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一覺睡到天亮甚至還做了個夢的港口Mafia幹部,奈奈就沒能享受這麼美好的睡眠時光了:

離開倉庫之後,她也一樣回到了港口。

橫濱鹹腥的海風拂面而過,刺痛了嘴角的傷口。

手機的震動聲拉回了她的思緒,奈奈從口袋裡摸出來手機:“喂。”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原本想問怎麼還沒回來的降谷零一聽聲音,就察覺到了不對。

奈奈習慣性想說沒事,但是剛剛張口就感覺到嘴角的刺痛,這讓她嚥下了原本想說的話:“……你說,一個人的喜好,會隨著年齡增長變化嗎?”

喜好?

降谷零感覺自己有些摸不著頭腦,奈奈為什麼忽然會問這種問題:“那得看這個是什麼喜好吧?”

是啊,要看什麼喜好。

多的是人小時候對蔥姜香菜之類的東西嗤之以鼻,長大了卻習以為常,也有人數十年如一日持之以恆地熱愛著某一樣事物。

那,太宰先生呢?

她想,年輕時候的太宰先生,和成熟的太宰先生,在“喜歡一個人”這件事上,會是相同的品味嗎?

——本能讓她比當事人更加早、更為敏銳地察覺到那掩藏在牴觸和厭惡之下的真實情感,只是在今晚之前,她視而不見,認為是錯覺罷了。

說到底,她現在遇到的,並不是十年前甚至更久之前的太宰先生,她現在面對的太宰治,和那個耐心教導她的太宰先生,也不過是隔著區區四年的時光而已。

四年時光,可以把一個血管裡流淌著漆黑血液的黑手黨化身改變成笑得溫和的偵探社大家都信任的同伴,是不是也能改變……他喜歡的女性的模樣?

如果能的話,那她只要當做不知道,結束在這個時代的冒險之後,就可以順順暢暢地回到屬於自己的時空裡,但是……

這個世界並不是什麼平行世界,是她所熟悉的太宰先生的過去,也就是說,在她剛剛認識太宰先生的時候,對太宰先生來說,卻已經是“重逢”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

初見時青年輕快的語調,無奈的笑容,還有一開始堅決不肯告訴她名字甚至拐彎抹角避開在偵探社的見面……如果短短四年時光僅僅只是改變了一個人並不在乎的立場……

電話那頭沒了動靜,降谷零只能隱約聽到海風和海浪的聲音,過了一會才傳來奈奈的回覆:“我今晚暫時不回來了。”

“嗯?”

注視著漆黑的海平面,和倒映在上面的繁星,站在水邊山崖上的少女慢慢地說:“有些事,我需要好好想想。”

#

曾經的太宰先生,在保護她,教導她,告訴她如何去與操心手抗爭的時候,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看著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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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花了近一個小時才整理好心情從床上爬起來,在換衣服的過程中又一次遭(來自自己的)暴擊,好不容易整理完,看著被扔在一邊換下來的衣服,少年抿著唇,從口袋裡翻出一個打火機,點了那堆衣服。

眼不見為淨。

燒完不認。

冷靜,冷靜。

他對自己說。

不就是青春期麼,有什麼大不了的。

青春期做夢再正常不過了——雖然他現在十八歲了硬說有點晚了但沒人說十八歲不可以是青春期不是麼——自己最近熟悉的女性除了紅葉大姐就是她了,那做夢夢到她不是很正常麼。

更別說睡之前還剛好有過親密接觸,多巴胺分泌下讓大腦產生什麼錯覺不是很正常麼……

一樣都是年輕人,他就不信蛞蝓沒做過夢!

他可是知道的,蛞蝓那家夥一直在等一個人回來,那個人似乎還和魔人有什麼關係疑似是蛞蝓給魔人戴綠帽了——按照他對魔人的瞭解來看,蛞蝓這輩子都別想等到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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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蛞蝓,太宰治就想到了昨晚在那個倉庫裡看到的人。

