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剛剛趕到,年輕那人一下子就看出了諸葛亮的精心佈置,洞察力和智慧不可謂不高。但他故意壓低了聲音,顯然不想揭穿騙局,史辛也只好好奇地打量著他們。

這兩人也在打量著史辛,待看到他旁邊剛好轉過來的蔡琰時,年輕男子眼前一亮,突然歡喜道:“文姬妹妹?”

蔡琰盯著他瞧了好一會兒,卻不認得是誰。但能叫得如此親近的,絕對不會是白撞的陌生人,不由狐疑問道:“你是?”

年輕男子驕傲的臉上展現出燦爛的笑容,踏前一步,興高采烈道:“不認識我了嗎?也難怪,我離開洛陽的時候你才不到四歲。唉!光陰似箭啊,我是你的德祖哥哥,楊修啊。對了,這位是孔北海孔融大人,也是我的恩師。”

眼前這一老一少,正是孔融和楊修。史辛曾經從蔡邕那裡得知,多年前的宮中大亂,楊修之父楊彪被呂布打傷,後死於李儒之手。孔融那時剛好獲任青州牧,於是帶著年幼的楊修急赴北海。與此同時,他在北海也建起了聖教北海分教,並自任分教掌教,一待經年。

聽楊修稱呼蔡琰為“文姬妹妹”,又自稱“德祖哥哥”,再配上他激動親暱的表情,史辛再傻也看得出他對蔡琰的傾慕之情。但怎麼說都是聖教的同僚,他們前來長安的目的也不明確,史辛不好發作,只好微笑著向前一步,擋在了蔡琰身前,拱手道:“原來是文舉先生和楊德祖,久仰大名!聖教大護法史辛,在此有禮!”

史辛自報家門,孔融眼中精光一閃,細細打量了他一下,這才見禮:“大護法好!”看得出他態度冷淡,但是史辛的大護法乃總教選出來的,他一個分教的掌教,自然沒有質疑的權力。聖教乃大漢朝內唯一的儒教,秉承儒術的宗旨,教內等級森嚴,絕對不能僭越。

楊修出自弘農楊氏,乃大漢的名門望族。他才華橫溢,修為更是不低,自問家世,自身條件哪點都比史辛好,卻被史辛這個寒門小子橫刀奪愛,趁他不在蔡琰身邊時搶走了她。他年輕氣盛,自然滿肚子不服,只道蔡琰年幼被史辛拐騙,以後必定要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如今見到史辛,可算“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不打招呼也不說話,一雙眼睛死死盯住他,直欲噴出火來。

史辛“嘿嘿”冷笑一聲,不去管楊修,卻冷著臉看著孔融:“孔北海乃孔聖人二十世孫,讓梨的故事傳遍大漢,乃世之楷模。我常常跟教內弟子說,雖孔北海遠在青州,我們一定要遙領其高義,一定要做個遵守公序良俗,孝敬師長的人。”

孔融被史辛稱讚,臉色稍霽。又見他冷著臉,不知其意,正想客氣兩句,卻被史辛搶先道:“誰知道,孔北海的愛徒楊德祖,在本護法覥著臉自報家門之後,依然視若無睹,還過分地對我怒目而視。孔北海乃聖人之後,在自己做好榜樣的同時,不能把教育學生的重任丟下了啊。”

孔融原本性格寬厚,被史辛一揶揄,頓

時做聲不得,僵立當場。楊修卻不是易與之人,正待反唇相譏,忽聽身後一把好爽的聲音哈哈大笑,“大護法,好久不見,修為又精進了啊!”

此人來得好快,聲音尚在兩丈之外,一個呼吸之後已經站在楊修身邊,笑呵呵地看著史辛。

來人身材不高,卻極有威勢,舉手投足間充滿自信。眼睛細小狹長,內有精光。臉色紅潤,滿臉鬍鬚,毛髮旺盛,不是曹操又是誰?

“孟德公,別來無恙!一年多不見,越發清健了!”

“哈哈,哪裡哪裡,倒是又老了一年。”曹操笑聲爽朗,身後又趕來了幾個年輕人,俱是史辛的老熟人:荀彧荀攸,典韋許褚,最後夏侯惇夏侯淵兄弟壓陣。

一年多不見,荀彧荀攸更加儒雅,眼神深邃,站在原地彷彿自帶智慧光環。典韋許褚又壯了不少,身形已經超過成年的夏侯兄弟。許褚不由分說地用高壯的身體擠開孔融,“喂,老頭,讓一讓!”孔融頓時被他擠出幾步。許褚和典韋像兩尊鐵塔一樣站在曹操左右,看來已經代替了夏侯兄弟的護衛位置。

