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黑蜥……”太宰治停頓了片刻,改口,“……不,算了。”

雖然現在讓黑蜥蜴集結出發還能給堵住那三個狙擊手,但在宴會上對方動手是輔助己方人員撤離,可以說是自衛攻擊,港口Mafia在橫濱勢力說大但也沒大到一手遮天不讓其他組織生存的地步,如果再追擊下去,很有可能就會變成港口Mafia和對方的直接宣戰狀態——更糟糕的是,他們連對方是哪個組織都不知道。

“能夠膽大妄為到在宴會上用狙擊手給予情報人員後勤支援,配合其撤離,但是卻絲毫不洩露己方組織的情況……”太宰治回憶著這次宴會與會成員、舉辦方、主題、背後目的等等一系列情報,涼涼道,“這個組織,是怎麼把‘慫’和‘肆意妄為’這兩種行為結合得這麼徹底還不違和的?”

不過。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法證之父艾德蒙·羅卡的話很有道理。

哪怕這個組織躲得再怎麼深,那種水平的狙擊手,還有訓練出這樣的狙擊手需要的物資和場所……

如果是在橫濱本地的組織最好,有這樣的狙擊手的組織在,森先生別說頭禿了,他能不能睡安穩都是個問題。

如果不是在橫濱本地的組織人手的話,森先生就更頭大了:

這樣的狙擊手,還不止一個,來橫濱是幹嘛呢?

怎麼想,港口Mafia首領這個明晃晃的目標都非常誘人啊!

如此想著,太宰治吩咐下去:“在附近搜尋不易被人發現或者少有人去的角落,河間博人應該是被他們藏在某個地方——希望還活著。”

如果不是考慮到晚宴時間到現在時間還沒有過去太久,對方沒有下死手的話河間博人還有存活可能性,他也不想這麼直接地動手。

畢竟河間博人算是他們和議員家族共同推到前臺的人物,哪怕是為了聲望,也不能在明知道他需要救助的時候視而不見。

不然哪怕是換個傀儡都不樂意幹這活了。

#

“該死!為什麼港口Mafia會插手!”眼角有蛛網紋身——如果這個形容被基安蒂本人知道一定會拿著槍抵著人腦袋罵那是鳳尾蝶紋身——的女人捂住自己流血不止的傷口,恨恨地罵出聲,“貝爾摩德你幹了什麼!”

他們幾個狙擊手都只是按照事先佈置的點位等待命令,唯一一個自由行動的就是在晚宴上刺探情報的貝爾摩德,現在這個局面——怎麼想都是貝爾摩德幹了什麼才引得港口Mafia出手!

耳麥裡傳來女人微啞冷淡的聲音:“比起我這邊還沒開始工作就被包圍,倒不如想想,是不是河間博人那邊出問題了。”

她是頂替了河間博人的身份進入會場的,只來得及完成了前期的踩點工作——順帶一提由此她才能如此成功地脫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還沒來得及展開情報工作就察覺到自己即將被包圍,不得不撤離。

貝爾摩德可以肯定自己沒有露出馬腳,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河間博人那邊的問題了:有人發現了被替代的河間博人,所以那些人才目標如此明確地直衝她而來。

“不,港口Mafia還在搜尋,從搜尋方向來看他們是在找河間博人,這就說明不是河間博人那出的問題。”負責處理河間博人的是科恩的下屬,處理完之後也沒有離開而是留在附近關注,所以這會兒科恩很清楚還沒有人找到河間博人,如果真的是這邊出問題的話,港口Mafia逼退他們之後就該立刻派人過來救人了。

甚至在逼退他們之前就該先派人來救河間博人了。

“你是想說內部情報洩露?”之前一直安靜聽著的諸星大終於開口說話了。

這句話讓耳麥裡一時安靜了下來。

排除掉其他可能性,那唯一剩下的,就是內部洩密了。

“不可能。”貝爾摩德否定掉了這個可能性,“這次行動的目標……如果真的出現內部洩密的話,目標不可能還會在會場上。”

幾人已經匯合了,眾人交流了一番各自情報,發現竟然真的找不到哪裡出了問題。

“內部沒有情報洩露,外部動手沒人有紕漏,河間博人到現在還沒被港口Mafia發現藏身之處說明也不是從他那邊露的馬腳……”捂著傷口給自己做急救處理的基安蒂哼了一聲,“那還能是什麼?”

