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緩緩開口道:“以陣鎖鬼,超渡冤魂。我需要個守陣的。”

“哼。”陸安鼻孔朝上,口氣十分不屑:“不就是要我當個看門的唄。”

回到酒店時,沈揚帆極力挽留John一起吃晚飯,John拒絕了,說是今天看了那麼死屍,要回家洗柚子葉水,避邪驅鬼。沈揚帆捶著他的胸口說他最近靈異小說看多了。

孫可可剛回到房間,就收到John傳來的簡訊,要她晚上十二點到酒店外的沙灘上等。長呼一口氣,一看時間才六點鐘,孫可可上床躺了一會,心想,道士這個行業還真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每次都要半夜起來去工作,可是,為什麼又是海灘呢?唉。

晚十一點半,睡夢中的孫可可就被陸安喚醒了,她沒想到一個鬼對於超渡其他冤魂也這麼有興趣,陸安告訴她,這是為她好。

沙灘上,夜涼如水,今晚一粒星星都沒有,一望無際的黑暗中只有海浪拍岸的聲音。

黑夜中,John早已站在那兒,孫可可環顧四周,好奇地問道:“怎麼沒看見道壇、符紙之類的東西?”

John不禁失笑:“不需要。”

不需要?這麼牛拜?孫可可記得安靜的包裡可隨時攜帶著寶劍、符紙和硃砂之類的東西,看來,這個John不是吹牛的話,就是技術更好了。

“來了。”John看著遠方,孫可可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窗簾鬼家人的魂魄正從遠方面無表情地飄蕩而來。

孫可可是個好奇寶寶,想到什麼就問什麼:“不是說人死後,魂魄只會留在原地嗎?他們怎麼會來這兒?”

“你知道的還不少。”John無語地笑道:“當然是我把他們帶來的。”

孫可可不再言語,看著John拿著一瓶喝剩的礦泉水倒在地上,畫了個圈。陸安不滿地哼了一聲道:“畫個伏魔圈這麼隨意,管用嗎?別到時候掉鏈子,丟的可是你們馬家人的臉。”

不理陸安的冷嘲熱諷,John一邊畫著圈一邊說道:“佛曰,萬物皆有佛性,一葉一菩提。只要心誠,萬物皆可成法器。”

“你家先人在底下看到你這麼漫不經心,不知會不會氣得活過來。”陸安飄在半空中,手枕著腦袋,口氣一如今晚的夜色。

完成最後一點弧線,John收起手中的瓶子,笑著說:“如果他們真的氣得活過來了,那我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冤魂像是被什麼指引一樣,自動自覺地來到John畫好的伏魔圈中,以手捏訣,John快速念起了淨鬼咒。

圈中的冤魂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呆滯的目光驀然變得兇狠異常,不斷往圈外衝,卻被伏魔圈擋住了,怎麼樣也出不來。

John以手捏訣,沉聲道:“冤有頭,債有主,前世因,今生果。爾等未何還執迷不悟?”

伏魔圈中老太婆的冤魂,指著孫可可大叫道:“我不管,我不管,如果不是這個女人帶我兒子的鬼魂回來,我們一家怎麼會慘死?”

“哼,冥頑不靈。”陸安飛身上前,一拳打在老太婆的頭,瞬間,老太婆的額頭起了一個大包。

John詫異地看著陸安,他沒想到居然還有鬼魂能穿過自己的伏魔圈,看來以後要對陸安重新評估一翻。

孫可可這才明白,原來他們一家把賬都記到孫可可頭上了,陸安是為了保護她才答應John幫他的忙的。

重重嘆了一口氣,孫可可自言自語道:“真是奇怪,這些鬼魂為什麼都愛找自己的麻煩,明明不關我的事。”

一道黑影飛到孫可可的身邊,涼涼地開口道:“誰叫你最弱,柿子都撿軟的捏。”

無奈地低下了頭,雖然有點不服氣,但也不得不承認陸安說的是正確的。

John繼續念著淨鬼咒,不同的是,這次他加上了自己的手訣,看來是想讓威力更大些。

伏魔圈中的冤魂抱著頭在地上打滾,最後,終於平靜下來,一道極光從天而降,將伏魔圈中的眾冤魂引渡上天。

陸安見眾冤魂終於上了天,以為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突然,John大喊道:“不好,那個老太婆吸收了別的冤魂,要變煞了。MD,被那老太婆騙了。”

極光是接引靈體去西方極樂世界的,不僅是伏魔圈中的靈體,連周邊的靈體也被吸引了進來。烏泱泱的一大片,孫可可目測,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老太婆吞了這麼多鬼魂,恐怕很快就要變成鬼煞了。

