,剛剛明明還是晴朗的天氣,東南風呼嘯而過帶起一片片的烏雲瞬間將整個天空遮蓋的嚴嚴實實,接著便電閃雷鳴起來。

北風抬頭看了一眼這變幻莫測的天氣,大步朝著客棧奔去,然而還未

等他走到客棧時,豆大的雨點便落了下來。

侯雲庭雖然臥在床頭處小憩,但心裡一直在擔心著什麼,自從跟原慕巖分開之後,他還沒有像現在這麼無精打采,心神不寧。剛剛半夢半醒之時,他似乎有意無意的夢到了他,虛無縹緲之中,他彷彿看到原慕巖躺在一個石室裡,渾身冰涼,如同死人一般,他焦急地徘徊在原慕巖的床前,一聲聲的呼喚著他,但是他卻不肯醒過來。

這時候天空忽然劈過一道閃電,須臾之後又咔嚓一聲驚雷,那聲驚雷一下子炸醒了侯雲庭,他猛然睜開了眼睛,抬頭時看見昏暗的房間裡似乎有人進來了,他立刻警覺起來,緊緊地盯著門口處。

北風被淋了一個渾身透,他回到客棧,立刻吩咐店小二為自己燒一盆熱水洗澡驅寒。然後一邊脫掉外衣,便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裡確實很黑暗,北風將手上的溼衣服扔在一旁,擦亮火石,點燃了桌子上的蠟燭。

侯雲庭見是他回來了,心裡松了一口氣。

北風走到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狗頭,“看來咱們還得在這個這裡耽誤一兩天,有些事情著實蹊蹺。”他在外面觀察衡越門的時候,發現裡面有些人正在抬一些東西。那些東西是被一個個的白色的蛇皮口袋裝著,看上去有些碩大。他知道衡越門做生意。但那些東西絕不像是他們做生意用的茶葉。外表看上去倒像一些石頭。

可是如果是石頭的話,他們為什麼還要裝在袋子裡呢?更何況那些不值錢的石頭,裝起來也沒什麼用啊。可見並不是石頭之類的。北風簇了簇眉,一面想著晚上如果去探查的話只怕這雨停不下來。可如果今天晚上不去的話,那將來也沒什麼時間了。因為他必須要趕在七月十五之前講手上的那封信,送到了桃花谷陰寒月的手裡,之後還要遠赴天寒宮,完成那個更為艱鉅的任務。

北風站在窗前,望著外面的雨霧,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時候店小二送來了洗澡水。北風伸手在洗澡水裡試了試溫度,然後褪掉自己身上的中衣,鑽進了澡盆裡,水溫很適中,泡在溫水之中他感覺近日來的疲勞全部都消散了,就連思緒都清楚了許多。

大雨下了整整一個下午。

北風吃過午飯之後,就在房間裡睡了一個下午。他決定無論如何晚上都得去衡越門看一看。

吃過晚飯之後,他吩咐狗子好好休息,自己這才穿上一身夜行衣出門了。這一次他用的輕功直接飛簷走壁,便到了衡越門的內部。衡越門的大院裡一片安靜,那些白天被他們搬動的袋子已經全部不見了,地上除了一些積水之外,所有的痕跡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雨雖然不下了,但是天空依舊飄著一層濛濛的小雨,北風在整個衡越門轉了一圈之後,什麼都沒有找到。他有些失望也有一些慶幸。讓他失望的是,他並沒有找到白天他們所搬的是什麼東西,讓他慶幸的也是這一點,因為如果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麼的話,他恐怕還要繼續調查下去,這樣的話一定會連累他七月十五之前,趕到桃花谷的任務。

他回到客棧的時候,狗子已經睡著了,這一次是真的睡著了。就連他回到客棧在床上躺下,狗子都沒有醒過來。

第二天一大早,北風就起來了,吃過早飯之後,他就帶著行李和狗子一起離開了客棧,朝城南走去。很快便到了城南的渡口,北風很順利的買了一張船票,帶了狗子一路南下。

客船一開始還是很順利的,但是僅僅走了半天之後,風暴便來了,開始的時候大家並沒有在意,以為只是平常的大風而已。然而沒想到的是大風越刮越大,隨之大雨也傾盆而至。

客船在此刻倒成了大海里的孤舟左右搖擺,任由狂風暴雨侵襲,不多時在電閃雷鳴之中,那客船便四分五裂了。天黑得如同鍋底一般,明明是白天,卻像是瞬間掉入了夜裡。客船上人並不多,只有幾個男人,而這幾個江湖男兒又都是游水的高手。他們在客船分崩離析之後很快便憑著自己的體力往不遠處的對岸遊去。

幸虧現在是夏季,那水並不是很涼,而此刻也距離對岸很近了。幾個男人很快便遊到了河對岸。

狗子落水之後拼命地在水中掙扎,侯雲庭生前並不會游泳,他甚至都有些怕水,所以在掉落水中之後,他拼命的用兩隻前爪兒刨水,可是越掙扎身子越不由往下沉去。

幸虧北風看到了落難的狗子,很輕易的將它拖住了,一人一狗慢慢的游到了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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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們不可思議的是他們上了岸之後天忽然晴了。剛剛還烏雲密佈的天空,瞬間那些烏雲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碧空如洗。眾人不禁怒了,指天罵道,“這該死的老天爺!”可是罵歸罵他們

