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頭啊,莫說紫園,就是流雲觀方圓百里內,也不會有這等猛獸,它是怎麼進來的?難道本身就是這園中之物?這大蟲顯然很不友好,李天畤立刻警惕起來。

李天畤一直都沒搞明白流雲觀內怎麼會憑空出現這樣一個獨立的空間,他曾試圖在山前山後仔細測量和觀察過,流雲觀連通前後庭院的長廊外側,只有一道蜿蜒的圍牆,再往外就是斷崖,哪裡有仙境一般的竹園和石臺?

在李天畤看來,紫園就是流雲觀最大的秘密,藏經閣內,沒有任何書籍記載過這座紫園,白雲老道向他談及的時候也是含含糊糊,或者有意隱瞞,亦或者他也不知道,唯一的入口便是那後院長廊邊上的圍牆,靠近宅舍的那座古樸破舊的圓形拱門,但在所謂的凡人的眼中拱門是根本不存在的!

豹子就匍匐在那株參天的菩提樹旁,瞪著巨眼,射出的金色光華居然有如實質一般的溫度,十分灼熱,兩者間的距離不過七八米遠,李天疇甚至能夠感受到花斑豹猩紅舌頭噴出來的腥臭之氣,他下意識的擰身、垂臂,手中多了一根纖細的樹枝,與豹子對峙的形態整個就是圖畫中那個人偶的翻版。

手邊實在沒有別的武器,身後就是百仞懸崖,李天疇也不好輕舉妄動,他一邊仔細觀察著花豹,參照‘掠食者’估算著此物的攻擊能力,一邊想著應付之策,對付異種生物,他還是有些許經驗的,猛然間腦子裡就是獸皮畫中人偶發動突襲的動作,先發制敵!

此刻的豹子忽然昂首,並前身匍匐下探,後腰及屁股微微撅起,雙目兇光爆射,如同弓起的彈簧一般,那是要發動攻擊的前兆。

李天疇情急之下心隨意動,不由自主的迅速團身,所有的精氣神都集中在腰眼和前腳掌,雙目死死盯著豹子的眼睛。

忽然間紫園中驚雷震天,夾雜著李天疇的爆喝聲,他的身形已經閃電般飛出,就在豹子撲擊的瞬間,已經不可思議的欺近到了對方的身前,毫不猶豫的將手中的枯枝齊根插入此物的巨眼之中。

就在那一霎那,李天疇從豹子的眼神中讀出了驚懼,他自己也極為意外,原本還準備了保命的後招,卻根本沒有發動的機會,直到身體在豹子的嘶吼中翻滾在一旁,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完成了那圖畫中的閃電一擊。

豹子在狅嘯中掙扎了幾下就此不動,受損的巨瞳裡流出來的是金黃色的血液,李天畤待要上前看個究竟時,此物竟忽然間變得有些虛幻,先是那血液,就如清風拂動一般飄忽,繼而化成點點金芒,漸漸消散,緊接著是整個豹子的身體也在虛化中慢慢消散。

只是一支煙的功夫,體格龐大的豹子便徹底不見了,此物爬伏的地方只留下了李天畤剛剛當武器使用的樹枝,完好如初。

‘幻殺’由此而成!

驚奇不已的李天畤忽然頭腦發脹,繼而疼痛無比,腦海深處就如爆炸一般,迸射出無數的五顏六色的碎片,在黑暗飛速掠過,它們起初很無序,很多碎片碰撞在一起,閃現出耀眼的光芒,偶爾也有能夠拼接在一起的碎片,整體像是某個畫面,有些碎片則很快消失在遠方。

李天畤急忙用其強大的意識去探查,可惜太快了,那幾幅偶爾形成的殘缺畫面一閃即逝,他似乎看見了亭臺樓閣,紅色的巨柱,宛如仙境般的雲海,紫色的竹林,遠處閃著金色光芒的巍峨大殿,還有一個人,就立在那竹林旁,正是畫面中一身灰色麻衣的虯鬚大漢,此人身板如小山,雙耳垂肩,五官稍顯模糊,面目猙獰,那粗礦的巨眼似乎正瞪著李天畤,突然從中閃出了一道紫色的電芒。

這道電芒從它出現的一剎那便迅速暗淡,變成了猶如實質的紫色晶芒,周圍的溫度急速下降,空間那些不斷飛逝的碎片彷彿一下子被凍住了一般,執行軌跡慢的肉眼可辨,似乎很快就要靜止不動了。

啊的一聲,李天畤如遭雷擊,渾身戰慄,腦海中頓時漆黑如墨,那些剛才還閃著五顏六色光芒的碎片突然間爆裂成星星點點統統消失不見,如此恐怖的電芒彷彿能洞穿一切,李天畤下意識的感到自己要被此物瞬間撕成碎片。

