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辜負一個人，果然會遭報應的。
“這個秘密……季家不能對外人說。”季夫人捂住臉，眼淚從指縫裡流了出來，她簡直不敢看季青城的表情，她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我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我那個時候喜歡初禮這孩子……便想要將錯就錯，讓你們在一起。”
“但是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麼討厭她。”她哭出了聲，“青城啊，都是媽媽的錯，你們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
如果當初她阻止夏初禮接近季青城，如果當初她不去撮合他們，不去給夏初禮那麼多的希望……
或許便不會這樣了。
一切都被她搞砸了。
她的一廂情願，害慘了兩個人！
季青城終於愛上夏初禮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在最不該的時候，他愛上了她！有時候，她真的寧願他沒有對她動心，這是她唯一的孩子了，她如何捨得讓他難過？
房間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季夫人不敢抬起頭，她真的不敢看季青城的表情。
良久，季青城才輕聲道：“那他……現在在哪裡？”
季夫人茫然的抬起頭看向他，淚眼朦朧之中，她看到了季青城的臉蒼白的幾乎透明。
她的心臟緊縮了一下，喊了他一聲：“青城……”
“現在能救她的……只有他了吧。”季青城閉了閉眼，輕聲道，“他醒過來了嗎？”
渾身都是涼的。
比落入海里還要冷。
幾乎要感覺不到指尖的溫度了。
季青城看著自己的手，微微動了動手指。
這一切簡直就像是一個噩夢。
然而這個噩夢又如此的真實。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她只是……認錯了人。
而他，卻真的動了心。
他一直覺得，夏初禮病了，是上天給他的報應。
原來不是。
現在才是了……
這才是最大的報應。
就算是將錯就錯，他原本也是有機會跟她一起的。
而現在，已經徹底結束了。
他一直揮霍的，原來是她對另一個男人的愛情。
他恃寵而驕的，也只不過是仗著她愛他。
十年歷歷在目，他突然覺得一切都像是一個笑話。
而他就是笑話本身。
整個人都極端的冷了下來，心跳似乎都很緩慢了。
他聽到自己非常冷靜的問道：“他現在在哪裡？”
“你哥……十年前就死了。”季夫人猶豫了一下，“你養病的那座島，被你爸的競爭對手發現了，我們趕過去的時候，整個島都被炸掉了。整座醫院十幾名醫生幾十名護士，都屍骨無存。”
說到這裡，季夫人輕輕地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
季青城點了點頭，平靜的站了起來，“我先回去了。”
“青城……”
季夫人看著他的表情，只覺得心裡惴惴不安著，季青城這樣冷靜，是不正常的……
季青城茫茫然的站了起來，他只覺得心口越來越冷，走到門口的時候，眼睛突然看不見了，他踉蹌了一下，然後整個人往前栽了下去……
“青城！”
季夫人的尖叫聲在他身後響起，季青城動了動唇，卻吐出了一口血，他聞到了血腥味，卻也只是慘淡的笑了一下。
辜負一個人，果然會遭報應的。
這才是他，最大的報應。
季青城做了一個夢。
夢裡一片混沌，他直直的墜入黑暗裡，不斷的掉下去，掉下去……好像永遠也醒不來。
最先清醒過來的，是嗅覺。
淡淡的消毒藥水和酒精棉片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非常的讓人難受，怪不得夏初禮不願意呆在醫院，這裡的味道確實讓人難以忍受。
死氣沉沉，無限的接近死亡。
他緩緩睜開眼，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有人握著他的一隻手，輕輕地哽咽聲在空氣裡飄蕩著。
季青城偏過頭，便看到自己母親流淚的眼睛，天已經亮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好像一夜沒睡，臉色非常的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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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你醒了？”
季夫人聽到動靜，一下子抬起頭來，她慌張的抓住季青城的手，“你現在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怎麼了？”
季青城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
腦袋一漲一漲的發疼，他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
“胃出血。”季夫人看著他的臉色，遲疑了一下，小聲道，“有點嚴重，醫生說要好好休養。”
“……”
季青城沉默了片刻，才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她怎麼樣了？”
季夫人知道他在說誰，她對著季青城道：“醫生說初禮已經度過危險期了。等她醒過來就沒事了。青城……”季夫人輕輕的握住他的手，“你別擔心。”
季青城問完這些話，便沒有再說什麼了。
他輕輕地半闔著眼睛，窗外靜謐的陽光落在他俊美無鑄的臉上，他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了。
良久，他才問道：“我那個哥哥……也叫季青城嗎？”
季夫人的手指一緊，她慌張的看了季青城一眼，但是季青城的表情很平靜，讓她看不出什麼來。
“……不，不是。”她有些艱難的搖了搖頭，“你哥，叫陸止笙。”
季青城垂下眼，突然輕聲笑了一下：“所以……她才叫我阿城嗎？”
他心裡不知道什麼滋味，有些荒誕，又有些苦澀，但是更多的，是深深的茫然。
原來……就連這個獨屬於她的稱謂，也是假的。
如果說這十年，對夏初禮來說只是一場陰差陽錯的誤會，那麼他呢？他這十年，又是什麼？
那些融入他骨血裡的記憶和感情，又是什麼？
季青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微微閉上眼，表情有些忍耐，似乎是在壓抑著什麼，只是指尖微微發抖。
真是個傻子。
他想。
怎麼可以這麼傻，不僅認錯了人，還花了十年去等那個已經回不來的人。
“她難道就沒有懷疑過我的名字？”
季夫人聞言，無力的苦笑了一聲。
“怎麼可能懷疑？對外，季家只有一個孩子。更何況，你們長得一模一樣。她只當你失憶，性情大變……”說到這裡，季夫人緩緩閉上眼，眼淚又控制不住的掉了下來，“一開始，我是存心隱瞞……只是後來，我就越來越不敢說了。我怕說了，初禮會受不了……她真的付出的太多了，我看著，都覺得害怕……這個秘密，就算為了她，我也打算一輩子瞞下去。但是……我做夢也想不到，我真的想不到……最後事情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