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的太多就一定會失眠,章逸飛也不列外。他躺在床上腦子裡一遍又一遍的過濾著自己踏出黔醉閣後的經歷。那些日子如同昨日,又好像是殘存在腦海裡的亙古以來就已遺留的記憶片段。

窗外的風吹得更歡了,生怕別人不知道秋天就要過去似的,呼嘯聲擾得少年根本提不起半點入睡的念想,但是如墨般的黑夜不睡覺又能幹什麼呢?

秋日的夜是那麼的長,而在秋日的夜裡失眠也絕對是一件孤獨、寂寞、又百無聊賴的事。不難想象一個在空床上輾轉反側而月光也不願相伴的夜晚是有多麼的難熬!

好在夜再長也始終會天明,黔靈山上沒有打鳴報曉的公雞,但野猴子總會在曙光降臨的那一刻提著嗓子長嘯,就好像是在慶祝又一天的到來。但失眠的人又絕不會喜歡聽到這樣的聲音,因為就算整夜失眠的人在清晨時也必定會睡得很好!野猴的長嘯聲無疑會驚了床上人的好夢。

好在章逸飛並不是個起床氣特別重的人,他翻身坐起,套上鞋襪,這些每天都會做一遍的瑣事無疑浪費了本就短暫的人生,這一刻他甚至竟覺得人還沒有野猴子活的明白,它們絕不會在多餘的瑣事上浪費時間,就連猴毛也是不屑去梳理的吧?

想到猴子他就不免聯想到猴王殿,在黔靈山上建武府,名字也跟猴子有關,章逸飛踏上猴王殿這麼久第一次覺得對猴王殿的來歷感興趣。但他還是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少年男人穿鞋襪一般都是很快的,當然女人列外,她們會整理多次一直到自己看起來覺得順眼為止,不過呢多次整理其實也跟隨便套上並沒有什麼太大差別,就好像畫過妝的女人總會覺得自己更美。

推開門,大家已經聚在門口多時,想來他們並未失眠,而秋夜又太長,所以起的早吧!

一行人也並未多言,聚齊了就往正殿而去,走著走著,章逸飛突然想起剛才的疑惑,便問馮翼道:“猴王殿的來歷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馮翼自小陪在祖父身邊,受祖父薰陶,對江湖事幾乎是無所不知。

章逸飛歪著腦袋答道:“噢沒什麼,就是好奇!”末了又問道:“在猴子山上建一個猴王殿,你不覺得好奇嗎?”

“不好奇,因為值得我好奇的事已經在我童年時都得到答案了!”馮翼似乎是在炫耀他有一個無所不知的祖父,又似乎忘了章逸飛本是個還未尋到家族的孤兒,說完後他才反應過來,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炫耀的。”

少年笑笑,並未介懷,“沒關係,對於自己自豪的一面人總是會不經意的就表現出來,這不是你的錯!”

馮翼也同樣報以微笑,接著開始講述猴王殿的來歷,其他人似乎也很感興趣,紛紛圍了過來,“話說兩百年前黔靈山上並沒有人家,更沒有武府。那時這一片都是猴子的天下!直到有一天……”

“有一天怎麼了?你快說呀!”馮翼調皮的玩起了橫雲斷嶺,惹得夢遙連聲催促。他只得繼續講述:“直到有一天這裡多了一個棄嬰。那本是青黃不接的年代,因戰亂和徭役,家家飽受飢寒,百姓易子而食,但那個嬰兒卻在山中野猴的幫助下活了下來,他跟著野猴子一起長大,親眼見到了猴族與蛇蟲虎豹的各種爭鬥,並從中悟出了“猴拳”,從而開宗立派。黔靈山又歷經數年積累,終於才有了猴王殿!不過傳承兩百餘年,猴拳也漸漸沒落,雖然仍與其他五大宗派並立,但底蘊卻是難以同日而語。”

聽著馮翼講故事,一行人只覺得連路程也近了些。不知不覺就已到了猴王殿廣場,這裡早已是人山人海,只等青衫人露面。

廣場建在山腰,背靠主殿,其餘三面空曠。青衫人也終於在眾人的翹首以盼中“飛奔”而來,沒錯,是“飛奔!”他從主殿一躍而下,恰似長了羽翼的飛鶴,那瀟灑不羈的身法、飛揚神俊的青衫,更為他平添了幾分神秘!

