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拍,幾乎要了蕭金衍半條小命。

好在他運功方式獨特,藉助整合後的螺旋氣勁,化去了大部分力氣,但依舊讓他氣血翻騰。皇宮之內,高手如雲,一旦纏住將是不死不休的搏殺,他不敢有絲毫逗留。身體彈起,瞬間釋放法則空間,轉瞬之間已在十丈之外。

老者出了一掌之後,便沒有再動,望著蕭金衍遠去的背影,猶如一頭獅子盯著獵物,眼中露出一道冷光。

若干禁軍高手旋即追了出去。

平先生職責是守護水牢,並未一起追殺蕭金衍,更何況,老者也未發話。

他連忙跪倒在地:“參見陛下!”

道袍老者並未理會,若有所思道,“原來如此。”

這是朱立業第一次見到蕭金衍,也正是蕭金衍體內獨特的弦力,讓他察覺到了端倪。

“李純鐵呢?”

“在水牢之中。”

朱立業心中有了打算,便要去水牢之中,然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了腳步,不知是擔心這條瘋狗又會罵他,還是顧忌到其他的原因。

他下旨給平先生:“今夜之事,那瘋狗與蕭金衍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詳細報給朕。嚴查!”

“遵旨!”

……

剛才那一掌,蕭金衍受傷不輕,急需找地方運功療傷,這些禁軍如狗皮膏藥一般,追在蕭金衍身後,不給他絲毫機會。

蕭金衍不敢停下,?這些人不僅僅是禁軍,而且是皇帝陛下最厲害的打手,若真被他們困住,麻煩就大了。

更何況,這裡是京城,沒有比他們更熟悉這裡的地形。

可惡的是,外宮東西南北四座望樓之上,有人站在至高點,以火把和銅鏡為禁軍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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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長街上賓士,銅鏡反射之光照在長街之上。

他在房頂上攀躍,銅鏡上的光芒照在房頂。

就如盤旋在長空之中獵鷹的眼睛,時時刻刻盯著蕭金衍,速度再快,也比不過眼睛的速度,比不過光線反射的速度。

外宮鑼聲大作。

三長、兩短、三長,這是皇宮之中三級警備之訊號,意思是有人闖入皇宮。

外城宮門,早已關閉。

城外五城兵馬司、三大營聽到宮內示警,幾乎所有兵馬像皇宮靠攏,一旦刺客出皇宮,立即有人接手。

逃跑路上,蕭金衍抓起一塊石子,瞅準時機,向望樓之上投了過去。

噹啷!

銅鏡不吃內力,破裂聲傳來。

趁對方在換鏡的時機,蕭金衍藉助宮內的假山、房簷躲避追兵,來到城東城牆之處。

城牆高十丈,蕭金衍一躍而起,雙手如鋼,刺入城牆青磚之中,向上躍了三丈。

他強忍體內疼痛,又是一躍,又向上兩丈多。

“在那裡!”

有禁軍眼尖,發現了蕭金衍。

嗖嗖嗖!

接連三箭,向他射了過來,蕭金衍左躲右閃,眼尖距離城頭還有三丈。

一道凌厲的呼嘯聲,與其他十餘支箭夾雜著射了過來。

蕭金衍登時覺得渾身發冷。

這支箭的主人,怕是非同尋常,至少是通象境之人。

他縱身一躍,躲過其餘箭矢,但最後這一箭,幾乎鎖死了他所有的退路,無論如何是躲不過去了。

空中氣力已用盡,又無法換氣,而氣機距離城頭,尚有半丈之遙。

難道就死在這裡?

未等蕭金衍反應過來,只見那支長箭從他頭頂穿過,叮地一聲,刺入城牆之內,露出了一根箭尾,在不斷的顫抖。

這不是殺他,而是幫他!

蕭金衍心中一喜,在內力將盡之時,右手抓住那支長箭,借力一躍,翻上了城頭。

他回頭看了一眼。

一名身穿黑衣鎧甲的年輕人,雙目狹長,眯著眼著眼望著他,蕭金衍覺得有些眼熟。

年輕人一臉冷漠,看上去二十出頭。相貌英俊,身上是散發著一股冷傲的氣勢。

傳書?

