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開啟,是一根琉璃簪,瞧著有一種朦朧又溫軟的美好。

餘知葳將簪子拈了起來,擱在自己手心裡,感覺到了一股涼意。

她笑道:“這簪子,我還當真認得。‘京城禁珠翠,天下盡琉璃’,這琉璃簪子還是是當初隆武皇帝下令全國節儉的時候流行的物件兒,我娘那一輩兒的人,家中多少都有些琉璃簪子。後來長治年間,戴的人就少了,不怎麼流行了。”

“這玩意兒,是田雙玉她娘的。”餘知葳撇了撇嘴,“後來不知怎的就給了她,她有好幾只,甚麼玫瑰、海棠、玉蘭,像是一整套的。我在閨中的時候就見她帶過,在宮裡的時候也見她戴過。這簪子就是她田雙玉的。”

“行了。”餘知葳將那簪子重新放回帕子當中包好,遞給冷長秋,“你把這東西收好了,待到那男子醒了,便是人證物證俱全。”

冷長秋從餘知葳的手中接過簪子,收起來了。

與此同時,餘靖寧剛查完一家的賬目,從人家府上走出來,幾個都察院的小御史圍在一旁嘰嘰喳喳:“原先還不知道大衡有這樣多腐敗的人,是該好好查一查了。”

另一個也道:“說的是啊,怎麼能有這樣多的蛀蟲存在於大衡的朝廷之中呢?”

兩個小御史都還年輕,一入仕途就進了都察院,誰不知道,都察院是個出愣頭青的地方,這兩個孩子都還保持著剛考完的學生氣,說話一點兒也不知道拐彎。

他兩個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義憤填膺,反觀餘靖寧,竟然沒有甚麼太多的表情。

這會子這倆小孩兒算是想起他來了,於是問道:“王爺,您怎麼看?”

平朔王爺看著激動不已的兩個小孩兒,嘆了口氣,問道:“你們沒發現有甚麼問題嗎?”

倆小孩兒愣了,齊刷刷地全都看餘靖寧。

於是餘靖寧伸出一根手指,在這倆小孩兒面前比劃了兩下,問道:“我們這回出來,主要是來查甚麼的?”

“科場案。”一個小孩兒直愣愣地答道。

餘靖寧循序漸進,循循善誘:“那現在查出來的都是甚麼?”

倆小孩兒:“貪腐。”

“對啊。”餘靖寧嘆了口氣,又搖頭道,“科場案和腐敗的確是有一定關係,但未必貪腐的人都參與了這次科場案,你們這個道理總該明白罷?”

倆小孩兒恍然大悟,他們貪腐是查了不少,可是到如今也沒有找出來,究竟誰是這次科場案的真兇。

挺麻煩的,他們又不把贓款一筆一筆記錄下來,哪裡知道哪一筆就是這回科場案收下的銀子,這不是開玩笑呢嘛。

然而,賀霄已經對這個案子不耐煩了。

這已經鬧了大半個月了,大家還都是嫌疑人,還沒把真正有關係的那一群給揪出來。

要審查的官員太多,沒問題的回去上班,有問題的革職審查,剩下還有一群待查的人,全都蹲在家裡面避嫌。

那這朝中一大堆的政務,都誰來處理,總不能查案查得朝廷都不運作了罷?

兩個小孩兒撓了撓頭,感覺自己方才的確是有點跑偏,完全被查貪腐時的憤怒給衝昏了頭腦,忘記最本質的問題了。

餘靖寧看給他們兩個說通了,便也不再帶著他們東奔西走,只說:“我去一趟北鎮撫司。”

兩個小孩兒還被安排了旁的任務,待會兒就算餘靖寧不去北鎮撫司,那也是該分道揚鑣的。

於是他二人向餘靖寧道別之後,一群人便分開兩邊行走,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

餘靖寧策馬去了北鎮撫司,正好,高邈今日也沒出去,就在北鎮撫司當中。

“怎麼,來問柳光的事兒?”高邈早知道他要來問這個事情,就準備把他往詔獄當中領,“你是打算親自看他一看呢?還是就打算聽我說一說。嗐,不過我給你說,你就是親自去審了,估計也審不出甚麼東西來。”

“為何?”餘靖寧挑眉。

“這人好些東西他都不知道,還不是裝的,他是真不知道。”高邈兩一攤,衝著餘靖寧做了一個無奈的動作,“刑也上了,他一見著刑具就哆嗦,不像是作偽的,翻來覆去的,就招了這麼些話。”

餘靖寧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高邈又嘆氣,乾脆引著餘靖寧坐下了,手舞足蹈給他比劃:“這傢伙,是當真不清醒,光說有人給他賣了題目,也不知道賣家是誰,全程就和一個小內侍接洽,那小內侍說他是印公的人,所以她才會當場將裘安仁給供出來。那小內侍叫甚麼春來,最後去查了,是有這麼個人,究竟是不是裘安仁手底下的,也不清楚。總之我們把名冊上叫春來的,全都找出來,讓他辨認,結果你猜怎麼著?”

餘靖寧抿了一口茶:“全都不是。”

“對啊,全都不是,根本就沒有他說的春來這麼個人。”高邈越說越激動,說得唾沫橫飛的,只道,“你說柳光他就是個紈絝,打了打了刑也上了,總不至於這樣堅貞不屈為了隱瞞真相忍辱負重嗎?我在這北鎮撫司也待了好幾年了,我的手段你還不清楚。他能招出來這麼多,那我估計他就是當真只知道這麼多。總之我看他當時那個寫文章的態勢,也不是的腦子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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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你說剩下幾個?哎呀那還不如他呢!”高邈也不嫌話說多了口乾舌燥,就一直叭叭叭個不停,在餘靖寧詫異的目光下接著說道,“這個柳光的文章,是他花銀子找別人做的,那個人也抓來了,是上回甲午榜的。抓來的時候還感嘆呢,應該緩個三年再考。他已經免職了,也查了半天,結果發現他老給別人賣文章,這也不是頭一回了,跟透題的人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哦哦對,剩下的人,剩下的人的題目,是從柳光這買的,有的是代筆,有的自己寫過讓先生去批改的,總之雜雜拉拉順藤摸瓜找了一群人,愣是就沒找出那個主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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