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理!”鼠寶仙突然出手,抬起柺杖點向胖妖怪凸起肚腩。胖妖急急側身,卻未躲過,挨了一下,好不惱怒。

他怒吼一聲,揮拳便打,但鼠寶仙一招虛化影使出,讓他飽含力量的一拳落了空。

鼠寶仙往後小退一步,大聲說:“停手!再打下去,還是你吃虧。”

胖妖知道鼠寶仙所言不錯,氣呼呼停了手,又轉而望向郭裕飛:“喂!問你話呢?怎麼不答?”

郭裕飛說:“對對對,我們是新來的,四處逛逛。”

一個敞著懷,露出嶙峋胸膛、禿頭尖嘴的妖怪色眯眯地望著沈墨硯,說:“這位女仙,幸會啊。”

沈墨硯見他容貌猥瑣,“哼”了一聲,並不理睬。

郭裕飛說:“我瞧諸位繁忙得很,我就不打擾了,再會啦!”說著拉起沈墨硯的手,就往前走。

“慢著!”雙頭妖又吼了一聲,搶上一步,擋住郭沈二人去路,左邊一個腦袋說:“我沒讓你走!”右邊一個腦袋接著說:“你怎麼可以走?”左邊腦袋又說:“答完我的話。”右邊的腦袋又說:“我才讓你走。”左邊的腦袋也說:“我也讓你走。”

郭裕飛說:“那你要問什麼啊?”

一眾妖怪衝上來,圍住郭裕飛七嘴八舌一通問,都是奇奇怪怪的問題。諸如:現在外面是何朝代?蒼綾宗宗主是老頭還青年?如今豬肉多少錢一斤?

而那個禿頭尖嘴妖怪卻又湊到沈墨硯身前,色眯眯笑著說:“女仙,你家在何方?是什麼變化而來啊?可有成家?修煉了多少年了?”

沈墨硯厭煩地別開臉去,仍是不理,而是拉起郭裕飛的手,郭裕飛正在答眾妖問題,但也趕忙回握了沈墨硯的手。

禿頭妖怪見到兩人牽手,“哼”了一聲,說:“一副皮囊而已,我也能行!”說著搖身一變,果然變成了一個俊美公子模樣,只是衣衫還是甚為襤褸。

他又說:“總跟著一個男人又有多少滋味?嘿嘿,來來來,咱們來耍上兩天,豈不妙哉?”說著竟要去牽沈墨硯的手。

沈墨硯大怒不已,把手縮回,隨即飛起一腳,將他踢飛出去。他後脊著地,倒翻一個筋斗,身上散去一陣黑煙,又恢復了禿頭尖嘴模樣,憤怒地彈起身子,破口大罵:“特麼的!小賤蹄子,不知好歹!”

胖妖怪指著沈墨硯怒衝衝地說:“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動手!”

沈墨硯昂首,大聲說:“早就動手了,你你要怎樣?”她說“早就”是指剛剛鼠寶仙已打了他一柺杖。

鼠寶仙心裡頭暗暗叫苦,心說:“這裡十七八個妖精,一擁而上,可不好對付!”卻不料那雙頭妖怪上前一步,指著那胖妖怪吼道:“動手又怎樣?你的人剛剛不是還打我小弟了嗎?”

鼠寶仙瞧出便宜,立馬煽風點火:“啊呦!胖子,你居然打雙頭小弟?”

胖子說:“是啊,我打了,但關你什麼事?”

鼠寶仙轉向雙頭妖怪:“雙頭,你小弟被打了,你居然不聞不問?裝縮頭烏龜呢?”

雙頭妖怪大怒:“胡說!我哪有‘不聞不問’?我這不就來找胖子說事來了嗎?”轉向胖子,“喂!胖子,你為何打我小弟?”

胖妖怪伸出食指,指著雙頭怪身後一個瘦小三眼小妖說:“是你小弟,先罵我妹子的!”說著收回食指,伸出拇指,繞過肩頭指了指自己身後一個女妖。

這女妖神態倨傲,身子扁圓,胸脯高挺如峰,臉大如盆,眼細如線,嘴闊唇厚,甚為醜陋。卻穿一件光鮮粉色廣袖長裙,小半截裙襬拖在地上。

雙頭怪扭頭對那三眼怪說:“你罵她了嗎?”

三眼怪說:“她問我她美不美,我說美個屁,跟水桶一樣!她……她就打我了!”

