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間,時光飛逝。

隨著廣場上銅鑼再次敲響,第二日下午的比試開始了。

比到這時,許多小組一二名已經定下,其組內餘下比賽無關痛癢,許多選手不願在這樣一場比試上耗費心神,隨隨便便比劃兩招即可,沉悶無趣。

但也有少數組別仍有變數,那麼下午的比試便是“生死之戰”,自然激烈,也自然好看。

沈墨硯與宋書文的這一場便是。

絳珠島認為兩人修為均已不弱,旗鼓相當,且劍法都是凌厲迅疾的路子,觀賞性高,便把兩人的比試安排在了廣場中央的主擂臺上。

這還是本次大會第一場無紫金境修士參與的,在主擂臺上的比試。

三面看臺上上座四成,這可不同於八臂門黃宗主的那一場,那一場是揭幕之戰,同一時間其他擂臺賽無人比試,所有觀眾皆來觀看,才至於座無虛席。

當下,除過主擂臺之外,其餘九座分擂臺上也有比試,其中不乏紫金境高手之間的對決,能有坐滿四成已是難得。

慕容裕淮出於禮數不僅邀宋書文所屬的歸一宗宗主入臺前貴賓席觀戰,也主動邀郭裕飛跟麻長老來擂臺前面的貴賓席落座。

但從始至終,慕容裕淮沒跟湖州宗二人說話。

主擂臺上,沈墨硯跟宋書文相對站定,之間相隔二丈。絳珠島弟子宣讀完比試規矩後兩人相互行禮。

跟著一聲鑼響,沈墨硯便朝前縱,身影如風,劍出似電。

“當”的一聲響動,沈、宋二人手中劍已撞在一處,激出點點火花。

沈墨硯是中路直進,宋書文橫劍斜架。沈墨硯順著對手劍勢朝下疾劃,擬要在臨近劍擋時忽而一跳,便能點中對方持劍之手手腕。

但宋書文見她劍朝下,便即劃順著力道往回撤劍。

待劍剛收寸許,沈墨硯驟然發力,手中龍吟劍猛然一震,嗡鳴聲中,這一震之力也傳遞到對手劍上。

這一震是沈墨硯這一套劍招中關鍵一擊,也是慕容劍法中的神來之筆,許多修士都擋不了這一震,而丟了劍。

宋書文也未預料到這一震,但他基本功甚為紮實,握劍之手很有力量,雖然手臂痠麻卻未丟劍,不過運力出劍到底受了影響。

沈墨硯劍勢陡然轉盛,劍光如雨,就要一舉擊垮對手。宋書文倒也真是沉穩冷靜,見敵勢大,不急不躁,凝神拆解,且鬥且退。

沈墨一連攻十幾劍,宋書文也擋了十幾劍,十幾個回合他雖一招未攻,但卻也理順氣息,站穩腳步。

當下仄身避劍,立刻搶攻,劍光閃動,直取沈墨硯心窩。沈墨硯知道自己不能久久壓制對手,料到這一攻,立刻斜身讓開,跟著就要出劍。

可就在此時,宋書文手腕陡然一轉,巧勁送出,手中劍忽而一折,劍身彎折,劍首竟爾點向沈墨硯小腹。

這一攻精妙絕倫,大出沈墨硯預料,她心中暗贊對手使力之巧,趕忙弓腰收腹,但終是遲了半瞬,小腹受了一劍,好在傷口不深,並無大礙。

她提起一口氣,奮力轉劍成屏,腳步騰挪朝後移去。宋書文見自己劍尖染血,又忖這是擂臺比武,比到這裡也就算了。

如果不是事關晉級,即便商量著算個平局他也認了。可是,見對手舞劍後撤,顯然是要再鬥,他也只得接招,左手上立馬捏出二印,

印畢時,幾道道耀眼白光憑空而出,一剎那間盡匯於宋姓書生手中劍上。

燕若絹瞧在這裡不由得“啊”了一聲,甚為吃驚,這一招極像是蒼綾宗絕學蒼綾十二連刺。

歸一宗的人怎麼會蒼綾十二連刺?

