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在離開聖堂學院的圖書館之後,薩拉斯瓦蒂曾經接受過院長阿蓋特的委託,前往人族領地的北邊境線,替他給駐守在邊境城牆的老朋友送些東西。

長城這種形式的建築,古時東西方都有修建,不管是古羅馬還是古華夏,基本都是為了抗擊北方的蠻族入侵。

遊戲世界裡的東西方也不約而同地建起了各自的長城,只不過蓋亞大陸這裡的長城是為了阻擋自北極源源不斷南下的亡靈和邪魔。

或許未來會有亡靈族、魔族或者血族等特殊種族成為玩家選擇的物件,但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上,這些都只是構成世界的生動設定。

與華夏依靠山勢所修建的長城不同,蓋亞大陸這裡的長城實在有些簡陋,城牆的厚度和高度都有不及,也沒有藏兵養病的烽火臺,每隔一段城牆,都有一座圓柱形的高塔嵌入,作為覆蓋城牆的魔法陣的節點。

亡靈和邪魔是一類很“博愛”的敵人,任何一系魔法和一定強度的武力均可以對其造成傷害,但唯有光明系的魔法能夠徹底擊碎它們的核心,保證所有玩家都有公平公正的參與性。

除此之外,光明系的聖法師還對這些傢伙具有無窮無盡的吸引力,越是浸滿光明味道的血肉,越是讓這些沒有大腦的亡靈和邪魔瘋狂。

“這裡大概就是你們這邊的野怪經驗區?”

聽完介紹,祁有楓想到了華夏區的秦嶺大山,還有大山裡分層次出現的妖族野怪。

“差不多,很方便玩家組隊合作的設定,低階的光明法師會吸引低階零散的亡靈,高階的光明法師就可以帶隊深入,刷強力一些的敵人。”

薩拉斯瓦蒂點頭,繼續道:

“防禦塔節點連結起來的魔法屏障籠罩城牆,除去防禦,護罩的主要功能便是隔絕氣息,玩家退到牆內,牆外的那些傢伙就感應不到,只會在一定範圍裡遊蕩。玩家還能從防禦塔購買一個臨時的防護印記,印記會與防禦塔內的魔法陣遠端相連,方便他們在危急時啟用,讓他們瞬移回防禦塔。”

“I will tear down the wall you ha-ve covered ash ao the ground so that its foundation will be laid bare.”(以西結書 13:14)

薩拉身後的影子裡,約翰的聲音緩緩響起,將未盡的那句話留給了黑暗。

“約翰說的沒錯,這道城牆就是我們的目標。”

薩拉抬頭看向防禦塔。

此時天色濛濛,晨光熹微,防禦塔頂層窗戶裡透著昏黃的光,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一道亮藍色的光芒隱在其中,富有規律地跳動。

薩拉知道,那是構成城牆魔法屏障的節點魔法陣的光芒,她當初接取的跑腿任務,任務目標就是一位駐守防禦塔的法師,有幸進入過佈置魔法陣的房間。

“亡靈和邪魔都是夜間活躍的生物,太陽升起後就會行動遲緩,感應氣息的能力也會衰退,低階的亡靈和邪魔更是會直接潛入地下沉眠,駐守防禦塔的聖法師畢竟是這個世界的人類,每晚都要費神留意外出玩家的安全,白天相對安全,難免會有所鬆懈。”

薩拉斯瓦蒂示意祁有楓跟上,向不遠處的那座防禦塔靠近。

“你安排就好,我負責執行。”祁有楓有些不耐煩,出口打斷。

他和薩拉、約翰、約克四人離開厄舍城後一路向北,到達最近的北邊境線防禦塔,一把一把地往外掏紫金幣,透過防禦塔內的傳送法陣,馬不停蹄地來到這裡,確定位置正確,先送走另有任務的約克,這才開始瞭解此行的目標。

祁有楓很想趕去教皇國,但理智告訴他,他此時闖入教皇國只會讓年年擔心,更是自尋死路。

薩拉理解他的急切和焦慮,悄悄招來一團透著絲絲涼意的水霧讓祁有楓冷靜,耐心地解釋下去:

“此處防禦塔,是以直線計算,距離教皇國最近的一座,我們不僅要在明天早上之前破壞掉魔法陣,還要確保城外的亡靈大軍能被引入腹地。”

“明天早上?要花那麼久嗎?”

