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

看到白馬筱忽然一臉吃驚的樣子,劍音關切的問道。

“沒,沒什麼……”白馬筱搪塞道,手漸漸從耳朵上放下,看著對面那一抹紅影,似乎她也正望著他,心中閃過一絲恐懼。

她居然……發現我了?

正如他聽到的最後那句“好奇害死貓”,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白馬筱偷偷飛去一張傳音符,靜靜的聽著那千代綾音與南素玄的對話,內容十分勁爆,但剛看到南素玄離開,那邊就沒了動靜。

不愧是蛇神教的聖女,和青苒與白霒一樣,這女人的靈力也是不容小覷。

白馬筱漸漸有些後怕,只希望她沒有發現自己,那教法會已經如此兇猛了,神罰會這名字一聽就不好惹,沒準比教法會還兇!

此時內場中,朱吉樺正對戰那個武派的最後一人,只見他一隻小巧的摺扇在那一雙大錘之間靈巧翻飛,直打的那人暈頭轉向,眼花繚亂,不一會兒便被他抓著一個破綻,一腳踢上對方的臉頰,將那人直接踹下了擂臺。

第二個新晉武派就此誕生,觀眾席中再次陷入了沸騰。

這一次不同於白馬筱他們,這黃杉幫是個從未聽說過的武幫,如此毫無底蘊的新興幫會居然第一次參加武宗大會就獲得了八強,不由得讓眾人深感此次武宗大會的有趣。

其他擂臺上沒什麼看點,陸陸續續也已經比完,除了南宮劍宗和黃杉幫之外,幾乎沒有懸念,往屆八強處於完勝的局勢,所以並沒有什麼膠著的比試。

過不多時,只剩下一個擂臺上仍然還在繼續,讓眾人不解的是,居然是翰墨劍門。

這個蟬聯幾屆省試冠軍的翰墨劍門居然比到了最後,眾人皆感驚訝:難道今年的第三匹黑馬出現了?居然能讓翰墨劍門陷入苦戰?!

然而當他們將目光聚集在那個擂臺上後,才發現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許有才和丁鈴正站在擂臺邊緣,看起來十分無聊的樣子,而正在比武的是肖奎,他正應戰一個手執長槍的男子。

執槍男子手拄著長槍,正喘著粗氣,鮮血順著他的身體流向擂臺,在他的腳下匯聚成了一個血潭。

肖奎看起來則十分輕鬆,抱著胳膊看著他,一臉的不屑。

看樣子勝負很是明顯,但他卻並不急著取勝,讓眾人感到不解。

“那不是佛山義勇幫的嗎?”

“是啊,你看侯爺也在呢!”

佛山義勇幫,白馬筱對這個名字有印象,預選賽上那個一槍刺穿雲歸肩膀,又放他們離開的那個叫左正的漢子,便是佛山義勇幫的。

白馬筱對那個左正印象很不錯,畢竟在那種場合靠自己的實力戰至最後,還沒有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馬筱,算是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

白馬筱好奇的湊過去,問身旁正在聊天的那兩人,“這個義勇幫,很有名嗎?”

其中一人道,“那當然,在佛山可是出了名的俠幫,尤其是那左大善人,百姓們都稱他是俠肝義膽武義侯呢!”

“左大善人?是叫左正嗎?”

“是啊,不過你可別在佛山百姓面前直呼侯爺的名諱,那可是大不敬!”

看來不止是白馬筱,百姓們對左正也是推崇備至,的確是個大俠般的人物。

不禁心生敬佩的白馬筱問向前排的南宮羽,“師父,這位左正,你熟悉不?”

南宮羽道,“我不曾去過佛山,與他未有交集。不過他的大名我也曾聽過,是個仁義之士。”

一旁的冉天行笑道,“世上沽名釣譽,名過其實的人很多,但這左侯爺是個例外。我聽聞武教司曾經上奏過皇上,想真的封他個武義侯。”

“是嗎?那後來怎麼樣了?”

冉天行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皇上當然也聽說過他,也准奏了。可惜被他拒絕了。”

白馬筱驚道,“拒絕了?!”

“據說左侯爺不想受朝廷的管束,無拘無束的日子誰不喜歡?”

“冉兄你說的太客氣了。”

白馬筱驚訝的回過頭,卻見朱吉樺不知何時坐在了他的身後,身旁還坐著被薄霧擋住絕美容顏的南素玄。

說起來這個南素玄每次出現在公共場合都會戴這個斗笠,似乎保守的有些過了頭。

但白馬筱轉念一想,她一個皇后,當然不能在外拋頭露面,後宮的女人走出皇宮已是不可思議,戴上斗笠也是無可厚非。

一見朱吉樺,冉天行略顯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再說。

朱吉樺接著道,“準確的說,是這位左侯爺不想和那些地方官員同流合汙,做些名為善舉,實則斂財的勾當。說起來他對付的‘狗官’也有不少,若是真受了朝廷的封賞,日後行事多有不便。”