還是得接受這樣的現實。

北風立刻將自己的包裹開啟檢視,那封信有沒有被打溼,還好那封信被包裹的嚴嚴實實並沒有被水浸泡。他這才松了一口氣,這封信要是丟了的話,那他只怕也會被師父懲罰。

可是他並不知道,其實他已經把信弄丟了,如果此時知道了真實情況的話恐怕得把那只狗剝皮抽筋的吃掉。

北風再次將包裹收好,然後大步朝著一條狹窄的小徑往前面走去。剛走了幾步之後,有兩個人便在他身後叫住了他,“這位公子你去哪裡呀?那邊再往前走就是死亡谷了。千萬不可想不開去送死啊。”

北風回過頭對他們報以微笑,“謝謝諸位的好意,某不會尋死的。”

眾人無奈地搖了搖頭,知道眼前這個人似乎是倔強的不肯回頭了。他們也不再勸他,便各自往各自的方向去了。

桃花谷還有一個很難聽的名字叫做死亡谷。但是因為想要私闖桃花谷的人很多,但大多數不是瘋了,就是被打死在了桃花谷裡,因此原本很美好的地方,卻得了這麼一個諢名。

侯雲庭跟著北風走了十幾步之後,忽然聞到一陣濃烈的桃花香氣,看來前邊的峽谷就是桃花谷了。不知怎的走到這裡,他的心裡忽然一陣激動。

果然,北風在往前走了將近一公里左右的時候,就有幾株桃樹映入了眼簾,那幾株桃樹錯落有致的種植在一個峽谷的谷口處。旁邊的石頭上,血紅的大字雕刻著桃花谷,三個字宛如幾朵桃花貼在了石壁上,遠遠的看去竟然分外的豔麗。

時令雖然已經到了七月中旬,可是這裡的桃花卻依然盛開著。侯雲庭貪婪的吮吸著那桃花的香氣,他感覺自己彷彿來到了仙境,就連心情都愉悅了很多。

他們走到谷口處的時候,忽然從峽谷的深處飛出幾把飛刀來。北風急忙躲避,那幾把飛刀便落在了對面的石頭上。“在下神魔島北風,有要事求見陰谷主。”北風急忙拱手大聲的說出了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

不多時,一抹黃衣便飄然而至,落在了一人一狗面前,“原來是如夫人座下的弟子,我師父不在谷中,請回吧——”

嶽黃衫一臉的不屑一顧,揮手就要將北風送客。

後頭看見她的那一刻非常興奮,立刻搖著尾巴跑到了她身邊,嶽黃衫低頭也看見了它,不禁吃了一驚,抬頭看向北風,“這只狗為什麼會跟著你?他原來的主人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北風不知道猴子原來的主人是誰,“我也不知道它原來的主人怎麼樣了,那天我在客棧裡吃飯,它自己便跑到了我的桌子下面,於是我就收養了它。”他一面如實說著,一面解下包袱,從中取出那封信來,“既然姑娘說令師不在家,那麼這封信就請姑娘交給你師父吧。在下還有事情就不多打擾了。”

嶽黃衫上前接過那封信,看了一眼揣進了懷中,她低頭看了一眼黃狗,“這條狗既然不是你的,那就歸我所有了。”她說著抬手摸了摸黃狗的狗頭。

北風倒也不在乎有沒有狗,微微一笑轉身就走。

黃狗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跟在嶽黃衫身後|進了桃花谷內。

原慕巖裹著被子依舊在瑟瑟發抖,他的目光望向石壁上的長明燈。那燈光幽幽在他的眼眸之中閃現出一股股淡藍色的光,他有氣無力地抬眼看了看坐在床邊的夜筱蝶,“現在是七月初幾了?”

夜筱蝶撲哧一下笑了,“都已經過了初十了,還找初幾。今天七月十一了。”

“七月十一?”原慕巖像是受了刺激一樣,猛然一驚,睜大了眼睛,最後他又捂著心口咳嗽起來。“咳咳咳……造化弄人吶,看來我註定是完不成任務了。”他的心口一陣疼痛,唐孤山刺他那一劍,傷口仍舊沒有完全癒合,在他猛烈的咳嗽了幾聲之後,那傷口竟然有迸裂開來的跡象,他疼得緊緊地咬住了牙關。

“你還有什麼任務我可代你完成。”夜筱蝶關切地坐在他身邊,輕輕地捋摸著他的後背。

“咳咳咳……”每咳嗽一聲都感覺胸口也疼,肚子竟然也被扯的生疼,原慕巖的眼睛裡落下淚來,“不必了……”他隱隱覺得就算是別人代替自己去了桃花谷,他的小師父也不會饒過他的。

長明燈,搖晃著燭光,泛出一陣陣淡藍色的火苗來。原慕巖靠在床邊艱難地深吸了幾口氣,“我還要在這裡呆多長時間才能夠痊癒?”

“百天左右。”夜筱蝶拿起毛巾替他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你傷的是心,雖然那把劍偏了,但足可以令你元氣大傷。不過你放心,我們這裡有良藥會治好你的病。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的。”她最後一句話說的很溫柔,甚至臉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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