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好陳登的情緒,華佗把一籃子魚頭魚尾,活蝦死蟹一股腦倒在陳登的腹部,腥臭的味道散發出來,中人欲嘔,眾人連忙捂住了鼻子。

陳登卻不以為意,看到活蹦亂跳的大蝦還食指大動,心想真是暴殄天物,等病好了之後必須大吃一場。

等味道散開來,華佗用在開水中煮了很久的布擦乾淨肚皮上最高的幾處,之後右手一翻,已經多了一把純白色的小刀。

這把小刀很特別,跟後世的手術刀差不多,成人手掌的長度,刀柄長,刀刃短。拇指和中指之間有防滑槽,鋒刃隱隱透出寒光,是史辛見過最銳利的脈器。

陳登看到閃著青芒的小刀,頓時把注意力從大蝦身上移開,驚慌失措道,“神……神醫,你不用把我穴道點住嗎?這樣會疼!”

“這是我的脈器華佗刀,就算人的頭顱都可以精確地開啟。真氣灌注之下,它有著特殊的作用,能讓你的傷口暫時停止疼痛。所以不用擔心。”華佗面色凝重地看了看史辛,點頭道,“開始了!”

史辛祭出日月石,一股紫氣從手中流向陳登,凝神準備。

“咦?”華佗正待下刀,指尖感受到史辛的紫氣之後,忽然愕了一下,似乎意識到什麼,不由看了他一眼。

“怎麼了?”史辛緊張地吞了口唾沫,盯著華佗問道。

“沒什麼,我們繼續吧!”

華佗回過神來,開始動刀。他採取的執刀方法為指壓式,發揮腕和手指的力量,這是後世最常見的開腹方法。

陳登瞪大了眼睛看著華佗,只見華佗刀一碰到自己的腹部,還沒感覺到疼痛,已經開了一道半寸大的口子,鮮血就冒了出來。

史辛的紫氣聞訊而上,在傷口上面薄薄地覆蓋一層,鮮血就此停住。更奇的是,華佗刀真的有麻醉作用,陳登的傷口上只覺得麻麻的,最後連一點知覺都沒有了。

華佗又劃開了三道口子,每道的長度驚人地相似,距離也是相同,其精準度不負外科聖手之名。

做完之後,華佗伸手在嘴邊噓了一聲,示意大家不要出聲,自己則放下藥箱,拿出一個密實的小竹簍和一個小鑷子,蹲在陳登身旁嚴陣以待。

眾人屏住呼吸等了一會兒,忽見陳登腹上其中一道小口子冒出兩條紅色的觸鬚,觸鬚探索一陣,一個小指頭大小的赤色蟲頭冒了出來,左右搖擺,張著嘴巴便遊了出來。於此同時,其餘三道口

子也有蟲子冒出,渾身黏液,上半身是赤紅色,下半身乳白色,貼在陳登的肚皮上一聳一聳地蠕動,噁心得不得了。

蔡琰和張寧開始的時候還看得有趣,待到蟲子出來,頓時頭皮發麻,渾身冒起雞皮疙瘩,大大打了個冷戰,要不是華佗事前提醒,早就驚呼出聲。

二女屏住呼吸,以手掩目,卻又抵擋不住內心的好奇,從指縫裡偷看,別提心裡有多彆扭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四,餓了許久的蟲子聞到有食物可吃,再也忍不住了,紛紛出動,陳登肚子上爬滿了蠕蟲,遠遠望去,就像是他本身飼養,此時開啟閘口放食,情景相當恐怖。

華佗眼疾手快,鑷子不停地舉起放下,例不虛發,一條條蟲子被他夾進竹簍,可憐蟲子未等吃上一口心愛的食物,就已被裝了進去。

大概爬出來三十條蟲子之後,陳登高‖脹的肚子癟了下去,剩下一張鬆散的肚皮。看向他時,神色不再慌張,痛苦之色也消散不少。

華佗蓋起竹簍,朝史辛點點頭,“接下來看你的了。”

