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營中出來,王生的心情還是不錯的。

不僅是知道了軍營許多常識,最關鍵的是,見到了張光。

中軍之中,將軍自然是不缺的。

但是像張光這樣的人,可不多了。

雖然張光是司馬彤推舉的,從某一方面來說,可以說是燕王司馬彤的人。

但是司馬彤是那種醉心權謀,但又不熱衷於權位的人。

簡單點來說,他想要權力,確實沒有那種謀權篡位的心。

推舉張光過來,只是司馬彤覺得張光勇武,可擔任中軍一職,當然,也是有一些私心在其中的。

而張光也覺得是自己在軍中頗有建樹,這才提到了中軍這來。

雖然心中多少對燕王司馬彤有些感激,但也僅僅是感激而已,還沒有到唯命是從的地步。

從這一方面來說,正是因為張光的這一點,才讓皇帝敢用他。

“主君,現在我們是回府?”

“回府?”

王生看著身側的劉勇,想了一下,點了點頭,最後又搖了搖頭。

“還是去宮中罷。”

一是張光的事情,需要與皇帝說說,二是王生平時就算是沒事,也是要與皇帝搞好關系的。

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劉勇點了點頭,便上了車頭,王生則是入了車中。

金谷園的車輦,便緩緩朝著皇宮去了。

王生可以隨意出入皇宮,周遭士卒自然是沒有人敢攔住王生的。

步行至太極殿,王生見到了大內官,連忙迎了上去。

“大內官,有禮了。”

大內官見到是王生來,原本無精打采的臉龐也顯出精神氣來了。

“原來是廣元侯,君侯現在來,是來找陛下的罷?”

王生輕輕點頭。

“確實是有些事情找陛下。”

“這就不巧了,陛下現在在顯陽殿中,君侯若是要見陛下,恐怕要等許久。”

顯陽殿?

王生愣了一下,馬上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皇后還是出招了。

現在看來,皇后的招式還是很有效果的。

王生臉上露出假意的苦色,輕輕搖了搖頭,有些可惜的說道:“如此的話,那本侯只好之後再來了。”

大內官輕輕點頭。

“君侯若是真有急事,可以現在偏殿等候,奴婢自然會好好招待你的,陛下一從顯陽殿中出來,我便第一個通知你。”

王生輕輕點頭。

“急事到不是急事,既然今日不湊巧,便明早來了。”

大內官輕輕點頭。

“既然如此,奴婢也不留君侯了。”

大內官對王生的態度如此親近,自然是有原因的了。

王生在城外找了一個莊園,安排了大內官的族人,並讓他的子嗣拜了名士為師。

要知道,想當名士的學生,可是不容易的。

但對於現在的王生來說,其實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名士雖然高潔,但畢竟還是人,是人就是有弱點的,就是有需求的,而現在的王生,很明顯可以滿足大部分人的需求。

這些名士面對著王生的需求,自然是絞盡腦汁去滿足的。

這也是為什麼說權就是錢,因為你有權的時候,錢他會自己過來,根本不用你來費心。

從皇宮出來,王生在廣平公主小院敲了敲門,發現廣平公主此刻又不在小院之中,便只好折返金谷園了。

.....

時光飛逝,三日之期瞬息而至。

魏郡的事情,也逐漸的浮於表面,這件事情,就是幷州匈奴五部做的。

並且,陳留王的死訊,也是從鄴城飄出來了。

即便死劉淵想要將這個訊息壓下去,但是陳留王畢竟不是一般人,他的死,掀起的風浪太大了,要想隱藏他死的訊息,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劉淵在做了一些努力之後,便主動放出訊息,陳留王死了。

而原因,以劉淵的才智,自然是做了一些篡改了。

陳留王想要復國,但是洛陽皇帝不願,派來殺手,將陳留王刺殺了。

這個訊息自然是無稽之談,有很多漏洞,比如在洛陽的皇帝,如何能夠在一日之內一來一回,將陳留王殺了?

