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帥英明,主帥英明!”

山呼之聲,響徹許久,王生把手向前一伸,自然也是要借勢了。

“諸位,本帥中軍,對諸位是一視同仁的,諸位在軍中的尊嚴,本帥一定會給你們,你們在前面殺敵,功勳自然也是你們的,若是陣前喪命,本帥也定然會將撫卹交於諸位家人之手,如今亦是征伐之時,望諸位與本帥同心協力,以求封妻廕子,光耀門楣!試問諸位,誰不想成為世家子弟一般的人物?”

“主帥英明,主帥英明!”

山呼之聲再起。

“好了,諸位起身罷,諸位建功立業,就在今朝!啟程出發!”

“諾!”

殺了鄭豫祭旗,軍中士氣一時無兩,王生的威望也是一時無兩。

王生對著身後的五個偏將說道:“你們下去罷,啟程了。”

“諾。”

郭勇杜子揚臉上滿是複雜之色。

他們來南營已經是有好幾個月了,但是卻不及廣元侯來幾天得到士卒的信任來得多,不及廣元侯在軍中威望的萬一。

如此人物,實在是太可怕了。

而盧皓心中亦是如此想的。

軍中那些別有用心之人,見到今日的這一幕,紛紛將心中的別有用心收了回去。

軍中的氣氛,因為殺了一個鄭豫,居然是無限好。

“主公,如此大軍,現在已經是可為一用了。”

王生輕輕點頭。

“這幾日的謀劃,算是小有成效了。”

這樣的軍隊,出去打仗才有一點安全感。

若真是烏合之眾,那這仗是真的打不了的。

“出發罷。”

王生下了點將臺,也是乘上馬匹,走在隊伍最前列,當然,在軍隊的前面早有十幾只斥候小隊綿延出去了。

向前探了二十裡有餘。

對於這些士卒,果真是好忽悠的。

若是那些世家人也這麼好忽悠就好了。

這軍中形勢氛圍,自然是要有人引導的了。

前面引話的人,還有下跪的人,其實都是王生故意安排下去的,

這種做法,其實就是輿論戰的做法,與後世公關,有異曲同工之妙。

放在這個時代,也是格外的好用呢。

滎陽的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現在,便是要真正的打仗了。

血與火的拼殺,失敗了,就是人頭落地。

快速行軍,先是在日落之前到達管城,暫行休息,之後清晨再次拔寨而出,在天黑之前,終於是到了新鄭。

新鄭古城便在洧水畔,離長葛,順流而下,也不過二三十裡而已。

此處,已經是豫州的前哨站了。

而長葛城,則是橋頭堡。

新鄭在上古稱“有熊”,軒轅黃帝在此建都。

帝嚳時代,新鄭為祝融氏之國。

西周時期,新鄭為鄶國。

公元前770年,鄭國將國都從鹹林遷到今新鄭溱洧水間,仍為鄭,歷395年,稱鄭。

公元前375年,韓哀侯滅鄭,將國都自陽翟遷於鄭城。韓在此立都長達145年。

韓人都鄭後在此設鄭縣,治所在外廓城內。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統一六國,實行郡縣制。

為了區別陝西之鄭縣,將韓之鄭縣改為新鄭縣,從此沿用千年不改。

新鄭算是人傑地靈,人才輩出,春秋名相子產、戰國思想家韓非、戰國著名水利家鄭國、漢代軍事家張良等皆是出於此地。

士卒在外面紮營,王生則是領著數百人朝著新鄭城裡去了。

當然,新鄭令早早的便在城門口迎接王生了。

“新鄭令,拜見主帥。”

王生從馬上下來,看了這個新鄭令一眼,笑著說道:“不需多禮,先到縣衙再說。”

“諾。”

在見到這新鄭令之前,王生對這個新鄭令的資訊早就已經是瞭如指掌了。

這個新鄭令名叫董艾,乃是董遇之孫,這個董遇是魏國著名儒宗。

雖然位雖沒有到三公,也是做到了大司農,而且董遇在文壇地位卻是不低。

董艾父親董綏也是位至秘書監,也算是頗為地位聲名的人了。

董艾出身也算是詩書之家,雖不算高門,但也沒有低落到寒庶的地步。

藉著祖上庇佑,得了新鄭令這個官職,對董艾來說,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歸宿了。

當然,僅僅從這些資訊,看不出董艾身上有什麼不妥。

但是王生卻是知道,這個董艾,是站在齊王司馬冏那邊的。

不光是在齊王失勢之前,這個董艾便多次拜見齊王,各種禮物也是不斷送到齊王府上,最關鍵的是,這個董艾這幾日來的操作,便已經是說明他的立場了。

雖然這個董艾自認為自己做的事情還算是隱秘,但是,再隱秘的事情,只要是做了,都是有跡可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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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王生手上有影樓,早在得到征伐豫州的任命之前,影樓釋出的訊息,便大多是豫州這一邊的了。

新鄭令董艾的幾次入豫州,便是十分明顯了。

當然...