祁有楓輕輕蹙眉,還要再等一天一夜?

薩拉斯瓦蒂頓了頓,按照自己的草稿繼續道:

“天亮後,駐守魔法陣的三位法師會交班,約翰會藉機潛入其中一位法師的影子,你出城後透過臨時印記瞬移回塔,落地的位置應該是在魔法陣正下方的房間,為保萬無一失,你要嘗試至少三次,看看是不是同一點。”

“同一點?”祁有楓聽出了關鍵詞。

“對,你剛才走傳送陣的時候應該注意到了。可以跨空間移動的魔法陣是旋轉的,魔法陣的核心就藏在旋轉的符文字節之中,所以,你要找到那個核心。”

“瞬移的落點有可能是核心?那核心是?”祁有楓問道。

薩拉指指自己的眼睛:“你的「心眼」技能會告訴你答案,不僅要找到,還要記住它的脈絡,最後一次瞬移的時間我會通知你。”

祁有楓默默點頭。

看來,這最後一次瞬移的時間,就是他和約翰破壞魔法陣的時機了。

“那你呢?”祁有楓看向她。

“我?”薩拉溫柔地笑笑,一翻手腕,亮出掌心裡那顆拳頭大小的海藍色魔法寶石,“我接下來要任性揮霍,嗯......就以傾家蕩產為目標吧。”

她的陣營技能名為「時韻」,可以推動時光對物體的侵蝕能力,希望自己這些年收集來的高階魔法寶石內儲存的法力足夠,最起碼要堅持到讓自己把面前這堵牆推倒。

當然,還要注意控制一下輸出節奏,最好能與魔法陣被破壞的時間同步。

......

約克的運氣不錯,離開北邊境線的防禦塔後,依照薩拉給出的路線,成功找到了目標列表裡的教堂。

他們所在的位置,便是那個與聖堂教會極其親近的北方大國薩爾頓斯坦,境內大大小小的教堂很多。

大教堂人多不好惹,小教堂人少不好用,不大不小又偏僻的那種才是合適的目標。

摩根夫人的小爪子劃開後門的銅鎖,用另外兩個爪子接住,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這時候離天亮還早,估計這裡面的教士還沒醒,它要小心一點,別打擾裡面的人休息。

約克拍拍它的頭,跳下大老鼠的後背,嘭的一腳踹開門,舉著錘子殺氣騰騰地走了進去。

摩根夫人的兩顆腦袋互相看看,像是無奈一般嘆著氣,吱吱叫了兩聲,迅速跑到教堂的正門,以防有人逃跑。

十幾分鍾後,摩根夫人嘴裡叼著兩具屍體,多餘的三隻前爪裡還抓著三具,約克將另外四具屍體綁在摩根夫人背部,翻身上去,認了認方向,指揮摩根夫人向另一處偏僻的教堂趕去。

隨著大老鼠的走動,約克計算著距離,將肢解下來的零件扔進刨出的土坑裡,同時被拋下的,還有一枚枚閃著金光的光明系魔法寶石。

寶石落入坑中,與飄著神聖氣息的零件一起被砸碎,摩根夫人用後腿扒拉幾下,蓋上一層土。

薩爾頓斯坦是聖堂教會虔誠的追隨者,這裡有眾多的教堂,更有眾多的信徒和神職人員,常年沐浴在光明氣息裡,非常美味。

一旦城牆被破壞,境外的亡靈和邪魔就會聞到境內這一大圈的隱藏美味,並憑藉著本能向美食進發,不死不休。

約克手中這張路線圖是薩拉給他的,但看字跡,是尼克提供的,不過研究出這種東西的傢伙,應該是亞歷山大。

至於這一大包高階魔法寶石,似乎是尼克從雙胞胎放在家裡的保險箱裡撬來的,還有尼克近期連買帶搶收集來的。

他估算了一下,跑遍列表裡的五座教堂不難,收集到足夠的零件也不難,但是要完美地依照計劃埋好線,很可能要忙到半夜。

畢竟,儘管亞歷山大儘量挑選了人煙稀少的埋坑點,約克這一路依然有危險。

沒關係,他死了沒什麼,反正復活點已經被移到了防禦塔,不過是多折騰幾趟。

他可以死,這張路線圖必須按時完成。

不過還是謹慎點比較好,若是死得太多,等級太低,戰鬥力不足的話,他稍後豈不是沒辦法把Cy救回家?

