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是傍晚離開的,驅車去了SZ市,然後馬不停蹄的乘坐晚上的航班直飛滬都,白曉軍那頭搞不定了。

整整兩天下來,對張世宗的審問非但一無所獲,而且還發生裡離奇恐怖的事件,昨天夜裡,物證室的一名兄弟死於非命,而且死狀可怖,渾身的血液被抽的乾乾淨淨,成了一具乾屍,就像碰上了靈異傳說中的吸血鬼。

白曉軍一干人借用了滬都國安的地方對張世宗進行臨時羈押,等手續辦完就直接將人押回帝都,雖然只是臨時性的,但對待有過特殊過往、特別重大的犯罪嫌疑人,防衛措施相當完備,單獨一棟三層小樓,周圍光警衛就有三道崗哨,四下裡被圍的跟鐵桶一般,就這樣還不夠,市國安的頭頭親自出面協調,由公安局調帶來一個中隊的武警戰士在外圍值守,基本是密不透風了。

羈押室和審訊室都設在一樓,全程閉路監控,張世宗表現的很淡定,從他被抓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如此,起居也很正常,按時吃飯睡覺,不吵不鬧,不接受審訊的時候,就呆在羈押室內坐著發呆,心情好了還會哼兩句流行歌,不耐煩了就直接倒頭大睡。

但往往越是這樣的表現就越難以對付,這也是教官最怕遇到的情況,老白沒有暴跳如雷已經是持非常審慎的態度了。李天畤與張志強有本質的不同,前者的實力突飛猛進,幾乎看不到底,但品質操守教官心裡有一桿秤,談不上楷模,但也是腰桿挺的直,行的正的人,張志強則深藏不露,但為人完全是整個社會的對立面,好像天生誰都欠他一樣,索取起來肆無忌憚,不擇手段,標標準準的一大禍害。

這倆人在現實中糾纏不斷,而在不可預知的冥冥之中居然也有著某種聯絡,張志強和李天畤都是二十年前境外執行任務的外勤,張志強應該可以驗明正身了,但此李天畤非彼李天畤,怎麼想怎麼都不可思議,太巧合,巧合的讓人想到了佛家所說的輪迴,那麼會不會有報應呢?教官不相信超自然的事情,但這件事兒非常的頭疼。

不管怎麼說,教官對待二人的態度截然不同,對李天畤,能保就保,甚至不遺餘力,對待張志強則是能往死裡搞就絕不讓他再喘氣,同樣不遺餘力。當然,這王八蛋就是死,也要死的有價值,‘7.15’案件,張氏家族秘聞,還有二十年的舊案,他總要貢獻點啥,這些都是教官心裡的想法,不可能都訴諸於言行,姑且當個目標吧。

再說出事的物證室,位置在二樓的最東頭一間,也有閉路監控,但蹊蹺的是,事發當時,被害人突然站起身,好像是聽到了某種聲響,或者是看到了什麼,然後監控探頭捕捉到的畫面就是一團雪花點,這個過程大概持續了三分鐘不到。

被害的兄弟再次出現畫面中時已經倒地不起,同伴發現狀況已經是二十分鍾以後了,他們衝進物證室時,眼前的這位兄弟呈一種奇怪的臥姿,確切說不是臥,而是仰面朝天,只是軀幹挺的老高,下肢是跪著的,與頭部撐地,就像被榨乾了的鹹魚一般,整個體態成拱形,說不出的詭異和恐怖。

因為渾身的血液被迅速抽乾,被害者的頭部顯得很大,眼珠子是凸出來,就像掛在眼眶上的玻璃球,身上找不出任何外傷的痕跡,屍體初步勘察的結果讓人大吃一驚,被害人體內的水分含血液被抽調了百分之九十,短短的三分鐘內,這怎麼可能?

小樓被四周的明哨、暗哨看的嚴嚴實實,事發前數個小時,除了辦案人員,都沒有其他任何人出入,外圍的武警荷槍實彈,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現場勘察的結果更是讓人一頭霧水,房門和窗戶保持完好,沒有被撬過的痕跡,也沒有外來人員進出的痕跡,辦公設施完好,所有的物證也都在,沒有一件丟失,這種詭異的事情,滬都局還是第一次碰到,似乎已經超出了可以科學解釋的範疇。

起初白曉軍還想捂著蓋著,但又發生了新的怪事兒,原本一言不發的張世宗開始講話了,講的並不是白曉軍需要的內容,而是域外的故事,還全是妖魔鬼怪的故事,一講起來就滔滔不絕,大漠戈壁的殭屍,叢林裡的蛇窟,深藏高山大川中的旱魃,而且還非常的生動,講到精彩處自己連聲驚叫和鼓掌,一上午,白曉軍快被這廝給逼瘋了。

