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拿到這張請柬的不止是許煙一人。彭月摩挲著手上的這張大紅色的請柬,紙上飛揚的字跡絲毫不必懷疑是出自誰手。對面坐著的是禮部侍郎家的小兒子,看到這張請柬時他立即拍桌而起就要衝去梁國將女帝救回來。

彭月並沒有攔著他,那孩子見她並沒有阻攔他的意思,有些尷尬,可是話已出口,便只好以這個理由退了下去。

書房內重歸寂靜,彭月死死盯著這張請柬上的每一個字,有些煩悶地捏了捏眉心。她知道許煙是什麼樣的人,她甚至能感受到許煙此刻的心境。這張請柬是挑釁,她知道的。

可是問題就出在她看到這張請柬的時候,居然第一次有了猶疑的感覺。她知道她的反應應該和方才那個孩子一樣,立即去朝中開會,帶上幾萬精兵去和梁國要人。

無論許煙還是不是許國的女帝,可至少現在在明面上許國的百姓需要許煙,他們需要許煙來做這個精神的領袖,這也是雲朗一直在等待著的原因。所以無論從情誼還是國家大局的角度考慮,她都應該毫不猶疑的將她救回來。她怎麼能猶豫呢?可是想到這裡,彭月捏緊了拳頭。她認輸了,她承認她的內心壓根不想要許煙回來。

她想到了那天雲朗對她說的話,他說只要她幫他辦一件事,他就會做主將陸淮許給她。儘管許煙之前也對她做過同樣的承諾,可但她親眼看到陸淮站在雲朗身邊的那一刻,她便動搖了。

她想要陸淮這件事容不得絲毫差池,她知道陸淮想要權力,他選擇雲朗是情理之中的事。可這樣一來,能夠左右陸淮意願的人便不再是許煙,她的眼前好像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那便是聽雲朗的話。她目不轉睛地看著請柬上的字,她知道這就是雲朗一直在等待著的時機,只要她順著雲朗的心意走,她就能......!

與彭月料想的差不多,許國朝中幾乎所有的大臣們都收到了這份請柬。請柬上的字能看得出來是同一人所寫,能感受到梁鈺的用心程度。可不管梁鈺究竟是怎麼想的,許國這邊的大臣們可是氣極了。

他們從未如此齊心過,都覺得這是梁鈺對許國的挑釁。擄走了他們許國的女帝便不說了,居然還這麼光明正大的給他們寄請柬,指名道姓邀他們去梁國參加他們的女帝和那逆賊的婚禮!

偶爾有幾個雲朗一派的大臣出來勸他們冷靜,居然還被他們齊齊懟了回去。許國的面子眼看就要保不住了,還在這裡弄這些內鬥的事情!是啊,誰都沒有辦法保證梁鈺那個瘋子會不會將這請柬送去各國,人手一份。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許國還沒有任何動靜的話,以後怎麼可能不被幾國嘲笑。連堂堂一國女帝都能讓人隨意欺辱,這樣的國家怎麼可能會有尊嚴?

幾名性子暴躁的武將眼看著就要衝出殿門點兵去往梁國了,定睛仔細一看,裡面還有何遠的身影。他默默擼了擼袖子,拿起擦得雪亮的大刀背在身上,好像隨時就要衝出去了。若是許煙看到這一幕的話,內心不知會作何感想。

在許國朝堂一片混亂的時候,大家都紛紛覺出些不對勁,他們好像已經好久沒有在朝上這麼吵鬧過了。他們這時才反應過來,往上一看,座上的雲朗已面如炭色。

雲朗方才讓身旁的小太監吼了好幾嗓子“安靜!”可是這些大臣們仍沉浸於爭執之中,壓根沒有人搭理他。他要端著自己作為掌國的架子,自然不能親自出聲去吼,只能看著臺下大臣們的討論之聲愈加激烈。

雲朗見這些人終於安靜下來,才開始說話。第一句話便是嚴厲的斥責:“簡直是胡鬧!這偌大的朝堂之上豈容你們肆意喧譁?讓人看見了還以為是進了集市!暫且莫說梁國此舉會不會讓許國丟了面子,看看你們現在的舉止,都不用梁鈺那亂臣賊子出手,你們自己就已經將許國的面子丟得一乾二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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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鴉雀無聲,他們皆默默地低著頭,一言不發。這些人無不在內心暗歎一聲,以前許煙在的時候只偶爾唸叨他們兩句,哪像雲朗。雲朗可是正正經經的老古板,下面一大半大臣都是從青雲書院培養出來的弟子們,對於雲朗這個掌國有著天生的畏懼,此時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這個時候他們就有些懷念許煙了,若是許煙在的話一定不會這麼兇巴巴的。她偶爾聽得興起了,還會加入他們分享一些自己的看法。

雲朗見臺下這個反應,捋了捋鬍鬚道:“依老夫所見,此事不一定就是梁王一手策劃的。”他這句話一出,臺下幾乎有一半的大臣們都開始默默地在心底吐槽:不是梁鈺做的,那難不成還能是女帝自取其辱不成?

誰知道雲朗接下來要說的話與他們所想的一模一樣。雲朗狀似深思後說道:“想必各位都知道梁王曾經想要與陛下聯姻一事,陛下在此後也對梁王多加關照。此次陛下重傷後失蹤,說不準就是去了梁王處療傷。那陛下願與梁王結親也不是不可理解的了。”

雖然這話聽上去沒錯,可在座眾人還是覺得哪裡有些不太對勁。接著便聽雲朗繼續道:“所以眾位所言只不過是無端揣測罷了,何至於如此大動肝火?不如先靜靜觀察一番再做行動。”

此時下面的一個許煙派大臣忍不住了,他強壓著怒火站出來一步對雲朗道:“掌國大人此言不也是無端揣測嗎?依臣看來,掌國大人的話才更像是對陛下的揣測!事情已經擺在了明面上,就是梁國要有意侮辱我們許國!不論他梁王是怎麼想的,也不管我們是怎麼想的,讓天下百姓們知道了,讓鄰國知道了豈非對我們的不作為笑掉大牙了?”

他這段話說得字句懇切,讓不少年輕大臣們都暗自點頭稱是。其他臣子們雖面上不顯,可也心知這臣子說得話句句在理。可奈何臺上的雲朗......他們雖是臣子,可終究還是只能做掌權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棋子若是敢忤逆主人的意思,便會被毫不猶豫地拋棄。

此時,這名臣子的目光突然對準彭月,他擲地有聲:“掌國大人不妨問問彭大人!彭大人乃是我們所公認的正直,為民發聲,為國做事!你且問問她同不同意你那些無端的揣測之語!”

眾人的眼神齊齊投向彭月,心想這小子可是找對了人。朝中誰不知道彭月是許煙的人,且是公認的清廉正直,在朝中和民間都聲望極高,看來這下雲朗不得不妥協了。

彭月聞言,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徑直向前邁了一步看向高位的雲朗。雲朗的面上帶著一個詭異的笑,他輕輕對她做了個無聲的唇形,她讀懂了:

陸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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