胖妖怪說:“你聽聽,欠不欠打?”

雙頭怪抬起雙手撓了撓兩隻腦袋,隔了半晌說:“我兄弟說的沒錯啊!你妹子卻是太醜了,屁都不如啊!”

鼠寶仙見縫插針:“啊呦!胖子,你聽聽這話?你能忍?這明明是睜著眼說瞎話,你妹子那麼美,他偏偏說不美,這是挑釁啊,他看不起你!”

那扁圓女妖“哇呀呀”叫了一聲,嗲聲嗲氣地說:“哥哥!快教訓這有眼無珠的人啊!”

胖妖怪大吼一聲,說:“老三!你不懂規矩!放縱手下!休怪我無情啦!”

雙頭怪說:“哼哼!你就是沒事找事!不就是打架嗎?老三我才不怕!來來來!儘管來!”

兩起妖精越說越僵,終於打了起來,拳腳伴著法術齊飛,打得好不熱鬧,鼠寶仙很是滿意,不住吶喊助威,一會兒幫著雙頭一方罵胖子一方;一會兒又幫著胖子一方罵雙頭一方。

直至郭裕飛一把將他提起來說:“別看了,快走!”

二人一妖才出了大廳,鼠寶仙心情暢快,不住地說:“哼哼,讓他們平時看我不起,這會兒打起來了吧?打得好啊,狠狠得打,最好打個兩敗俱傷!”

他們繼續前行,一路上又遇到許多妖怪,這些妖大都形容枯槁,雖生猶死。但也有個別勇猛好鬥,郭裕飛跟沈墨硯能躲則躲,躲不過只得出手,加上鼠寶仙幫助,一路並無敵手。

當下,又踏上一塊下凹的太極法陣,郭裕飛眼前一黑,跟著亮起,卻陡然見到一柄開山斧朝自己劈來,勢夾勁風,狠辣非常。這一斧太過突然,郭裕飛毫無防備,眼看著斧頭就要劈中他腦額。

幸賴沈墨硯反應奇迅,急急抬手舉劍上格。“當”的一響,斧劍相交,擦出好大一片火花。沈墨硯手臂劇痛,龍吟劍險些脫手。

郭裕飛緩過神來,這才看清那是一個赤發單眼的人形妖怪使斧劈來。當即挺劍前刺,那單眼妖橫斧格開,沈墨硯縱身而上,連出三腳,皆中敵腹。

單眼妖仰面倒地,郭裕飛倒提摘星劍,奮力刺下,單眼妖滾身躲開。沈墨硯則迎著他翻滾方向掃出一劍,白光閃動,單眼妖腹部中劍,頓時鮮血飄灑。郭裕飛又補一劍,那妖怪便即斃命。

望著那妖怪屍首,郭裕飛搖了搖頭說:“這妖怪真是莫名其妙,我跟他連面都沒照,他就下狠手要殺我。”

鼠寶仙說:“百年間不見天日,有些妖怪被憋得滿腹怨氣,無處發洩,癲狂成魔,便想方設法地殺戮宣洩。”

郭裕飛說:“唉……這囚妖谷內,確實如同煉獄一般。”

鼠寶仙領著郭沈二人左繞右拐,來到一個門洞前,歡喜地說:“前頭就有洗靈水啦!”

過了門洞,忽聽呼救之聲:“救命啊!救命啊!”聲音甚為惶急。

郭裕飛尋聲望去,只見前頭池子邊有一男一女,男的尖頭尖腦,頭頂光禿禿無一根頭髮,只有後腦和頭顱兩側生著一圈稀稀疏疏的焦黃色頭髮。

他膚色深灰,赤裸上身,胸口凹陷,肚子卻高高挺起,背後長出一個小山狀的肉疙瘩,肉疙瘩周圍生出三隻手來,顯然是妖。

而那女的穿一身穿粉色裙衫,頭髮披散,神情驚惶,模樣卻是美豔不凡。男妖撲在女子身上,雙手掐住她脖子,面容兇狠,顯然是要將她活活掐死。女子雙手扣住男妖雙手,正苦苦支撐,呼救聲顯然就是由她所發。

女子見郭裕飛望向自己,又舉起一股力量,猛地將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掰離瞬息,同時大聲喊道:“那位相公快來救救我!快來救我啊!”