蕭金衍認出了他,正是當年登聞院四大護衛之中,排名第二的傳書。在四大護衛之中,也只有他的箭術,有這等造詣。

上一次見到他還是七年之前,還是十幾歲的年輕小子

,想不到一眨眼已長這麼大了。

原來他加入了禁軍。

傳書與之對視,目光望向宮外。

蕭金衍沒有猶豫,翻牆而出。

另一名禁軍將領道,“傳書大人,你神射無雙,向來箭無虛發,怎這一箭沒取了他性命?”

傳書冷冷看了他一眼,“我加了預判,沒料到他還會蛇皮走位。”

將領道,“你不會是念及當年同院之誼,故意包庇此人吧?”

傳書沉聲道,“你是要繼續追,還是要跟我在這裡擺道理?”

那將領聽聞,道,“追!”

……

出了皇宮,外面三大營和五城兵馬司的人,整體水平差了一截,以他通象境界,躲避他們追擊很容易,然而對方人多,早已在路口設了關卡。

他釋放弦力,躲過了數波人馬,來到一處小巷,聽到前後都有追兵,看到這裡有一處府邸,直接翻牆而入。

府內的人早已被街上兵馬吵醒,有幾個房間點上了蠟燭,蕭金衍抬頭看匾額,竟是北周使館。

再看周圍,十幾名北周武士,將他圍在了正中,目光不善的望著這位擅闖之人。

拓跋蘭若擺了擺手,北周武士退去,她笑道,“蕭大俠,真是有緣。”

門外傳來敲門聲。

一名管事出去開門。

聽門外頭領道,“我們是北城兵馬司官兵,奉旨前來捉拿入宮行刺的刺客。”

管事道,“官爺的意思是,我們北周使館派人入宮行刺你大明朝的皇帝了?”

那頭領聞言慌了,?“並不是這個意思,我們見那人進了這條巷子,然後消失不見,關心使者的安危,所以特意前來察看。”

拓跋蘭若來到門口,問,“我們北周使館的安全,自然由北周來負責,你是說我們北周武者,應付不來了?”

“這個……”

“正巧,明日我要入宮見裴貴妃,跟她說道說道。“

此處是北周使館,法理上講,使館內屬於北周領地,雖然他們最近打了敗仗,沒什麼底氣,但也不是他一個兵馬司小校尉敢招惹的,尤其是聽說最近新來的那個女使,在宮裡關係很硬,一方面是職責所在,另一方面又不敢硬來,陷入糾結之中。

掙扎許久,他才道,“不敢。若使館見到可疑之人,我們的兵馬就巷口,可隨時支援。”

“有勞。”

說罷,他帶著兵馬向別處搜尋,並安排了幾人分別守住巷子路口,追查可疑之人。

“蕭大俠在宮裡鬧了這麼大動靜,不如來房間喝杯茶再走。”

蕭金衍別無他法,跟著拓跋蘭若,來到了她的書房,有人送上了茶後退了出去,並將門帶上。

“如今滿京城的官兵都在追殺你,在這裡是最安全的了。”

蕭金衍問,“為何救我?”

“我說過,我想跟你合作。”拓跋蘭若道,“你救你的人,我辦我的事。”

“對你們來說,我並沒有任何用處,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合作的必要。”

拓跋蘭若笑道,“那只是你自己認為罷了。對我們北周來說,活著的蕭金衍,比死了的蕭金衍有用的多。”

她又道,“你受了傷,若不運功療傷,怕是傷及肺腑。”

蕭金衍這才坐下,運功療傷。剛才那一巴掌,過於霸道,以蕭金衍的修為,竟毫無還手之力,也不知此人是誰,想到皇宮之內的實力,他竟有些後怕。

半個時辰後,蕭金衍運功大小兩個周天,傷勢已恢復的七八成,睜開眼,看到拓跋蘭若正在盯著他。

“沒想到,你身上武功挺特別。”

“你會武功?”

拓跋蘭若搖頭,“打架是粗人才做的事,我對武功沒有興趣。我們可以談談了。”

蕭金衍道,“敢問姑娘究竟多大?”

“你猜?”

蕭金衍打量她一番,“看著很小,但說話辦事,卻十分老成。我猜不到。”

拓跋蘭若道,“老夫十八的少女心中裝了一顆八十的靈魂。”

“你穿越來的?”

