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天下十人,大部分都是男子,朝廷之上,邊軍之中皆是如此,所有人都是男子,沒有一個女子。

這很奇怪。

這不奇怪。

當今的天下皆是以男子為主體,女人,大部分都被列為玩物,或者是附庸品。除非你出身高貴,天子家中,或者你自身武藝強大。

混跡江湖的女子不是沒有,相反的,是很多。

比如韓家的那個大小姐,秦可卿,李淑月。。。。。。

但是成就往往一般,除了百年前那個曇花一現的女子刀客,便再也沒有一位女子風采照人。

而陸寧便想要做現在江湖上的一朵蓮花,只是可惜,天賦有限,武功不夠。

馬車行走在西山村的官道之上,不急不慢,出了陸離的院子,陸寧的心情不知道為何變得不再那麼的煩躁,反而是有些欣慰。

但是還說不上開心,畢竟自己的兒子被人殺死,現在還沒有找到兇手。

月明星稀,月色漸濃。

馬鞭揮舞,中年人駕駛著馬車,飛速的向著山上而去。馬車後面,塵土飛揚。

突然,陸寧身體向前傾斜了一下,嚇得陸寧急忙抓住一旁的馬車廂,穩住自己的身體,待到馬車穩定下來,陸寧深吸一口氣,神色暴怒,對著外面大吼道:“劉勇,怎麼回事?”

馬車外,中年人嘆息一聲,回覆道:“夫人,還是請您下來看一看吧。”

坐在馬車之中的陸寧是一頭霧水,劉勇跟隨自己多年,是家中為數不多的老僕,自然是知曉自己的脾氣與事情的輕重。

現在自己的兒子被人殺害,自然是心煩意亂到了極點,只想回到山上的靈堂,好好去陪陪自己的兒子最後一程。

每每想起自己與兒子相處的時光,陸寧便是止不住地嘆息。自從家中的丈夫與公公接連過世,自己對於兒子便是嚴苛,相離更是多於陪伴。

自己每天都要照顧北盟的生意,處理堆積如山的雜務,回到家裡,對於兒子的課業更是沒有時間。

等到兒子長大一點的時候,兒子便整日裡不見人影,由於自己沒有陪伴他,與他的關係更是到了冰點。

好在有陸離的存在,兒子才會時不時返回西山一次,自己也可以乘著這樣的機會,遠遠看上一眼。

自己這個母親好像做的不對。

不合格,很不合格。

陸寧深吸一口氣,掀開簾子,一道老邁的身影出現在的她的視線當中。

老邁而隨和。

陸寧緩緩下車,站到了馬車的一旁。

劉勇稍稍退後一步,站到了陸寧的身後,雙手垂立,低下頭,不再言語。

陸寧明白了劉勇為何會突然停下馬車。

“見過姚先生。”

陸寧彎腰行禮,對著來者極為恭敬。

背對陸寧與劉勇的來者緩緩轉過身來,要是王逸在這裡,便會發現這位在路上攔住陸寧的人,便是那個放羊的老頭,也是這西山村的村長。

老漢,或者說姚先生點點頭,煙桿別在腰間,老漢一身麻衣,神情冷漠。

“以後有事沒事的,就別來了。”

陸寧滿臉通紅,顯然是對老漢的這種安排很不滿意,自己唯一的親人,這個世界上僅有的一個親人就住在這裡,你說不讓我來,我就不來。

陸寧起伏的胸膛說明現在的她正在壓抑著自己的憤怒。

“先生,恕小女子難以答應您的要求。”

老漢也生氣,只是呵呵一笑,捲起自己的褲腳,看了一眼四周的樹林,在看到一塊大石頭的時候,滿意的點點頭。

腰間的煙桿被老漢拿在手裡,他不緊不慢地走向那塊大石頭附近,坐了上去,雙腿盤起,右手隨意的搭在膝蓋之上。

“老漢與你說話不是商量,而是警告。”

“你。”

陸寧纖手指著坐在那裡的老漢,雖然氣勢十足,但是顫抖地雙手說明現在她的心裡遠沒有表面上那般看起來自在。

老漢吞雲吐霧,老神在在,毫不在意陸寧的暴怒。

陸寧雖然被氣憤衝昏了頭腦,但她畢竟是北盟如今的當家人,才情與氣養皆是上稱。

深吸幾口氣,陸寧緩解了一下自己,輕聲說道:“先生,您這般行事,未免有些不講道理,陸離畢竟是我的乾女兒。。。。。。”

老漢抬抬手,打斷了陸寧的言語,“她還是老漢的徒弟呢。”

“你。。。。。。”

陸寧即便是在有修養,這般被老漢欺辱,也是有了火氣。

“先生,我們敬重您,您可不要踏過放肆。”

陸寧說罷,便上前一步,身上的衣衫隨風飄蕩,英氣逼人,與老漢針鋒相對。

老漢則是繼續抽著自己的煙桿,輕輕瞥了一眼陸寧,沒有任何的言語。

夜色下,樹林之中一片寂靜,各種野獸悄悄躲了起來,就連拉著車廂的駿馬,此刻也是低下頭,不敢看向這邊。

劉勇暗道大事不好,顧不得禮儀尊卑,直接上前拉住了陸寧的手腕,歉意說道:“先生,夫人絕對沒有對你不敬的意思。”

陸寧俏臉一紅,用力掙脫了劉勇的手,嗔怒的看了一眼劉勇。劉勇看著陸寧的眼神,本來應該退下的他卻是沒有這麼做,反而是站到了陸寧的身前,為陸寧擋住了老漢。

老漢注意到了劉勇的動作,只是輕輕一笑,“怎麼,你要出手?”

