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的怒氣顯然有增無減:“當初,我就不該生下你,應該掐死你,把你丟進糞坑裡淹死算了,你自己死了就算了,為什麼還要來害我們?你這個畜牲養的掃把星。死了你也投不了胎,下輩子做豬做狗。”

窗簾鬼聽著母親用世上最惡毒的字眼咒罵著自己,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他不明白,自己對母親言聽計從,每個月除了留一千塊錢給妻女作家用外,剩下的錢都交給母親了,母親為什麼還這麼討厭自己?他想起小時候,他和弟弟一起出去玩,回來時,他倆都餓了,可是,永遠只有弟弟才有糕點餅乾吃,自己只能喝點涼水充飢;每次自己和弟弟爭執時,不管對錯,母親的鞭子永遠會落在自己的身上。

憤怒,委屈,不甘,所有的一切鋪天蓋地而來,窗簾鬼的眼睛變得通紅,轉身撲向了自己的母親,張口一吞,老太婆的鬼魂瞬間成為了他的裹腹之物。

John嘆口氣:“都說天下父母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其實不然,多少怨靈惡靈皆因家人的虐待而生。有多少家庭最後親人變仇人。”

窗簾鬼撲通一聲跪在了John的面前:“高人,請幫幫我的妻子和女兒吧。請讓她們去輪迴吧!生前我對她們母女倆太刻薄了,為了把錢留給我媽,連頓好飯都沒讓她們吃上,我女兒想吃個肯德基,我都沒有滿足她,我不配做一個父親。高人,求求您了,請您幫幫我吧!”

John點了點頭:“我需要你妻子和女兒的生辰八字。”

人往往都是死後,才明白自己真正該對誰好,又虧待了誰,可惜,人死不復生,即使知道,也無法復活重來。

窗簾鬼的妻子連忙上前,撲通一聲跪倒在John的面前:“高人,也請你幫我丈夫輪迴吧,他是個老實人,是個好人。”

John真不忍心拒絕這個淳樸的農村婦女,但是,他不能做違背天道之事,雖然他的家人實在可惡,但按陰間陽間的法律,都罪不致死,窗簾鬼濫用私刑,殺死了那麼多人,只怕要永墮鬼道了。

搖了搖頭,John解釋道:“他殺孽太重,已失去輪迴的資格了。”

窗簾鬼的眼神開始有一點點光,最後,聽見John這樣說,如釋重負一樣,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他拍了拍妻子的手:“沒關係,只要你們娘倆好就行了,今生欠你們的,怕是還不了了,來世找個好人家。”

“爸爸,你回來後怎麼都不理我?”小女兒流著鼻涕,搖著她父親的手,有著這個年紀的小女孩特有的撒嬌與稚氣:“爸爸,你不會再出去打工了吧,爺爺奶奶叔叔嬸嬸都欺負我和媽媽,我和媽媽天天在家煮紅薯吃。爸爸,你能帶我去吃個肯德基嗎?隔壁的小強去吃過,說那個好好吃。”

小女孩說起肯德基時,眼神流露著特別的渴望,不斷地咽著口水。

看見女兒這樣,做父親的心裡怎麼不難受?窗簾鬼抹了下眼淚,心中的自責更是無限放大了,為什麼當年自己那麼拎不清?連多留點生活費給老婆和女兒都做不到,工資的大部分統統給了老孃,結果換來的是什麼?

孫可可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斷往下滾,“陸安,這個小女孩太可憐了,我們幫幫她吧。”

“你想怎麼幫?”陸安開始還覺得那一家人死得夠冤的,窗簾鬼行事也太決絕了,可是,當他看到這個小女孩,陸安改變了自己的看法,如果換作是自己,自己會比他狠十倍吧。

“我想帶她去吃肯德基,給她買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孫可可揉了揉眼睛,哽咽著聲音回答。

“小妹妹,姐姐帶你去吃肯德基,好不好?”孫可可擦乾眼淚,走上前蹲下身子對小女孩和藹可親地說道。

小女孩有點怕生,一溜煙藏在了她媽媽的身後,悄悄露出個頭,黑溜溜的大眼睛盯著孫可可,怯生生地說:“姐姐,你是誰?媽媽說不能隨便吃別人給的東西。”

看來她媽媽把她教得很好,孫可可莞爾一笑:“姐姐不是壞人,姐姐和你爸媽是好朋友,我帶你們一起去吃肯德基,好嗎?”

