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慕巖有點兒不耐煩地推了推他,“難道要我去乞討嗎,我討厭叫花子,一想起加入丐幫的事,我就覺得很屈辱。”

“不是讓你乞討,你朝後看看咱們現在在哪兒。”黃狗再次拉了拉他的衣服。

原慕巖朝後轉過頭去,抬頭看見了那個醒目的匾額,上面寫著四個大字——順風鏢局,他頓時興奮地拍了拍褲腿兒,“哎呀,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咱竟然走到了孤山兄的家門口。那日沒有好好的跟他道個別,心中著實有些愧對於他,現在我們可以去他家吃點東西,順便借他幾個錢花,再好好的跟他道個別。”原慕巖一邊想著,一邊起身抬手敲了敲朱漆的大門。

大門吱呀一聲開啟了,管家老伯認真地盯著原慕巖看了一眼,好半天才認出他來,“噢,你,你是少主的朋友,快請進,快請進,幾日不見,怎麼成了這副尊容?”

原慕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路上遇到了一個搶劫的,把我行李和銀兩都搶去了,走投無路了,才又來投奔孤山兄,真是不好意思,這兩日我兄弟可好?”

老伯嘆了一口氣,“他這幾日總是唉聲嘆氣的,像是有什麼重要的心事,你進去看看他吧,多勸慰他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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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慕巖心想,他也許是將他自己和碧玉姑娘的婚事告訴了父母,他父母大約又不同意他們兩人的婚事吧,這次他一定要好好的勸一勸他的父母。畢竟兒孫自有兒孫福,強扭的瓜不甜。他不斷的在心裡打著腹稿,該怎樣去勸慰唐孤山的父母。

可是等他進了唐孤山的院落之後,才發現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唐孤山此時正坐在正廳裡獨自吃早飯,聽到有人來報說原慕巖來了,他頓時放下了手上的筷子,一臉怒容的對下人說道,“快請他進來!”一個字說的咬牙切齒,彷彿原慕巖跟他有著血海深仇一般,那模樣再也沒了先前的溫和,他的臉都有點發抖,身子也微微的發抖,像是生著很大的氣。

原慕巖卻並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什麼,高高興興的,跟著下人的屁股後面來到了正廳。進入正廳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一股似曾相識的殺氣,一顆心猛然提了起來,他猶猶豫豫地進了門,看著唐孤山的背影,剛想喊上一句孤山兄,卻聽到對方猛然拍了一下桌子,他的身子不由的抖了一下。

唐孤山回過頭來,怒目圓睜地盯著他,“無恥之徒,你來的正好!我正愁找不到地方抓你呢!”

一句話把原慕巖說了一愣,“孤山兄,你這是何意?”

唐孤山的眼中似是要噴出血來,他渾身顫抖著,一下子衝到了原慕巖面前,一把揪住了原慕巖的衣領,雙唇抖動著一字一句地說道,“何意?你做的好事!現在倒反過頭來問我是何意,我一心一意帶你拿你當我的親兄弟一般,沒想到你竟如此回報於我!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恨不得將你的心肝挖出來,看看究竟是什麼顏色!你這無恥之徒竟還敢回來!”

“我,我到底做了什麼呀,惹得你這麼生氣。這兩天我一直都在逃命,中途還遇到了一個小騙子,我好不容易才又返回到你們順風鏢局,你卻如此生氣,並且對我說出這一系列讓我莫名其妙的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那個跟我長得很像的人……”原慕巖急切地辯解著想要掙脫他的手,可是他的手卻如同鐵鉗一般,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衣領,生怕他逃脫了。

“住口!死到臨頭了還在狡辯,當初李瀟然說是你禍害了她姐姐,我還極力的維護你,我以為你……我以為那根本不可能是你,我以為自己瞭解你的為人,可我沒想到,你竟然連我的……”唐孤山的雙唇抖動的厲害,眼睛裡也落下淚水來,“你知道我喜歡碧玉,而碧玉所住的那處宅子,也只有你知道,你為什麼連她也不肯放過!”

“碧玉姑娘怎麼了?”原慕巖發現他情緒起伏很大,又提到了自己心愛的姑娘,頓時明白了些什麼,頭腦嗡的一下就炸了,“那處宅子是我為碧玉姑娘買的,但是我在後來就沒有去過呀。”

“哈哈哈哈……”唐孤山怒極反笑,隨即又轉而痛哭起來,“你侮辱她也就罷了,為何還要殺人!她十三歲便被賣進那個不見天日的地方,日日過著不舒心的生活,好不容易像只鳥兒一樣盼著衝出了牢籠,自由的日子還沒有過上兩天……你為什麼……你為什麼不給她留條活路!”