郭裕飛雖然明知對方皆是妖精,但那女子明明是人類模樣,而男妖面目兇狠,乍一看就是一個妖類在虐殺一個妙齡少女,心中不忍,上前一步說:“有話好說,別動手啊!”

那男妖看著郭裕飛,冷笑著說:“哼哼!你莫要多管閒事。”繼而轉向那女子,“我今天就是要掐死你!”說著手上加力,那女子雙手力氣漸失,脖子遭掐,雙目直翻白眼。

郭裕飛就要出手,鼠寶仙卻橫柺杖攔住,低聲說:“夫妻吵架,咱們管不了。”

郭裕飛說:“可她都快被掐死了……”

鼠寶仙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你看女方可憐,但誰又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人一妖說話聲音極低,行兇的尖頭男妖聽不清楚,但看到鼠寶仙用柺杖阻攔郭裕飛,頗為滿意,他嘿嘿一笑說:“鼠寶仙,你這事做的不錯,是不是有求於我?待我料理了賤人,咱們再談,一切好說。”

鼠寶仙笑眯眯說:“哈哈,那就多謝王老兄弟啦。”繼而又衝郭裕飛擠了擠眼睛,低聲說,“整個囚妖谷,就他有洗靈水,咱們莫管閒事,洗靈水就好商量,若是此刻出手管了閒事,那這水可就不好說了。”

郭裕飛點了點頭,凝身不動。那紅衣女子以被掐得面目赤紅,雙目微微努出,眼球上滿布血絲。

她視郭裕飛未救命稻草,雙手一直朝郭裕飛伸去,雖然已無法發聲,但從口型上能看出,她在祈求郭裕飛救自己。

郭裕飛越看越不忍心,終於“嗆啷”一聲,摘星劍出鞘,踏步上前,一劍斜劈向那個尖頭男妖手腕。

男妖大吼一聲,急急放手,身向後移,女子奮起餘力,搶至郭裕飛身後。

男妖面臉怒容,登視郭裕飛:“特麼的!你多管閒事!多管閒事!”又對鼠寶仙說,“鼠寶仙,你這是什麼意思?不管一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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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寶仙一臉為難,他心裡頭對郭裕飛出手也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滿意,但郭裕飛可是能帶自己重見天日之人,他哪裡敢得罪了?

皺眉苦笑,訕訕地說:“我說,老王兄弟,尊夫人如花似玉,你怎麼捨得掐死呢?夫妻之間,正所謂床頭吵架床尾和,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好喊打喊殺嘛。”

老王“哼”了一聲,說道:“你懂什麼?我跟她和不了了,她該死!”

那女子嚴嚴實實地躲在郭裕飛身後,嗚嗚哭泣起來。

鼠寶仙這個被迫上崗的和事老又問:“她怎麼該死了?你說來聽聽啊。”

老王沉吟片刻,“哼”了一聲說:“憑什麼告訴你?總之她就是該死!”

鼠寶仙微微一笑,捋了捋鬍鬚,沉聲靜氣地說:“我看啊,就是你脾氣暴躁,尊夫人只是犯了點小錯誤,你就要打要殺,大大不該。”

老王立馬說:“胡說!什麼叫犯了一點小錯?”頓了頓,“說就說!有什麼了?我告訴你,她身為我小老婆,自然要忠誠於我,是不是這個道理,可是呢?她……她卻揹著我勾引別的男妖,你說該不該死?”

鼠寶仙一臉為難,說:“這個……這個……”

女子這時候連聲大呼:“沒有的事,決對沒有的事,你為什麼信其他人而不信我,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個螃蟹精,又怎麼會跟他偷情?”

“呸!事到如今,你還不認?老餘,老莫都跟我說了,還能有假?”

“他們就是活著無聊,隨便亂扯的!”

“你你你!你好能胡掰亂扯!”老王指著女人,怒火沖沖說。

“我沒胡說!我一個字都沒胡說!”女人淚流滿面,但還在不住為己辯解。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越吵越兇。

鼠寶仙低聲對郭裕飛說:“郭大俠,我說了吧,清官難斷家務事,咱們可真不該參和進來。”

郭裕飛點頭:“是啊!但我看著男方也沒有確鑿證據,而女方說話卻是言之鑿鑿,不似有假,說不定這女方,真是被冤枉的。”

“是啊,有些妖怪們在谷內顯得無聊,就喜造謠生事。”鼠寶仙說,“但沒辦法,老王信了啊。”

郭裕飛想了想說:“仙人,你好人做到底,幫著再調解調解。”

鼠寶仙苦笑,但還是說道:“行,我聽郭大俠的。”

他思量片刻,拿定主意,朗聲說:“那個,老王啊……她……她若真是不守婦道,那罪不容誅。但你沒有證據,萬一錯殺,豈不抱憾終身?”

