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的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拖泥帶水。

拔劍,刺劍。

猶如教科書裡面的動作一般,讓人眼前一亮。

幾個月的練習,在這個時候倒是顯現出作用來了。

司馬扈的死,太過於突然了,以至於當場的人都愣住了。

張弘愣住了,他完全沒有想到王生會將司馬扈殺了。

立威。

這是廣元侯在立威。

張弘都不用想,便知道王生心中的想法。

但是...

立威的方式有很多,為何偏偏廣元侯卻選了這麼一條?

將司馬扈殺了?

司馬扈雖然不算是司馬家的人,但畢竟還是姓司馬的,這殺了司馬扈,相當於是殺了宗室。

而且,這司馬扈身後,還有中軍將軍司馬雅。

司馬扈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死,廣元侯為什麼會殺他。

張弘也想不明白。

與張弘一般想不明白的還有很多人。

在場的人,基本上都沒有想明白。

“廣元侯你居然敢誅殺司馬扈將軍,來人,將廣元侯拿下。”

司馬扈雖然在南營士卒心中不得勢,但是身邊還是有親信的。

現在見到司馬扈居然被廣元侯刺死了。

想不明白是一回事,但這憤怒,是直接從這些司馬扈親信的眼眶裡面溢了出來。

該死!

這個廣元侯該死!

三個校尉,嘴上喊著大義凜然的話,人卻是朝著王生衝了上來。

“大膽!”

張弘呵斥一聲,也將腰劍環首刀拔出,站在王生身前。

“休傷我主!”

劉勇也是將腰劍環首刀拔出,手腳張開,像是母雞護崽一般,將王生牢牢護在身後。

那三個校尉手上的兵刃都已經上繳了,現在衝上來,即便是有些身手,但很快就被制止住了。

張弘可不像是王生。

王生可以肆無忌憚的將司馬扈這種人物殺了。

他張弘可是不敢殺這些校尉的。

他張弘的膽子,可沒有大到這種程度。

“君侯,現在該如何處置?”

“你們三人,倒是忠心護主,可惜,你們認的主人,不是什麼好東西,這跟著壞人的狗,自然也不是什麼好狗了,帶上,我們入營罷。”

在來南營之前,王生便想著如何在南營裡面立威了。

他雖然在朝中身居高位,也有軍旅方面的戰績。

但是...

他年紀太小了,長得又清秀,這些軍營大老粗,可不會對他這個小白臉心生敬畏的。

既然無法心生敬畏,王生便只能用自己的方法讓他們心生敬畏了。

而讓人心生敬畏的方法有很多。

最快,也是能夠在人心中留下最深刻印象的,無疑就是殺人了。

尤其是殺司馬扈這樣的人。

在來南營之前,王生便調查了南營的大小事情了。

這南營能夠有三萬逃兵,便說明了這南營裡面的人是什麼東西了。

說是南營,說是軍營,其實就是漏洞百出的篩子而已。

都不需要王生如何動手,這影樓關於南營的訊息,就已經是連綿不斷的傳過來了。

連帶著這司馬扈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也被翻出來了。

有幾個美姬,有幾個子嗣,偷過什麼人,祖宗十八代...

王生都是摸得清清楚楚。

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王生之所以在前面一段時間都不來南營,除了他沒有來南營好的藉口之外,便是因為手上掌握的東西不夠。

現在來了,除了有一個節制南營的名頭之外,便是他掌握了南營的命脈。

或者說,這些將軍們,尤其是司馬扈的命脈。

南營是不堪,裡面的士卒也確實不是精銳之師。

逃兵自然也是有的,但能夠逃有三萬人?

說出去,大多數人都會驚詫的。

普通人恐怕都會覺得南營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有什麼貓膩?

實際上,確實是有貓膩。

司馬扈,連帶著南營的幾位將軍,將‘人口’販賣給世家,獲取報酬。

不然八萬人逃成三萬人,當真如此容易?

