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分兩路,話分兩頭。

諸葛亮帶著黃月英,與賈詡等人分別後,直到傍晚時分才找到龐統。要找到他並不難,龐統沿途佈置了不少的陣法機關和障礙以防冀州軍,兩人分屬同門,諸葛亮就是從這些線索中找到了龐統。但即使這樣,諸葛亮依然饒了不少彎,可想而知龐統花了多少心血在上面,怪不得沮授一直都找不到他。

軍士通報之後,龐統把諸葛亮請了進去。

“咦?士元好雅興啊,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諸葛亮煞有介事地說著,輕擺羽扇,抬頭看著周圍。這是一個不大的山谷,只有南面可以出谷,谷口非常隱蔽。周圍雜草叢生,大樹遮天。龐統在谷中一棵大樹下端坐著,士兵散落在附近。一個個臉有菜色,垂頭喪氣,眼睛時不時瞄向龐統,有了一絲不滿之意。

諸葛亮對士兵的神情盡收眼底,對接下來的計策又多了幾分把握。

“孔明此來,所為何事?沒事的話請回吧!”龐統氣鼓鼓道。

兩人雖是同門,又曾一起組隊參加過聖教選拔賽,但龐統一直視諸葛亮為競爭物件。當初劉備在招募他們的時候龐統就輸了一籌,龐統時時在後悔,為什麼第一次就答應了劉備,而諸葛亮讓劉備招募了三次卻沒答應。

與諸葛亮失之交臂這件事,劉備沒少在別人面前嗟嘆,有時喝多了,更會失聲痛哭。次數多了之後,外面就傳出了風言風語:劉備說龐統不如諸葛亮,早知道當時什麼都不管,一心一意把諸葛亮招致帳下就好了。

風言風語傳到龐統耳裡,他都會火冒三丈: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有我一個還不夠,非要惦記那個孔明。竟然說我不如孔明,那我就表現給你看看。

龐統自到了徐州後,兢兢業業,事事親為,不少得到劉備讚賞。一同加入的徐庶自愧不如,讓劉備封龐統為軍師,劉備考慮再三,同意了徐庶的提議。

龐統成為諸侯中最年輕的軍師,風頭一時無兩。而偷襲冀州軍後方,就是龐統成為軍師後的第一次軍事提議。劉備同意了,然後結果就變成了這樣。

龐統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勁敵”諸葛亮,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我與夫人遊玩到此,見你外面的佈置,便知舊日同窗在此,特來探訪。只不過,士元看來並不歡迎我的樣子啊?”諸葛亮說得輕描淡寫。

“哼!我還不知道你,你們聖教被司馬懿打敗,惶惶如敗家之犬地逃向青州,哪有閒情逸致在這裡遊玩?快說吧,有什麼事?”

“咦?士元躲在這裡享清福也知道

外間之事,孔明深感佩服。但有一樣你說錯了,我軍並非被司馬懿打敗,而是孔北海有意讓出青州牧之位,讓教主前往青州發展。教主乃皇上兄長,得了皇上討伐司馬懿的命令,前往青州整頓兵馬,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呢。”

諸葛亮一整衣衫,“你看我們哪像逃亡的樣子?”他來之前特意換了套衣服,捯飭捯飭,人本身就帥氣,更顯得豐神俊逸,與龐統口中的“惶惶逃向青州”果真有天壤之別。

“我此來,是念在同窗之誼,指你一條回去徐州的明路。”

“明路?你有那麼好心腸?”龐統豆大的眼睛一翻,“我不信,你請回吧!”語氣相當堅決。

諸葛亮不以為忤,嘆息一聲,“好吧,告辭!”

“走好,不送!”

龐統頭也不抬,冷笑不止。

諸葛亮走出幾步,喃喃自語:“奇怪了,難道他真的貪圖這裡風景優美,不捨得走?”

龐統認定諸葛亮不安好心,但他手下的士兵卻受夠了這種顛沛流離,到處逃亡的日子。有幾個耳聰目明的士兵聽了諸葛亮的話,簡直喜從天降,哪會讓他走,死死拉住,好言勸住。

有一人跑向龐統身邊道:“軍師,兄弟們都累了,我們想回徐州,何不聽完這位先生的妙計再作決定呢?”

