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我是萱萱啊,你你……你不認識我了,你不認識萱萱了嗎?”

那間兩室的小平房裡,一個八九歲大的小姑娘,正委屈巴巴的跌坐在地上,小身板因為恐懼而瑟瑟發抖,但卻始終堅持不把身子往後挪動半分。

而在小丫頭面前,不到兩米的地方,則是一個穿著髒兮兮的西裝,胸前掛著個工作牌的中年男子。

男人的眼中充斥著密密麻麻的血絲,正在朝著自己的女兒呲牙咧嘴一臉兇相,顯然他的神智已經徹底被刺豚病毒所掌控了。

不過他的右手手腕,卻是因為被一團鐵絲亂七八糟的捆綁在貼牆的暖氣管道上,從而始終無法接近那個叫萱萱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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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顯然,那根暖氣管並不足以在男人的奮力掙扎中堅持太久,儘管男人手腕處已經被鐵絲勒的皮開肉綻,甚至依稀可見白森森的腕骨,但他卻依舊不知疲倦的奮力撕扯著。

男人咬緊牙關,彷彿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在用力,嗓子裡也是發出陣陣沙石摩擦般的刺耳聲音。

眼前那個叫萱萱的小姑娘,已然是泣不成聲,然而小姑娘的淚水,卻好像並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打動眼前的男人,讓他恢復幾絲神智的清明。

“爸爸,爸爸你快醒醒啊,你不是向萱萱保證過自己不會變成那些感染者的嗎,爸爸!”

“咔!”

金屬暖氣管嵌入兩邊牆壁的兩端,其中一頭竟是直接刺出了混凝土牆壁,管子裡殘留的水漬滴落滿地,滴滴答答的聲音,就像是人的心在滴血……

“鏘……鏘!鏘!”

胡亂纏繞捆綁在男人手腕上的鐵絲,也是因為被拉伸到了材質所能承受範圍的極限,從而根根崩斷彈飛,而男人那只右手,也是幾乎到了快要跟手腕脫離的地步。

二者之間似乎僅剩下骨頭與微不足道的皮肉連線著,扎眼的鮮血跟暖氣管裡的水漬一同滴在腳下,漸漸混為一談。

而男人則是彷彿絲毫沒有痛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腕快要斷了似的,瞪大一雙充斥著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的小姑娘,身形踉蹌著一步步朝小姑娘走去。

男人的上下兩排牙齒,在互相摩擦中發出陣陣刺耳的噪音,而隨著他跟那小姑娘的距離越來越近,他那只還算完好無損的左手,也是宛如一隻從地獄探出的魔爪般,緩緩伸向小姑娘的腦袋。

“轟!”

就在這時,兩室平房東邊的牆壁,竟是轟然坍塌下去,一道身影急掠而來,直接撞破那道薄紙似的混凝土牆後,徑自攔在中年男人跟小姑娘之間。

總算是在小姑娘遇到危險前匆匆趕到的劉懷東,連緩口氣的功夫都沒有,就直接伸手一把拽住中年男人朝這邊伸來的左手手腕。

緊跟著小丫頭萱萱壓根就沒看清發生了什麼,等到她回過神來時,赫然發現自己的爸爸已經被那個突如其來的大哥哥給反扣著胳膊按在地上。

力氣大到足以掙脫金屬暖氣管的感染者,在劉懷東

的鉗制下,竟是只有嗚咽嘶吼的份,根本掙脫不出那區區一手五指的束縛。

“小姑娘,你沒事吧?嚇沒嚇著?”

制住地上的中年男子後,劉懷東第一時間便把目光投向那個大概是這小洲鎮上除了自己之外,唯一的非感染者的小姑娘了。

只見那個叫萱萱的小姑娘微微搖頭,算是對劉懷東的提問做出了回應,但哭紅了的眼睛卻始終盯著那個被劉懷東按在地上的中年男子。

觀察到這一細節後,劉懷東不禁有些愣神,尤其是小姑娘在看向這個剛剛還想傷害她的感染者時,眼神裡竟然沒有半點恐懼,這讓劉懷東在思忖片刻後,頓時恍然大悟。

“小妹妹,你認識他?”

“嗯!”萱萱點了點頭,看向劉懷東時,小眼睛裡反倒是有著幾分畏懼,“他……他是我爸爸。”

聽到這個有些意料之外,卻又偏偏情理之中的答案,劉懷東頓時心中瞭然。

而後劉懷東又低頭看了眼那中年男子幾乎骨肉分離的右手手腕,不禁眉頭一皺,到了這個程度,他都沒有絲毫痛覺,足以見得這刺豚病毒對人類腦細胞的破壞程度,幾乎到達了一個駭人聽聞的地步。

橫眉緊鎖著低頭思忖片刻後,劉懷東這才接著開口,“小妹妹別怕,我呢是個醫生,或許能治好你爸爸哦。”

“真的嗎?你真的能治好爸爸嗎?”

