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羽化飛仙。”老者點頭,目光中多了幾分傲然之色。

“這麼說,老先生是神仙嘍?”這反而讓李天疇警惕起來,老頭的沒有多少與眾不同之處,雖然鶴髮童顏,精神矍鑠,也有點仙風道骨的模樣,可比起流雲觀的白雲、青雲也強不了多少,說句老神仙,那是客氣恭維的話,現在生活條件好,懂得養生的人很多,長命百歲的老者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了,從這個角度看,老頭想跟自己開個玩笑也未可知。

“哈哈,娃娃莫非不信?”老者捻冉大笑。

“老先生誤會了,神仙可能有,但是我沒見過。”李天疇老老實實,並沒把話說滿,一方面暗示老者別忽悠人,另一方面也真想聽一聽有關羽化昇仙的事情,流雲觀典籍裡的記載大都模糊不清,玄而又玄,大千世界之中莫非真的有神仙存在?

遠的不談,就是發生在李天疇自己身上的諸多奇事就無法用科學解釋,他雖然沒見過神仙,但神鳥卻是見過一隻的,就是那紫園裡的重名鳥,上古傳說的神鳥,他懷裡至今還揣著重名的一根羽毛,已經成了他的保命手段之一,羽毛中所蘊含的能量,激發出的七彩光域讓他體會到了神蹟一般的東西,說心裡不癢癢那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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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想到重名的羽毛,李天疇的心情立時就黯然下來,不知道為什麼,它和那枝菩提枝葉已變成了焦炭,像是自我焚燒了一般,到現在胸口還隱隱作痛。

“既是未見過,那也就罷了。”老者的神色一下子古怪起來,忽然“咦”的一聲,目光立刻看向了李天疇的左胸,“那是什麼?”

老頭突然雙目精光大盛,李天疇當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大步,但他退的一點意義也沒有,他和老者之間的距離還是兩三丈遠,絲毫沒變過,心中頓時省悟,這裡是老頭的地盤,處處透著古怪,就像他在流雲觀初入紫園時那樣,剛開始路過竹林都舉步維艱。

莫非這奚老秘境也和紫園一樣神奇?李天疇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忽然心口一涼,一直貼身藏著的那幅黃絹居然搖搖晃晃的凌空飛向了老頭,他心中大急,連忙伸手去抓,可身體陡然間就像被釘在了地上一樣挪動不了分毫,不由的大吃一驚。

“你這老頭,憑白搶人東西,什麼居心?”情急之下,李天疇伸手就要摸腰間的手槍,摔進山洞時丟了一把,但還別著一把。

“老頭子還沒治你擅闖秘境之罪,些許身外之物有何看不得?”老者臉色一冷,剛才笑容可掬的模樣立刻變得的霸道而蠻橫,一股無形的威壓撲面而來,李天疇頓覺迎頭撞上了一座無形的巨巖,頭暈目眩,不由自主的想拼盡全力抵抗,但根本就是徒勞,他發出的微不足道的力量就像飛蛾撲火,石沉大海,全身的骨骼因承受巨大的壓力開始咯吱吱的作響,心底泛出一股寒氣,暗道這貌不驚人的老頭怎地恐怖如斯?

老者緩緩伸手接住了那飛來的黃絹,攤在手掌先是小心翼翼的檢視了下外觀,面露驚奇之色。

黃絹其實已經被火燎成了黑乎乎的一疊,粘連到一起,撕都撕不開,羽毛的外沿都碳化了,菩提枝葉自然更是不消說,可即便如此,李天疇也沒舍得丟棄,想著處理完他和張志強之間的事情,解救出家人後就回流雲觀,相信在紫園內會找到解決問題的答案。

可是這種想法並沒有多少底氣,因為兩個寶貝莫名其妙的焚燒後,李天疇就感覺他和紫園之間的聯絡和感應就淡了許多,不知道流雲觀那邊有了什麼變故,心裡一直惴惴不安。

老者似乎在全神貫注,小心翼翼的剝開黃絹後,整個人就像忽然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李天疇此時身上那股無形的壓力瞬間就減輕了許多,饒是如此,豆大的汗珠還是像開了閘一般不斷的從額頭滾落。

殊不知老者此刻比李天疇還要不堪,當他的手觸碰到黃絹下面的羽毛時,就像被火炭燎了一下,那種痛楚直透心底,老頭子差點不由自主的哼叫出來,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威嚴中透著憤怒,“小家夥,把你的髒手拿開!”

聲音像撞鐘一般在老者的心頭鼓盪,讓老頭子的面色瞬間就變了好幾遍,連忙運足目力仔細檢視,不由的大吃一驚,“上仙恕罪,小仙無意冒犯,皆因眼前這毛頭小子闖入小仙昔年的禁地,小仙怕他心懷叵測,於是上前探查……可沒想到這娃娃膽大包天,敢身揣上仙的七焰烈甲……”

“撒謊!明明是你心術不正,反誣他人不軌,莫非是看本座無法親至,想佔我寶物?”老者耳邊那威嚴的聲音愈發的憤怒,音量也一下子從撞鐘變成了炸雷,餘韻滾滾,勢如滔天。

這一切,李天疇都無法聽見,只是感覺耳朵邊像打雷一樣轟隆隆的響聲不絕,再看著那老者,臉色極為凝重,還有著根本無法掩飾的惶恐,獨自對著那疊黑乎乎的黃絹在自言自語,沒有絲毫的厭煩,這反而讓李天疇更為輕鬆起來,老者對他施加的威壓幾乎已經淡的體會不出來了。

“絕對不是,上仙息怒,我看著這小娃娃身攜絕世異寶,太過驚世駭俗,懷疑此人來路不明,另外,如此凡夫俗子萬一身遭不測,這寶貝它就……”

“你且住嘴!七焰烈甲交給誰輪到你操心麼?我與這小娃兒頗有淵源,莫說闖你這小小的狗窩,就是一把火給你燒個乾乾淨淨,你可敢在我面前囉嗦?”