透過木箱的縫隙,他看到對方也都是一堆的黑西裝,但是和港口Mafia不同的是,他們腰間都佩戴著刀——不是那種隱蔽的飛刀小刀,而是用來搏殺的長刀。

明明滿屋子的槍械,但是隨身攜帶的卻是武士刀,從放置的位置來看還是最順手最容易做出反擊的帶法,這說明那並不是裝飾或者單純的身份證明,而是具備實戰價值的武器。

但橫濱完全沒有這樣風格的極道——不,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前沒有。

太宰治想到了一個組織。

因首領落劍、帶著神奈川七十萬人陪葬甚至還帶上了一個青王的前代赤王,迦具都玄示所建立的組織。

煉獄舍。

覆滅在十年前那場異能者大戰末期的煉獄舍。

很難說到底是迦具都玄示的死亡加劇了異能者大戰的結束給日本的戰敗再添一筆還是異能者大戰的戰敗讓政府下定決心收拾國內異能者頂峰卻不歸管教的赤王,但最後的結果是不會變的。

那場帶走了七十萬神奈川居民的災難。

昨晚的變化應該不是個例,是個例的話她就不會提前過去蹲守了——因為想到某個人,太宰治的思路不受自己控制地斷了,又被他抿緊了嘴努力收束心神拉回來。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是煉獄舍的話,按照森先生的思路……太宰治閉上眼,他記得最近北海道那邊的分部有些問題,之前森先生早就察覺了但在等對方暴露好一波收拾,最近新傳來的訊息顯示這個時機已經到了,那麼,森先生應該會派中也去處理這件事。

前提是,森先生沒有收到他等會要上報的情報。

如果真的是煉獄舍出現在橫濱的話,作為唯一可以完美執行森先生命令、忠誠和能力都值得信賴的部下,中也絕對不會被調去處理北海道的事。

他會被留下來作為應對煉獄舍首領迦具都玄示的王牌。

而現在港口Mafia唯一已知清楚情況的人就是她……以之前自己和她之間的衝突,森先生會調走他,讓中也去和她接觸,好獲得更多的情報。

中也和她的相性……大概會很不錯吧。

至少要比他好得多。

她肯定不會用那種透過眼前的人看另外一個人的目光看著中也,就算真的這麼做了中也也不會生氣,中也他又不在乎……

思緒在這裡忽然中斷。

少年僵立在原地。

……所以,他一直這麼針對她,是因為,他在乎?

他在乎她眼裡看到的……不是自己?

他為什麼要在乎這件事……

答案帶著彷彿海嘯般的回憶瘋湧而來。

在水裡半昏迷般清醒時隱約看到彷彿是乘著月光落入水裡擁住他的少女。

嘴唇上柔軟的觸感。

心臟被握在手心裡的被包圍的感覺。

時隔一年從樹上掉下來壓在他身上可以切實感受到她的存在不是自己的幻想的重量。

那個時候,她的眼裡是他自己,不是其他人。

他想在同一個城市裡自己肯定能找到她,所以放心地離開了,結果……

又過去了三年,他在遊樂園裡看到了數年都不曾變化的人,但對方不變的只是面容,她的眼裡……

印出的是他,又不是他。

她在透過他看另一人。

一個誰都觸碰不到、讓她只能透過別人尋找影子的人。

在那三年裡,她遇到的人。

明明……她應該看著的,是他才對啊。

#

當黑西裝們一如既往在垃圾處理廠外等待的時候,他們看到今天來的尤其遲的上司比往日更為陰沉冰冷的面孔和冷凝的氣場,頓時都低下頭去,沒人敢抬頭半分去惹上司不快。

沒有人膽敢抬頭看,自然也沒有人看到,少年不發一言坐上車後,便低頭開啟了手機。

司機乖乖地看路,半分視線都不敢分去後視鏡。

他的乖巧救了他自己,不然他就會發現後視鏡裡的上司臉色一次黑過一次——不得不和上司一起坐後排的下屬眼觀鼻鼻觀心,感受到隔壁座的上司開啟手機按幾下又關上並且心情變得更糟糕的動作,他默默地為同事祈禱:是看到其他人發的任務報告所以心情更糟了吧……

唉,今天太宰先生這麼生氣也正常,昨天的任務失敗後面讓他們找資料動作又慢,他要是太宰先生他也生氣……

開啟手機想詢問“我剛剛發現我喜歡一個人但在這之前我處處和她作對昨天還對人家做了很糟糕的事現在還有救嗎拒絕沒救的說法”感情問題結果一看聯絡列表根本沒人能擔當這重任、詢問那些人不是會被嘲諷就是會被嘲諷他甚至能夠想象得到他們會怎麼嘲諷的太宰治憤怒地又關上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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