劉勇抿了自己的嘴唇,抽出了抱在自己懷裡的長刀,這顯然便是答案。

劉勇握緊長刀的手有些顫抖,實在是因為這個老漢給劉勇的壓力太大了。

這個老漢叫做姚遠。

大明有個不死醫先生,相傳沒有他治不好的病,沒有他殺不了的人,不死醫先生也叫作姚遠。

不巧的是,劉勇知道這個看上去很不起眼的老漢便是那個不死醫先生。

姚遠並不在天下十人之列,但是這並不代表姚遠的武力很弱,相反由於姚遠精通醫術,殺人於無形之中就是輕而易舉。

老漢沒有嘲笑,只是又問了一句,“你真的要出手?”

劉勇吞下自己的口水,喉嚨滾動,聲音有些顫抖,但是堅定,“是。”

老漢看了看自己煙桿中的菸絲,燃燒的差不多了,索性便收起了自己的煙桿,跳下石頭,彎著自己的老腰,走到了兩人的不遠處。

“勇氣可嘉,但這不是你送死的理由,今日老漢不想殺人,只想講道理。”

老漢輕輕拍了一下劉勇的肩膀。

劉勇臉色鉅變,額頭之上,汗如雨下,滴落在山間小道之上,魁梧的身體開始顫抖不已。劉勇右手一翻,直接將長刀插到地上,抵住自己的身體,防止自己倒下。

這次輪到老漢有些驚訝,忍不住驚歎道:“不錯嘛,小劉子有進步,上次中了我的軟筋散可是即刻倒下的,現在竟然可以支撐著不倒下了,看來這是進入一品了。”

劉勇咬牙,聲音顫抖,“前輩要做什麼,不要忘了夫人可是。。。。。。”

還沒等劉勇說完,身後的陸寧直接輕輕一掌拍在他的後背之上,劉勇頓時感覺自己的身體再無以前那般的軟弱無力,漸漸有了力氣。

“多謝夫人。”

劉勇轉身對著陸寧道謝,許久沒有說話的陸寧則是輕輕點頭,直視著走近的老漢。

老漢輕蔑的看了一眼陸寧,“怎麼,從我徒弟那裡學了點醫理,拿到了些解藥,便可以在我面前這般硬氣的說話了?”

陸寧雙手放在身前,抱拳道:“先生,陸寧也是個婦人,先是被北齊毒死了自己的夫君,當時您坐視不管,仍由他死在了北齊蠻子的手中,我跪在了您的房間面前三天,您無動於衷。這次死了我的兒子,我沒有去求您,但是您卻是要求我不能見自己的乾女兒,這是何道理!!!”

老漢沒有回答陸寧的言語,也沒有打斷陸寧,只是靜靜等待著陸寧說話。

老漢眼前的陸寧在也沒有了以往的鎮靜,此刻的她再也不是那個獨當一面,英氣逼人的陸寧。現在的她只是個死了丈夫與兒子的夫人。

可憐。

梨花帶雨的陸寧微微抬頭,讓眼眶之中的淚水不流出來,但是眼淚總是那般的不爭氣,順著陸寧精緻的臉龐滑下。

但是老漢彷彿是鐵石心腸,面對這樣的一個哭泣美人,仍然是語氣冷漠,“關我何事?”

老漢雙手負後,“你死了丈夫,死了兒子,與老漢何干,那個小子老漢十分厭惡,是打心底的那種,一個只知道上躥下跳的小子能有什麼出息?”

“可是沒辦法,陸離像是著了魔一般,就是看上了那個小子,老漢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那小子。”

“你說我眼睜睜看著你相公死去?老漢想問問,我為何要救下他?”

陸寧委屈道:“那可是你老朋友的兒子,你怎麼忍心。。。。。”

“怎麼忍心看著他死?”

陸寧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顯然老漢說對了。

老漢面無表情,“王章是王章,他兒子是他兒子。”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姚遠與王章是兄弟,是朋友,那麼王章出了事情,姚遠不能坐視不理。可你王道清有什麼值得姚遠出手的,就因為你是王章的兒子?

我姚遠的字典裡沒有這樣的道理。

王逸這小子來到西山村,老漢可有一天教過他什麼?或者是為他調理自己的身體,為其增長內力?

就因為梁王的一句話,要自己報答當年的恩情,自己便要自己的一生所學,傾囊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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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或許會,可我姚遠是不死醫先生,便不會。

當年李太白用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讓自己救下他的好友,自己還不是沒有救,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王章走的早,本來老漢看在王章的面子上,可以保下北盟或者王道清一命,但是人不能太貪心,只能選擇一樣。”

“很顯然,王章選的是北盟,而不是自己的兒子。”

“不可能,不可能的。”

老漢的話顯然是出乎陸寧的意料,在陸寧的認知裡面,那個始終和藹可親的老人從自己第一天嫁進他們家的門,便一直對自己的相公呵護有加。

但是這臨終的遺言,交代後事的時候,怎麼會讓姚遠保護北盟,而不是自己的相公。

“你騙人,你一定在騙我。”

老漢微微一嘆,“我有必要騙你?好好想想吧。”

說罷,老漢看了一眼樹林,辨認了一下方位,直接離去。

原地處,梨花帶雨的陸寧跪倒在地上,眼神空洞無神,痴痴地望著前方,嘴裡默唸著,“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劉勇在一旁輕輕嘆息,作為老盟主留下的幾個老僕之一,他知道的東西可是不少。

不死醫先生說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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