青衫人落在臺上,神色比昨日更加的冷峻,今日沐擎天不在,只聽他幽幽道:“擂臺挑戰繼續,但今日上臺挑戰之人要做好為武道獻身的準備。”

聽到這話,昨日還未來得及登臺的江湖客瞬間如墜冰窖一般,他們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與青衫人過招的機會。雖然他們都熱愛武道,但無疑更愛惜自己的生命,想來是候霸天跟他說了些什麼,他才會打破昨日不傷人的規矩。

但即便青衫人放了話,也還是有那麼一兩個不知死活的江湖客上了臺,因為江湖人過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不親眼見血,是很難唬得住人,畢竟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本就很多。青衫人顯然更明白這個道理,因為上臺的兩個人都已成為了屍體。他揮劍時一直在看著章逸飛,也不知是不是與他有仇!

見了血,原本喧鬧的廣場也瞬間變得安靜起來,不遠處的候霸天看到這一幕也點了點頭似乎對青衫人的作法很是滿意。

沐擎天也往擂臺而來,想必是太久沒人上臺,他急於宣佈新任武林盟主之名,也好讓英雄大會完美落幕。

少年知道他不能再沉默了,即便上臺是身死道消,他也必須上臺去為了塵和尚爭取那一線“勝機!”恰在此時,清雪雙臂伸展腳下蹬雲,使出一招“直上青雲”已然落到了擂臺之上。

“清雪!”少年失聲而出,但擂臺比武外人不得強加干涉,因此章逸飛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飛蛾撲火”,“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少年如此安慰著自己,想來,臺上的清雪倘若遇到危險他也一定會不顧擂臺規矩飛身相救的。

顏如玉同樣深受震撼,但轉念一想也隨即明白過來,她是想為章逸飛打前站,原本自己也想這麼做的,只不過她以為還沒到時候而已。

馮翼看著臺上的清雪,又轉頭看向章逸飛,這一刻他竟有些嫉妒,但少年又明明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因此他即便嫉妒也絕恨不起來,他只得把目光移到梵曉雪身上,暗想著:“什麼時候這個姑娘也可以為了我而奮不顧身?”似乎是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自私,他又呢喃道:“還是算了吧,你能平平安安過一生,我得到與得不到又有什麼關係呢?”

青衫人也稍感意外,他知道一定會有死都攔不住的人,但他沒想到這個人會是東皇清雪!這個剛從死裡逃生的美人。“不是都說死過一次的人才更加懂得如何珍惜自己的生命嗎?清雪姑娘似乎忘了換血中毒差點去了閻王殿的情形?”

青衫人似乎也不願對如花似玉的東皇清雪下殺手,竟然苦口婆心的勸說起來。

“能說出這樣的話只能證明你從來沒有愛過,如果有一天你嘗到了愛的滋味,你也一定不會再懼怕死亡!”清雪說著,目光也轉向臺下,此刻她的臉上看不出有任何的驚恐,任何的不安,有的只是幸福感,為情郎付出一切的幸福感!

“姑娘說得我都有些嚮往愛情了,我以前只知道愛是蝕骨銷魂的毒藥、愛是誘人為為惡的邪神!比彼岸花還毒的毒藥,所以我一直在阻止我自己愛上別人,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愛居然會有這麼偉大,居然會讓一個人超越生死!”他頓了頓,似乎是對清雪的所作所為很感動,“以愛之名,無論如何今日你已保住了你的性命,不論勝敗你都可以安然離去,青衣絕不食言。”他說的很認真,也並沒有錯,因為中了彼岸花毒的人尚且知道要解毒,但中了愛情之毒的人絕不會想要掙脫,那結果自然會比前者更毒!

聽到青衫人承諾,章逸飛一顆懸著的心也終於落下,他相信青衫人絕不會是出爾反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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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清雪先謝過青衣大俠!”清雪右手包住持劍的左手行了一個江湖禮節。

“不客氣,這是你自己掙來的!”青衣也同樣還禮!

風在這一刻靜止,它似乎也感受到了下一刻劍拔弩張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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