“走吧。”孫可可招呼著一家三口,一起去酒店大堂,她記得靠近大堂的地方有一個24小時營業的肯德基。

John看著孫可可帶著三個鬼離去的背影,對陸安說:“你眼光不錯,可惜人鬼殊途,你們終究無法走到最後。”

陸安冷哼一聲:“我活的年歲比你大,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不用你來教我。”話音一落,陸安便一溜煙飛回了陰木牌。

John快步跟上前,夜晚的酒店鬼氣最濃,新來的三個鬼到時別引起什麼麻煩,他還是去看著點吧,誰讓自己攤上了呢?唉,這勞碌命喲。

肯德基餐廳內,服務員驚訝地看著孫可可一個點了四人份的量,然後坐在那,自己也不吃,只是微笑地看著旁邊的一個空位置,時不時地拿起根薯條,像是在喂旁邊的什麼人似的。

服務員被孫可可的行為嚇得不輕,臉都白了,收銀點餐的手都在顫抖。

John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來,呵呵,他從小見的鬼比見的人都多,有時候他覺得人比鬼要可怕,真不明白,人為什麼要怕鬼呢?

孫可可給了他疑惑的眼神,John用手指了指那邊嚇得發抖的服務員。孫可可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給了旁人多大的困惑。

小女孩貪婪地吃著肯德基,一邊吃,一邊說‘真好吃’。一家三口那幸福的模樣,讓孫可可一輩子都記得,原來小幸福也可以這麼簡單。

“原來你們在這裡。”沈揚帆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孫可可有點心累了,最近好像到哪都能碰到總裁大人。她連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打了聲招呼。

沈揚帆拍了拍John的背:“你什麼時候開始和我的秘書關係那麼好了?居然還一起吃宵夜。”

John靈光一閃,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嗯嗯,怎麼?不可以嗎?”

沈揚帆臉一紅,故作瀟灑道:“當然可以,那是你們的自由。我只是好奇。”

“是好奇?還是心裡有點酸酸的。”John吸著可樂,打趣道,總裁愛上秘書,雖然不是什麼新聞,但這事放在公私一向嚴格分明的沈揚帆身上,就頗有點耐人尋味了。

沈揚帆拿起桌上的一個漢堡包裝盒,朝John扔了過去,臉更紅了。

撿起桌上的一根薯條,放進嘴裡掩飾著自己的尷尬,沈揚帆吃了一口,隨即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嗯,這兒的薯條好像更好吃點。”

孫可可與John對看一眼,心知肚明,卻不能說出來,當然更好吃拉,薯條的陰氣都被小女孩吸走了,食物的味道當然更好了。

看著他們二人在他眼前‘眉目傳情’,沈揚帆覺得心裡堵得慌,他拿起一個脆皮雞腿,用力咬了下去,‘咔嚓咔嚓’作響。孫可可偷偷瞄了眼沈揚帆,原來平日裡高貴的沈總,吃起脆皮炸雞腿也會有聲音,不知道他會不會磕瓜子?嘿嘿。

“你在想什麼好事?”有好戲看,John當然不會放過孫可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嗎!

眼珠亂轉,孫可可在想著藉口:“額,那個,那個,我在想,我在想,額,對,這家的東西特別好吃。”

“你那麼喜歡的話,讓他給你把這個餐廳買下來。”John捅了捅了身邊的沈揚帆:“老沈,聽見沒,美女喜歡這個餐廳,趕緊買下來。”

“你在瞎說什麼。”沈揚帆推回John的手:“當我們還在幼稚園嗎?”

“哈哈,你還記得。”John大笑出聲:“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怎麼不記得?”沈揚帆塞了一根薯條塞進了John的嘴裡。他轉向孫可可,繼續回憶道:“那時候,我和John上同一個幼兒園,有一天,放學後,我們倆都沒上家裡來接我們的車,偷偷跑了出去,結果,在一家甜品店裡,吃到有生以來我們認為最好吃的甜品。我一直對那家甜品念念不忘,被家人找到後,強烈要求家人把那家甜品店買了下來。”

孫可可聽了就嘖舌,幼兒園就有司機接送:“不會真的把那家甜品店買下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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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點了點頭:“沈大公子喜歡,當然要買下來,專供。”

偶滴神啊!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旁邊這個小妹妹生前想吃一頓肯德基都沒實現,結果,他呢?只因為喜歡上一個甜品,家裡人就把整家甜品店買來送他。

“姐姐,什麼是甜品?”正在埋頭吃漢堡的小妹妹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嘴裡含著一口漢堡,好奇地問道。

“甜品就是……”孫可可一下卡住了,經常吃甜品,倒忘了甜品的定義是什麼了,她指了指一邊的聖代圖片,用嘴形悄悄地說:“就是這個。”

“姐姐,我可不可以再吃一個甜品?”小妹妹甜甜地說道。甜品是所有女人的心頭好,不論大小,不論人鬼。

在一旁的媽媽連忙制止道:“不可以,不能這麼麻煩姐姐。這裡這麼多東西,已經花了好多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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