原慕巖看著痛哭流涕的唐孤山,一顆心也跟著疼了起來,他沒想到僅僅是兩天的功夫,碧玉姑娘就遭受了非人的待遇,並且還命喪了黃泉,他也很想問問那個兇手為什麼如此殘忍!。

“我原指望能跟她長長久久,哪怕我不能娶她為正室,也可在那一方小天地裡與她廝

守終生,可是現在一切希望都破滅了,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唐孤山一邊哭一邊用拳頭捶著地板。

原慕巖傻傻的待在原地,心中對那個兇手痛恨萬分,與此同時他又有些疑惑:唐孤山為什麼一口咬定本事就是他幹的呢。“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他決定要幫著這位朋友找到兇手。

唐孤山猛地擦乾了臉上的淚水,抬起眼睛狠狠地看著他,“就是那天晚上!你從我家離開之後,有人看到你一路朝著城北去了,你還不承認你行兇嗎?”

“我……我確實朝城北去了,但是我出了北城門吶。”原慕巖無奈地攤了攤手,“難道僅憑這一點你就認定了我就是兇手嗎?”

“當然不是這一點!我還沒有草率到那種地步,我唐孤山做事講究真憑實據,沒有證據,我是不會平白無故的去冤枉任何一個人。”唐孤山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他從懷中摸出一方草綠色的手帕來,那上面有幾個乾涸了的字跡,那字跡是用血寫成的,“這就是證據。”他將那手帕子扔給了原慕巖。

原慕巖接過手帕,看到上面歪歪扭扭地寫了兩個字:慕巖。“這……這應該是真兇留下的,為的就是誣陷我。”真可惜這年頭沒有攝像頭,否則光憑這麼兩個血字就想無限他?原慕巖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唐孤山冷笑了一聲,“這兩個字是碧玉寫的。她的字跡我還是認識的,她寫你那個慕字的時候總會少寫一個點,這是因為她記得他的父親名諱之中也有這麼一個字,為了避諱她才這麼寫的,這一點別人是不知道的。”唐孤山說完滿含恨意地看著原慕巖,似乎在看他現在還有什麼可以狡辯的。

“那……那你有沒有想過這江湖上還有人會易容術,他們輕而易舉的就能易容成我的樣子去禍害碧玉姑娘……”原慕巖的話還沒有說完,左臉上就重重地挨了唐孤山一拳,他的耳朵嗡了一下,便炸開了,彷彿有人在他的耳朵裡放了一隻蟬,咕嚕呱啦地叫個不停。“你,你聽我說……”然而還沒有說什麼的時候,右邊的臉又重重地挨了一拳,鼻子裡一股熱流湧了出來,是辛辣的味道他知道那是鼻血。

“誣陷?易容?開始的時候我也不太相信,但是我在碧玉的床上發現了這個。”唐孤山從懷中摸出他送給原慕巖的那一塊腰牌,“這是我送給你的,這上面還有我刻下的字,如果說僅憑碧玉的那張遺書上的兩個字就判斷你是兇手的話,確實過於武斷了些,但是這塊腰牌,我是從小就佩戴的,也是我親自交到了你的手上,看著你掛在了腰間……我真沒想到……我居然引狼入室……”

其實看到他拿出那塊腰牌的時候,原慕巖也愣住了,他急忙朝自己的腰間摸去,發現那塊腰牌果然不見了,他的腦子裡一片漿糊,他居然不知道這塊腰牌是什麼時候丟的。“這……”一時間他竟無可辯駁。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我倒是想問問你為什麼要害碧玉!”唐孤山再次流下眼淚來。

原慕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實話那塊腰牌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丟的,也許是那天被李蕭然追殺的時候跑掉的,也許是……總之我沒有侮辱過碧玉姑娘,更沒有殺害她,你要相信我呀,唐兄!”

“最開始的時候,我也相信你是無辜的,我也以為都是我一個人的胡思亂想,是別人誣陷於你,但是有人證你知道嗎?住在碧玉隔壁的王大嬸,那天晚上看見你進了碧玉的院子。你若以為我在騙你的話,咱們可以當面把那個王大嬸叫過來對峙一番。她一個平頭老百姓跟你無怨無仇,絕對不會誣陷於你。”唐孤山擦了一下臉上的淚痕。

“好,你可以去讓人將她請過來,有人證最好了,我也有個人證可以證明我那天晚上並沒有在城內。”原慕巖實在沒辦法想到了欺騙他的那個小孩以及丐幫所謂的城北分舵主。

唐孤山還不算太衝動,他想了想說,“我這就去讓人將你我二人的人證都請過來,咱們當面對質也好自證清白。若當真是你殺了碧玉,我今日定要為碧玉報仇,倘若是我誣陷了你,我自會向你謝罪,並且一定會找出真兇來為碧玉報仇。”他說完將一個小廝喚了過來,吩咐他去請王大嬸,隨後又叫來一個小廝吩咐他去城北請原慕巖所提到的那兩個人。

看來也只好這樣了。原慕巖坐在一旁焦急不安地等待著,被派出去的小廝。黃狗搖晃的身子在他腳邊徘徊著,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約摸過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一個小廝終於急匆匆的回來了,他身後跟著一個穿著破爛的中年男子,是所謂的丐幫城北分舵舵主令狐山,他嘴裡叼著一根枯草,吊兒郎當的進了大堂內,看見坐在椅子上的原慕

巖時,他微微吃了一驚,“哎喲,這不是我們丐幫的叛徒嗎,你怎麼會在這裡呢?”