“那就是最糟的可能性了。”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諸星大回頭,基安蒂看到了他的眼神,這個組織裡她和科恩怎麼都沒法將其從第一寶座上逼下來的王牌狙擊手平日裡看人的眼神也和透過瞄準鏡看目標一樣,冰冷無情:

“有人推斷出這個宴會上能夠抓住組織的情報員,但是他的推斷沒有證據,所以他能夠調動的力量也不夠。於是,藉著‘河間博人’這個港口Mafia的代言人,他藉助了港口Mafia的力量逼出了我們,證實了自己的推斷。”

一時之間,車內一片沉默,只有發動機的聲音在繼續。

諸星大正過身,調整自己的狙擊槍,清脆的卡扣被拉動的聲音裡,他的語氣冷靜:“我們要做好準備了,他已經用實績證實了自己,接下來,就不可能再有支援力量不足的局面了。”也就是說,像今天這樣的僥倖不可能再次發生。

“科恩,前面的路口把我放下,我要返回宴會上完成這次行動。”諸星大抄起自己的包,做好了下車準備,“組織已經被盯上了,如果不趁著現在他們以為我們撤離的這個機會動手,之後恐怕就很難再找到動手的時機了。”

這是最好的機會——對他來說,也是如此。

#

“河間博人”逃走的時候,諸伏景光也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原本想追上去,卻被奈奈那邊傳來的訊息阻止。www.

緊接著發生的事證實了奈奈的判斷:竟然有至少三名狙擊手負責協助“河間博人”撤離!

這種情況下,他剛剛要上前,那百分百就是送菜。

而被黑西裝抓下的偽裝,在諸伏景光眼裡,也分外眼熟:“難道說,那個假扮成‘河間博人’的……”

是貝爾摩德?

而這樣的高階成員連同其他三名看實力明顯也取得代號的狙擊手一同出現在這裡……

想到最近傳來的種種訊息,青年苦笑了一聲。

是衝著他來的。

明明是能夠調動至少四名組織人員的行動,但正在橫濱甚至就是透過組織的渠道進入這個宴會當侍從的他卻沒有收到任何通知……不得不讓人懷疑,那些人原本的目的,其實是觀察他是否背叛。

而現在,猜測成了事實:在方便觀察的制高點天臺上,為了掌握港口Mafia和組織是否撤離來到這裡的諸伏景光一轉身,就看到了組織裡排名第一的王牌狙擊手,諸星大,代號:黑麥威士忌。

萊伊。

奈奈那邊傳來她正在追蹤組織的訊息,諸伏景光沒有任何猶豫,在諸星大的視野死角裡回覆:一切正常。

不能讓奈奈發現這邊的異樣,諸星大的頭腦和實力他都有直觀瞭解,既然他已經出現在這裡……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但不能讓奈奈也跟著他送命。

諸伏景光不知道的是,他與協助者互相溝通的振動式情報傳遞器在非人的五感加持下,不僅能聽到他敲擊在上面的震動,甚至還能夠感知到他的心跳振動——面對諸星大時霎時狂跳的心跳聲讓原本正循著氣息追查那幾人的黑色小貓咪頓了頓腳步,驚疑不定地回頭,異色雙瞳中映出了遠處高聳的建築。

思緒在剎那間以超越光的速度跳轉,藏身於酒店斜對面一處方便觀察的角落裡的少女睜開了眼睛,風中帶來了諸伏景光的氣息——腎上腺素激增,身體各處活躍起來,種種激素變化產生的人無法察覺到的氣息盡數裹挾於風中,讓在下風口的人從中讀取出目標的狀態:

精神高度興奮,情緒緊張,但汗液分泌量對不上,說明他的一切變化都在內部,外表看起來依然還是平日裡的模樣……

他的身份暴露了?

風裡還帶來了另外一個陌生人的資訊,氣息穩定,但內裡是相似的高度緊張……是因為獨自一人面對組織臥底緊張嗎?不對,不是這個可能性……咦,這個氣息,零怎麼在往這邊來……

奈奈從欄杆後將手裡的莫辛納甘架上,透過高倍鏡觀察那邊天臺上的二人:正常來說這個地方並不適合狙擊,因為正處於下風口,子彈會被受到相當大的風力影響,但下風口可以方便她讀取經過上風口的風中訊息,而且可以藉著“不適合狙擊位”這種慣性思維避開敵方探查。

天臺上的二人儘管劍拔弩張,但不知為何一直沒有下一步,精通唇語的少女從高倍鏡裡讀出了二人的口型。

奉命過來清掃臥底的……竟然是另一個臥底。

她的眼睛眯了起來。

零正在往這邊趕,如果是這樣的話……

風中鐵架吱呀的聲音,聽力的範疇,現在的局面——種種要素在她的頭腦裡變化,演化出後續極有可能發生的一切。

誤會,槍擊,保密,死亡。

細白的食指搭在扳機上,不到一秒,她收起莫辛納甘,拉上保險。

咔嚓聲過,她的手上,已經是另一把畫風與絕大多數槍械截然不同的高科技風格雙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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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星大——赤井秀一握住□□的汽缸,不管諸伏景光如何用力,都無法扣下扳機,但就在這時,二人忽然聽到了從樓下傳來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分神時,赤井秀一無意識地放鬆了手上的力度,這給了諸伏景光機會。

“砰——!”