聽他毫不避諱的數落朝廷官員,各人臉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尷尬。

看來這個皇帝並不昏庸,甚至還會直面朝廷中的一些腐敗現狀,的確是個明君。

就是貪玩了點,居然偷跑出宮,搞了個什麼黃杉幫來參加武宗大會。

“那還真有大俠風範!”白馬筱沒那麼多避諱,或者說腦子裡缺根筋,脫口便誇讚道。

還沒等眾人暗示他說錯了話,只見他淡定自若的問冉天行道,“我看他們義勇幫的武功也不錯,都能和翰墨劍門周旋到現在。”

“我看沒那麼簡單。”南宮羽插口道,“能周旋至此,其緣由並不在於義勇幫。”

“不在於義勇幫?難道還能在於翰墨劍門?”剛說完,白馬筱忽然想起了什麼,忽然覺得毛骨悚然。

看向擂臺之上,肖奎一臉的輕鬆,就像白馬筱他們面對西樵劍派時一樣,不同的是,白馬筱他們幹淨利落的解決了戰鬥,可肖奎卻好像是刻意不想結束。

對面那人已是滿身血跡,略微撐了一會兒,忽然便轟然倒地,似是已經暈厥。

左正連忙將他扶起,拖到了擂臺邊,白馬筱這才發現,擂臺邊還躺著一人,和他一樣傷痕累累,看起來義勇幫已經淘汰了兩人。

將這兩人打成這樣,肖奎卻連氣都不喘,白馬筱沒有感到驚訝,因為他與肖奎交過手,知道他是一個不容小覷的靈者,對付兩個武夫的確用不著費力。

可讓他感到憤怒的是,這個傢伙居然仗著自己是靈者,如此欺負一個凡人,並且還樂在其中的故意拖延,刻意折磨。

不止是他,旁邊的聶澗楓和劍音這兩位靈者也同樣憤慨。

然而不止是靈者會憤怒,就連唐珊雨都不禁顫聲道,“那個翰墨劍門的新弟子,明明遠勝於他們,居然還故意拖延,真是可惡!”

聶澗楓冷笑道,“蛇神教行事,不就是如此嗎?”

南宮羽微微偏過頭,用側顏對著聶澗楓道,“休要多言。”

他悻悻的閉了嘴,此時全場的關注點均在那最後的擂臺上,義勇幫只剩左正最後一人,而翰墨劍門卻還有三人。

只有白馬筱他們知道,這左正必輸無疑。

但觀眾們仍抱有期待,他們相信那個義勇幫第一高手,被尊稱為左侯爺的男人,可以創造奇蹟,哪怕不能打敗翰墨劍門這個蟬聯多屆的魁首,至少也能把那個變態的肖奎打下去!

聽著他們的加油打氣,白馬筱深深嘆息,因為他知道,等待他們的就只有失望。

左正手執長槍,面對肖奎, 肅然道,“你使的不是‘劍行九變’,你真的是翰墨劍門的弟子?”

不知道其中內幕的左正疑惑的問出這個問題,肖奎微微冷笑。

這並不難看出,畢竟這貨連劍也不拿,光靠拳腳,任誰都使不出劍行九變。

他沒有偽裝,也不屑於偽裝,更加沒有必要去偽裝。

“想看劍行九變?那還不容易?”肖奎向許有才伸出一手,許有才會意,將手中佩劍拔出,擲給了他。

肖奎手執長劍,冷笑著說,“對付你們,又何須用劍,既然你不知好歹,那我也就滿足你。”

左正沒有再與他廢話,長槍刺出,猶如一條銀色長龍,直奔肖奎而去。

肖奎毫不慌張,隨意揮劍一格,便擋下了左正的槍,緊接著以迅捷無比之勢刺出一劍,正中左正的左肩。

這一劍並不深,劍尖僅僅是刺入了一小截,左正雖是吃痛的後退了一步,但並未有大礙,提槍繼續進攻。

然而這一次的結果卻驚人的相同,依舊是一劍格開,又一劍刺出,這一次是左正的右肩。

隨著這樣的來回不斷的重複,場上觀眾席中的聲音漸漸的安靜了下來,每個人心中都在畏懼著什麼,就像是看見一個窮兇極惡的惡魔,正慢慢的蠶食著人類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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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個回合下來,左正全身已是佈滿血孔,可每一道傷口都不深,且毫不致命,以至於滿身是血的他,除了劇痛之外,意識卻是十分清醒的。

然而越是疼痛,意識便越是清醒,而意識越清醒,就越意味著他將要繼續承受這樣的痛苦,形成一個殘酷而又悲涼的迴圈。

對於常人來說,此時的心理壓力是巨大的,重複了幾十次的劇情,再重複下去,將要發生什麼便已不難猜到,無非是再多一個傷口,多一份痛苦。

可左正似乎不知道放棄,只要他還站著,他就要戰至最後。

唐珊雨已經將頭轉了過去,不忍再看。

不止是這個孩子,場上已有不少人不敢再看下去,這根本就不是對決,而是一場酷刑。

左正手拄著長槍,劇痛已讓他的身體搖搖欲墜,但他的腰板卻始終挺直。

他已傷痕累累,但對面的肖奎卻依舊泰然自若,這樣的差距無時不刻在提醒著他:他絕不是這人的對手。

可他,卻依舊沒有認輸。

直到最後,天地倒轉,殷紅佈滿了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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