但是,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有完整的邏輯的。

他只需要輿論。

當即,劉淵在鄴城為陳留王大辦喪事。

一來二去之下,居然真的聚齊了一批忠心曹魏的勇士。

至於這些勇士是別有所圖還是腦袋裡面缺了一根筋,就不是劉淵能夠弄明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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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劉淵也不想弄明白。

他需要一批炮灰,一批送死的炮灰,至於這些炮灰心裡有什麼想法,又如何需要在意呢?

為了籠絡這些人的人心,劉淵一股腦的做死人文章,對陳留王,是極盡讚美,每每提到,都是痛哭流涕。

那些忠心曹魏的勇士見到,頓時以為劉淵也是同類人。

在劉淵看來,什麼樣的美名都可以給陳留王,但是陳留王絕對不能說是他劉淵殺的。

這一點就足夠了。

因為這事情太過於荒謬,而且影響力不小,三日的時間之內,這訊息也是從鄴城傳遞到洛陽了。

“主位,此事你們如何看?”

太極殿之中,皇帝司馬遹的精神氣看起來好了不少。

“陛下,此事實在是太有蹊蹺了。”

司馬遹瞥了瞥嘴,心想還要你說?

他是這個故事的配角,到現在自己才知道自己做了刺殺的事情。

呵呵。

司馬遹眼神暗藏殺氣。

連他司馬遹都敢調侃,這些匈奴人,也就沒有存活下來的必要了。

“此事,自然是假的了。”

皇帝一句話,直接給這件事定性了。

“陳留王是何人,朕在平原王那裡已經有了瞭解,以陳留王的性子,他估計是不敢做叛逆之事,被那劉淵所殺,現在反過來汙衊朕,簡直是豈有此理。”

司馬遹的一句話,其實已經是十分的接近真相了。

事情便是如此的。

王衍見到皇帝憤怒,也是見縫插針。

“陳留王之死,勢必會引起動盪,以臣之見,是快速出兵,蕩平匈奴五部,讓兇手繩之於法,自然,這天下之中,也就沒有流言了。”

原本王衍不是主戰派的,但是現在的事情,有了一些變化。

首先一點,自然是皇宮中的變化。

皇后與皇帝和好了。

雖然皇后不再見琅琊王氏的人,看起來是與琅琊王氏劃清界限,但是皇后,畢竟還是出自於琅琊王氏的。

王衍對於自己女兒的瞭解,知道她的為人,也明白她的處境。

為了皇后著想,也為了琅琊王氏著想,王衍知道,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他們都要順著皇帝的心意來辦事。

皇帝要做什麼,他就建議什麼。

至於其他的因素,都沒有讓皇帝舒服來得重要。

“恩。”

司馬遹看了王衍一眼,輕輕點頭。

“平原王,你如何看?”

“匈奴奸佞,如今居然敢如此猖狂,自然是要給他們一個教訓的,但是以老臣看來,這幷州有幷州刺史,他手下也是有兵卒的,可以圍魏救趙。”

“幷州刺史劉琨?”

司馬遹眉頭微微皺起。

這劉琨的幷州刺史之位,他早就想奪去了。

但是益州刺史趙廞的教訓在前,也讓司馬遹難得的冷靜了下來。

若是這劉琨被逼急了,成了第二個趙廞,那劉琨與幷州匈奴五部聯合起來,那就真的是一個大問題了。

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面,司馬遹還是分得清楚的。

“廣武侯雖然之前與逆賊賈謐有所苟且,但是這都是以前的事情,在這種關頭,陛下也可以給廣武侯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戴罪立功?

司馬遹想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他不介意給這劉琨一個機會,但這個機會,這劉琨他自己可要把握住了。

“幷州刺史手下有郡兵萬人,此時匈奴幷州五部空虛,正是好機會,但是,以幷州刺史一人運作,恐怕還不夠。”

皇帝明白平原王的意思。

之前的匈奴五部,自然是受劉琨掣肘的,缺武器卻甲冑,但是現在不同了,洗劫了鄴城之後,這些野蠻的匈奴人手上有了刀兵,有了甲冑,若是抄了這些匈奴人的老家,以這些匈奴人的性子,恐怕當場就狂暴了。