念頭尚未轉完,宋書文手中劍卻已急如電光般刺了出去,“噹噹”兩聲疊在一處。

沈墨硯舞出的劍屏擋去兩劍,但宋書文第三劍跟著刺到,這次闖過劍屏,直指胸口。沈墨硯立馬後仰,身子便朝後倒。

劍從貼著她胸前飄蕩的衣衫劃去,過了肩頭,削掉幾根蕩起的秀髮。

此時,沈墨硯身子已然失衡,正朝後倒,上力已盡,卻還不及吐氣,想要運起下股力道,還得等上半息。

半息雖短,但激鬥之中卻已是一大破綻。如果對方在這空擋再刺一劍,她就毫無躲閃招架之力了。

但是,那宋書文卻不刺了,並非他有意退讓,而是劍上光氣消失,他吐納上略有瑕疵,無法立刻運力。

跟著,宋書文提氣舉劍,沈墨硯摔倒在地。

其實,宋書文所使並非蒼綾十二連刺,卻是一招叫做“快三劍”的法術。

關於這一招法術,還有一段掌故。

歸一宗也有悠長歷史,這一宗以劍立本,劍上的法術、武藝皆是不俗,但相較於蒼綾宗那可大大不如,歷代宗主都對蒼綾劍法甚為覬覦。

終於,歸一宗第七代宗主下定決心派遣一位資質出眾的得意弟子去蒼綾宗偷師學藝。

這弟子不負眾望,透過層層篩選,果然成為了蒼綾宗門內弟子。從那以後他更加刻苦勤奮,進步飛速,也得到蒼綾宗宗內長老認可,幾年後將絕學蒼綾十二連刺傳授與他。

歸一宗七代宗主久慕蒼綾十二連刺威名,認為歸一宗如果能得到這一術也足夠振興宗派了,便讓那弟子早早回來。

可那弟子卻左推右推,找種種理由,遲遲不回,原來他竟是不想回去了。他在蒼綾宗學藝已久,有了感情。且又認為蒼綾宗高手如雲,擁有眾多絕妙武藝和法術,待在這裡顯然要比歸一宗更有前景。

另外,偷師學藝是江湖大忌,不得師父應允覺不允許將任何法術,武藝傳授他人。如被發現,便是死罪,即便不死,也會被武林同道所不恥。

他之所以答應歸一宗七代宗主前去偷師,完全是那時候年少無知,受了蠱惑。

但是歸一宗宗主哪容得他順心如意,出言威脅,如不能送來典術,便要揭穿他真實身份。

那弟子好生為難,但為了能在蒼綾宗待下去,便將蒼綾宗十二連刺的典術給了歸一宗。

歸一宗如獲至寶,也不管那弟子回不回來了,立馬就操練起來。

可是歸一宗並不知道這典術並非原本,而是那弟子根據所學反推靈環,自撰要點之作。可蒼綾十二連刺本就是精深難懂一術,那弟子雖然頗有天分,但也只是新學不久,許多所悟所想並不正確,其所繪靈環也有諸多瑕疵謬誤。

歸一宗七代宗主閉門謝客,鑽研數年卻只能刺出三下,他反覆思量,認為不是自己領悟有誤,而是典術出了問題。

可到了這時候,那弟子卻已因除妖犧牲了。於是,七代宗主沒有辦法,只得想典術改良一番,又給了個新名字便就叫做“快三劍”。

但這只是江湖傳言,歸一宗從未承認,蒼綾宗也是避而不談。

當下。

宋書文見沈墨硯倒地,立馬踏步搶上,一劍刺出,沈墨硯不及抵擋躲閃,只得將化煙術使了出來。

“嚓”的一聲,劍刃穿透黑煙,刺破擂臺上鋪著的厚厚絨毯。宋書文抬眼一瞧見黑煙直朝自己襲來,立馬倒躍而出,但黑煙之速何其迅猛,一下子便追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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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書文揮劍連斬,黑煙一陣晃動,卻並不散去,仍圍繞著宋書生疾速旋轉。

宋書生不住轉身,但只能瞧見黑煙尾巴,心中暗叫不好,便在此時沈墨硯在他身後變回人形,緊握龍吟劍狠狠刺出!

“噗嗤”一聲,劍尖插入宋書文後背,又從前胸穿出。但沈墨硯感覺手上輕飄飄的,未有吃勁,不似是刺入人身,倒好似刺中了一團棉花。又見那“宋書文”搖搖晃晃仍便前走,走出三步長袍裡的肉身已變成了稻草。

顯然是使出了替死法術,就如同郭裕飛的替死符一般。

郭裕飛瞧見這一術,立馬跟自己的替死符比較起來。

心說:“他這替死法術,比我符籙可要差一些了,我那符籙貼在身上是防患於未然,即使突遭襲擊未做反應,也能生效。他這卻需要搶結法印,頗有些雞肋。”他還雖從未使用過替死符籙,但因是外掛殿所授,所以其中種種瞭如指掌。

