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集?你們之間有什麼交集?”謝殊魚忍不住問道。

金織思忖片刻,說道:“我記得我們初來臨江城之時,尚未落腳,正在收集關於這狐仙教派的線索……”

謝殊魚想了想,說道:“是這件事情啊……我記得當時我是負責將我們的人與府衙內部官員進行身份調換的任務,你的是收集情報吧?”

金織點了點頭,眼前似乎又浮現起了夜晚的臨江城。在那北城外,曾經人丁興旺,卻也終是破落荒涼。一切繁華競如夢,那個見證了前朝興盛香火的狐仙娘娘廟,也落得藉藉無聞的結局。那時,她經常出沒在夜晚的古廟內,獨自一人,依著月華,在那荒草萋萋、幽風簌簌的庭院內閒逛。只那麼一時,她竟然似乎感受到了一種跨越了百年光陰的言語,足以令她心醉神往。那是一種極其隱晦的表達,一種化萬物為語言、詞彙的抽象表達。

她既感到孤獨,又感到欣慰。當你踏足一個古老的舊址,望著前人的舊物之時,腦海裡的畫面便浮出水面,一種歷史的厚重感便油然而生。於是,那些碎片化的、本詞不達意的斷句殘章,便重新縫合起來,串而成詩。

一直以來,金織都時常獨自一人在這古廟內駐足停留,望著明月,正如十年前一樣。那時候,明月便也是這般光彩照人,如今亦如是。只是,同樣的地方,卻換了一種情景。

她除了再次念舊,還有任務在身。只要月掛中庭,便會有個臨江府的小官差,來給她遞交密卷。密卷裡面,有很多她意想不到的資訊,包括一些早已經被人遺忘的過往。她據此得知了狐仙教派曾守護著一個秘密,一個神秘莫測的力量。

那種邪惡的力量,就在她曾經去過的地方,如今只一想起,心口還會隱隱作痛。關於那種力量究竟如何,卷宗裡面沒什麼關鍵性的記載。而金織也不太關心,只希望趕緊完成這次的任務,永遠離開這裡,從此不再回來。

那個給金織交接卷宗的人,正是蛐蛐張三了。那晚,他們三人一同前去府衙內部,找到了張三。而這些,謝殊魚都是不知曉的,當時他還在外面執行一件比較殘酷的任務。為了遮掩口風,那些被調包的官員的家人,全部處死。對於這樣一個龐大的江湖來說,就算他們死了,也不會有人察覺。每個人都心事重重、焦苦不堪,哪還有閒心去管別人的事呢?涼薄便算如此。

對於這次任務,謝殊魚心裡是有諸多抱怨的。他自從加入了他們,和金織為一組之後,心裡便想著有機會能與她單獨出來執行任務。只沒想到,上面出於對他們年齡的考慮,便派了另一組的兩個人前來想助。那兩位,便正是前面提到過的薇棠和那個少言寡語的年輕男子了。

其實他們本可不必來,只是那男子罕見地主動了一回,提出要他們兩人前來相助,完全忽略了謝殊魚的哀怨。而當謝殊魚找到那男子理論之時,那男子卻笑道:“此行一去,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我的目的。我們分開行動,互不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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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殊魚很是懊惱,抱怨道:“舞揚大哥,我好不容易找到個二人單獨出行的機會……”他轉而問道:“你和薇棠姐怎麼樣了?”

那個被他叫做“舞揚”的男子微微一怔,苦笑道:“什麼怎麼樣了?”

謝殊魚壞笑道:“我就不信,有薇棠姐這樣一個大美人在面前亂晃,你還能定住心神?”

舞揚明白過來,只淡淡一笑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和她只不過是隊友而已,除此之外我們沒有任何交流。”

謝殊魚詫異道:“你不會……你原來是幹什麼的?!”

舞揚一楞,說道:“我原來什麼也不幹啊……”

謝殊魚瞥了瞥他,說道:“你不會是從宮裡出來的吧?”

舞揚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恨恨地握起拳頭,猝不及防地在他腦袋上霍然一捶,直把他捶了一個大包。

“任務為上,私情暫免。”舞揚只是這麼淡淡地說道,便徑直離去。

曾經,他作為一個從小生活在懸劍堂的弟子,苦修了一身懸劍堂的武功。門主謝花臺死後,堂會一蹶不振,後又與江湖巨擘雲集的天工閣交戰,懸劍堂被滅門,他從此流落他鄉。直到有一天他們找上門來,將其收攏,謝殊魚成為了他們的一員。

他雖然不太清楚這組織究竟所為何事,但好歹挺人性化的。他的第一個搭檔,就是金織。原本這只是出於性格互補的緣故,謝殊魚佻達,金織沉穩。舞揚散漫,薇棠精幹。他們各有長處,又自有短處,正好互補。

但到了謝殊魚這裡,便覺得這是個不錯的組織,還給分配姑娘,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於是乎,他們便成了搭檔。在他第一次見到金織的時候,正是傍晚。那個少女獨自站在埠口邊,看著船隻的輪廓沉溺在天邊的夕陽裡,神情看著有些冷漠,有些孤僻。她的容顏和身形沉浸在蜜糖色的黃昏裡,就這樣,謝殊魚失神了好一陣,直到她茫然回過頭,對他冷冷淡淡道:“你就是我的搭檔?”

這也便是事情的小小起因。他們之前執行過幾次小任務,謝殊魚很是驚訝於金織的手段。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妙齡少女,內心裡藏著一隻猛獸。她拿起劍來毫不手軟,常常令從“黃泉·碧落”一役裡活著走出來的謝殊魚感到驚愕。

只是一段時間相處下來,他才發覺她的內心裡的猛獸,正是她難以癒合的傷口。他對她的過往很感興趣,但若是一個久有經驗的男人的話,絕不會對這樣一個內心有傷的姑娘探究過深。

此刻謝殊魚微微瞥著金織的側顏,只感覺冰天雪地並不適合她,她適合站在夕陽裡微笑。

“我見過他。”

金織此刻想起來了,那個站在塗巫舍頭上發狂的,正是她之前在臨江府內部安插的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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