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滿身的紅色,滿眼滿耳的喜意,在喜娘的攙扶下,大紅蓋頭邊的流蘇隨著步履有規律的擺動著,幽玥的心因為緊張有點羞澀,用手繞住了衣角,心像那滴石的水,一滴又一滴。

“新娘子,抱著蘋果,一生平平安安,新娘子,吃著棗子,早生貴子”喜婆高聲吆喝著,幽玥接過蘋果,臉紅的都快滴血,頭低到了胸口。

春日百花齊放,喜氣洋洋,陽光直暖入了幽玥的心房,那種幸福的感覺快把自己淹沒其中,恨不得時間就在這一刻停止,讓世間所有人都銘記這一刻---木頭來夕城迎娶自己,拂花瓣在身邊肆意飛舞著,陣陣花香撲鼻,歡聲笑語沸騰著,紅色喜氣充溢著,師兄們一個個站在一旁咧嘴傻笑。

“我來瞧瞧那個傻小子今裝扮成什麼樣,可不能太醜,嚇著了夫君”

“去,一邊去,這蓋頭是你掀的嗎?”田嬸打落懷仁伸出的手,大夥兒鬨鬧一片:“你呀,今要敢搗亂,我可不依”

“五師兄真討厭,回頭一定罰你”幽玥在心裡嘀咕著,自己結親的大喜日子他還搗亂,早知道就該讓他吃點巴豆,讓他有事去忙,當然,這在心裡默說給自己聽,沒膽子說出來,木頭還沒評論自己美醜,他倒在一旁煽風點火,幽玥在心裡盤著小九九,一會兒一定要讓師父把他灌醉,讓他出洋相。

“酒不錯,好酒!”一聽這聲音就是蕭真師父莫屬的,師父真是的,被木頭的幾瓶好酒就把自己給出賣了,滿口答應,三媒六聘都不要,花轎抬起門,人就送出去,真沒想通,自己與酒在他心中哪個更重要些。

“老酒鬼,不要喝了,再喝軍法處置”還是爹有辦法,一句話就讓師父乖乖扔下了酒壇子,躲在一旁“暗自傷心”,“老頭子不要你管,在軍營裡那幾個月,老頭子我都饞死了,天天只能啃甘草解酒饞,今個你若敢管,我就不讓你女兒出閣,看是你急還是我急”,蕭真反擊,大夥子樂成一片,慕容戰嘆氣直搖頭。

“蕭真師父只管喝,只是玥兒不出閣我怎麼辦?”付穆宣著喜袍,一臉笑意的大步走來,打橫抱起立在院中的幽玥戲道:“我若遲會來,你會不會等的心焦?“幽玥一聽臉更紅,這人太可惡,明擺著在戲耍自己,等一會兒洞房時非給點”甜頭“讓他嚐嚐,可一念到洞房,幽玥整個人更囧了,自己今生一改往昔作風,標準的大家閨秀,不要強裝而是發自內心的,把頭往木頭懷著蹭了蹭,有人抱著多好,不用走路,那就順便再找個舒服的位置多享受享受。

“你呀,就知道惦著新娘子,哪有心管我們呀,別著急走呀!“懷仁擋住了付穆宣,”從夕城把新娘子帶走,也不能就這麼輕而易舉吧!師兄師弟們,我們怎麼說也要刁難刁難這未來的姑爺,對不對?“

“對,對,好!老頭子我開心“蕭真師父第一個撫掌贊同,哈哈大笑起來,把酒濺的滿身都是也不在意。

“你們這些小猴崽子可不許太胡鬧,今個可是玥兒的好日子“還是田嬸貼心,在一旁好心提醒著。

“等長大了,我也這樣娶你好不好?“虎子對一旁忸怩的圓豆附耳悄悄說道,可還是一字不差的全落入幽玥的耳中,樂的幽玥捂嘴偷笑,更可惡的是,木頭竟拿手在背後偷撓自己,太壞了,佔自己便宜,一會兒絕饒不了他。

蓋頭猛地被掀開,幽玥眼睛不適,有雙眼敷上來,耳邊是木頭沉厚的男音,“懷仁敢搶蓋頭,我保證你默許十下之前搶回來,不許睜眼!“幽玥乖乖的立在原地,閉著眼,耳邊是招招相擊之音,田嬸急的直跺腳,恨不得拿刀霍霍向懷仁,其餘人似乎樂見其成,嬉笑著點評著相鬥中兩人的招式。

“一、二、三、四……“幽玥不敢睜眼,木頭囑咐過的,只好在心裡默默數,”七、八、九……”

“看,懷仁慢了兩招,四招就敗下陣,太丟臉了,不看了”不知誰在打趣懷仁,“早就對你說了,打不過對,非不聽,這下可臭大了,要比,也要讓大師兄去比”