“那怎麼辦?難不成讓我一直帶著綠帽子?現在是個妖精見了我,都笑話我!”老王怒道。

“你們為何不去找那個螃蟹精對峙?”郭裕飛插進來說。

老王瞪著郭裕飛,說道:“螃蟹精早被我兩掌拍碎了殼,死翹翹了!”

“這……你動手之前就沒有問一問?”

“沒有啊!話一傳到我耳朵裡,我先一巴掌摑翻賤人,然後便尋到姦夫,將其斃了,嘿嘿,他連一句話都沒來及說。”

“……”

鼠寶仙說:“老王,聽老哥哥我一句勸,此事尚未查明,不可動手,你倒不如先下一紙休書,休了她,便好了嘛!”

老王冷冷一笑,說:“哪有這樣便宜的事?她必死無疑!”說著倏地搶上前去,伸手抓向女子。

沈墨硯眼疾手快,抽出龍吟劍,削了出去,白光閃動,靈動迅疾,逼得老王只得收手。

老王瞧著沈墨硯說:“怎麼?你也要阻我?”

沈墨硯是郭裕飛做什麼,她就做什麼,無條件擁護,於是說:“是啊。”

老王雙眉豎起,就要發怒,但跟著卻忽然想到了是麼,目光在沈墨硯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嘿嘿一笑說:“讓我放了那不守婦道的婆娘也成。只要……嘿嘿,只要你來你來做我小老婆!”

沈墨硯臉色一紅一青,怒衝衝地說:“你胡謅什麼!”

鼠寶仙一首捂臉,說了句:“得了,打吧。”

果然,郭裕飛聽他出言輕薄沈墨硯,哪肯罷休,高呼一聲:“找打!”舉劍便刺。

那老王叫了聲“好!”雙臂平展,雙足點地,身子向後翻騰,躲開劍刺。沈墨硯也欲搶上,老王凸起的肚倏地塌陷,口中吐出一陣酸霧。

酸霧出口,雖未沾染沈墨硯,但她也立馬感覺一股子酸臭噁心氣味,急急轉劍成屏,朝後騰躍躲開。

老王嘴巴大張,酸霧不住吐出,他頭顱搖擺,酸霧不斷擴大,郭裕飛與鼠寶仙恐遭侵蝕,也只好往後退去。

那女人這時候趁亂逃走,步子飛快,頭也不回,幾息後便不見了蹤影。

忽然,老王閉上了口,雙手連結四個手印式,體內褐色真氣噴湧而出,匯在後背那三隻手上,三隻手一瞬間膨大起來。每一隻都有井口般大小,兩隻如人手,一隻似鴨掌。兩隻“人手”斜向上伸,支稜於肩膀上頭,那“鴨掌”豎直向下,直拖到地上。

這時候,酸霧正自漸漸淡化,但尚未散盡,郭裕飛見男妖手掌變化,知道他正自使一招增益法術,哪能由得他了,立馬搶結手印,一招天魔掌使出,無數掌印疊在一處,衝入酸霧。

沈墨硯這時候也使一招靈蛇遊,緊隨掌印而去。

老王見郭裕飛起手結印時,“哼”了一聲,也搶結法印。待五印結畢,他身後兩隻大手猛地朝前揮出,“啪”的一聲,在身前拍在一處,掀起一股氣浪來,掌印靈蛇對上氣浪,微微一顫,便即碎裂,續而化煙消散,氣浪也相抵而散。

與此同時,酸霧也完全消散了。

沈墨硯一招靈蛇遊使出後,頓也不頓,立馬再搶印式,紫光湧起,一招紫光掌使出,她身隨掌飛,直朝老王撲去。

老王略略一驚,每曾想她攻勢如此綿密,不由得連往後退,同時背後肉疙瘩忽地旋轉起來,彷彿與脊背間裝旋轉機括一般,一轉之後,那“鴨掌”朝上。當即伸出,在身前展開,掌間有蹼,猶如一把大傘一般。“轟隆”聲響,紫光掌打在鴨掌之上,掌力盡消,可那“鴨掌”卻毫髮無損。

“哈哈哈……”老王大笑,“向破我這天王掌,你還早得很……嗯?”