當波本推開天台的門時,就看到倒下的蘇格蘭威士忌,濺了一身血的萊伊。

和他手裡的槍。

青年的呼吸在一剎那凝滯。

“本以為該是由我來制裁這個叛徒,”長髮的組織王牌狙擊手冷酷的聲音響起,“沒想到被別人搶先了一步。”

他隨手將槍扔在地上,波本的視線跟著落在了那把槍上:□□,但此時汽缸已經被打爆了。

不是萊伊動的手:就在剛才,那一聲槍響裡,是幾乎不分先後飛來的兩顆子彈,一顆打爆了萊伊和蘇格蘭威士忌爭奪中的□□,另一顆擊中了蘇格蘭威士忌的胸膛。

那是誰的手筆?琴酒?

那樣恐怖的槍法……只說打爆了他的槍支的那一發子彈,那支槍可是在他和蘇格蘭的搶奪中啊!

以他狙擊手的直覺,對方至少是在六百碼外動的手——要問為什麼,那就是他可以確認六百碼內適合狙擊的點位都不可能打中剛才他和蘇格蘭的位置。

更不要說對方是在幾乎無法分辨的剎那間連發兩枚子彈,分別命中不同的目標。

會是琴酒嗎?聽貝爾摩德說琴酒這幾天也該到了……

波本不發一言,走到倒下的蘇格蘭威士忌身邊蹲身檢查,不過兩三秒,波本扛起蘇格蘭威士忌的身體:“我要帶他的屍體去檢查——雖然沒有活口可以審訊很遺憾,不過勉強試試看能不能從他身上再查出點訊息吧。”

萊伊沉默地點了點頭,被狙擊槍打中心臟,沒有活下來的可能性,波本身為情報人員想要榨取出更多的情報是組織一貫的作風,他無可置疑,但他也不想看到那樣的男人死後還被探索情報——組織對他的懷疑才剛剛消除沒多久,如果這個時候要求跟上去反而會惹得波本懷疑,所以萊伊找了理由:“我去看看是誰動的手——這可是大功一件,到底是誰搶了我的功勞呢?”

兩人在樓下分開,背起自己的□□的萊伊看著波本將蘇格蘭威士忌的屍體放在了白色馬自達的後座上,關上車門坐上駕駛座揚長而去,他想了想,朝一個方向走去。

印象裡,那邊雖然是下風口,但如果能夠準確讀取風力影響的話,在那個位置,確實可以狙擊到剛剛的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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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之後,萊伊在高處的角落裡,找到了小半個鞋印。

還很新,很明顯是剛剛留下的。

從大小來看……他伸手比劃了一下,默默推算了一番。

身高還不到一米六……這是什麼時候出的怪物狙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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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離開萊伊的視線,降谷零立刻將油門一腳踩到底,抓著方向盤的手暴起了青筋:景還活著!

他的心臟還在跳動!

自己必須最快速度把他送去醫院搶救,否則失血過多也會要了景的命!

後視鏡裡,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諸伏景光的胸膛還在起伏,把外套的黑色兜帽拉起來蓋住頭的少女在他身邊,把手按在他胸膛上。

一股無法言喻的氣勢從她的身上膨脹開來,降谷零忍不住叫了她一聲:“奈奈?”

他知道奈奈的急救水平非常高,但她這番動作,怎麼看都不像是在做急救。

緊接著,他看到諸伏景光胸前的深色不再擴大,但奇怪的是,他的四肢上竟然慢慢滲出血來!

“我把他胸口上的傷勢轉移到了四肢,十五分鍾內輸血及時就不會有大礙。”奈奈收回手,身體晃了晃,“開穩一點,我要是……摔座位下面就等我找你算……”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沒了聲,降谷零調了調後視鏡,看到面孔雪白的少女歪倒在景身邊,眼眸緊閉,呼吸清淺。

而在她的身邊,諸伏景光的呼吸聲也從一開始的微不可聞到了現在的微弱卻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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