其實沈墨硯在龍吟劍刺出之際,已感受到了靈氣擾動,便知道對方已有應對自己這一劍的方法,所以才敢全力一刺,不留餘力。

鬥到這裡兩人已互交保命法術,算是鬥了個旗鼓相當,難分高下。

觀戰眾人大呼過癮,目不轉睛。而郭裕飛,燕若絹徐筆宣以及周李儒,虎展旗等人心系沈墨硯,不免為她捏了把冷汗。

那稻草人忽然轉過身來,竟踉蹌著前衝,揮劍便沈墨硯劈去。但稻草人身法緩滯,意圖明顯,沈墨硯斜身躲過,同時踏步上前,橫劍斜削。

“嚓”的一聲,將稻草人身子斜切兩半,稻草飛揚。但就在此時,忽有一個身影從稻草人身後衝出,揮拳便朝沈墨硯打去。

那身影竟是宋書文真身,卻不知何時挪到了稻草人身後,猛地現身,真嚇了沈墨硯一跳。

沈墨硯驚懼之中立將左手朝前探出,急捏兩印將一招紅晶盾使了出來。

紅色盾牌綻而未開時,宋書文沒料到這一著,收拾不及,一拳打了上去,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紅晶盾硬如鐵板,宋書文疼得直想大叫,可礙於數百人正在觀看,且自家宗主也在現場,遂硬生生忍了下去,朝後挪動一步,在稻草人還未完全坍倒之際,微一弓腰,抄起佩劍,立個門戶。

沈墨硯左手持盾,右手握劍,並未立馬進攻,她在這時候忽地有些迷茫。

使出紅晶盾自然是意在防禦,所要應對的都是特別猛烈的攻擊,而她剛剛之所以使出,更多的是因為一驚,未及思量清楚便使了出來,結果只擋了對手一拳,一拳之後對手偃旗息鼓。

她也知道自己或應該立刻散去盾牌,再圖攻勢,可卻總覺得這樣做有點“浪費”了,因為紅晶盾還沒有用啊!

貴賓席上麻長老瞧見這一幕,微微搖頭,心說:“沈墨硯雖然實力不弱,且具天賦,但心態上仍不夠老練,該舍就舍,當斷則斷。敵人攻勢已息,還躲在盾牌後面做什麼?”

宋書文見對手遲遲不動,當即倒躍出去,身在空中便即掐出兩印。雙腳落地後再掐印兩印,手中劍又染金光。

他運起劍來凌空虛劃,劍鋒劃過,金光卻凝在空中,三兩劍劃過,便能依稀看出他在寫一個“劍”字!

這是歸一宗一大殺招法術,術名就叫做“歸一劍法”。但並不是此法術借用宗派之名,而是先有此術,後創宗派。

歸一劍法四印得術,之後金光染劍,便可以劍為筆凌空書字。

只要寫出哪怕一點一捺,便可以意念催動金光前衝,但筆畫越少威力越弱。若是一個“劍”字完全寫完,那當真能夠劈山撼嶽。

沈墨硯縮在盾後感覺靈氣擾動愈來愈烈,好似連續打來的浪頭,一浪高過一浪,趕忙舉盾前衝。

這時候宋書生一個“劍”字以寫了一半,見敵衝來,也不再寫,即可催動。

“砰朗”一聲,紅晶盾片片碎裂,沈墨硯在盾牌受理的剎那旋身側撲出去,而那半個金光“劍”字仍向前衝不偏不倚,正好便貴賓席衝去。

“劍”字很大,寬或五尺,正能擊中麻長老與郭裕飛。

麻長老雖然如今已對修煉法術不太關心,但畢竟大半輩子精力都傾注在上頭,此刻見法術朝襲來己,登時熱血澎湃,有了一決高下之心。

麻長老站立起來,急急起手,連掐六印,一招焱龍術使了出來。他雙掌齊出,三條火龍在火光龍嘯中現出身形,正與那光字相撞擊。

“轟隆”一響,火影金光陡然一盛,衝擊力道朝四面八方推出。

之後,金字消失不見,但仍有兩條火龍朝前飛出,臨近擂臺,忽而一左一右折轉,繞著擂臺極飛數圈,才化煙而散。

這時候,歸一宗宗主早驚得已站了起來,剛剛他欲使法術救場,但卻被麻長老搶了先,見三條火龍之威暗暗讚佩:“這姓麻的果然有些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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