他話未說完,忽覺一股強勁的靈氣擾動撲了過來,“鴨掌”略略下移,他伸長脖子朝前望去,只見一條赤目青色盤龍正自朝前撲來,雖還未到,但裹挾的勁風已颳得臉面生疼,立馬縮頭,“鴨掌”前挺,胸口凝住一口氣。

“砰”的一聲,青龍撞來。

老王早有準備,奮力平生之力匯於“鴨掌”之上,雙腳據地,被盤龍之力硬生生往後推出三尺,但也擋住了這一攻。心中好不得意:“敵人這一掌果然強勁,但是仍破不了我的天王掌……”

念頭還未轉完,卻見突覺又有一股大力碾壓過來,“鴨掌”邊沿青光再現,正是郭裕飛將第二氣室內的盤龍掌靈環也引出體外,打出第二招盤龍掌。

“這?老王大吃一驚,想要運力再擋,但已然來不及了,“轟”的一響,那“鴨掌璞”未有相應勁力貫入,立馬被擊出一個大洞來,郭裕飛手掌仍往前推,老王亡羊補牢,身後兩隻大手又伸過來,疊在一處去擋,卸去郭裕飛這一掌餘力。

可這時候,沈墨硯已繞到老王身後,她貫力於劍,“唰唰”聲響,舞出一片銀燦燦劍光。老王急急扭過身軀抵擋,但沈墨硯攻勢甚為強盛,他一時間眼花繚亂,頭昏腦漲。

這時候郭裕飛舉起摘星劍,略一夾攻,他立馬露出破綻,緊跟著大腿上就被沈墨硯刺了一劍,踉蹌倒地。

沈墨硯一劍又至,他急急仰面,雖然躲過劍鋒,但卻收力不及,倒在地上,郭裕飛揮劍再刺,老王就地翻滾。

但他背後揹著一個好大的疙瘩,滾得甚為費力,好不容易滾過一圈,陡見面前白光閃動,卻是龍吟劍直朝面門刺來,他心臟猛地一墜,心說:“我要死啦!”。

鼠寶仙大叫:“慢著!”

沈墨硯劍鋒凝住。

鼠寶仙走到老王身邊,先綻個笑容,說:“老王,你也真是的,這兩位可都是非常人物,你怎麼也敢輕易出言招惹?”

老王“哼”了一聲,把臉別開,並不言語。

鼠寶仙說:“本仙人找你,是來求你幫忙的。”

“哼!有這麼求人幫忙的嗎?”

鼠寶仙一瞪眼:“你出言不遜,才落得這個下場,可不是我們的錯!”

“胡說八道,明明是你們不分青紅皂白,放走了賤人!”

“嚯!十幾年不見,你老王嘴皮子不知何時變得如此利索了。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如今倒是我嘴皮子不行了。好,那我也不說了,由人刺死你算了。”衝沈墨硯使了個眼色,龍吟劍劍尖立馬貼住老王脖頸。

老王突覺頸部一涼,渾身一個哆嗦。

“停!”鼠寶仙喊叫一聲,沈墨硯立馬凝住了劍。

鼠寶仙肅穆地說:“要死要活?”

老王頓了頓,沉聲說:“自然要活。”

鼠寶仙重新換上笑顏,從懷裡取出一個瓷瓶,瓷瓶雖然有鼠寶仙手掌這麼大,但他身子實在矮小,所以瓷瓶相當袖珍。

“我也不多要,把這瓶子給我灌滿咯。”

老王伸出手來,雙指捏住瓷瓶,緩緩直起身,沈墨硯劍鋒略收,但仍不離他身子一尺,只見他捏著瓷瓶上舉,同時弓腰低頭。

最終,瓷瓶放在了鼻孔下面。

“這?”郭裕飛不禁納罕,沈墨硯也進不出蹙起了眉頭。

老王左手抬起拇指豎起,其餘四隻抱拳,做成個“你很棒”的手勢,隨即也挪到鼻子下,大拇指按住一個鼻孔。

跟著,“哼”的一聲,另一個鼻孔竄出一串子濃濃鼻涕。不僅流進了小瓷瓶裡,也不可避免地沾到了他手上。

“嘔……”郭裕飛跟沈墨硯眉眼錯位,齊朝後退。

老王瞧見劍鋒遠離,趕忙爬了起來,將瓷瓶朝鼠寶仙一拋,扭身便跑。他去追那個趁亂逃跑的女子去了,奔離之際說道:“鼠寶仙,小賤人要是跑了,我回頭拿你是問。”