“上仙勿怪,勿怪,都怨小仙無知,若不是您指點迷津,小仙今日怕是要闖下大禍,我這就將寶物還與這娃娃。”威嚴的聲音一發狠,老頭立馬認慫,態度也極是恭謹和惶恐,兩者在他們的世界的品階和地位恐怕有著天壤之別。

“慢著,見財起意,持槍凌弱,你以為就這麼輕易算了?”

“啊?”老者嚇的差點噗通一聲跪地上,李天疇也嚇了一跳,不知道這老頭子犯的什麼病,把他丟在一邊姑且不論,自言自語的說了半天了,說著說著還要往地上跪,什麼意思?

“我這七焰烈甲受損頗重,你這爛地方有什麼東西讓它恢復罡氣的,統統都找來,還有,這小娃兒既然能到你的地界,怎麼著也不能空手而回,你看著辦吧。”

“上仙啊,饒了小仙這一回吧,這純罡之氣乃仙界獨有,莫說我這小小洞府,就是找遍這凡間之界,也斷斷沒有這凝結罡氣之物啊。”

“哦?這麼說我還罰不得你嘍?”威嚴的聲音陡然間變得狠戾。

“上仙饒命,上仙饒命……”老頭終於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對著手中的黑乎乎的黃絹一拜再拜,嘴裡不住的唸叨著饒命,李天疇在一旁看的眼珠子都差點瞪了出來,心道在這美如仙境的世外桃源碰見個瘋子,顯然是個煞風景的事兒,不過這老頭太古怪,也太厲害,說不定是修煉了多少年的道家隱士,難道把腦子也修壞了?不知道為什麼他一下子就聯想起與小宋第一次碰見獼猴桃時的情景。

“饒命?自然是要饒的,兩滴精血,看在本尊今日心情尚可的份兒上,就這樣了,小娃娃的事你休再囉嗦,一併辦了。”威嚴的聲音到此結束,耳邊那種猶如滾滾驚雷般的動靜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老頭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個人的精氣神也矮了好多截,剛才紅潤的面頰也變得灰敗,他顫顫巍巍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看看那黑乎乎的黃絹,又看看自己的食指,一狠心張嘴咬破,兩滴殷紅、閃著光暈的血滴先後滴在了黃絹上,說也奇怪,隨著嗤的一聲輕響,兩滴血瞬間消弭於無形。

李天疇想阻止都沒來及,腦海裡猛然蹦出來在流雲觀裡看到的一部典籍,專門闡述了精血,以及它對道家修煉之人的重要性,所謂固精血,守元陽是修煉的基礎,這老頭絕對是個道家隱士,剛才那兩滴鮮血,像極了描述中的精血,卻莫名其妙的像不要錢一樣滴在了自己的黃絹上,無法理解。

做完了這些,老者如釋負重,臉上的血色也恢復了幾分,他站起身看向李天疇,忽然表情就變的和藹可親,顛顛的幾步就到了他面前將手中的黃絹遞了過去並柔聲道,“小娃兒,此物且仔細收好。”

李天疇疑神疑鬼的接過來,渾然沒有注意老者眼神的火辣和一臉肉疼的樣子,只是發覺黃絹的分量比之前要沉重稍許,自然要認真檢視一番,於是輕輕的翻開疊著的兩層快成了灰燼的絹布,裡面原本捲曲灰敗的七彩羽毛一下子有了光澤,因燃燒而捲曲成灰的部分正在慢慢脫落,好似有新的絨羽在成型,雖然菩提葉還沒有什麼變化,但也讓他驚奇的無以復加。

“小友能夠來到這奚老秘境中,就是有緣人,實不相瞞,我這僻靜之所已經有數百年沒有訪客了,小友不妨隨便走走,一切就像到了自己家一般,有何喜歡的物件,你儘管……取用,對取用,無需告知老頭子我。”老頭囉裡吧嗦的說了一通熱情洋溢的話,可語氣中絲毫聽不出來半點熱忱的待客之意。

“感謝老先生好意,貿然登門已是過意不去,就不敢再叨擾了,麻煩先生指點這離去的路該怎麼走?”李天疇倒沒注意分辨老者的情緒,但對這‘數百年’這個詞卻是非常在意,暗道這老頭雖然大有神奇之處,但這般瘋瘋癲癲、莫名其妙的還是少接觸為妙。

“呵呵,小友如何說得這些見外之話,你既在我處休養,大可隨意施為,想來則來,想去便去,且先嚐嚐那山桃的滋味,對你的身體大有裨益,哈哈,恕老頭子無理,不便相陪。”老者說著話,伸手一指遠處的一片桃林,然後整個人消失不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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