現在還不是發作的時候。

王生臉上帶著笑容,在董艾的引領之下,緩緩的入了新鄭。

新鄭雖然不如洛陽,但是城內風光,也是別有一番韻味在其間的。

這個董艾,也是深諳奉承人與伺候人的功夫,不僅嘴上說的話很是讓人受用,這帶著王生去縣衙,也特意是挑了景色美的路線。

雨晴東里草萋萋,綠遍平原望欲迷。

金縷沸音黃鳥弄,錦韉駝醉紫騮嘶。

露晞垂柳紛連岸,風颭飛花亂點溪。

紅紫芬芳遊賞罷,歸來日落小橋西。

這行軍的睏乏,不禁也被這美景沖淡了不少。

不過,即便是繞路,但新鄭就這麼大,新鄭府衙還是很快就到了。

王生是行軍主帥,這主位,自然是王生坐的了,新鄭令董艾則是坐在次位上。

郭勇杜子揚等五個偏將分別落座,劉勇張賓則是站在王生身後。

“自豫州動亂起來,新鄭可有出現什麼風聲?”

董艾雖然摸不著王生的心思,但是現在王生是南徵軍主帥,自然是他招惹不起的。

“豫州動亂,新鄭裡面也有些浮動,不過被在下以雷霆手段鎮壓,現在便也就沒有浮動了。”

王生輕輕看了董艾一眼,說道:“我聽說這豫州大亂之後,有許多百姓逃難到新鄭,不知道可有此事?”

豫州戰亂,百姓是最慘的。

膽子大的直接揭竿而起,明地裡是為了自己的權益反抗,實際上卻是做了齊王司馬冏的棋子。

膽子小的,自然是出逃了。

“新鄭雖然也有一些,但是人數不多。”

“這個人數不多,是多少?”

董艾眼睛閃了閃,問道:“主帥問這些作甚?即便是流民,也無關緊要罷?”

“這些豫州百姓,對豫州土地極為瞭解,若是有人可以充作嚮導,那自然是極好的。”

“原來如此。”

董艾心裡微微舒了一口氣,他還以為廣元侯是知道很多事情,要來問罪的呢。

“主帥若是有需要,在下現在便可以讓那些豫州流民過來,為主帥驅馳。”

“這個倒是不急。”

王生輕輕笑了笑,再問道:“新鄭籌集的糧草如何了?”

每個城池,都有每個城池的糧草指標。

但是新鄭的糧草,既沒有交給身為前鋒的張弘,也沒有交給前線的張光,如今見了他,對這個糧草的事情也是絲毫不提?

董艾不提,王生可不會不提的。

“這個糧草的事情...”

董艾臉上露出為難之色,說道:“原本這糧草是籌集得差不多了,但是如主帥所言,豫州流民一擁而上,這糧草,也漸漸不夠了,之前籌集的糧草,也被那些流民消耗得差不多了。”

王生眉頭一皺,問道:“方才縣令還說,這豫州的流民只有一些,人還不是特別多,怎麼如今便是改口了?這不是特別多的流民,如何能夠消耗整個新鄭為南徵軍準備的糧草?”

“這個...”

董艾額頭上也漸漸冒起細汗來了。

“我看不是你籌集糧草辦事不利,便是從中多有貪慕,本侯給你兩個時辰的時間,將糧草如數的交到城外,否則,本帥拿你試問。”

王生的咄咄逼人,自然是讓董艾臉色都發白了。

但糧草的事情,確實是要他這個新鄭令去做的。

“諾。”

兩個時辰,從各家糧商中籌集一些,應該是可以達到數量的。

畢竟新鄭籌集的糧草,也就一些而已,數量不是太多。

“主帥,這行軍勞頓,在下已經為主帥準備了酒席,更有美姬樂女作陪,主帥請。”

對著董艾的殷勤,王生卻是擺了擺手。

“先把糧食送過來,再談這些。”

董艾愣了一下,只好點頭。

“那屬下這便去。”

“本帥便在城外營地等你罷。”

“這城外軍營條件簡陋,主帥如何能受這個委屈,城內已經準備好了上房,我看主帥便留在城中罷。”

王生輕輕搖頭,說道:“我為主帥,應與士卒同吃共住,我住在城內,難道本帥的士卒都可以住在城內?”