鼠寶仙接住滿是鼻涕的瓷瓶也不嫌棄,回應老王:“成啊,到時候我陪你個小老婆就是啦。”心裡卻說:“嘿嘿,老子馬上就要逃出囚妖谷,重見天日了,你可找不到我啦。”

轉向郭裕飛:“郭大俠,快把豪鬼劍給我。”

郭裕飛取下被在背後的豪鬼劍丟擲,鼠寶仙凌空一躍,抄在手裡,跟著便將那老王的鼻涕倒了上去,劍身上裡有白煙騰起,滋滋聲響。

原來,那老王的鼻涕正是一種洗靈水。

白煙之下是一層金光附著在劍身之上,如水流一般四下蔓延,很快便將豪鬼劍完全包裹。少傾,金光散盡,白煙亦止。

鼠寶仙哈哈一笑,說道:“郭大俠,那個槐樹精與豪鬼劍之間血盟已經解除,現在這是一把無主靈劍,交給你啦。”說著將劍拋回。

郭裕飛當即咬破指尖,將鮮血滴在靈劍劍脊之上,鮮血立馬暈染開來,化成一層輕薄血霧將劍完全籠罩。

跟著,郭裕飛便覺自身靈氣外洩,正是被手上的豪鬼劍吸走了。與此同時,卻還能真切地感受到另有一股靈氣正在灌入體內。

原來,豪鬼劍與摘星劍同屬劍類靈寶,郭裕飛滴血收了摘星劍,這時候再想做豪鬼劍的主人便難免惹摘星劍不滿。

摘星劍雖然沒有過高靈智,但也不接受與同類靈寶供侍一主之事。

過了陣,郭裕飛與豪鬼劍血盟結成,與摘星劍血盟取消。他感覺靈氣一減一增,但還是增加了一些,同時還有一股暖流不住在周身流竄,應是修為也有所提升,但尚未破階。

更奇的是,他真切地感受到他握劍之手甚為有力,是手中劍吸納了他身上靈氣之後反補了他許多力量。

鼠寶仙見血盟完成,認為自己為郭裕飛辦成了件大事,出谷一事更加穩固,不由得喜笑顏開,直比得了劍的郭裕飛還要開心。

“郭大爺,感覺如何?”

“唔……這豪鬼劍對能提高主人的修為與靈氣儲量,另外,似乎還能增加主人力量?”

“正是如此,豪鬼劍性子桀驁,雖然綠芒五階便可做他主人,但只是勉強,只有藍霞境的修士才能將他徹底征服,它才會助主人力量提升。”

二人一妖繼續前行,鼠寶仙在前帶路,一層又一層往谷底行去,路上所遇妖精或和平友好,或冰冷孤僻,也有一些殺紅眼或者不要命的攔路虎。

但郭沈聯手加上鼠寶仙一路未逢敵手,高歌猛進。一連下了數層,鼠寶仙年老力虧,有些吃不消,但他可敢說什麼停下來休息的話。當然,他也不願停下來,恨不得立刻就到谷低,宰了桃仙大聖,趕緊出谷。

但郭裕飛瞧他氣喘吁吁模樣,有些不忍,加之肚子確實有點餓了,便說:“仙人,咱們也不要這樣趕了,歇一歇再走吧?”

鼠寶仙手腳著地,正自快跑,聽了這話,點了點頭,但仍是不停,他說:“郭大俠,咱們到下一層便休息,朝下的傳送法陣,就在前頭了。”