光是這一項罪責,便已經夠司馬扈人頭落地了。

來之前,王生已經是向皇帝司馬遹透過氣了,也表示自己要藉助司馬扈來立威。

張弘等人現在都還在詫異王生為什麼敢殺司馬扈。

其實,在昨日,司馬扈便已經是上了王生的生死簿了。

司馬扈的三個親信校尉,現在都被五花大綁起來,被人驅趕著,宛如囚徒。

司馬扈的屍體,直接被人用繩子綁在騎兵手上,拖在地上,拖出一道深深的血跡。

在一片鴉雀無聲中,王生緩緩進入南營。

這一次,南營的效率很快。

是不快都不行了。

將軍們的生死,都掌握在王生手上。

如果之前,這些人還敢囂張跋扈的話,覺得這個廣元侯即便是權重,但也就那樣。

但是現在,這些人都不會這麼想了,也不敢這麼想了。

這個廣元侯,簡直就是絕世兇人!

是個瘋子!

敢在南營將司馬扈殺了,那麼,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到的呢?

安靜。

凝滯一般,讓人難以呼吸的安靜。

王生站在閱兵臺上,臺下,是黑壓壓的一片士卒。

這些士卒甲冑破爛,身上的環首刀刀柄上綁著的白布,到現在,也早就染上了各種顏色,原來鋒利的刀鋒,也出現了一些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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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們的年紀,有的是十三四歲營養不良的少年,有的是四五十歲,已經滿頭白發的老者。

南營士卒,一眼望過去,不管是從武器裝備,還是士卒本身,都算不上是精銳之師。

他們有的活了很久,已經是兵油子了,有的則什麼都不會。

“諸位,本侯乃是廣元侯,數日後,本侯便會啟程出發,征伐豫州,征伐齊王,爾等是我大晉士卒,理應為我大晉剷除奸佞,而本侯的名字,我希望你們牢牢記住,本侯的話,也絕對不是空話,你們若是敢反抗,結局便是如他們一般。”

說完,司馬扈的屍體直接被吊在王生身後的木樁上,而司馬扈三位親信校尉,則是並排跪在王生身後。

“司馬扈,頂撞本侯,犯了十惡不赦之罪,是故,本侯賜死了他。”

王生這句話說完,臺下,已經是開始議論紛紛起來了。

“司馬扈?居然是司馬扈將軍。”

“司馬扈將軍不是宗親嗎?為何這個廣元侯敢殺司馬扈將軍?”

“我還聽說,這司馬扈將軍,與中軍北營的中軍將軍都有關係。”

“那廣元侯還敢殺他,那不是說,廣元侯比這個司馬扈將軍還要厲害?”

......

你不能指望大字不識一個的人有什麼卓越的看法。

但簡單的道理他們還是明白的,平時牛逼轟轟,能夠決定他們生死的司馬扈,現在像是死狗一般,被吊在木樁上。

他手下平時為虎作倀的三位親信校尉,現在也跪在閱兵臺上。

這些事情都說明了一件事。

這個廣元侯,比司馬扈還要厲害!

一時間,即便是王生長得清秀,下面的士卒,也絲毫不敢小看王生。

但僅僅只有這樣,是完全不夠的。

王生重重一揮手,說道:“斬!”

“斬。”

王生的話語一落,張弘的話音也是落下來了。

三位早就準備好的刀斧手,毫不客氣的斬了下去。

噗~

血液飛濺,好大的頭顱飛起來,之後又摔下去。

噔噔噔~

頭顱在木製閱兵臺上跳了兩下,聲音有些沉悶。

殺雞儆猴。

三人的頭顱飛出來的一瞬間,下面的士卒,也頓時變得鴉雀無聲起來了。

南營士卒裡面,大多是老油子,他們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道理。

但是,像王生這樣新官上任三把火燒的火,他們沒有見過。

這火,燒的也太大了一些?

這個廣元侯,絕對不能招惹。

南營五萬人,心中同時在腦海中閃現出這樣的念頭出來。

趁熱打鐵,現在威儀既然是立下了,王生自然是要將軍紀整理一下了。

“劉勇。”

“諾。”

在來之前,王生便已經是與劉勇說好了。

在跟王生之前,劉勇是大字不識一個的,但在王生的要求下,劉勇也跟了夫子識字,如今也是小有成效了。

雖然劉勇不是天賦異稟之人,但好在勤能補拙。

王生給他的,是軍令十七條禁律五十四斬。

南營士卒確實不是精銳之師,但王生要儘量讓這些士卒,有些作用。

做炮灰,也是要有些炮灰的素養的。

真亂哄哄的衝上去,殺的是自家人還是敵人,那都是只有太一大神才知道的事情了。

“咳咳。”

劉勇咳嗽一聲,馬上大聲喊道:“軍令十七條,五十四斬如下:

其一:聞鼓不進,聞金不止,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此謂悖軍,犯者斬之。

其二:呼名不應,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動改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

其三:夜傳刁斗,怠而不報,更籌違慢,聲號不明,此謂懈軍,犯者斬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將,不聽約束,更教難制,此謂構軍,犯者斬之。

...........