拓跋蘭若火了,“你才穿越來的,比喻懂不懂?”說到這裡,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沒有了先前那一番拘束

感。

拓跋蘭若問,“大明皇宮守衛森嚴,我們這些年來沒少派人進去,每次都是有去無回,我比較好奇,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先這樣,再那樣,然後趁他們不注意,一不小心就跑出來了。”

拓跋蘭若又道,“你武功比李院長如何?”

“我不如他。”

“以他武功都逃不出來,怎麼偏偏你就逃出來了?”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蕭金衍,今日入宮以來,接連遇到了若干高手,平先生、玉溪道長、還有傳書,每個人實力都不弱,還有那個道袍老者,自己連一招都接不住,更何況,還有三千禁軍守護,怎麼偏偏就跑出來了?

拓跋蘭若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直接開門見山道,“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什麼事?”

“我告訴過你,此行我們前來的目的是為向大明討回神仙溝,之前使館的談判很艱難,而你是李院長的師弟,又是宇文天祿的準女婿,有些事情可以幫得上忙。”

蕭金衍苦笑,“一個鋃鐺入獄,一個被定為國賊,姑娘未免太高看蕭某了吧?”

拓跋蘭若道,“你也太小瞧李院長和宇文天祿了吧?這兩人都是天縱奇才之人,兩人在朝廷之中,翻雲覆雨,讓我大周十分難受,你以為憑他們的智謀,在京城會完全沒有後手?”

蕭金衍心中一驚,記起李純鐵在他手中寫地那個字,又尋思道,老家夥做事向來考慮縝密,唯獨這次陛下整他,顯得完全沒有還手之力,這不是他的風格啊?至少,他統帥登聞院這些年中,還是有不少效忠之士為他賣命。至於宇文天祿,能與李純鐵齊名,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也不會就如此簡單被連根拔起吧?

“你怎知道,朝廷會把神仙溝還給你們?”

拓跋蘭若道,“若不想歸還,薛懷此刻就應該是在北疆,而不是京城。我大周朝雖然皇帝年少,朝政由奸臣把持,佞臣無數,但若真打起來,戰略縱深極長,冬天又是苦寒,你們大明根本沒有把握拿下。所以,見好就收得了。”

“既然如此,直接談就是了。”

拓跋蘭若道,“第一,歸還神仙溝;第二,不賠款。第三,有機會的話,幫我們殺了拓跋爬爬。”

“好事都讓你們給佔了。”

“沒辦法,誰讓我是他師父呢?”想到小皇帝,她目光中露出一絲關切之色,她不在上京,不知他能不能應付得了那個老奸巨猾的攝政王呢?

蕭金衍問,“我怎麼幫你?”

“談判之事,由魯國公負責,兵部和禮部具體主辦,我們想請你出馬,從魯國公身上下手。”

“這種事,你們就能做,為何非得是我?”

拓跋蘭若笑了,“你準岳父倒臺、李院長入獄,這些都是魯國公從中作梗,你出手來做,理由更合理,也不會牽扯到我們身上。”

蕭金衍道,“姑娘倒是好算計。”

“魯國公的獨生子章書保,遊手好閒,在城內四處惹是生非,你可以在他身上做功夫。”

蕭金衍撓撓頭,“這種斷子絕孫的買賣,我們發誓不會再做的。”

“我又沒說殺了他。”

拓跋蘭若道,“時候不早了,今夜你就在書房先委屈一夜,若不想委屈自己,我也可以叫兩個丫鬟來給你暖床,只是記得這個人情,始終是你欠我的。”

蕭金衍連擺手,“不必了。”

拓跋蘭若笑吟吟道,“我們北周的姑娘都很開放的。”

“怎麼沒見你多放得開?”

窸窸窣窣。

羅衫盡解。

滿室盡香。

蕭金衍道,“你這是要幹嘛?”

拓跋蘭若向前兩步,來到他身前,仰著頭,呵氣如蘭,“你說呢?”

蕭金衍聞著她身上散發出的少女幽香,有些意亂情迷,正要伸手摸她下巴,忍不住一個機靈,“蕭金衍你是怎麼了?”

連倒退兩步,“免了,我重傷未愈,還是休息一下吧。”

他又道,“下次若是想給我下藥,換個藥勁大點的。”說罷,來到書房門口,替她拉開門,“姑娘請!”

拓跋蘭若見計謀沒得逞,紅著臉走了出來,她渾身燥熱,只覺得心中有團火焰燃燒起來,吩咐丫鬟道,“給我準備兩桶冰水,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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