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看到慕容憐薇也在,站在一個中年女子的身後嘲諷地看著她,而這中年女子雖人已到中年,姿色猶存,臉上施了厚粉,妝容精緻富貴,目光冰冷,面色沉靜,身上自有種讓人害怕的嚴肅模樣。

不用說,這女子當然就是尚氏了。

裴玉鏘毀了這門親事,自該被罰,可是這一鞭鞭的下來,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這母女二人是想要她的命嗎?

她忍著劇痛,向尚烜道:“你猜,最後楚湘王對我說了什麼?”

尚烜愣了下,道:“說什麼也救不了你。”

“楚湘王說,約我至荷花臺上看燈!”

尚烜尚沒說什麼,尚氏已經一擺手,“慢著!”

揮鞭子的奴才終於停了手。

尚氏問尚烜,“她在說什麼?如何與那楚湘王認識了?”

“還不就是剛才——姑姑,你別信她!”尚烜道。

尚氏雖也不想信,但是要知道,荷花臺乃是盛京貴族公子小姐們定情約會常去的地方,這慕容恨之剛剛回到盛京沒幾天,之前又一直生活在偏遠的小鄉村裡,她是如何知道荷花臺這個地方的?

除非,是楚湘王真的對她說過這句話,也就意味這丫頭竟引起了楚湘王的注意?

既然此事牽扯到楚湘王,還是不能不慎重,想了想終於道:“今日便饒了你。”

又道:“送她回院子裡。”

已經被打得爬不起來的裴玉鏘,被拖著送到了先前住的院子裡,蘭姨見狀,很是吃驚,連忙幫著扶到榻上,問她,“怎地回來了?”

裴玉鏘什麼都不想說,只是鬱悶地趴在榻上,待送她回來的人走了,她才道:“蘭姨,我傷處麻癢,怕這鞭子上是染了毒,若是不及時治療,終要病死。我瞧著,我父親對你尚存幾分舊情,你可不可以求我父親給我弄些藥來?”

蘭姨將她的衣裳揭起來檢視了一下,只見有些傷口很深,皮肉翻卷,難得裴玉鏘這麼一個小女子,至這會還沒有疼的哭出來。

但她卻並沒有接裴玉鏘的話,裴玉鏘艱難扭頭看著她,“蘭姨?”

蘭姨語氣沉鬱悲哀地道:“姑娘,你跑吧,你即不是真正的恨之,又何必留在這裡受這個罪?我是沒法去求老爺的,如今只盼望他能念及舊情,將我留在身邊伺候他,不至於老了後孤苦伶仃凍餓而死,卻是無法顧及到你了。”

“我明白了,蘭姨,你只是想利用我回到慕容府罷了,如今你已經達到了目的,所以我便是多餘的了。”

裴玉鏘接著道:“你不怕我將真相告訴慕容庸?恨之,早死了,在那個小村子裡,你根本沒有好好的待她!”

蘭姨聽聞,冷漠地站起來,“既然你都知道這樣多的事情了,我又何必幫你,你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丫頭,若在府裡留得久了,誰知道會弄出些什麼事來?我對老爺忠心耿耿,本不該為一已之私騙他,好在尚氏對你下手,你若因此死了,老爺也怪不到我的頭上,倒也絕了後顧之憂。”

“你——”裴玉鏘氣得捶了下床榻。

蘭姨卻道:“我要走了,今日白天,尚氏已經讓人通知我,從此以後我可以在老爺左右伺候。”

“姑娘,這個小院裡,不會再來人了,你我一起回到盛京,也算有緣,此刻一別,便是永別,姑娘在黃泉路上,莫要太怪責於我,畢竟若沒有我,你甚至根本就不能來到上京,見到這華麗都城,還做了回新娘子。”

蘭姨說完,果真就轉身出去了。

如她所說,這小院裡靜悄悄的,裴玉鏘一時只能聽見自己起伏不定的呼吸聲。

隔了片刻,裴玉鏘艱難地從榻上下來,無論如何不能死在這個小院裡,她要走出去,哪怕只有半點希望,也要努力求得一線生機。

然而她身受重傷,剛走得幾步,便猛地往前撲倒,本以為這下跌到地上,又要破相了,卻覺得有人在此刻扶住了她,接著抱起了她,她整個人如同在雲裡霧裡,艱難地睜開眼睛,隱約看到一個男子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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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說不出話來,更無力反抗,神智昏暈,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晌午,她聽到門外有人說話,一個清越的聲音道:“大小姐的身體需要好好調養才是,慕容大人,你們要替本王好生照應著,莫要出什麼事才好。”

這聲音有些耳熟,裴玉鏘驀然想到了在杜府門前,扶她的那位英俊男子,楚湘王?

她掙扎著坐起來,緩步來到窗前,將窗子開了條縫兒往外看著,外頭陽光很是明亮,映襯得那男子如同謫仙般耀眼,依舊還是那一身白底金邊軟襖,依舊還是那種尊貴氣度,慕容庸如今已經是本朝丞相,然站在他的面前,氣勢明顯不足。

慕容庸似乎感到非常尷尬,道:“王爺放心,她是我的女兒,我自然會叫人好好照顧她。”

“自然會,好好照顧她?真的嗎?”楚湘王語氣裡有很多懷疑。

慕容庸又道:“昨日之事,乃是內人不懂事,我已經訓斥過她了。”

楚湘王這才緩緩點頭,“好,那麼,過幾日我再來探她。”

“有勞王爺了。”

楚湘王回頭向裴玉鏘所在的方向看,裴玉鏘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一步,避開他的視線。

楚湘王道:“本王還有事,先走了。”

一會兒,門開啟,是慕容庸進來了,發現裴玉鏘不但醒了,還站在窗戶位置,不由地微蹙眉頭,“恨之,你的傷還沒有好,視窗涼,快回到榻上躺著才好。”

裴玉鏘哦了聲,卻並沒有回到榻上躺著。

“父親,那位楚湘王,到底是什麼人?”

慕容庸對這個女兒其實並沒有什麼耐心,雖然如今有楚湘王保著她,但他並沒有原諒她,這時候便不想回答她的問題,只道:“你遲早會知道的。”

他往四周看了下,又問,“屋子裡需要添置些什麼嗎?”

看他其實不過是問問,根本沒打算為她費心,於是她道:“不必了。”

二人之間瀰漫的僵硬尷尬的氣氛,使得慕容庸似乎感覺到自己真的有些太過分了,努力按耐住有些煩躁的心情,又道:“這樣吧,我會安排人替你置辦些東西進來,也會安排人照顧你,你且安心住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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