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行宮。

姚道衍在一個小太監的帶領下,來到了玉霜殿的外面,先前帶路的小太監進去通報,自己則是站在走廊之上等待著陛下的召見。

再來之前,姚道衍就知道了陛下剛剛發過脾氣,將貢品又砸了不少,連身邊服侍的太監宮女也殺了五六個,這才堪堪穩住自己的脾氣。

裡面的小太監很快就回來了,說是陛下剛剛睡下,自己不敢去叫醒陛下。

姚道衍輕輕一笑,擺擺手,示意無礙,之後就轉身離開玉華行宮,漫步在這座自己無比熟悉的皇城之中。

身為先皇留給陛下的老師,也是先皇的老友,姚道衍有這個權利,也有資格可以在皇宮裡面隨意走動。

姚道衍揹負雙手,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太和殿的門前,沒了朝會的太和殿在平日裡都是關閉,不允許任何人進出。

姚道衍也沒有走進太和殿,身邊經過的御林軍紛紛抱拳示意,隨後就離開,不在打擾這位帝師。

姚道衍一手轉動佛珠,一隻手輕輕摸著太和殿的大門,神色追憶,嘴裡喃喃道:“不知歲月,不知寒暑,不知春秋。”

“先皇,你走了,我老了,陛下不再年輕了。”

“這麼多年我沒有能夠好好教導陛下,到了下面應該先自罰三杯才行。”

姚道衍一屁股坐在了太和殿門前的臺階上,靠在漢白玉的欄杆上,望著太和殿大門前的一處空地。

那裡當年曾經有兄弟三人跪在那裡,起因就是因為老大因為與人爭搶一個青樓女子而打了起來,而作為弟弟的老二,老三聽到訊息後,帶著無數的下人前去助陣,將對方打了個半死。

太祖當年氣的半死,不顧皇后的阻攔,就罰他們三個跪在太和殿的門前,讓文武百官好好看一看這三個不孝的東西。

當時跪在太和殿門前的兄弟三人沒有生氣,沒有氣餒,反而是在談論這場架哪裡打的不對,哪裡出手應該重一些,但是時間久了,難免有些支撐不住,三個兄弟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去。

當年還未出家的自己因為學識的原因被太祖召見,就站在太和殿裡面,當時自己親眼看見在兄弟三人談論這場架的時候,躲在太和殿大門裡面偷聽兄弟三人談話的太祖笑的合不攏嘴,並對自己說,他生了三個好兒子。

兄弟三人倒下之後,太祖親自為自己的三個兒子熬湯,熬藥,不讓外人插手。

可是當年的兄弟三人,一個早早就去地下,找太祖去了,一個成為了七大藩王之一,同時也是自己侄子的心腹

大患,一個當年在病床前拉著自己的手,囑託自己要照顧好陛下的太宗也去了。

姚道衍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鬍子,原來自己也不再年少。

姚道衍緩緩起身,手中的佛珠轉動不止而後又輕輕忘了一眼長安城南門的方向,那裡李太白與王逸剛剛離去。

誰人不羨慕那青衫白衣的劍客,誰人不想成為江湖上的高手,只是這點心思,只能留在心裡,留在自己的年少當中。

李源站在城門處,對著遠去的馬車輕輕揮了揮手,在不捨的目光中,李太白漸漸走遠。

一旁的張忠明還是躺在那裡,即便是剛剛面對江湖中每個人都羨慕的劍客太白,張忠明一樣無動於衷,好像天底下沒有什麼可以讓他感興趣的事情。

李源走了過來,深知自己這半個朋友的性情,所以李源並不覺得奇怪。

“再有一刻鍾我就可以回家了。”

李源趴在桌子上,手裡拿著剛剛從路邊採摘下來的狗尾巴草,放到白狼的面前,輕輕挑逗它。白狼對於一切都是好奇的,腦袋跟著狗尾巴草左右搖擺,看的李源哈哈大笑。

張忠明半死不活的躺在那裡,隨意說道:“還有沒有?”