眾人見禮完畢,只聽荀彧“咦”的一聲,撥開身前的群眾,眼冒精光地看著聖教弟子手上的《曹娥碑》,伸出手指按著筆勢不斷虛劃,嘴裡發出“嘖嘖”的讚歎聲,再也離不開半步。

荀彧的脈器為王佐書卷,書法也是很高,看到蔡邕親筆的飛白書,一下就被吸引住了。看了半晌,扭頭對曹操道:“主公,這是蔡司空的真跡,他的飛白書較之從前又有了改進,相信對我的修煉大有裨益,我想收為己有,回去慢慢學習。”

曹操大手一揮,“沒問題,回頭我問蔡司空要來就是。”

徐公子聽他說得自信,緩步走了出來,“不好意思,剛才鄙人已買下這幅墨寶,這位大人想要的話,只好從我手中購入了。”言語間頗為客氣。那是當然的,任誰都看得出曹操這幫人的不同,除非是傻子才會去招惹他們。

圍觀的人當中仍然不乏諸葛亮請來的託,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哎哎,徐公子,剛才的競價還沒結束呢,怎麼能說墨寶就是你的了?我剛才出價四千兩黃金,還沒拍板呢!”

徐公子臉上頓時變成了豬肝色,朝那人喝問:“剛才我出三千五百兩,你怎麼不說話?見到有人說買,你又來起鬨?”

“切!剛才我在地上打了個盹不行嗎?”那人也是無賴,隨口說了個藉口,把徐公子嗆得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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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一口價,五千兩黃金。我曹孟德遠來是客,諸位就給我個面子,就此打住吧!”曹操何許人也,只稍作思忖,就看出了此中奧妙。

聖教弟子再不猶疑,迅速拍板,這幅墨寶終於歸屬曹操。

曹操一摸懷中,朝史辛笑道:“大護法,今日來得匆忙,並沒銀子在身,先賒賬,明日悉數奉還。”

“既是文若兄喜歡,送與他又何妨?不需還了。”史辛

也是哈哈一笑,豪爽道。

曹操連忙擺手,“那怎麼可以,不壞了規矩的嘛。”他招來夏侯淵,“妙才,立即去取五千金來。”夏侯淵領命,飛身而去。

聖教弟子見曹操對眼前這少年口口聲聲稱呼“大護法”,一看之下,果然跟教眾描繪的所差無幾,但他也怕擺烏龍,低聲吩咐旁邊的同僚請出諸葛亮等人,恭迎大護法迴歸。

曹操也是文人,既然以高價買下墨寶,自然也要欣賞一番。這時楊修怕他就此把墨寶收起,也暫停對史辛的敵視,擠進人群之中,與曹操等人一起觀賞墨寶。

典韋,許褚和夏侯惇往人群裡一站,口中不耐煩叫道:“走開,走開,不要擋道。”伸出大手粗魯地把群眾撥開,留出一大片空地讓給曹操等人。這三人凶神惡煞,一看就不是善類。特別是典韋和許褚,一個光頭一個蒜頭,身材魁梧,站在人群中自有一番懾人的壓迫力,誰也不願意靠近。

曹操怕他們做得太過,在史辛面子上不好看,皺眉道:“你們三人,適可而止吧!”三人這才消停了下來。

群眾中大部分都是學子,因為字謎的存在,都不捨得馬上離開,口中喃喃重複那八個字,卻沒有一人答得出來。有人開始看向曹操等人,他們也是漢朝響噹噹的文學家,特別是曹操和孔融成名很早,只比蔡邕低一點。

荀彧和荀攸眉頭緊皺,尋思良久始終不得其法,不由嘆道:“蔡司空不愧為文人領袖,連出的字謎也是奧妙無窮,我們自問才疏學淺,根本毫無頭緒。或許只有主公和奉孝可以一試。”

曹操自負聰明才智,聽這二人如此追捧,雖然一時猜不出來,但也不禁加緊思索。

忽聽楊修冷笑一聲,“這算什麼謎語?我只要一看就知道謎底了。孟德公久負盛名,難道還沒想出來,再想不出,我可要公佈答案了。”

荀攸反唇相譏:“說到久負盛名,令師孔文舉可一點都不輸咱們主公,他還是孔子二十世孫呢。怎麼?你連自己恩師也要看不起嗎?”

此言一出,旁邊認真思考的孔融老臉一紅,面子有些掛不住了。

楊修並未把孔融的尷尬放在心上,他懷著一個重大的目的從北海趕來長安,現在滿腦子都是出人頭地,拿出自己的全部本領震懾旁人,只有這樣才會讓人刮目相看,才會更容易接近自己的目標。而說到才思敏捷,在場還真沒幾人能比得上他。

“哼!我並沒說我的恩師,我說的是曹孟德。你別在挑撥離間,我們師徒間的感情好得很。”楊修突然提高了聲音,“曹孟德,如果你再想不出來,我可要公佈答案了哦。在場有誰知道答案的,都可以舉手。包括你,史辛!”

一提到史辛,楊修怒氣上衝,“坊間傳說,嵇康的《廣陵散》在你指導下才創作出來的。又說你給“飛白書”提供了寶貴意見,就讓我們來看看,你到底是沽名釣譽,還是真才實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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