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冬夜過去,李曜睡了一個好覺,推開窗欞,清新而冰冷的空氣湧進屋內,迅速驅散了滿室因暖爐長時燃放而產生的悶熱氣息。

李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到自己連日奔波,已疏於鍛鍊功夫,便取了李淵御賜的一柄寶刀,來到屋前小院中活動筋骨。

這時,蘭韶英恰巧剛走到院門口,一時間不禁看得痴了。

只見覆雪梅樹之間,李曜輾轉騰挪,矯若遊龍,翩若驚鴻,快到極致時,身形幾成幻影,一頭尚未挽起的長髮飄飛猶如潑墨,而她手中一柄長刀,在晨曦映照之下,光芒閃爍,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燦爛金輝之中。

實際上,李曜演練的只是一套源自後世的武術套路,這種套路刀法並不適合唐橫刀,也不能用於實戰,但若只用來鍛鍊身手的靈活,其效果還是相當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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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動靜,李曜立即收刀入鞘,旋即轉身看向院門口,衝著猶自發呆的蘭韶英淺淺一笑:“阿蘭早啊!”

蘭韶英俏臉上閃過一抹可疑的紅暈,拂開梅枝,快步走到李曜面前,叉手行禮道:“貴主,宇文大都督已率領洛陽官員在館驛外等候了。”

李曜點點頭,揚聲喚道:“萱兒,茴兒。”

“請問貴主有何吩咐?”

“等會兒,我自己穿戴洗漱,你們去喚玄微、玄妙過來即可,順便告訴她們,洛陽不同別處,務必要先打理好自己的形象,莫要丟了師父的顏面。”

“喏。”

待薰兒和茴兒離去,李曜又向蘭韶英問道:“季瑤呢?”

蘭韶英道:“季瑤正在配合高典軍和宋典軍安排今日入洛的護衛事宜。”

李曜微笑著點了點頭,她特別喜歡劉季瑤這種朝氣蓬勃和做事充滿活力的少女,就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

只要有劉季瑤在,李曜就可以將蘭韶英從繁瑣的事務中解放出來……

半個時辰之後,李曜領著蘭韶英、劉季瑤、魚玄微、張玄妙等人從館驛內徐徐走了出來,而一大早便頂著寒風而來的宇文士及趕緊上前躬身拜道:“臣等見過巡撫使大駕。”

“諸公免禮。”

李曜虛扶宇文士及等人起來,眸光一掃,就見前來迎接她的官員僅有寥寥數人,也不問其他人為何沒有來,只是抬手指了指這幾個到場者,微笑著對宇文士及說道:“宇文長史與諸公不辭辛勞遠迎,令我甚是感動,還請長史為我介紹一番吧。”

儘管李世民仍然擁有令人忌憚的龐大勢力,但隨著宇文士及身份地位的轉變,前秦王黨內部仍然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絲明顯的分裂跡象,所以李曜想對這些“分裂者”表現得親切一些,以示友好和支援。

宇文士及喜不自禁地朝身後幾人招了招手,然後待他們站定後,為李曜逐一引見起來,分別為洛州刺史馮少師、錄事參軍竇師綸、田曹參軍事徐法言、法曹參軍事李信、倉曹參軍事李守素、文學顏相時等六人。

顯而易見,他們便是宇文士及目前的心腹班底了。

李曜心中忍不住一聲嘆息,宇文士及的處境比她此前想象的還要嚴峻得多,此六人全部都是清一色的文官,非但沒有一個將校到場,居然連一個與軍務沾邊的官吏也無,這說明宇文士及完全沒有掌握軍權,這個洛州大都督府長史幾乎形同虛設。

不過,李曜面上倒是毫無擔憂之色,還很客氣地稱讚道:“久聞諸公都是大都督府內獨當一面的人才,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見禮完畢,李曜又向庶長姊長沙公主的駙馬馮少師噓寒問暖了一番,這才在宇文士及等人策馬引導之下,登上鳳輦,帶領隊伍繼續向洛陽前行。

臨近洛陽城南定鼎門時,城樓上突然鼓角齊鳴,一隊隊武士從城門洞裡魚貫而出,不一會兒便整整齊齊地排在城門外的大道兩旁,各個皂衣玄甲,頭戴羽翎盔,手持黑鐵槊,靜靜地佇馬而立。

即使李曜坐在車內,都能透過窗簾縫隙的隨意一瞥,感受到他們的威武氣勢。

車馬緩緩停住,在兩位弟子的伴隨下,李曜緩緩走出鳳輦,排列在道路兩邊的玄甲騎士立刻齊聲高呼:“恭迎巡撫使!”

這一聲真真是震耳欲聾,說著恭敬的話,語氣裡卻飽含煞氣,騎在隊伍最前面的宇文化及被駭得險些跌下馬來,蘇定方、蘭韶英也緊張地握住了腰間的刀柄,李曜則面不改色地掃視著站在城門口的一排文武官員,甚至在看到房玄齡和杜如晦這兩位老熟人的時候,唇角還揚起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洛州司馬溫大雅見過明昭公主。”

“洛州司馬于志寧見過明昭公主。”

“右衛將軍豆盧寬見過明昭公主。”

“右監門衛將軍元仲文參見明昭公主。”

…………

李曜接受這群前天策府幕僚和親附者的依次參拜,雖然無人肯稱呼她為“國師”和“護國”的加封名號,但總體來說還算表現得彬彬有禮,唯有房玄齡和杜如晦二人顯得有些與眾不同。

房玄齡只隨意地拱了拱手:“貴主果真來了。”

李曜暗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我為何不敢來,難道怕你們加害不成?若真是採用這種高風險低回報的手段,那所謂的‘房謀杜斷’就真是言過其實了。”

李曜心中冷笑,卻語氣親切地微笑道:“河洛士庶為國出力甚巨,今上為此深為掛懷,本使受今上委託前來宣慰,自當義不容辭。”

杜如晦叉手向前,不緊不慢地道:“我等位卑言輕,為非常之事,只能行非常之舉,若有不便之處,還請貴主海涵。”

李曜心頭又是一聲冷笑,臉上依舊掛著溫暖和煦的笑容,答禮道:“杜公客氣,此乃本使職責所在,並無任何不便。”

待得雙方這一番古怪而隱晦的對話結束之後,宇文士及趕緊端出河洛九州首官的架勢,含笑上前肅手道:“貴主一路辛苦,今日臣已在府中設宴為巡撫使一行接風洗塵,還望貴主莫要推辭。”

李曜頷首笑道:“既然宇文公如此盛情相邀,那本使就卻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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