李源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官道,點點頭,“還有,不過接下來你可以走了,現在已經是到時間了。”

張忠明輕輕哦了一聲,站起身,牽著白狼與大黃,就要離開。

忽然,不遠處的官道之上,緩緩出現一輛馬車,馬伕是一個中年人,身邊坐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兩個人坐在馬車的一左一右,向著城門處駛來。

車廂內只有一名男子身穿蟒袍,看蟒袍的手藝就知道是皇宮裡面織造局所出,精美絕倫,九蟒吐珠,栩栩如生,男子雙手放在腹部,閉著雙眼,不怒自威。

李源在看見馬車的第一時間,就急忙起身,站到了一旁的官道之上,彎腰行禮。

馬車很快就來到了城門處,停了下來,馬車上的中年人跳下馬車對著李源行禮道:“參見世子殿下。”

馬車上的老人赫然就是那葛老,葛老則是對著李源點點頭,但是沒有絲毫要下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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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源回覆道:“李叔,不用客氣。”

而後,又對著馬車幾位恭敬地說道:“拜見父王。”

在場的所有人急忙下跪,對馬車行禮,能夠讓李源成為父王的人,只要是有腦子的人都知道來人是誰。

燕王,這座長安城真正的主人,明皇的叔叔,大明軍隊之中的戰神。

馬車

的燕王在李源問好的那一刻,緩緩睜開眼睛,聽著耳邊有些時日未見兒子的問好,心裡還是有些觸動的。

“嗯,沒事就回家,你母妃做了不少好吃的就等著你回去呢。”

李源急忙稱是,連連點頭,燕王掀布簾,先是與坐在一旁的葛老點頭示意,在中年人的服侍下,緩緩走下馬車來到李源的身前。

“最近一段時間,多陪陪你娘,就不要出來了,等我離開了,這裡的事情就不要管了,回王府。”

李源沒有一絲想要說不的心思,抹去額頭的汗水,“是。”

燕王閒庭信步地來到了棚子裡,那裡有唯一一個沒有下跪的人,張忠明。

張忠明看著眼前的燕王,長長嘆了一口氣,有些不情不願地起身,行了一禮。

“見過燕王。”

燕王自己找了一處地方,坐在了張忠明的身邊,沒有怪罪張忠明不遵守禮數,反而是輕輕扶起張忠明,“見外了不是,你和我兒算的上好友,你爹又是本王唯一看得上的幾個人之一,所以不必如此拘束。”

張忠明站直身體,沒有落座,陪伴在燕王的身邊。

燕王看著桌子上吃剩下的雞骨頭與萬年春的酒罈,微微一笑,“你可比你爹有趣的多,不像你爹,當年你爹和你娘大婚,都快到了吉時,他還在翰林院裡面編撰前朝史書。”

張忠明聽著燕王說起自己父親的事情,來了興致,也不管什麼禮數,拉過自己坐的椅子,小心翼翼扶著燕王的胳膊,將他老人家扶到了椅子上,自己則是在一旁的桌子下,摸出了兩個茶杯,將還沒有喝完的萬年春又倒出了不少。

坐在椅子上的燕王微微點頭,這小子比他爹上道,索性就將自己所知道的趣事統統告訴了張忠明。

兩個人如同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個手裡拿著酒罈,不斷為燕王續杯,一個端著酒杯,嘴裡不斷說出的事情,往往可以讓張忠明哈哈大笑。

過了許久,燕王起身,將酒杯中的萬年春一飲而盡,“小子,就衝你這股子比你爹豪爽的盡頭,今日本王破例,贈予你一物。”

燕王從袖子裡拿出一物,放到桌子上,“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什麼事情,拿著這塊令牌,只要是在長安城中,我保你無恙。”

桌子上,一塊黑色的令牌靜靜躺在那裡,李源眼角不停的抽搐,這塊令牌當年父王之送出去夠三塊,一塊給了一個跟隨自己多年的老部下,一塊給了宋今墨老夫子,最有一塊給了一個自己不知道身份的人。

這是第四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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