......

“我已經知道你的來意了。”

翡瑟斯森林,博安德部落,恩古斯大祭司看著面前這位高大的精靈,語氣淡淡。

恩古斯的這句開場白,亞歷山大對此並不算很意外,順勢問道:

“那您意下如何?”

“我若是不答應,那個叫做迪昂的精靈,是不是打算強行破除我在斯貝爾湖邊周圍佈下的防禦,順便再不自量力地挑戰一下三神器的威嚴?”

一陣微風吹過,空氣微微波動,一手持盾、一手握槍的米迪爾大祭司的身形由虛變實,在恩古斯身邊站定。

“不是說好要去厄舍城嗎?你準備好了沒有?”從莫瑞甘趕來的米迪爾不耐煩地道。

恩古斯不太想理他。

亞歷山大期待地看向面無表情的恩古斯大祭司。

“有事?”

米迪爾看看恩古斯,又看看亞歷山大。

“我只是來幫同伴彙報一下尋找精靈族長這個任務的進度。”亞歷山大如實答道。

“我聽說了,那個小精靈被抓進教皇國,在教皇國發現了精靈族長。”米迪爾捏緊五尖槍的槍桿,惡狠狠地道。

隨著通天樓的進駐和有意示好,他和恩古斯都是消息靈通,更是掌握了不少相對機密的資訊。

“萬一不是被抓呢,外邊不是流傳,那個精靈是自願投誠嗎?”恩古斯掃了自家兄弟一眼。

“這樣一來,”亞歷山大輕聲提醒,態度端正又恭敬,“三神器的秘密豈不是更危險?您不打算去清理門戶嗎?”

恩古斯冷淡地道:“她能如何?”

亞歷山大微笑:“利用三神器封閉翡瑟斯森林這個想法,並不是來自族長。”

米迪爾眼神一動,目光凝聚在亞歷山大身上:“當初我那小木槌到底落在了誰手裡?”

亞歷山大推推眼鏡,撐起一個傻笑。

“有意思,膽子夠大,”米迪爾用力拍著恩古斯的肩膀,誇讚道,“不愧是你教出來的,完美繼承了你的陰險。”

亞歷山大頓時冷汗直流,不敢再看恩古斯的反應。

恩古斯滿臉嫌棄,啪的一下拍開米迪爾的手,捻了捻手指,似是想洗手,沒好氣地回道:

“那叫智慧,專門針對你這種腦子。”

米迪爾嘖了一聲,看向亞歷山大:

“別管他,他自己的弟子肯定不會隨便扔下,而且我們與教廷有些私怨,如今時機剛好,順手去救個同族的小精靈也沒什麼。”

“如此,多謝。”

亞歷山大不再廢話,安靜退下。

見他走遠,恩古斯抬手召來一道水霧,將自己與米迪爾的對話掩在其中。

“時機剛好?”

恩古斯對此仍然有些懷疑,儘管這個訊息是厄舍城傳來的。

“去看看也無妨,況且,母親也在那裡。”米迪爾表情嚴肅,微微嘆息。

恩古斯搖頭:“其實我並不是很擔心,這世上能囚禁住精靈族長的人不多,教皇壽宴,阿蓋特身為院長肯定也會去,母親應該不會有危險。”

米迪爾挑挑眉毛:“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確定阿蓋特的心思不會變?”

“不確定,”恩古斯誠實地道,“我從來不理解人類所謂的愛情,而且還是這種無望之愛。”

米迪爾默然。這個話題,其實他也不懂。

他們不願意探求父母的私事,只知道阿蓋特當年追求過母親,但也服從了教皇的命令,出手毀滅了父親的家族和國家,卻在最後良心發現,將他們兄弟三人偷偷藏了起來,逃過一劫。

當年,新任精靈族長與人族王子的愛情故事世人皆知,也依稀有子嗣血脈的訊息流出,丟失的孩子便成了阿蓋特的嚴重失誤。

阿蓋特因此領受了「死亡之輪」的刑罰,並立下了永生侍奉聖堂教會的神前誓言,換來了教廷對這件事的暫不追究。

多虧當年沒有人知道是三個孩子,其中一個孩子更是根本沒有精靈族的特徵,這才讓他們三人平安無事地活下來。

而到了精靈大祭司和厄舍城公爵這個地位,哪怕教廷懷疑他們的來歷,也不敢輕舉妄動,只願難得糊塗。

“只不過,我比你多知道一件事,”恩古斯的目光,望向了翡瑟斯森林之外的世界,“阿蓋特暗地裡投靠了真神聖殿,他恨教皇。”

