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潮生輕揉著額角,回想著那次略略不愉快的經歷,他能有什麼辦法呢。

哪怕很想很想,也只能注視著小姑娘逃竄的背影,嘆了口氣。

報應報應,現世報。

……

江家。

廚房熱氣騰騰冒著煙,言念在熬羊肉湯,她好久沒下廚了,熬得很認真。

此時江北淵就站在她身後,靠在門上,問她好端端怎麼忽然熬湯了。

“三兒現在一個人住啊,我給他熬點湯,過去看看他!”

“你怎麼不給你老公熬?”江北淵皺著眉道。

言念轉過身來。

對上他計較不滿的表情,嗤笑。

“江老師還需要喝羊湯嗎?”

“當然。”

“那好啊,你去給你兒子送湯,我就給你熬十全大補湯。”

“不去。”江北淵寧願不喝,他也不會去。

當然,他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哪怕是親兒子。

他今天不會讓言念出門的。

……

江春和上完課了,她站在講臺上,聲音軟軟的,“下課。”

全體起立。

然後不知怎的,齊刷刷的目光都朝著窗戶外面看過去。

在光影襯托之下,一身深色西裝的沈潮生,斜靠窗臺邊,站在教室門口等著江春和,相貌非凡,氣質溫和儒雅的他,讓人移不開眼。

尤其是,沈潮生正在對著江春和笑。

“這是老師的男朋友嗎?”前面的同學好奇地問道。

江春和咳嗽了一嗓子。

想了想實話實道:“是我老公!”

“哇哦~~~”

全場唏噓,學生們紛紛笑了。

“老師的老公好帥哦!”

“對啊,和老師真的很般配呢!”

“老師好幸福!”

江春和還是有點靦腆的,紅著臉走了出去,嗔怪地錘了一下沈潮生的肩膀,“你怎麼進來了啊。”

沈潮生笑著牽住她的小爪子,放在唇邊輕吻她的手背,“太想你了,工作也做不好。”

“哇哦哦~”

窗臺邊,趴著一溜學生,星星眼看著他倆在撒狗糧。

江春和這是剛來,別提多尷尬了,拉著沈潮生就走。

兩個人就這麼在學生們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中越走越遠。

出了校門,江春和這才松了手,鼓起了腮幫子,被金絲眼鏡藏住的杏眸眯起來,“下次不要來教室了哦,我感覺影響不太好。”

“好的,沈太太。”沈潮生心情不錯。

上了車,江春和將眼鏡摘下來了,裝進包包裡面。

她將頭繩解下來了,如瀑般的長髮披散下來,烘托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美麗精緻。

沈潮生側眸看了她一眼,喉結微滾。

他的手敲打著方向盤,發出了“噠噠”的聲音,透露出此刻的心不在焉。

“時間還早,我們要不去看看三兒吧,三兒現在一個人住,很可憐的!”

“好。”

沈潮生調轉車頭,他開車緩慢,認真,小心,只因為旁邊坐著的人,是他重要又寶貴的心上人,所以一舉一動都不能馬虎了。

江春和一路上在和沈潮生說江三兒的事情,說著說著,就說到了江北淵。

說江北淵做錯事情很少說對不起。

他只會對言念一個人說對不起。

記得江北淵的弟弟江北澤有一次來江家,江北淵誤會江北澤一件事,批評了江北澤幾句。

然後真相大白,可是江北淵也沒有道歉,而是送了江北澤一點禮物,就當是道歉了。

江北澤好脾氣,比江三兒還要軟太多,不會跟江北淵計較。

“我爸,就是高嶺之花不可攀的那一種型別,我爸小時候對我們都很好的,不過我們長大了,他就把愛收回去了一樣,我爸這輩子唯一堅持的事,就是一如既往對我媽好,其實真的好羨慕呀,我爸有時候喝酒,都是被我媽氣的,他才會喝酒,他真的做什麼都以我媽為中心,我以為我不會跟我媽一樣幸運的。”

“夫人這是在變相誇我嗎?”沈潮生抓住了她的重點。

江春和低下頭去,臉紅了一下。

“不知道!”