王生的這句話,倒是讓董艾根本無法反駁。

最後只得是吐出這麼一句。

“主帥愛兵如斯,以身作則,董艾佩服。”

“這籌集糧草之事,是重中之重,若是搞砸了,便是本帥,也是保不了你的。”

“在下明白。”

說完這句話,王生直接起身,在董艾的一路相送之下,出了新鄭。

王生出了新鄭之後,城門口,新鄭縣尉看了董艾一眼,問道:“這個廣元侯不在城中留宿,可是看出了什麼?”

董艾輕輕搖頭。

“這廣元侯畢竟是寒庶出身,身子骨沒有世家子弟那般柔弱,聽說金谷園中美人無數,原本石崇的禁臠,如今也是成了他廣元侯的床上客,估計是看不起我新鄭的美人罷了。”

“若是如此,那便好,縣尊現在可是要去籌糧?”

董艾也是一臉憤憤。

“這不籌集糧草,又能如何?這個廣元侯,倒是難纏,希望廣元侯早點去長葛,免得新鄭的麻煩,你我也能安心做事。”

....

一個時辰不到,城外的簡陋營寨也是立了起來。

鑄造營寨是有專門的人負責的。

表面上王生手上只有五萬南營士卒,但是若是加上那些後勤人員的話,王生手上的人,早已經超過十萬了。

行軍打仗,靠的不僅僅是前線作戰的軍隊,更靠的是後勤保障。

“主公明明知道這董艾是齊王的人,方才在縣衙的時候,為何不動手?”

王生看了一眼裴行,反而是對張賓說道:“先生,你來說一下。”

張賓微微一笑,說道:“董艾勾結齊王,阻止豫州流民進入新鄭,並且使用高壓政策,讓那些原本想要出逃豫州的百姓心生怨恨,直接加入暴軍之中,光是憑藉這個罪過,主公便是可以將他拿下了,更不要說這籌集糧草的事情,他也是懈怠了,但主公之所以不在縣衙動手,自然是有主公的考量的,首要的一點,在縣衙動手,這新鄭是董艾的地界,雖然我等數百人入城,但是能不能安全出城,不一定,再者說,如果在這個時候殺了董艾,那新鄭籌集的糧草,也就沒有了。”

裴行聽到張賓前半段的時候,便是明白張賓話中的意思,聽到張賓後半段的話的時候,對王生後面的做法,也是知曉了。

“主公是要等這個董艾出城送糧,然後當場誅殺董艾,人糧皆得。”

“不錯。”

裴行還是聰明的,一點就通。

“新鄭是進攻豫州的橋頭堡,長葛城可以丟,但是新鄭不能出問題,這個董艾是齊王的人,那麼我等在前線作戰,這後勤糧草,恐怕是根本過不了新鄭,若是前線無糧,這仗是根本打不起來的。”

董艾可以宣稱齊王偷襲運糧隊,藉機燒了運送過來的糧食。

若到了那一步,王生便是神仙,也是沒法子了。

在營寨中等了一個時辰,董艾與新鄭縣尉馬上便將糧草送了過來。

王生親自前去,當然,身後是帶著數百士卒的。

領隊的正是裴行。

只看見雙方前一秒還在正常交接糧草,後一秒,這數百士卒全部暴起,當場便董艾與新鄭縣尉等人誅殺了。

董艾是死都沒想到,自己是這樣被殺的。

無聲無息,甚至連慘叫聲都沒有。

“裴行,帶三千人入城,控制住新鄭。”

現在給裴行事情做,自然也是鍛鍊他,讓他在士卒心中有威嚴。

“諾。”

裴行旋即領命而去。

看著倒在地上的董艾,身體上還存著餘溫。

王生知道,明日,便可以去長葛城看看了。

這新鄭的後顧之憂,算是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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