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初辭隨手拿過來,直接在上面潦草的寫著:

“紅至蘇預。”

這是什麼意思?

薄初辭皺了皺眉頭,覺得有點古怪,將其揣在了袖兜裡:

“我先走了啊,等你們把錢都分好你再把我的那份收起來,明天我會過來取的。”

單爺愣了愣,還沒等說話呢,薄初辭扭頭就走了。

帶她回去之時,蕭兮已經焦灼的在狗洞那邊等著了。

薄初辭灰頭土臉的從裡頭爬出來,想自己在外面那般英明,率領了多少名猛漢,回來還得鑽狗洞,委實憋屈。

可是蕭兮不管那個,她又開啟了她的墨跡模式,像個蚊子一樣,在薄初辭的耳邊滴溜溜的轉。

“您可算是回來了,方才方丈問您去哪兒了?我都不敢說您出去了,我都只敢說您拉肚子在茅房呢。”

薄初辭懶洋洋的撲了撲自己身上的灰,將手中的弓箭交給她:

“你放心吧,今天我接了一件大單子,等我把錢都掙夠了,一定會捐出一部分給方丈的。”

可是蕭兮全然不拿她的話當回事兒:“奴婢是擔心這件事情若是讓國師知道了,國師一定會生您的氣的,你就不能不幹這活了嗎?”

國師?

這陌生又熟悉的字眼,除了她天天從的口中能聽見,可是她卻連陸燼璃的一根頭發絲都沒有見過。

薄初辭冷笑兩聲說道:“我要是什麼事情都靠他的話,我現在早就已經餓死了,你以為我們手上會有那麼多錢?”

蕭兮皺起眉心:“可是您現在已經跟從前不一樣了,只要向國師看見,他一定會對您心動的,到時候你就可以嫁給他當國師夫人,那豈不是要什麼都有什麼嗎?”

又來了。

薄初辭翻了個白眼:“我嫁給誰都不會嫁給他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說著,她回到房中,將自己身上的男裝換下,換了一身素淨的女裝,青絲披散下來,因長期束髮而微微扭曲,她僅用一根玉簪固定,又洗了洗臉,望著銅鏡裡面的自己。

她有些恍然。

還想起之前照鏡子的時候,那一面小鏡子幾乎都容納不下她的臉。

她在這裡這麼多日的時間,除了蕭兮每天能跟她說說話,每天逗弄逗弄那些小和尚,剩下的日子可以說是枯燥無聊,宮中一個人也沒有來看過她。

一個人都沒有。

她拿出了袖口中的那一條信紙,瞧這上面的字眯了眯眼。

——國師府。

“國師不好了,我們的信鴿似乎是被人給殺死了!”

陸燼璃正捧著公文看,聞言皺皺眉頭,看向門口的祁言:

“似乎是什麼意思?”

“中間人他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信鴿來想出了事兒,循著信鴿的軌跡往來詢,卻發現樹林子裡面有些許血漬,好像是有獵人在打獵,所以那人便猜測說是可能被獵人打走了,但是那上面的紙條卻還在。”

祁言說著,皺著眉頭道:“會不會信鴿已經被人殺了,那紙條上的內容若是被人看見又該如何?”

“啪!”但一聲,陸燼璃將手中的公文合上,面容稍冷。

“還不趕緊去查查之後好來告訴我,一天天的這種小事情也做不好!”

祁言一陣忙垂下頭來,認錯道:“是卑職的錯,卑職這就去查,還請國師稍安勿躁。”

說完,他急匆匆的離去,陸燼璃也沒有心情再看公文。

他的信鴿這麼多年都沒有出過問題,怎的今日卻被人給殺了。

難不成是有人刻意針對他?

.

“哎喲哎喲!”

一大清早的房間裡就傳來陣陣的哀嚎聲路過的小和尚手裡或是端著盤兒,或是端著盆,他們聞言相視一望不由得嘆了口氣。

“姑娘在這兒天天訓練已經訓練了半年有餘,怎的到師傅給她祛毒的時候,還是這樣哀嚎不斷。”

旁邊的小和尚覺得他說得太輕巧,忙反駁道:

“你沒瞧見上一次我在師傅旁邊打下手,那姑娘的臉都青了,師傅說她身體的毒素太多,雖說現在的體態比從前好些,但是總要再多排一排才算是乾淨。”

“這事兒我卻是知道。

說著,兩個人急忙推搡著彼此:“快走,師傅出來了。”

老方丈出來淨了手,回身對著關得緊閉的窗門之後道:

“郡主還請多休息一會兒,今日是最後一次排毒了,排完這次之後,郡主稍過片刻,便可去沐浴更衣,此後身上的毒卻也乾淨了。”