陸安飛身上前,雙手一提,將老太婆的鬼魂從烏泱泱的鬼魂堆裡拎了出來,對著老太婆一通老拳,嘴裡不停喊道:“有正道你不走,偏偏要走邪門歪道,不識好歹的東西。”

老太婆雙眼通紅,不顧落在身上的拳頭,一門心思地往孫可可的方向撲去,那通紅的雙眼,憤怒的模樣,如果不是陸安攔著,孫可可想自己早被老太婆生吞活剝了。

陸安的拳頭每一拳下去,都能在老太婆身上留下一個深深的印跡,可是老太婆就像練就了銅皮鐵骨一樣,一點也不知道疼。

見來硬的阻止不了老太婆,陸安火了,一雙鬼眼變成了血紅色,大嘴一張,作勢就要把老太婆吞進肚子裡去。

John即時制止了他,對他說道:“雖然你已墮鬼道,但萬不可徒增殺孽。否則,萬劫不復。”

孫可可聽見John這樣說,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以往只覺得陸安吞那些惡鬼煞,除了實力大增,更是懲惡揚善,她從來不知道,這樣做也會對陸安有害。

“那你說怎麼辦?”陸安紅著眼粗聲粗氣地問。

John雙手合十:“上蒼有好生之德,應以佛咒感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陸安瞪了瞪眼,不再言語,雙手一拋,將老太婆的鬼魂拋到了John的懷裡,自己則飛到孫可可身邊,雙手環胸、翹個二朗腿,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John雙手冒出極光,老太婆的鬼魂在他的雙掌中,變得像小人像一樣小。

只見他對著老太婆的鬼魂說道:“阿彌陀佛,人死如燈滅,你家遭滅門之禍,皆因平日為惡而種下的因,現今,大兒子因妻兒慘死,向你們索命,正是果報。一報還一報,劫數當此盡了。”

“呸,狗道士。”老太婆絲毫不領情:“我還不知道你和他們是一夥的,合著夥來滅我家滿門,我不報這個仇,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可你已經嚥氣了。”說完,孫可可飛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句沒頭腦的話就從自己嘴巴裡出來了。

陸安不禁失笑,嘴邊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可可啊,就是這樣,腦袋經常不線上,說話不經大腦,旁人覺得煩,他只覺得孫可可直率得可愛。

老太婆更加抓狂了,John雙手加訣,才把她壓制下去。

John看著冥頑不靈的老太婆,搖了搖頭道:“既如此,你就怪不得我了。”

哈哈,終於忍不住要出手了,陸安涼涼地丟了一句:“上蒼有好生之德。”

“佛道無緣,我送她一程。”John的嘴皮子功夫顯然不在陸安之下,陸安竟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John念出了殺鬼咒,老太婆的臉開始扭曲變形,數道黑氣從老太婆身上往外散。

孫可可看到,一旁的窗簾鬼帶著妻女正在看著自己的母親受咒殺,窗簾鬼心裡五味雜陳。雖然父母的行為讓人無法忍受,自己也親手殺了他們替妻女報仇,但看著母親被外人欺負,卻又是另外一種感受。

隨著John咒語的加快,鬼魂的身上出現了一團火焰,這團火焰孫可可在沈揚帆的身上也見過,像是避鬼符引起的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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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婆的鬼魂逐漸變小,被火灼燒的慘叫聲在黑夜裡格外滲得慌。

“等一下。”窗簾鬼飄上前,出聲制止。

三人紛紛轉頭看向窗簾鬼,不知他要幹什麼。窗簾鬼繼續說道:“我有點事想問下我娘。”

John點了點頭,手一揚,將老太婆放了下來,將她變成真人一般高大。

“娘,您為什麼那麼討厭我?”窗簾鬼囁囁地開口,活了三十多年,他記憶裡,他母親從來沒給過自己一絲溫暖,他只想問個明白。

老太婆點著他,惡狠狠地道:“你這個畜牲,你一出生就給我們家帶來災難,是個掃把星,娶個老婆也是掃把星。就連死了,那點賠償金都不夠我們一家改善生活的,你活著沒用,死了也是個沒用鬼。”

孫可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一個親媽對自己兒子說的話嗎?這哪是親媽啊,分明是仇人,一顆小宇宙砰砰地又要爆發了,她指著老太婆大罵道:“你還是親媽嗎?這可是你親兒子。”

“親兒子又怎麼樣?”老太婆瞪著窗簾鬼繼續大罵道:“我前世造了什麼孽,生下你這麼個東西,將全家滅門,可憐我一個老太婆收拾不了你,不然的話,我一定把你生吞活剝了,給你弟弟一家陪葬。”

窗簾鬼的眼圈紅了,他哽咽著嗓子,語帶淒涼地說道:“媽,弟弟是您生的,我就不是您生的嗎?難道我是撿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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