突然體內丹田處白光大盛,那個光球忽然出現並開始飛速旋轉,發出嗡嗡的轟鳴,彷彿瞬間就要脫體而出,它似乎對紫色晶芒有著天生的敵意,在肆無忌憚的咆哮。

白光的炙熱和耀眼讓李天畤迅速變成了人形的光柱,並且不斷的向四周拓展著空間,紫色晶芒靜止不動了,它似乎有點懼怕這瘋狂生長的光柱,懸停在空中片刻,竟然慢慢消散了。

李天畤的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悶哼,震的耳膜發麻,頭皮發炸,片刻後那種體外極寒,體內巨熱的痛苦漸漸消失,他如脫力一般站立不穩,跌坐在地上,再勉強用意思去探查時,紫色竹林邊的虯鬚大漢已經不見了。

沉寂良久,李天畤仰天長嘯,這個紫園雖然不知為何物,但絕非這凡世間的東西,落在流雲觀定然有其原因,想不到跟我李某人有著莫大的淵源!

李天畤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坐在了地上,而且四周水漬漬的,還有尚未化去的冰晶,剛才發生的一切是在意識中,還是在這紫園內,李天畤自己已經分不清楚了,渾身疼痛難忍,一點也使不上力氣,索性盤腿打坐調理。

但李天畤忽然意識到這只是一個表象上的收穫,真正的機緣在於那團光球,那些古怪的圖畫和‘幻殺’,甚至是後來出現的巨型豹子只不過是誘導他開始識得紫園神機的附加之物罷了。

於是接下來的數日,紫園不安生了,李天畤在園內開始了破壞性的探查,從石臺到竹林,敲敲打打,折枝挖根,忙活了好幾天,結果一無所獲,直到第五日,他浮躁的心態漸漸平和,但是重新回到石臺上打坐,再也沒有半分心如止水的境界,一連幾天下來均是如此。

李天畤由此意識到他跟紫園的緣分該是告一段落的時候了,這是他下定決心離開流雲觀的主要原因,什麼時候再回去,卻要看機緣,但他相信,一定會有這一天。

此刻,谷底勁風揚起,草木搖曳,李天畤感到了些許的涼意,同時頭腦也進一步的清醒許多,感知中,合圍的五個對手同時在動,每個人相對李天畤的距離和方位都在迅速改變,就像人手的五指,拇指和食指飛快的逼近目標,而中指、無名指和小拇指的方位相對緩和,但漸漸形成了第二圈的合圍。

這些獵殺者經驗老到,而且非常瞭解李天畤的危險性,在這樣狹窄的山谷谷底,採用如此小心翼翼的圍捕戰術,可謂是滴水不漏,做足了功課。

但李天畤還是十分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五人小隊中的核心人物,位於食指位置的一個高大身影,他剛剛藏匿於一棵大樹之後,移動的是時候體態卻極為輕靈舒緩,在這地形複雜的谷地裡實屬難得,即便放在‘巡遊者’中也是一等一的水平。

到了這種程度,苦功、悟性和經驗缺一不可,這人把身體和手中的弓弩全部隱於樹後,連一片衣角都沒有露在外面,這樣做,通常不會由他發起第一波攻擊,往往充當補刀者或在出其不意的時候發給予獵物致命一擊,這對李天疇來說更為危險。

也有可能是剛才在遠端一擊不中,給此人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壓力,需要調整,再伺機而動,反正他們人多,可以這樣奢侈,但李天疇不能,他立刻放棄了食指方位的傢伙,而把重點轉向拇指方位。

這個人個頭不高,但行動異常敏捷,現在已經拉進到距李天疇不足五十米的地方,藏身在灌木叢中,雙手端著一個大家夥,比那軍用十字弩還要大出整整一號。

李天疇憑藉著敏銳的視覺判斷,那應該是一個綜合發射器,用於發射類似長釘、投槍、金屬捕網之類的大號殺器,一般用於捕捉大型野生動物或者海洋生物,是極為專業和少見的器具,沒想到今天這玩意居然用來對付他,饒是李天疇做了假道士也怒從心起,’幻殺’就給他了!

經過短暫的調整,李天畤的體能在進一步恢復,所有外傷的傷口都已經癒合結痂,相應的,那種強悍的感知能力也在緩慢提升,他有意識的探查了體內的那個光團,原本只剩下幾縷近乎透明的煙氣,現在也開始慢慢充盈,雖然微不可查,但卻能真實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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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李天畤心境大定,他再次迅速確認了四周敵人的方位,在腦子裡簡單計算了一番,殺掉母指方向的矮子的確是眼下最好的選擇,不但可以進一步貼近與食指方向大高個的距離,而且還能避開第二層包圍圈的中心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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