薄初辭,緊緊的攏著自己身上的衣裳,略微露出香肩,只見她香肩光滑圓潤,轉過身來,清晰精緻的鎖骨上泛著點點綠光。

再轉過身,看著自己裸露的後背那上面已經深深的烙印著兩道掌印,就連衣服上都滲滿了毒汗。

蕭兮已經給她準備了洗澡水還是滾燙的:“再過一會兒洗澡水涼了些,郡主,您就可以洗澡了。”

薄初辭疲憊的點點頭,轉身有些懶怠的躺在床榻上,哀聲怨道:

“你說我在這天天消毒也消了,足足有半年了,只能每次都是這般疼,尤其是最後一次最疼,感覺好像把我身上的血都抽乾了似的。”

蕭兮聞言抿著唇笑,也不心疼她:

“公主為何不看看自己現在變成了何種樣子?瞧向您臉上除了些綠色的汗珠,那肌膚就跟撥了殼的雞蛋似得。”

薄初辭挑眉,懶洋洋的撐起身子,朝著同性看了一眼經中的女子,在年前那圓潤笨拙的姿態,眼角眉梢,泛著慵懶的媚態,櫻唇似撅非撅,活像是一隻懶洋洋搭在那裡的貓。

她水眸像是琉璃一般波光流動,起身走向浴桶,煙霧繚繞間,她褪下身上的衣服,修長的雙腿緩緩跨入其中。

“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我也就自由了,一會兒我要出去一趟,你幫我在這裡掩護一下。”

蕭兮本來還在替她仔細擦洗,一聽這話,手一哆嗦:

“你還要出去啊,別了吧,您上次出去我就跟著您膽顫心驚的,這次您還是不要出去了!”

薄初辭聞言眉心皺緊,抬手給她一個爆慄:“我出去怎麼了?出去給你掙錢去了,別在這呱噪,還不趕緊幫我洗?”

她洗淨了身子,換上衣衫,輕車熟路的爬出去,來到了他們平常聚會的地方。

但是這一次卻與平常不同。

她推開門,被眼前的場景給驚呆了。

因為她的人都被雙手雙腳捆住,就連嘴巴都被捂住了。

此時正抬頭朝她望來,對她使眼色,叫她趕緊快跑。

薄初辭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可是就算是她反應過來,卻也晚了。

她轉過身,正見一個瞎了眼兒的老頭子站在她身後,手裡提著一把彎刀。

他眼裡泛著殺意。

薄初辭往後退了幾步。

這老頭子掂量著自己手中的刀問她:“是不是就是你殺了那只信鴿?”

薄初辭頓時想起昨日看見的那條信。

沒有想到她們竟然這麼快就找上了門兒來,可見那信的重要性。

扭頭看著自己的兄弟,被人如從綁豬一樣五花大綁的綁在地上,不知道已經綁了多久了,就等她來呢。

她自然也會實話實說:“是我,怎麼?你們要那封信嗎?”

老頭子挑挑眉,很欣賞她的痛快,所以他也就直言的道:“我們是要信,但不是我,是那封信的主人,他要信也要你,你看到信上都寫了些什麼嗎?”

薄初辭下意識的看了眼單爺。

單爺朝她晃了晃眼睛,她轉過頭:“你也知道,像幹咱們這一行的,只知道動刀動槍,只認識錢,不認識字!”

“痛快,但你要是與否,我也不能定奪,來人把他的腦袋蒙上,送到那位主子的眼前!”

“等一等!”

在她們即將要對自己動手之際,薄初辭皺眉問道:“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老頭子聞言眼神狠厲了些,嫌她麻煩:“那我能告訴你嗎?你現在只能祈禱你自己能活著出來就不錯了,小子,信鴿兒你都敢射,你是不是想把你的獵人生涯走到頭啊。”

薄初辭冷笑一聲:

“那我跟你們走了,你們是不是就能放過他們?”

“那是自然,我說話算話,只抓傷了信鴿,看了信紙的那個。”

說完,他將刀別在腰間:“帶走!”

她眼前霎時一黑,如同墜入黑暗。

坐在馬車上,不知道去扭八扭的,拐了多少個彎兒,想必此行一定非常的兇險,顛的她的早飯幾乎都要出來了,終於被人帶進了一間房間裡。

他們對犯人倒是好,現在雖然已經是春日,卻也寒冷,只是這屋子裡燃著地龍,比她在寺廟裡待得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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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也心安理得的等著。

不一會兒有些碎碎的說話聲傳來,期間還夾雜著她十分熟悉的男音:

“我先去會一會,你們在門口等著,一會兒等主子回來的時候告訴主子已經抓到他了。”

這聲音很耳熟,好像在哪聽過薄初辭側耳仔細聽,有點想看看這人長什麼樣子。

而恰好那個人推門而入。

似乎在打量著他什麼上上下下,半晌過後,輕嘖了一聲。

“你就是那個殺了我們信鴿兒的?”

薄初辭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這聲太太耳熟,只怕是箇舊相識呢。

“要不這樣吧兄弟,我這蒙著頭跟你說話也不方便,你把我的腦袋解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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