龐統呵斥道:“你懂什麼?快給我下去!”

這人卻不離開,據理力爭,與龐統吵了起來。全軍士兵頓時議論紛紛,譁聲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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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我們要回家。”

“我們受夠了,走,跟著諸葛先生回家去!”

“走走走,再也不想東躲西藏了。”

龐統見諸葛亮三言兩語就把己方弄得士氣渙散,不由勃然大怒:“好你個孔明,耍陰謀詭計耍到我這裡來了,看我不收拾你!”

祭出金黃色的鳳凰杖,擺出攻擊的姿勢。

諸葛亮面罩寒霜,霍地轉過身來,語氣提高了許多,“我一番好意,在你這裡竟變成陰謀詭計了。龐士元,你可以辜負我的好意,但不要侮辱我的為人。要交手嗎?來來來,你我大戰三百回合!”

“來就來,誰怕誰啊!”

龐統這段時間被人打得龜縮,早就憋了一肚子氣,鳳凰杖頭金光一起,鳳凰火線就要發出。

一直沒有發言的黃月英忽然站在兩人中間,沉聲道:“都是有身份的人了,怎麼還像小孩一樣,說打就打呢?”

“黃師妹,你讓開!”

龐統大聲叫嚷,礙於黃月英擋在中間,終是不敢出手。

月英不止是諸葛亮的妻子,其父黃承彥還是這二人的老師之一,因此龐統稱他作師妹。

三人僵持不下,忽聽一聲叫喊,“請龐軍師帶我們出去!”

“請龐軍師帶我們回家,嗚嗚嗚!”

山谷中悲聲震天,士兵們一個個流著熱淚,跪在地上對龐統拜了又拜,呼天搶地地要回家。

龐統對諸葛亮有成見,但腳下這些士兵可是他一手一腳帶出來的,同甘共苦了差不多二十天的兄弟,他們悲慟的哭聲傳入他的耳朵裡,痛在心裡。

“你們……”

“唉,也罷!孔明,方才多有得罪,萬望恕罪!”

龐統頹然收起脈器,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只好從新請諸葛亮上座,聽他如何帶他們逃出生天。

“今晚子時,我們摸出山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到黎陽。我在那裡準備了大量船隻,可以安然渡過黃河,直達白馬。只要到達白馬,我們就可以暢通無阻地一路向東。我已讓人通知孔融大人,放你們透過青州,回到徐州。”

龐統眉頭皺起,“此事有兩個難處。第一,沮授軍時刻圍剿我們,我們冒險出去的話,很可能被他發現;第二,你怎麼保證兗州的曹操不追擊我們?”

隨後又冷笑道:“既然你有心救我們,何不讓孔融在青州北放行,經兗州又麻煩了許多。”

諸葛亮搖頭苦笑:“孔北海就算放行,你有信心躲過沮授的長距離追捕?”

龐統想了想,最後頹然道:“沒信心。”

“那就是了。我已令賈詡前輩……”

龐統倏然一驚,“賈詡也加入你聖教了?”

“不錯……我令賈詡前輩親率一軍,假扮你們,引開沮授,相信在我們到達黎陽之前他都不會發現。另一難處也不是問題,你可能不知道,曹操率軍攻打豫州,早已屯兵長社,就算他有心追擊你,那時已回到徐州了。”

諸葛亮不動聲色地說著謊,計策天衣無縫。

龐統盤桓很久,始終是放心不下,冷言道:“你為何要幫我?怎麼算你都沒有好處。”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其實是沮授大軍把我也堵在了這裡,進不得退不得,只好找你共度難關了。”諸葛亮嘆道。

其實他早已想到,己方花了那麼多心思和努力,只為救龐統的話根本說不過去,這個漏洞龐統一定會問到,必須找藉口把它補上。

龐統再無疑問,與諸葛亮商量一些細節,讓眾軍士把剩下的糧食煮了,飽餐一頓,再好好休息一番,靜候子時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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