米迪爾略一思索,伸手抓住恩古斯的手腕:

“別廢話了,去厄舍城見大哥,這次教皇壽宴肯定要出事。”

......

「是歲,看到你這個猜測,我肝疼肺疼心疼,外加吐血三升。」

「松青大人不妨請個御醫,我相信你有這個權力。」

「......少廢話,你妹妹要我做什麼?」

「不是她,是我,我需要你調動一下龍族,在明天正午之前飛臨蓋亞大陸,給教皇安排一個刻骨銘心的生日驚喜,稍微活躍下氣氛。」

「......好吧,不過這件事之後,我要年年一個承諾。」

「沒問題。多謝。」

翡瑟斯森林的邊緣,達格達部落裡,是歲結束與松青的訊息交流,轉過身,微微一怔。

“沒想到你會親自來,我以為你跟我不是同一個陣營的。”是歲笑道。

“至少有一件事,我與你立場一致。”

來人一身紅衣,身材高挑,正是「風雅存」行會的會長韶舞。

是歲調動了「行天下」裡所有能調動的人手,又向木本尊的「天工坊」許下重諾,整合了華夏區兩個大行會的人手,集結在達格達。

沒想到韶舞不知從哪裡得到了訊息,也要來幫忙。

她的行會如今發展勢頭正好,在「天工坊」不誤正事、「行天下」逐漸轉移重心的當下,成了中原皇室正統難得的依靠,得到了大力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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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發展中,肯定缺人手。

是歲只想著或許能借點人手過來,沒想到韶舞親自帶隊前來,一眼掃過韶舞身後的隊伍,似乎是把大半個行會的人都帶來了。

是歲有些意外,但也不至於不識趣,笑著謝道:

“那我替年年道聲謝。”

“不必,她會親自謝我的。”韶舞一揚手,寬大的水袖如彩雲飛舞。

“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是歲的目光平和,語氣微沉,“她謝你,謝的是舞姐;我替她謝你,謝的是表姐。”

韶舞用眼角餘光掃過這張熟悉的臉龐,冷笑:

“真是不容易,花了將近二十年,你終於查到了。”

是歲苦笑。母親雖然基本不提及,但這種小事也不是什麼機密,用點心就能查到。

只是,查到了,卻不知如何面對,尤其是在小姨一家對父親毫無好感、對母親不聞不問的情況下。

當年的事情,也是挺狗血的。

“不用作出這麼一副樣子,我們不過是貧苦的普通百姓,攀不起你父親這樣的上等權貴,你也不必告訴年年什麼,我與她相交,只是投緣而已。”

韶舞一語言罷,轉身便走,不給是歲繼續聊下去的機會。

是歲微微喟嘆,躬身一禮,輕聲道:

“多謝......表姐。”

......

教皇國與溫德納公國的交界處,有一條跨越邊境線的小河。

西米爾站在河邊,忽得回身看向身後的大樹,捕捉到了最初的那絲日光。

阿爾伯特已經下線了,在結果出現之前都不會再回來。

雖然不知道阿爾伯特具體佈置了什麼,但西米爾推算,肯定是一個需要全神貫注去監控的計劃,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在遊戲世界裡。

他拿不準年年的心思,也不知道如何與阿爾伯特交涉,想來想去,決定先靜觀事態的發展,並且為最壞的結果做好打算。

朝陽將眼前的河水染得金黃,倒映出另一個人的影子。

西米爾抬頭,看向對岸的那個人,像是透過一面鏡子看到了自己。

一人白袍,一人黑袍,面容相似,表情相同,就連那種淡淡的憂慮都一模一樣。

西米爾第一次正視這個“人”,將它當作是另一位好友,主動打起了招呼:

“亞當,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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