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綠柳吐芳,碧樹花開,正是男男女女談婚論嫁,喜結連理的好時候。

上巳節剛過,李淵便頒詔宣告了一門婚事:“大理少卿、南陽郡公羅仁俊本為武川貴胄,溫良美茂,禮義兼備,當申下嫁之命,分榮戚里,藉寵公門,故復其舊姓‘宇文’,遷左屯衛將軍,並尚朱陽公主,外接同正員駙馬都尉。”

隨後,李思媞遵照唐朝的禮制與中原的婚儀,納彩、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等流程一氣呵成,只耗了半旬時日便完成婚禮,風風火火地嫁作了人婦,一時被傳為長安笑談。

只不過,波斯三公主和重拾光復大業希望的宇文仁俊這般趕著趟兒辦完人生大事,其實也是純屬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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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個自號“乙毗咄陸可汗”的欲谷設已經派遣使者來向大唐求救了。

本來,欲谷設所率的北庭咄陸五部與西突厥咥利失可汗同俄在鷹娑川正戰得難解難分,孰料薛延陀的真珠毗伽可汗夷男見北庭後方空虛,竟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率眾乘虛而入,不但掠走大量人口和牲畜,還主動勾連咥利失可汗,共同圍剿欲谷設。

俗話說“疾風知勁草,患難見真情”,突遭兩面夾擊的欲谷設禍不單行,阿史那家族的傳統戲碼又又又……又上演了。

時逢危難關頭,步利設背叛當初跟他一起相依為命的欲谷設,毫不猶豫地轉投了咥利失可汗。

為交出一個令新主滿意的投名狀,他充當急先鋒,對自家好兄弟反戈一擊,襲佔了北庭在鏃曷山以西的大本營,就連欲谷設的牙帳都慘遭付之一炬。

形式急轉直下,欲谷設感覺單靠自己顯然已經很難再支撐下去,於是便走了五年前阿史那設爾的老路——舉部降唐。

三月十五日,在當天的望日朝會上,李淵下詔出兵討伐西突厥,任命護國明昭公主李明真為天山道行軍大總管,上柱國武功郡王李世民為伊麗道行軍總管,涼州都督李大亮為熱海道行軍總管,左領左右府大將軍薛萬徹為蔥山道行軍總管,右驍衛大將軍霍國公柴紹為昆丘道行軍總管,左武候大將軍申國公安修仁為河中道行軍總管,徵發關中道、隴右道、河南道折衝府兵馬十八萬,並以護國公主、武功郡王為正、副安集大使,負責節度全軍。

三月十八日,李淵又任命右衛將軍韋雲起、宣威將軍喬師望為正、副使攜國書奔赴磧北,責令真珠毗伽可汗退兵並歸還侵佔的咄陸五部領地。

與此同時,敕令幷州大都督英國公李世勣徵發並、雲、朔、嵐、代、蔚、石、忻、汾等九州兵馬,幽州都督劉世讓徵發幽、易、薊、嵐、檀、莫等六州兵馬,聯合回紇、契丹、奚、霫諸番北上威懾薛延陀。

對於此次西征,李淵、李曜父女籌劃了整整三年時間,早就做好了極其充分的準備。

須知,原本唐朝沿襲前隋兵制,只為參戰者提供鎧甲、具裝、長矛、大槊、弩機、旌旗、幡幟等明令禁止私有之物以及規定數量的戎馬和駑馬,將士們除了自帶橫刀、弓箭、盾牌等幾樣准許私有的兵器,還需要自備半月口糧、禦寒服帽、馱驢、火具、炊具、食具、行軍箱、野營床等日常用品,所以每個府兵的經濟負擔都不小,而且管理如此繁雜多樣的個人物件也嚴重影響了整個軍隊的行軍效率和投入作戰的反應速度。

故此,當李曜向父親奏請唐軍全面推行統一制式之時,立即得到了中書令楊恭仁、兵部尚書李靖、禮部尚書李孝恭等人的支援。

因為這些朝中重臣無一不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他們深知以前戰時後勤體制的弊病所在,個個都認為改革勢在必行。