沒有辦法,只能求援,原本以為摘了個大桃子,沒想到抓到手上的是個燙山芋,好在上級並沒有怎麼苛責,而且效率奇高,畢竟在白曉軍之前,滬都國安已經彙報過了,一方面協調地方上給予幫助,另一方面通知了教官,並派了一個奇怪的小組過來,誰都沒聽說過,但教官知道,這個組的全稱是國安局九處超自然事件調查組。

這個組的組成和成員出身更奇怪,就三個人,一個和尚,倆道士,一位出身龍虎山正牌道士,還有一個茅山俗家弟子,教官苦笑,覺得玩笑開大了。

教官先於這個組到達滬都,馬不停蹄的打車到局裡,隨便吃了點東西,也顧不上休息,便立刻聽取有關案件的通報,因為詳細的屍體解剖報告還要等一等,所以教官便提出先見一下張志強,在他的眼裡,張世宗的化名根本不存在。

白曉軍顯然要強調張世宗,更顯然要陪同在一起,教官也沒意見,他和白曉軍同在九處供職,同事關係少說也有十幾年了,本來一直交情不錯,就是由於張志強和李天畤的先後出現,讓一些同時代的老人想起了二十年前的舊案,才使二人開始疏遠,甚至有小道消息說教官牽頭要重查這樁陳年積案,搞的某些人很不爽,白曉軍便是其中之一。

不光白曉軍,還有現任副處長時慶凡,都是當年案件調查的經手人,已經蓋棺定論的東西老是被人揪住不放,沒有人會高興,教官這幾年的人緣可想而知。

但教官也無所謂,耿煥章的事兒,他是有些操之過急,但他沒有非揪著不放,清者自清,煤疙瘩不可能洗成白如玉,歷史的真相總會被證明,只是時間和機會的問題,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李天畤居然吃飽了撐的跑到洪谷去了,這就非常敏感了,教官是他的老師,頓時有了爛泥巴掉到褲襠裡的感覺。

不過,既然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查與不查都由不得任何一方,教官現在對那樁舊案一點也不著急,相反對張氏宗祠和張家的秘聞倒是非常感興趣。

張志強大晚上的被叫起來顯然不太高興,坐在防護椅上眯著個眼睛彷彿還在打盹,手腳戴的都是重刑具,但對他沒有任何影響,手腕處還是細皮嫩肉,連個紅箍都沒留下來。

“張世宗,抬起你的頭。”白曉軍白天受夠了此人的折磨,情緒也是相當的煩躁,恨不得過去給對方兩腳。

可是張世宗半垂著腦袋到根本沒有搭理他,甚至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就差再流點口水噁心人了。

“張世宗!”白曉軍啪的一拍桌子,長身而起,說話就要繞過桌沿衝過去,卻被教官一把給拉住了,笑呵呵道,“何必著急?反正有的時間耗,沒睡醒就讓他再睡會兒。”。

“我沒那個心思,真當自己是外國人啊?耗時間是吧……”

“莫上火,莫上火,抽一支。”教官繼續笑呵呵,抓起一支香菸遞給白曉軍,“忘了跟你說件事兒,剛才打車的時候收到一條訊息,在封鎖區擊斃的悍匪身份確認,是沙夫曼本人,綽號‘惡魔’,東南亞極端分子中排三號人物。”

白曉軍臉一僵,不明白教官在搞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也當能著嫌犯的面說?可他這個疑問還沒在腦子裡過完,突然感到一道寒光直刺眉心,端的讓人心顫,抬眼一看,半垂著腦袋的張世宗正直勾勾的看著他和教官二人,剛才的那道兇光雖然已經消失不見,但眼神裡的煞氣卻久漫不退,令人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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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志強,醒了?故人見面,為什麼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教官叼著香菸,笑的很玩味,其實也很勉強,剛才那道如刀子般的目光,他印象深刻,還是二十年前大家抽調到一起集訓,張志強曾經這樣瞪過他一次,年輕氣盛外帶著兇狠,跟目前這種蘊含著血腥殺氣的目光完全是兩回事兒,但骨子裡的霸道是一樣的。

對方不答,只是盯著桌子上的香菸,教官二話不說,親自起身拿了香菸給張志強遞過去,並點上了火。

“老米,這就不對了吧,身份還沒確認,你就這麼樣自信?”教官坐回座位的時候,白曉軍忍不住低聲質問,看得出來他很不願意聽到張志強這三個字。

“審訊手段多樣,略施小計而已。”教官打了個哈哈,忽然正色道,“既然身份還沒確認,那張世宗也不見的就是真的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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