萱萱聽到這裡,瞬間神色一喜,不過還沒得到劉懷東肯定的答覆,小姑娘便率先想起什麼似的,再次換上一臉失望的表情低下頭去。

“我爸爸他也是醫生,他說了,這次的刺豚病毒很難醫治的,爸爸都治不好,大哥哥肯定也治不好的……”

“呵呵,那可不一定哦,大哥哥可是生在中醫世家,從小就跟著外公開始學醫術了,而且啊……大哥哥可是治好過別的刺豚病毒感染者的哦。”

“真的嗎?”

萱萱聽到後面那句話,才冷不丁眼前一亮,再次得到劉懷東微笑點頭的回應後,小姑娘臉上的笑容,頓時如同初春的花朵般燦爛盛開。

而後劉懷東便是扶著地上的中年男子端做起來,同時將無形的氣機覆蓋在他全身,起到了禁錮其動作的用處。

中年男子被扶起來後,明顯還是神志不清想要咬人的,奈何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被劉懷東以氣機封鎖著,絲毫動彈不得,只能拼命發出嘶吼。

而劉懷東也是毫不拖延,直接從身上摸出幾根銀針,看似雜亂無章實則井然有條的扎在那中年男子前前後後各大要穴上。

漸漸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中年男子竟是連掙扎都不再掙扎了,而且不滿紅血絲的眼睛裡,也似乎清明了許多。

在這段時間裡,劉懷東為了分散小姑娘的注意力,就讓她講了講父女二人的故事,以及為什麼小姑娘會被獨自留在這作為隔離區的小洲鎮。

後來仔細聽過小姑娘的故事,劉懷東這才知道,原來之前外面的士兵來鎮子裡

疏散群眾時,她擔心一旦離開就再也找不到爸爸了,所以就自己偷偷藏了起來。

而那個時候,萱萱的父親,也就是此刻正在接受劉懷東治療的中年男子,則是已經染上了刺豚病毒。

但與其他人不同的是,這個男人在感染病毒後,仍舊保持著很長一段時間清醒的意識。

也正是在那段時間,他親自蒐集來家裡所有的鐵絲,用鉗子夾著一圈圈把自己的手腕纏繞捆綁在貼牆的暖氣管道上。

在介紹自己爸爸的工作時,小萱萱還在家裡翻箱倒櫃的找出了幾張中年男子身穿白大褂的照片。

而劉懷東也是注意到了他胸前換下工作服時,還來不及摘掉的工作牌,牌子上赫然標明了中年男子就職的醫院,竟然就是洛瑩瑩的實習單位城北醫院!

如果此刻洛瑩瑩在這裡,肯定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個男人正是前不久他們城北醫院第一個感染了刺豚病毒的醫生,也正是因為他,讓病毒從內部攻破了城北醫院的嚴密防線。

只是洛瑩瑩不知道的是,在那次病毒發作之後,沒多久這個男人竟然又恢復清醒了。

神志清醒之後,他因為擔心自己被軍隊的人帶走隔離起來,所以第一時間換上了普通便裝,混在患者人群裡離開醫院。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自然是放心不下家裡的女兒。

至於小萱萱的母親,則是跟父親畢業於同一所大學,畢業後也一起在城北醫院工作。

但就在兩年前,雙手拯救過無數人生命的偉大女人,自己卻因為積勞成疾而在工作崗位上突然休克,從此默默離開了人世……

這兩年以來,小萱萱的父親也沒有再續絃的想法,顯然是擔心後媽對女兒不好,足以見得在這個男人的心目中,萱萱的地位是非常重要的。

聽過這些故事一個字一個字從小姑娘口中訴說出來後,劉懷東對眼前這個神志不清的中年男人,以及他已經不在人世的妻子頓時肅然起敬。

任何像他們這樣願意無私奉獻自己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同時劉懷東也在心裡更加堅定了,不論如何都一定要治好這個男人,不能讓萱萱在沒了媽媽後,又沒了這個偉大的父親!

一個漫長的故事由小姑娘講完,劉懷東也是陸陸續續在男人身上紮下了一百多針。

銀針密密麻麻的分佈在男人身上時,男人竟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閉上了眼睛,呼吸綿長平穩的就跟熟睡了似的。

這時劉懷東.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對了萱萱,你說你爸爸在病毒爆發的初期,就開始研究這種刺豚病毒了,而他之所以會被感染,也是在研究過程中操作不慎導致的?”

小萱萱點了點頭。

劉懷東則是若有所思的摸摸自己的下巴,為什麼這個男人能夠在感染病毒之後,讓自己神智清醒的時間遠遠比普通人長呢?

難道真的只是因為他心裡那份擔心女兒的執念麼?

現在劉懷東可不這麼認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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