郭裕飛抬頭一瞧,果然遙遙可見一個下凹的傳送法陣。於是,二人一妖又往下下了一層。

這一層光線一下子暗淡不少,頂部岩石嶙峋,凹凸不平,起起伏伏,彷彿是一座山倒掛在頂部,垂了下來。

一來到這一層,便是在一斜坡頂端,斜坡並不如何陡峭,但很長,通往遠處。

郭裕飛取下隨身攜帶的麵餅,跟沈墨硯和鼠寶仙分食。

麵餅在谷外了算不上什麼美食,但在谷內可不一樣了,別說是白麵麵餅,就算是麥麩磨做成的,可也要比屍肉好吃多了吧。

鼠寶仙接過一塊,直吃得呱唧作響,不多時,一張大麵餅下肚。之後他便直勾勾看著郭裕飛,郭裕飛沒有辦法,又給了他一張。

他又是兩三口,便將一張比自己還略寬一些的大麵餅吃盡了,而後又去看郭裕飛,郭裕飛又給一張。

如此,鼠寶仙連吃十二張白麵餅,肚子已高高隆起,他打著飽嗝,癱坐在地,微眯雙眼,一臉滿足。

“相公,你快看!前頭就是向下的傳送法陣了。”沈墨硯忽然指著眼前某處說道。

此時他們都在高坡之上,高坡貼著石壁修出,站在最高處,本應可看出老遠,但由於頂部連亙的岩石阻擋了視線,所以實際上並不能看得很遠。

但沈墨硯位置很巧,以至於她的視線躲過了層層石峰,瞧見了前面通往下一層的傳送法陣。

郭裕飛順著沈墨硯所指望過去,不住挪動頭顱與身子,果然在兩塊凸起岩石的夾縫中瞧見了法陣。

“看樣子並不是多遠,咱們吃完飯就過去吧。仙人,如今我們在第幾層了,是不是快要到谷底了?”後半句話自然是對鼠寶仙說的。

鼠寶仙說:“郭大爺,咱們目前是在第三層,再下兩層便可到底部了。”

郭裕飛聽說要到底層,為之一振。回想一路走來倒比想象中容易一些,當然了,主要功勞應該歸於鼠寶仙,如果不是他對囚妖谷瞭如指掌,且有不小威望,那麼自己還不知道要有多少冤路,跟妖精多打多少架。

郭裕飛大口吃下面餅,見沈墨硯也吃完了,便站起身來說道:“咱們出發吧。”

沈墨硯也跟著起身,從懷裡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收回去,忽地“咦”了一聲,原來她站起之際余光中瞥見遠處有一抹綠色身影。重新蹲下,目光遊移,果然瞧見一個綠皮巨人正往傳送法陣走過去。

“那是什麼妖精,那麼大。”沈墨硯自言自語。

“什麼?很大嗎?皮膚是什麼顏色的。”鼠寶仙面色鄭重,如臨大敵,趕緊搶過去,也不管自己跟沈墨硯還有些過節,跳上她肩頭張望,一見那巨人,忙說:“遭了遭了,那是綠澤妖,怨氣化身,有紫金五階修為,十分厲害,桃仙大聖也不是他對手。他……他是這囚妖谷裡的第一大妖。”

“這麼厲害?”郭裕飛也湊上來瞧。

沈墨硯說:“有這麼厲害嗎?看著呆呼呼的。”

鼠寶仙說:“也幸好他呆了,要不然我們可就完了!”

“什麼意思?”沈墨硯問。

鼠寶仙說:“這個綠澤妖原本十分兇殘,就算是蒼綾宗,也是付出了慘痛代價,才將其抓入谷內的。

綠澤怪入谷之後,終日都想著如何逃走,但這囚妖谷四面八方皆是厚實的吸靈鐵礦,任他天大本領也是無奈。

他折騰了數十年,終於放棄,跟著卻把所有怨氣都遷怒於塔內眾妖,他修為高超,無人能當,在囚妖谷內殺了個昏天黑地。

有一段時間,他將目標轉移到了我身上,想把我也殺了。我得天,幸好我有一招虛化影,否則就是有十條命也沒有了。”說到這裡鼠寶仙面露驚惶之色,想來那段被追殺的日子可不好過。

他頓了頓,繼續說:“他追了大半個月,見無法殺死我,便去另尋他妖去了。一時間,谷內眾妖,人人自危,如此過了幾年。

忽然有一天,我聽到有妖精說綠澤怪變傻了,起初我還不信,直到我有一天碰見了他,才發現他真的傻了。”

“難道是誰用什麼法術將他變傻了?”

鼠寶仙搖頭:“不會,據我所知,谷內沒有妖類能夠做到。依我想,讓綠澤怪變傻的,應該就是這暗無天日的囚妖谷了。

綠澤怪本是一霸主,不可一世。雖然入谷後也是無妖敢惹,但卻被束縛在囫圇之中,不得自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終是神智昏聵,痴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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