口子很小,史辛運起恢復天賦,陳登的傷口已很快就癒合。

陳登對周身的腥味毫不在乎,躺了一會兒,忽然肚子咕嚕一叫,許久不曾有過的飢餓感湧上心頭,大叫一聲:“哎喲,好餓,請問教主府上可有什麼吃的?要是魚蝦之類的,就更好了。”

華佗嚴肅道:“陳元龍,自此三日之內,你只能服食粥水,半點葷腥都碰不得,每日飯後還得吃我開出的殺蟲藥和瀉藥,須知道現在成蟲被誘出來了,但你肚子裡還有很多蟲卵和幼蟲,必須要及時處理掉。還有,你的體質不適宜再吃海鮮,特別是生吃海鮮。如果不聽,三年後舊病就會復發,到時大羅神仙都難救了。”

陳登最是貪吃,聽聞此言頓時唉聲嘆氣,本來就蠟黃的臉變成苦瓜幹一樣,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了。

華佗寫了一張藥方給陳登的手下,又把史辛的丹藥交給他們,吩咐三天之後才能服用。陳登的手下把他沖洗乾淨,換了臺新的擔架把他帶回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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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之際,陳登對華佗和史辛千恩萬謝,但他大病初愈,神色懨懨,兩人好言安慰兩句,就讓他趕緊回去休息了。

張寧見華佗往竹簍裡拋一些魚腥喂蟲,不由好奇地靠了過來,她不敢看裡面,眼睛僵硬地平視華佗道:“呃……華神醫,你收集這些蟲幹嘛?好玩嗎?”

華佗道:“老夫有個習慣,就是喜歡鑽研醫術,就算病患治好了,也會追究其起病的宗源。尋常吸血蟲不會長這麼大,我捉回去研究,看看到底是何品種,懼怕何物,到時再遇到這種病例,就能得心應手了。怎麼?姑娘也有興趣跟老夫研究吸血蟲?分你幾條也是無妨!”

“媽呀!”

見華佗真的要開啟竹簍給她捉蟲,張寧花容失色,驚叫一聲,飛也似地走了。

史辛把華佗請進府裡,準備重提讓他前往北邙山之事。

豈料一坐下,華佗搶先道:“史教主,老夫有一事不明,想請教與你!”

“哦,華神醫請講。”

“剛才我感覺到你的真氣有些特別之處,似乎跟我的內功心法青囊書頗有相似之處。這給我一種感覺,我們修煉的某些功法似乎是同宗同源的。”

“同宗同源?”

史辛有些錯愕,總覺得這句話似曾相識,在哪裡聽過。細想之下終於記起,自己在洛陽竹林被李儒打至兩把脈器斷裂,昏迷不醒,董奉第一次跟蔡琰說起“同宗同源”的話。到史辛醒來,果然發現杏林經和靈寶經竟然可以融合成一部新的心法。

“靈寶經,杏林經都是創自左慈,而且修煉的人跟醫術都有關,難道青囊書也是其中一本?”

想到這裡,史辛脫口而出:“難道華神醫的恩師也是左慈師祖?”

華佗這一驚非同小可,霍地站了起來,動容道:“你怎麼知道?難道你……不,你師父也是?”

兩人對望一眼,不需言語就猜到了各自問話中的答案。

當下史辛把自己所知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華佗,最後才說,“董奉師父就是透過給我療傷,發現了我們的內功為上下部。華神醫可知道左慈師祖身在何處,何不找到他問問清楚,到底為何要把一部心法拆開來教呢?”

華佗搖搖頭道:“幾十年前,恩師教我醫術,後又傳授我青囊書,等我學成之後他馬上就要離開了。離別之際,他告訴我,遲早有一天會回來找我的,讓我這段時間努力提升醫術,但千萬不得告知旁人。”

他看了眼史辛,“既然我與你師父同一位授業恩師,你我自不是旁人,讓你知道也無妨。嗯……史教主,你別看老夫痴長數歲,但我一向醉心醫術,正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你年紀尚輕,但見多識廣,麻煩你幫老夫分析分析,恩師這番作為,到底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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