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是暫時的,如果我猜得不錯,肅皇子來到此處,不過是想要深入瞭解我南詔是如何將鐵器與周邊諸國進行貿易,你們只是想掌握貿易名單及過程罷了。”

這話說出來,楚湘王竟一時沒有說話,而是端起酒杯來喝酒。

裴玉鏘暗道,這位竹兄膽子可真大!這話就算是她知道,也絕計不會輕易地說出來的。

因為動輒不好,有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

而楚湘王眸光平靜,讓人看不出深淺。

“肅,你是不是在想,你最好還是早點殺了我,否則這話若是傳到皇帝的耳中,怕你在南詔是無法立足了。”

這個竹兄倒還有一點自知之明。

裴玉鏘微微地松了口氣,凡是生死之事,能拿到臺面上說的,就尚有緩解可能。

果然,楚湘王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竹兄微蹙眉頭,“肅兄覺得在下說的不對?”

楚湘王搖搖頭,放下了杯子,“竹兄所說的,當然是對的,但是有一點,竹兄卻說錯了。那就是有關南詔新帝火琰,竹兄對火琰的評價過低,據我觀察,這火琰可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若是南詔國三百年來會出一明帝,那麼這個明帝便有可能是火琰了。”

竹兄卻不甚贊同的樣子,“一個殺父欺兄上位者,又怎麼會是明君?”

原來,有識之士,對火琰的評價只是這樣嗎?

裴玉鏘不由微怔了下,想起了這些時間在盛京,聽到的一些坊間暗傳,似乎火琰為了上位,毒害了自己的父皇,毒害了當時的皇后,又逼走了太子子嬰。

而楚湘王對於竹兄的評價,並沒有做過多反駁,反而岔開話題,又問,“不知道竹兄對舊太子子嬰如何評價?”

竹兄道:“說起子嬰,不瞞肅兄你說,在下曾經有緣得見子嬰,以在下所見,子嬰乃是一個見義勇為,為人正直,性格開明而且頗有才幹之人,心存大義,不拘小節然卻絕不欺軟怕硬,比起火琰的陰險毒辣,子嬰才是我等之人應該追隨的人。”

竹兄說到這裡,便不由地連喝三杯酒,“在下當初隱居於竹林,只是因為恆帝昏潰糊塗,因此不願為他效命。想待太子子嬰即位後,再出山為國效力,沒想到,最終成為皇帝的人,居然是火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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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竹兄你選擇繼續在這裡等待?”

“我相信子嬰還會回來。”

裴玉鏘心中一跳,子嬰還會回來?

回來做什麼呢?如今新帝已是火琰,子嬰要造反嗎?

反了以後,對南詔真的有好處嗎?

諸多念頭一晃而過,心裡不由升起不祥之預兆。

竹兄又道:“良擒擇木而棲,無木可棲,寧願老死竹林。”

“竹兄有沒有聽過一則寓言?是講述一匹千里馬的,千里馬非常認識自身的價值,要等待一件可與它身份匹配的大事做。所以他錯過了運送糧食、傳送書信這等事,最後從一匹年青的千里馬,變成了年老的千里馬,成為無用之材。”

竹兄聞言,面色微變,最後卻只是自嘲笑了笑,“肅兄所說的這個故事,在下也聽過,在下也有可能變得與這匹千里馬一樣。但這就是千里馬的選擇,至終而不變,這是原則問題,我也並不認為故事中的千里馬有錯誤之處。”

“好!”楚湘王贊了一聲,“本王一生,最敬佩有原則有堅持之人,若剛才你被本王嘲諷就改變主意,本王反而覺得你有負竹林之賢的美譽了。”

二人說到盡興處,就又舉杯而飲。

裴玉鏘自覺當一個陪襯,自顧自吃土豆,豆腐,喝茶。

感覺身體很暖,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楚湘王之前說帶她到一個溫暖所在,原來山中清冷,而竹兄這裡卻備有泥爐火焰烹茶烤食,邊吃邊烤火,可不就是暖融融?

看著天色漸暗,知道今日是回不到藥王樓了。

而竹兄與楚湘王還在繼續論政。

有楚湘王在,裴玉鏘實在沒有什麼可擔憂的,吃飲喝足之後,又聽他們論政一陣,便回到自己之前的小屋,躺下休息了。

第二日起來時,楚湘王已經打點好一切。

準備告別之時,裴玉鏘忽然對竹兄道:“我也認為,千里馬有自己的堅持和原則,原本就沒有錯。況且竹兄在這裡生活悠然自得,若是我,便我不是千里馬,有機會在這裡生活一世,也不願離開的。”

裴玉鏘的意思很明顯,是希望竹兄在這裡生活一世。

竹兄這般聰明,又如何不明白?但他心中有勃勃野心,根本沒將裴玉鏘的話放在心中,只是禮貌地笑了下。

告別竹兄之後,楚湘王問裴玉鏘,為何要對竹兄說那些話?

裴玉鏘道:“此人具智慧,對政事有自己的研究,但是因為從來都是紙上談兵,看法未必有偏駁之處,他偏自己發現不了,又以好口才說服別人服從了他,若是此人出口,必是用極端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天下必亂也。”

楚湘王沒想到裴玉鏘竟是這樣的想法,好半天才道:“阿裴之見解,頗具血腥,如此果絕,非一般女子可比。”

他這是真心的讚揚,因為裴玉鏘這幾句話,分明已經露了殺意。

一個立志於維護家國和平的將軍,是不允許像竹兄這種具有才幹和聰明頭腦,卻一意孤行想要擁護自己認可的新君的人,存在於這個世上的。

楚湘王忽然嘆了句,“南詔之有幸,就是因為存在像阿裴這樣的女子。”

裴玉鏘被如此讚揚,反而有點尷尬了,面色赫然。

楚湘王實在忍耐不住,便又突襲,在她的面頰上輕啄了下。

本以為裴玉鏘會發怒,沒想到她並沒有發怒,只是加快了腳步,將他甩在身後。

楚湘王驚喜不已,追上去問道:“你是不是已經愛上我了?”

裴玉鏘白了他一眼,道:“代郡之行,極為兇險,那飛龍將軍殘忍弒殺,這次皇上以我為前鋒,我很容易就在這次的行動中犧牲掉了,所以與你也沒有什麼好計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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