於是,李淵很快接受了女兒的提議,敕令少府監、武器監、將作監全面配合兵部,對所有兵械裝備實施比以往更加規範、更加細緻的標準化製造,並且規定不同兵種所需衣物、用具、馱畜均由朝廷來大包大攬和統一分配。

而李曜受後世工兵鏟和瑞士軍刀的啟發,設計出了兼具鎬、斧、鋸、鉗、鐮等用具功能的鐵鍤,以及一種既可取代鐵銼和錐子又可用於貼身纏鬥的短刀。

這兩樣多用工具的誕生,不僅簡化了單兵裝備,更是減輕了行軍負擔,因此諸府一配發下去,立馬受到了府兵們的廣泛好評,連許多商賈也對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僅是數日工夫,市面上就出現了幾乎一模一樣的仿製品,百姓們聽說是護國公主首創的,還特意將其分別喚作為“護國鍤”和“明昭匕”。

聽聞這事,李曜覺得是時候搬出大唐的《專利法》了。

雖然以前她推行使用馬蹄鐵的時候,也一樣很快被民間的能工巧匠們仿製了出來,但由於朝廷嚴格防止機密技術外洩,私人作坊打造的蹄鐵往往只得其形,而不得其要領,再加上生產條件有限,導致其工藝水準遠不及朝廷工坊。

不過對於耕牛和雙峰駝、馱驢等不擅奔跑的牲畜,民間製造的蹄鐵倒是能堪一用,所以大唐朝廷非但任其所為,還為了促進農業生產和陸路運輸等方面的發展,積極倡導和鼓勵官吏在地方推廣蹄鐵的應用。

而“護國鍤”和“明昭匕”則不同於蹄鐵,其精髓在於設計,技術難度並不大,由此李曜不禁想起格物院除了她以外,迄今還沒有其他人搞出過像樣的自主發明。

造成這種現象的主要原因,其實就是缺乏有效的激勵和約束機制。

由於《鹽鐵論》在古代華夏影響非常深遠,自西漢以來的各個朝代均認同其中的“工商盛而本業荒”這個觀點,官方對那些創造實用器具和改進手工技術的人給予的獎勵往往非常有限,最典型的例子莫過於三國“木聖”馬鈞,他改良龍骨水車、諸葛連弩,發明十二躡織綾機、馬氏指南車、輪轉式發石車、傳動機械“水轉百戲”,然而仕途坎坷,多年不得升遷也就罷了,還要忍受裴秀、曹爽等權貴的譏笑和輕視。

為此,馬鈞的好友魏晉文學家傅玄打抱不平道:“馬先生之巧,雖古公輸般、墨翟、王爾,近漢世張平子,不能過也。公輸般、墨翟皆見用於時,乃有益於世。平子雖為侍中,馬先生雖給事省中,俱不典工官,巧無益於世,用人不當其才,聞賢不試以事,良可恨也。”意思就是魯班、墨子、張衡都得國家重要,馬鈞同樣出眾,卻難以舒展才華。

有鑑於此,李曜自然不希望馬鈞這般令後人唏噓的經歷在大唐未來的發明家身上重演,可朝堂上的文臣大多主修儒學,對工巧技藝存有固執的偏見,而李曜又不想引起他們的反感,畢竟她開設西沙貴坊、釀酒賣酒、種植反季果蔬,都是當的甩手掌櫃,而且她財不露白,追求低調奢華,知道她富可敵國的人屈指可數,仍然被某些所謂名士認為有“與民爭利”之嫌。

總而言之,李曜不會貿然親自出馬,這個《專利法》的提案須得另找他人代勞,並且這個人還必須在朝堂上有很大的話語權。

結果,百忙之中的李曜只稍微外露一點自己的口風,就有一位非常合適的人選跑來“毛遂自薦”,而此君不是別人,正是官居工部尚書的應國公武士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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