其十六:主掌錢糧,給賞之時阿私所親,使士卒結怨,此謂弊軍,犯者斬之。

其十七:觀寇不審,探賊不詳,到不言到,多則言少,少則言多,此謂誤軍,犯者斬之。”

這個軍令十七條,五十四斬,據傳,是韓信立下的。

當然,是真是假,王生也不太清楚啊!

也沒有清楚知道的必要,這東西,能拿過來用就好了。

劉勇的話在南營中迴盪,下面,是肅靜的。

王生殺人之威,現在還沒有散去。

“軍令十七條,五十四斬,有人違背,本侯定斬不誤,希望爾等不要明知故犯。”

說完這句話,王生再說道:“我知你們中,有不識字的人,今日,我會讓人在軍中講授軍令,校尉,曲尉,百夫長必須做到心中有數,若是被本侯抽查詢問,有一問三不知者,殺無赦!”

王生的話,是字字帶著殺氣。

“你們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下面淅淅索索的聲音,很是細碎。

“大聲點,沒有吃過飯?難道你們都是娘們?聽明白了沒有?”

“聽明白了。”

聲音洪亮,響徹雲霄。

對於軍中士卒,一點激將法,就可以讓他們大聲吼叫了。

“好,本侯希望,刀斧手之下,不會沾染爾等頭顱之血。”

王生從閱兵臺下退下,張弘眼中滿是敬佩之色。

“原以為君侯智謀無雙,不想在管理士卒方面,也是多有見地,能讓這南營士卒喊出這麼一聲,沒有些能力,是斷斷做不出的。”

莫說是南營士卒,便是中軍北營,精銳之師,也很難有今日這南營士卒的秩序的。

“不過是攜殺人之威而已。”

王生倒是不以為然。

這些南營士卒,遲早有原形畢露的一天。

只不過當那一天出現的時候,王生又會用血淋淋的人頭提醒他們,這原形還是要收斂收斂,不能露得太徹底,太快速。

“你們,隨本侯入帳罷。”

王生看著四位將軍,語氣很是平淡。

“諾。”

這些將軍,現在也是滿頭大汗,生怕王生手上拔出寶劍,就把他們梟首了。

現在在這些將軍眼中,王生是一個十足的瘋子,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

對於這些人的想法,他自然是知道的。

這便是敬畏。

對於這些人,王生只是用一時而已。

真要把他們當做是自己人,王生也不會如此做的。

對待下屬,從來都是要恩威並施的,而不是只有威。

當然,如果有可能收服這些人,王生也不介意恩威並施。

不過,這個難度,還是有點大的。

中軍主帳,與之前相比,並沒有什麼不同,但也可以說是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原本坐在主位上的司馬扈,現在換了一個人,換成了一個年輕人,一個瘋狂,令人害怕的年輕人。

廣元侯。

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

“諸位,司馬扈之事,你們如何看?”

王生臉上的笑容很是可親,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當然,現在在這些人的眼中,就不會是如沐春風了。

這更像是惡魔的微笑。

四位將軍的腦子頓時活絡起來了。

他們在想,廣元侯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是為了脫罪?

還是試探他們?

司馬扈之死就在面前,這就不由得他們不想得多一點了。

這四個人在思考的時候,王生也在觀察這四個人。

對於這四個人的底細,王生自然是摸得一清二楚的。

雖然他們的價值沒有張弘這麼大,但若是能夠收服,倒也不錯。

最關鍵的是,在此次征伐齊王,南營絕對不能出錯。

王生不希望這四個人最後會被齊王收買。

敲打,還是要敲打敲打的,蘿蔔大棒,道理還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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