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裡,寒風輕輕吹過。

王逸看著燃盡的篝火,感受著篝火帶來的一些暖意。

盤坐在王思的身邊,王逸看了一眼坐在那裡,默默轉動佛珠的老和尚,發現他除了打坐之外,並沒有別的動作。

“大師,應該怎麼稱呼?”

正在閉眼打坐老和尚緩緩睜開雙眼,笑著回答道:“僧不言名,道不言壽。”

王逸咧咧嘴,難道當和尚的都喜歡這樣說話?

“大師這話說的便有些欠妥了,一個名字而已,難不成說不出口?”

正當王逸剛想要再與老和尚說些什麼的時候,古廟外有一道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

王逸猛地站起身,死死盯著古廟的大門口。老和尚聽到聲音之後,先是一愣,而後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

古廟大門處,一個身著道袍的中年人,拍拍自己的靴子上面的沾染的雪花,雙手負後,走進了古廟。

道人先是與王逸行禮,而後說道:“小兄弟,多有打擾,見諒,見諒。”

王逸右手搭在腰間的長劍之上,眼神冰冷的看著道人,語氣不善地問道:“閣下是?”

道人身穿的道袍並不是普通的道袍,而是只有道家天師才可以擁有的黃紫道袍,這是當今明皇親自賞賜給龍虎山天師府,當今的大明只有個人可以穿在身上。

一位就是飛昇的龍虎山老天師,第二位便是現在那個繼承天師位的老天師孫子,至於第三個便是眼前的此人。

龍虎山外姓大天師,黃文。

不過,不同於上次老天師飛昇的時候,黃文這次的樣貌不再是一個老人,反而變成了一個中年人,油光滿面,精神煥發。

“在下沒有他們佛家的那些規矩,姓黃名文,一個道士而已。”

王逸心裡一震,黃文這個名字在王逸的腦海裡還是存在的,錦衣衛裡面對著這些再見江湖上有名號的人物,都是要記載下來的。

王逸並不懷疑有人敢於假扮黃文,那是真的嫌棄自己的命長了。

面對這位龍虎山的外姓大天師,王逸回禮道:“黃天師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也不怪王逸有此疑問,龍虎山在江南,地處益州境內,而這裡是庭州與徐州的交界處,天南海北,相隔的距離可是無法想象的。

黃文聽到王逸的問話,卻是沒有回答,反而是問道:“小友,既然你都可以留下大師,那麼貧道可不可以也留在這裡?”

王逸抱著雙臂,沒好氣道:“自然可以,這古廟本就是無主之物,不過我就想知道還有沒有人再來了,我這裡又不是菜市場,隨意進出。”

黃文哈哈大笑,從自己懷裡掏出一枚玉佩,扔給王逸,然後坐到了王逸的左邊,“不會有了,小友不必惱火,這枚玉佩便送給小友,當做賠償。”

王逸接過玉佩,入手之後,玉佩竟然有些清涼之感,想來材質一定有些特殊,上面的脈絡有些奇怪,並不像那些天然形成的一樣,但是這樣一來卻別有一番風味。

看著王逸打量著玉佩,黃文剛想要解釋一番,坐在一旁的老和尚突然開口,“施主不必懷疑這玉佩有問題,黃天師這點肚量還是有的,這枚玉佩蘊含著龍虎山的雷法,對於一些修習魔功的人來說,有天然的剋制能力。在危險時刻,捏碎玉佩,二品以下的江湖人士,沒有人可以接下這玉佩碎裂之時產生的威力。”

王逸半信半疑的收起

玉佩,坐回了王思的身邊,發現剛剛自己三人交談的聲音太大,驚醒了熟睡中的王思。

王思醒來之後,發現身邊多了一個和尚與道士,有些驚訝,但是並沒有害怕,反而是有些好奇地看著兩人,腦袋與肩頭不停地搖擺。

王逸這是雙手放在腦後,也不準備再去練習內力了,有外人在場,多少有些不安全。

要說緊張,王逸還是有的,作為天下十人之一的黃文就坐在自己的身邊,沒有任何的架子與高傲,反而和藹的像一個鄰家的叔叔,這讓王逸有些不敢相信,也正是因為這樣的不相信,讓王逸現在有些緊張。

“天師跟了老和尚一路,不累嗎?”

正在坐在那裡,向著篝火裡面新增木塊的黃文聞言,先是一笑,而後回答道:“大師這話說的可有欠缺了,降妖除魔本就是天師府的職責,我黃文只不過是一個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道士而已。”

王逸看了看黃文,又看了看老和尚,發現這兩個人並沒有奇特之處,但是聽著黃文剛剛說話的意思,這個老和尚好像不是一個好人。

“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黃文扯了扯身上的道袍,看著默默轉動佛珠的老和尚,為王逸解惑道:“小友這就有所不知了,眼前的老和尚是老和尚,但是下一秒可能就是一個魔頭了。”

“此話怎麼說。”

黃文看了一眼老和尚,對他遞去一個眼神,那意思好像在說,要不你自己說?

老和尚也是看到了黃文的眼神,不過他選擇了視而不見。

“那是因為大師的身世可是了不得,當年老天師集合了那麼多的人力都沒有將大師殺死,反而讓大師逃走了。”

老和尚面容苦澀,語氣之中滿是遺憾,“老衲之前做了很多的錯事,現在想要彌補,天師不可放老衲一次?”