若是如此,劉琨危矣。

在這個時候,司馬遹還有空考慮一下,是不是要劉琨死在幷州。

但這種想法,很快就在他腦子裡消失了。

司馬遹雖然看不慣劉琨,但劉琨畢竟也罪不至死,他要是死在幷州,司馬遹於心不忍。

當然,這是表面上的話,更深層的含義是,司馬遹要表現出大度了。

賈南風執掌朝政數年,不僅在朝堂上有根基,便是在地方上,也是有無數觸角。

無人可用,是一個非常尷尬的處境。

皇帝司馬遹深受其苦。

所以,若是可以讓這些人見到他的大度,未必不能將這些人收歸麾下。

畢竟識時務者為俊傑。

司馬遹相信,這世界上,還是聰明人比較多的。

而皇帝的大度,最直接的體現,便是在劉琨身上。

“之前駐守在鄴城的那些人,去背面對付鮮卑人,現在也該將鮮卑人放下了,先把幷州魏郡的匈奴人解決了再說。”

司馬遹盯著殿下群臣,說道:“有這兩批人,恐怕匈奴人已經是甕中之鱉了。”

“陛下,既然那原來鎮守鄴城的軍隊能夠在這個關鍵時刻出走,陛下便不能指望這些人在關鍵的時刻會出現,以臣下看來,這出兵,還是要出的。”

王衍與平原王都說了話,燕王司馬彤在這個時候也是站出來刷刷自己的存在感了。

皇帝司馬遹低頭沉思片刻,嘴中還是點了點頭。

“燕王所言有理。”

原本,司馬遹自然是不想出兵的。

原因很簡單。

沒錢。

中軍現在集體換裝,要不是廣元侯出了個注意,這件事情還搞不定呢。

現在再來出征,國庫恐怕是要見底了。

“不過出兵需要準備良久,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諸位覺得,應該將出征的時間定在何時?”

皇帝這句話的前面,已經是表明了他的態度了。

他需要時間長一點。

燕王司馬彤最是會拍馬屁,這個時候當然是第一個說話的了。

“陛下,不如,一個月後罷?”

一個月?

司馬遹眉頭微皺,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王衍在殿下,偷偷一瞥,自然可以看到皇帝現在的表情的。

他明白,在皇帝心中,這一個月,還是太短了。

“陛下,臣下以為,如今正是春日,過幾日,便是春耕之際,若是出兵,必然擾了春耕,以臣看來,兩個月之後出兵,最是合適。”

司馬彤與王衍一開口,就知道兩人不是同一水平的人了。

王衍獻策,還可以說出道理出來,反觀司馬彤就不行了。

“尚書令此言有理,諸位如何看呢?”

在這個時候,眾人倒是看不清皇帝來了。

按照皇帝的性子,現在不是要馬上出兵嗎?

怎麼還要兩個月之後?

在皇帝看來,這兩個月的時間,至關重要。

軍費,就是要在這兩個月搞出來的,另外,這都快半年了,這朝堂上的雜七雜八的人,也是時候開始清理了。

皇帝心裡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像是匈奴人在魏郡作亂,絲毫沒有觸動他腦子裡面的神經。

王生知道司馬遹腦子裡面最敏感的那一條神經在哪裡。

是關於諸王的神經。

而這匈奴人的事情,很明顯是不會挑動皇帝神經的。

“這出征魏郡之事,便交由廣元侯了。”

王生現在雖然受到皇帝重用,但他的年紀資歷,在朝中其實是非常不夠的。

因此即便王生是深受皇帝信任,但在朝堂之上,王生都是能低調,都儘量低調的。

但現在皇帝都直接點名了,王生也是緩緩的站了出來,手持笏板,應聲道:“諾。”

司馬遹看著王生,輕輕點頭。

將此事交給王生,自然是想要給王生更多的功勞的。

在皇帝看來,王衍做這個尚書令,還是太不合適了。

他的身份特殊,是自己的岳丈,又是琅琊王氏的人,若是不犯大錯,便是他作為皇帝,也是不能對他做什麼的。

此次早朝,說的事情,也就是這些了。

隨著大內官尖利的一聲嘶吼,早朝也就結束了。

王生本來是打算去見皇帝的,但是現在有了兩個月的緩衝時間,事情也沒有那麼著急了。

若是潁川真的有變。

嘿嘿。

兩個月的時間,足夠他們露出馬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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