原慕巖還沒有回話,唐孤山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問你,兩日前你可否見過他?”

令狐山一副思索的模樣,抬手摸了摸額頭,“見過。”

“那那一日晚上呢?他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唐孤山皺了皺眉急切地問。

令狐山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一把將口中的那根枯草揪了出來,抬眼看向原慕巖,低頭又看見了原慕巖腳邊的那條狗,只見狗狗用一種很不友善的眼神看著他,便說道,“我白天見過他,我是苦口婆心的勸說他加入我們的丐幫,他也同意了。喏,你看——”他說著,竟從懷裡掏出那張他強迫原慕巖簽訂的“賣身契”來,“可誰曾想,他轉臉就後悔了,讓他的狗咬我。我當然氣不過了,拿著棍子抽他的狗的時候,這小子居然逃跑了!”

“那這麼說你們晚上是沒有在一起了?”唐孤山的臉冷了下來。

“當然沒有在一起了。”令狐山瞥了一眼原慕巖,站在一旁開始抖腿,“我曾經說過,他要是被我再抓住,我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他一頓!也一定要宰了他的狗。”他一邊說著,一邊惡狠狠的看了一眼黃狗。

唐孤山再次渾身顫抖起來,他盯著原慕巖,“這一次你還有什麼話說?”

原慕巖沒有說話。這一次他確實沒什麼話說,因為令狐山說的是實話,他們確實晚上並沒有在一起,誰也無法證實他那天晚上去了荒郊野外,唯一能給他證實的只有腳邊的猴子。很可惜猴子說的話,他們沒有人能夠聽得懂。

正在這時候,另一個小子也攙著王大嬸兒走進了屋內。那王大嬸兒看上去差不多六七十歲的樣子,皺巴巴的臉上原本帶著一絲和藹的微笑,可是當她的目光走到原慕巖的臉上時頓時露出了驚恐的神情,她伸手指著原慕巖叫道,“是你就是你……你那天去了碧玉姑娘的家裡,第二天她就死了,是你殺了她!”。

原慕巖站起來,內心也有一絲的激動,他慢慢地走到王大嬸跟前,“你老倒是仔細看看,那天晚上去碧玉姑娘家裡的人,究竟是不是我這張臉?你老當時真的看仔細了嗎?”

王大嬸的眼裡泛出淚花來,指著他的手開始打哆嗦,“確實是你這張臉呀,我看得一清二楚,那天晚上,我剛好出來倒水,走到大門口的時候,迎面就撞上了你,你當時還推了我一下,我這把老骨頭險些摔在地上,我就對著你罵了一句:不長眼睛的東西,你還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看著你拐進了碧玉姑娘的小院兒……我雖然今年快七十歲了,但我眼睛還不花!絕對錯不了的。”

原慕巖的心裡咯噔一下:這一下看來是再也解釋不清楚了,在這個年代又沒有DNA檢測技術,斷案只能講究個人證物證,現在唐孤山手裡既有物證,又有了人證那麼他看來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原慕巖頹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唐孤山聽完老太太的話,頓時額頭上青筋暴起,他把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然後從腰間抽出配劍來,噌的一下便抵在了原慕巖的胸前,“現在人證物證俱全,你還有何話可說?我今日只想再問你一遍,你為何要害碧玉?她與你,遠日無仇近日無怨,你難道當真就只是一個沒有情感的磨頭不成?”他雖然手上拿著劍,但是抖得不成樣子。

“我也只能再跟你說一句,我沒有殺碧玉,我也從來沒有對她有過非分之想,我知道你待我真誠,我同樣也以禮相待,朋友妻不可欺,我就算是個混蛋,但是這一點我還是清楚的,我又怎麼可能去殺害朋友的妻子呢。我知道你現在既難過又生氣,但,但惟今之計難道不是咱們聯手找到兇手嗎?”原慕巖企圖要撥開他的劍,試著說服他。

唐孤山臉上的表情漸漸的緩和了一些。

“哎呀,我說你那天傍晚的時候,為什麼放狗咬我,為什麼要跑得那麼快,原來是去惦記著人家的小媳婦了,嘖嘖……”令狐山現在也明白過來為什麼要找他過來了,他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表情,湊到唐孤山耳朵跟前添油加醋的拱火,“這種事情最是不能忍了,欺負了自己的妻子不說還將他殺了,這是人幹的事情嗎?要是我的話早一天殺了他。還有還有,你可千萬不要相信這個人的嘴喲,你想想看誰殺的人會主動承認呢?除非你殺的這個人是壞人,否則每個人都會推辭的。”

“令狐山,你——”原慕巖還沒有說出什麼唐孤山手上的劍便一下子刺進了他的胸膛。一股溫熱的獻血,順著他的劍流了出來,原慕巖瞬間感覺到一陣窒息,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唐孤山,眼神漸漸地渙散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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