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沒工作……不瞞你說,我一直都睡公園的。”

賀堯不說話了。

他凝視著陳白,薄唇抿了抿。

“陳白,我怎麼感覺你是故意接近我的呢。”

陳白一愣,緊接著便單膝下跪在賀堯面前。

“絕對不是,我沒有接近你的目的。”

賀堯覺得頭疼,“你起來吧,別動不動給人跪了,一個大男人膝下有黃金懂不懂?”

“我怕你討厭我。”

賀堯一愣。

我怕你討厭我……

很熟悉的一句話。

過去那個卑微的,軟弱的,恨不得鑽入地縫深處的男生,賀堯啊。

陳白直勾勾瞧著他,就像一隻被人拋棄的大狼狗。

不,是即將被人拋棄。

賀堯別開了眼,“我不養男人,你要住的話,交房租。”

“好,我會交房租的!”

“還有,你現在要找工作。”

“好,我一定會找合適的工作!”

……

賀堯從來沒有和人合租過。

之前宋曳和家裡鬧矛盾,想要過來他家裡蹭吃蹭喝,都被賀堯二話沒說一腳踢走了。

對陳白打從心底裡面生出來的同情,純粹是源自於他那句,我怕你討厭我。

這句話很對賀堯的心,可以說陳白是鑽了他心的空子了。

賀堯給陳白收拾出空房,他發現他一直穿著一身黑衣服,問他為什麼不換衣服,陳白就說,自己沒時間去買。

“我比你矮十公分,我的衣服你湊合穿,可能會小點。”

賀堯丟過去一套深藍色的睡衣。

陳白嘴角扯了下,“謝了。”

賀堯炒了蛋炒飯,他吃了一碗,剩下的陳白全吃了。

畢竟190的大塊頭,多吃點也挺正常的,“你吃飽了?我再給你做點?”

“不用,已經很麻煩了。”

“所以你還沒吃飽了?”

“沒有沒有,我吃飽了,不用麻煩你了,你已經很照顧我了。”

“你也知道我照顧你啊?你洗碗。”

陳白說好。

賀堯注視著他的背影,傻樣兒。

他怎麼就腦子一抽,把個傻子撿回來了呢。

賀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見廚房噼裡啪啦,跟砸鍋賣鐵似的動靜很大。

賀堯趕忙走了過去。

好傢伙,他總共就三個碗,陳白打碎了倆,還有一對勺子。

“抱歉,我之前沒洗過碗。”陳白蹲在地上收拾殘渣,手被劃了一下。

賀堯:“……”

“行了你起來吧,去房間裡貼個創可貼,我收拾吧。”

“多謝。還有,真的抱歉。”

賀堯:“……”

他真的撿了個傻子回來了,頭疼呢。

陳白手足無措站在賀堯旁邊,居高臨下,想他上一世的威風凜凜,難得這般的拘謹。

關鍵對那些看不慣的,他可以捏著脖子,一下子把人拎起來,丟到地上去。

偏偏對賀堯,不行,因為賀堯對他好,而且賀堯沒對他發脾氣,更重要的是賀堯對陳白的意義是特殊的,很特殊。

賀堯轉過頭來。

“把垃圾桶給我拿過來。”

“哦,好。”你是第二個敢使喚我的人,陳白暗自心想。

賀堯蹲在地上,把地上的玻璃渣全部丟到了垃圾桶裡面。

“你這26年是怎麼過來的???”

同樣都是26歲的男人,怎麼差別這麼大呢。

賀堯:“我沒有家,餓了就找個餐館吃飯,渴了就買水喝,累了就住在酒店,或者將就著睡在公園的長椅上或者火車的軌道旁邊。”

賀堯抬眼:“你不是說你住大山嗎,還有火車?”

“對不起,我騙了你。”

“你還騙了我什麼?”

“……沒了。”

“以後家務活要學著做,下次我做飯的時候你看著,我洗碗的時候你也看著。”

“好。”陳白嘆了口氣。

“你嘆什麼氣?”賀堯瞥了他一眼。

“沒事……對不起。”

賀堯真是聽夠了他的對不起,起身走了,進房間去了。

……

賀堯失眠症又犯了。

他吃了藥,今晚卻還是睡不好。

那個傻子陳白在做什麼呢,決定去看看。

起了身,去敲陳白的房間,房間裡面沒有人。

奇怪,傻子大晚上不睡覺去哪了?

陽臺紅光點點,如同猩紅色的菸頭閃爍。

賀堯走了過去,沒想到陳白在抽菸。

他的嘴角叼著煙,身影嵌在黑暗之中,忽明忽暗,他的睡衣穿在他的身上,沒想到上身的大小剛剛好,賀堯愣了愣。

原來陳白一點都不胖。

可能是他喜歡穿很寬鬆的夾克,所以才顯得壯實。

原來是個虛胖啊!

賀堯笑了笑。

“……”陳白耳朵靈敏,側過頭來,直勾勾注視著賀堯。

賀堯咳嗽了下,“沒想到你還會抽菸呢,沒錢吃飯,哪來的錢買煙?”

“很早之前買的,偶爾抽兩根,我不太喜歡抽菸,因為他不喜歡。”

“說說吧,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賀堯在他的對面盤腿坐下來。

反正也睡不著,聊聊天倒是也不錯。

陳白的思緒隨同風吹得很渺遠。

“他,是個很紳士很儒雅的男人,他會刺繡,會雕刻,會擊劍,會游泳,會騎馬,他是那麼優秀,又很聰明,別人說他是狐狸,很會算計的狐狸。”

“哦,然後呢?”賀堯撐著腮幫子,莫名有點昏昏欲睡了。

“然後……”

然後,他有他愛的女人。

他願意為了那個女人,做任何事情。

然後,他為他死了兩次。

最後那一次,那個儒雅的男人抱著他溼熱的身體,竟然痛苦愧疚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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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世那個儒雅的男人,尚未娶妻,他變成了一個十足的商人,沒有愛恨情仇,唯一幸運的是,他依然是他的手下,他叫陳白。

兩世了,他好像,永遠都無法逃離陳白的宿命。

“然後呢?怎麼不說話了?”賀堯打了個哈欠。

陳白仰頭凝望夜空,天空沒有星星,只有滿月高懸。

他稜角分明的下顎線和脖頸之間,構成了剛毅有型的弧度,眼底含著幾分哀傷。

“你說人死了之後,會上天堂嗎?”

賀堯一愣。

這個問題怎麼那麼地……

“你說,人會有第二世嗎?第一世非自然死去的人,第二世也會非自然死去嗎?”陳白又問道。

“不,或許他的命運會改變也不一定。”賀堯一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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