“乖,沈潮生也會一如既往對江春和好的。”沈潮生騰出一隻手撫摸著她的頭髮。

江春和咬了咬嘴唇,她看著沈潮生說:“以後你別喝酒了,聽說你一喝酒就發燒,既然體質特殊,還是注意一點吧!不然我也會擔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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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

手撫摸著她的臉,沈潮生心頭動容極了。

“我答應你!”

原本以為她一直想著家人的,原來是為了將話題引到他的身上。

這代表,江春和的心裡也開始有他的位置了吧。

把他沈潮生,當家人一樣看待。

沈潮生心裡很暖。

他希望這樣的生活一直繼續下去,讓江春和重新愛上他。

他一定會等。

等那一天的到來。

但是在此之前,沈潮生需要幫助江景明和江北淵和好。

嗯。

他想了一個法子,來整一整他心高氣傲的岳父大人。

……

下午5點半。

江北淵回去之後,家裡只有他一個人。

他趕忙給言念打電話。

“念念,你在哪?”

“我在……”言念接通之後頓了頓,說:“丁寶怡的表姐許彤彤你知道吧,張帆去隔壁做調研了,她一個人害怕不敢睡,就讓我陪著她一晚上。”

“那我也過去。”

“哎呀你過來幹嘛啊,我倆都是女人,你就自己將就一晚上吧,這麼大人了,別整天跟孩子一樣粘我,讓人笑話了。”

說完言念就結束通話電話了。

嘟嘟嘟……

江北淵抿了抿唇,握著手機,那雙面對外人時犀利精深的桃花眼,此刻染上了一分落寞。

江北淵去廚房,簡單下了一碗面,那麼吃了。

然後洗碗,打掃乾淨之後,去書房忙工作。

四周安靜極了。

安靜到這偌大的房子,就只有江北淵一個人,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背後是萬家燈火,墨黑的夜色與他為伴。

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江北淵看了一會兒電腦就把眼鏡摘了,抬手揉著眉心,修長的兩道眉緩緩朝中間蹙攏著。

他才發現自己戴錯眼鏡了,這是江三兒的眼鏡。

不過他和江三兒的度數一樣,都是100度,戴錯了也無所謂。

江北淵起身離開了書房,去臥室洗澡。

洗完澡了,頭髮也吹了。

四周還是那麼安靜,萬籟俱寂的感覺。

之前也有言念不在家的時候,可是家裡只要有江三兒、清池或者江春和任何一個人在,便顯得不那麼空曠。

江清池結婚了,江春和也嫁人了,唯獨江三兒會在家裡陪著江北淵的。

現在家裡沒人了。

就只剩下江北淵自己了。

18歲到28歲,等言念那十年,沒人陪,一個人孤獨寂寞著,無數個煎熬的夜晚其實也就這麼過來了。

有家人之後,歡聲笑語這麼多年,有老婆有孩子,習慣了,以至於現在竟然適應不了一個人的日子。

江北淵躺床上,懷裡抱著言念的枕頭,側躺著身子給言念打電話。

他的聲音透過聲波傳到言念耳朵裡,很軟很低沉,“念念,什麼時候回來?”

言念:“都這麼晚了,明天早上吧,你還不睡啊?”

“沒你睡不著,那你不要掛手機,就這麼打一晚上電話好不好?”

“我……”

言念沉默兩秒,說:“我現在就回去了,我讓許彤彤家裡的司機送我回去。”

然後就掛電話了。

言念嘆了口氣,看著客廳裡坐著的沈潮生和江春和。

“江北淵一個人在家,聽他說話的聲音,我難受,雖然我也想他和三兒趕快和好,可我就是難受……”

言念聽不得江北淵那麼軟、又帶著點卑微的跟她打電話。

心裡就跟扎了根刺一樣疼得很。

沈潮生點點頭,站了起來,“岳母,我讓陳白送你回去。”

“實在是對不住了哈,你想讓他跟三兒和好的心情我懂,不過這個招,我真的不行啊。”

“媽……你就是容易心軟啊!”

“換成你老公,你也會心軟的!”

言念說完就走了。

這一次的整江北淵,以言念的心軟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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