黃文並沒有回答,只是拿出一個鈴鐺,笑著逗弄一旁的王思。

王逸還有些不懂,不過他知道一個道理,知道的多,可能死的越快,便再也不發問了。拿著那件帶血的衣服,走到古廟的大門處,伸出右手抓住一些落在地上的雪花,放在衣服上,輕輕揉搓著。

雖然效果不佳,但是好在可以洗去大部分的血跡。

黃文看見王逸的動作,只是默默地坐在那裡發呆,倒是老和尚見狀,念了一句佛號,“罪過,罪過。”

“在來時候的路上,老衲遇到過幾具屍體,屍體皆是死於劍氣,曝屍荒野。老衲於心不忍,便做了一場法事。”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黃文盤膝而坐,對著老和尚說道:“大師,你還不如問問這個小施主,是不是他殺的人。”

老和尚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一個木魚,放到地上,嘴裡唸唸有詞,開始唸經。古廟之中,木魚聲陣陣響起。

王逸洗過衣服之後,將衣服放入竹箱之中,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大師以為如何?”

老和尚聞言,停下了敲木魚的動作,古廟之中,瞬間寂靜,只有幾個人的呼吸聲縈繞著王逸的耳邊。

“殺人終究是不對的。”

王逸將腰間的長劍抽出劍鞘,放到自己的膝蓋之上,食指與中指併攏,輕輕拂過劍身,直抵劍尖,月色照應在劍身上,反射到王逸的臉上。

神色堅毅,俊美的臉龐落到黃文的眼神,他都有些忍不住嘆息,上天給了這小子衣服好皮囊。

“那麼請問大師,如何他們

是在之前侮辱了一位夫人,而後又殺了他的男人,最後想要對他們的女兒下手,大師要是在場,會怎麼做。”

黃文神情戲謔的看著一旁的老和尚。

老和尚先是一愣,思考片刻後,搖搖頭,說了句,“我不知道。”

王逸又問道:“大師以為我是什麼樣的人。”

老和尚抬起頭,看著王逸,與他對視,那樣的眼眸,潔白無雙,但是暗含冷漠,彷彿這個世界的存亡與他又有什麼關係。

王逸雙指一彈劍身,劍身迸發出一陣清脆的響動,這讓黃文想到身在龍虎山時候,每天清脆都會有道人專門去敲響一口掛在天師府門外的銅鐘。

聲音也是這般的清脆悅耳。

“施主迷茫在塵世當中了。”

王逸伸出自己的手指,晃了晃,“大師說的不對,為何不說這塵世變了呢?”

“以前的我在書上看到過,一個從小便沒有了爹孃的孩子,沒有人管教,便走上了歧路,偷摸拐騙,樣樣拿手,吃喝嫖賭,無一不精。可是到了最後被抓住的時候,那些官差們看著這個人竟然在給一位無兒無女的老人挑水,在看到官差到來之後,那人沒有逃跑,反而是懇求著他們給他一點時間,將這缸水挑完。”

“我也曾親眼見過一個多年來一直照顧鄉親,每逢大災大難便開棚施粥的富家翁在一個深夜,偷偷跑進了一個婦人家中,最後被婦人的丈夫發現,富家翁仗著自己家大業大,便僱兇將那個婦人的男人殺死了,最後用一個替罪羊,結束了這件事情。”

“那麼大師不妨說說,這兩個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老和尚不知道如何作答,嘴唇微微顫抖,沒有說什麼,只是念了一句佛號。

王思有些震驚,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師父會說出這般話,實在是霸氣的很。

黃文則是對這個在古廟當中剛剛認識的小兄弟刮目相看了,心裡也是暗爽不已,能夠讓這個老不死的和尚這般的難堪,小兄弟不簡單。

“大師慈悲,這是好事,不過以後這樣的事情,要多想想。”

老和尚雙手合十,心誠道:“多謝施主開解。”

黃文在一旁落井下石,“老和尚,我看你這和尚當到頭了,不如和我回龍虎山吧。”

王逸收劍入鞘,老和尚搖搖頭,對著黃文說道:“老衲想再看看。”

黃文伸了伸自己的雙腳,緩解一下,坐時間長了,腿腳有些發麻。

李長明託著一隻野豬的屍體走了回來,直接將野豬放到了一旁,有些疲憊的坐在地上,腰彎的很低。

“長時間不見,有客人來了啊。”

黃文看著這個出身武當的李長明,他自然是認得李長明身上道袍的,畢竟龍虎山與武當山打交道多年。

老和尚則是行禮問好。李長明直接無視,他現在累得要死,沒有精力去理會這兩個人。

“王逸,這野豬你負責烤好了,我就不管了,道爺我為了抓它,可是費了好些功夫的。”

王逸站起身,走到野豬屍體面前。開始準備今天的晚飯,黃文沒有被王逸放過,直接拉了過來。

黃文本來不願意來的,不過王逸說了,你是不是也想吃?黃文點點頭。

王逸接著說,“你要是想吃,便過來幫我一起,否則你就餓肚子。”

黃文只得老老實實幫助王逸,想他黃文一代天師,現在竟然被人威脅做飯。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