“睜眼吧,我們走了”再次被抱起,幽玥覺得自己這回是真的坐在雲端上,等著與心愛之人一起騰雲駕霧去了,心似拂花飄忽著,雀躍著。

“新娘子,越火盆,日子紅紅火火”

“新娘子,跨門檻,夫君步步高昇”

“新娘子,過穀倉,來年五穀豐登”

……

拜完天地,送入洞房,等一切都安靜下來,幽玥還在雲裡霧裡不知去,她想歡呼,要告訴世間每個人,她正幸福著,告訴世間每個幸福之人,她更幸福,木頭與她喜結連理,今生今世誰也不能把彼此分開,她們可以相濡以沫、白頭偕老,帶著世間所有的祝福,走到永遠。

幸福很簡單,與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

以後自己要每天親手為木頭熬粥,然後在夕陽中盼著他早點歸來,在燈火下,聽他說每天的故事,之後,生一堆的娃娃,男娃要像自己一樣豁達,女娃要像木頭一樣文靜……不想了,幽玥自己都感到害臊,自己一個人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呀,怎麼越想越荒唐,估計是自己樂瘋了,拿手冰著燒紅的臉頰,趕快降降溫,讓頭腦清醒一下,但一聽到門響聲,剛平靜的心又起漣漪,原本被放開的衣角又絞在了手指上。

“你愛我嗎?”聽著這個蠱惑人心的問題,幽玥覺得自己全身都快被燃燒起來,她當然愛木頭,從第一眼開始,心就開始跟著他走,時時刻刻唸叨著,眼下,他們沒有任何阻擋,終於結為夫妻,是佛祖的寬宥,為這份來之不易的姻緣,一定要拿性命來捍衛,“討厭,我不知道”這個死木頭,心意非要自己說出口,自己的心意他不清楚嗎?還故意刁難自己,真是壞透了。“自己猜去”

“幽兒,我們在一起一定很幸福的”一聽到幽兒這個暱稱,幽玥驚的差點抽回緊握的手,還好有喜帕蓋住了所有驚恐,木頭不是一貫稱呼自己為玥兒的嗎?只有一個人喜歡稱自己為幽兒,他是……他是卿天羽!卿天羽!放鬆一下,放鬆一下,看來是自己太多心了,稱呼只是一個代名詞,沒有任何實質意義,“幽兒,我們可以生一堆娃娃, 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個呆木頭,估計是酒喝多了,胡言亂語什麼呀,“胡說,才不要”

甜蜜很輕很溫柔,幽玥緊閉跳動的眼皮,說明心正在緊張著,可是如此重要的一刻,她想親眼所見,讓心生生世世都記住這一刻,溫柔很溫暖很真誠,在睜開眼的一瞬間,幽玥幻想著的是木頭一臉的脈脈溫情,可換來的卻是……卻是卿天羽猙獰的面孔。

“你是誰?怎麼是你?”幽玥嚇得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在自己身上強取豪奪之人,“你怎麼來這,你走!走呀!……”幽玥抱著自己,縮在床角苦苦哀求著,”木頭,木頭,我怕!我怕!“

“我是你夫君,洞房花燭之夜,我去哪?“

“不!不!你不是,你不是,你走,你走……”幽玥翻身從床後想爬

下去,一邊脫去身上的喜服,這一定是弄錯了,與她拜堂成親之人是付穆宣,怎麼眼下變成了卿天羽,這一定錯了!錯了!她要嫁的人是木頭,“木頭,木頭,你在哪?在哪?”整個人還未利索的爬下床,腳被鉗住,身子隨著那股力氣一起被拽了回來,感覺天突然轟蹋了下來,雙手雙腳一點點力氣都用不上,連呼救聲都變成了無力的呻吟,“七哥,七哥,你快放開我,快……”身上的男人根本就未理睬自己的一言半語,或許更多的是未聽見,心是那麼的冰冷,只有眼淚是滾熱的,不知除了哭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七哥,你聽我說,我們是兄妹“

“你胡說,是不是兄妹你心裡清楚“

“可是七哥,在我心中,你一直是兄長“

“我不要做什麼哥哥,我要做夫君,生生世世的夫君,你把心給了誰?給了誰?“

“啊-----”幽玥從噩夢中驚醒,坐起喘息著,伸手摸下額頭全身冷汗,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做這樣荒唐的夢,即茹太皇太后薨逝之後,舉國哀痛,不許經商十日,一切民間活動取消,所以國醫堂也關門了,蕭真師父抱著酒壇子說出門一趟,見一位故人,問歸期卻無期,聽聞,卿天羽只用三日就攻取了臨國,這是件在服喪期間舉國沸騰的大事,傳聞他不多日便班師回朝,這些幽玥都不甚掛在心間,自有人關心他,只是七哥平安歸來便可,可今夜自己這個夢也做得太離奇了,捫心自問,自己想嫁於馭木頭嗎?答案不言而喻,可那是不可能的,他們之間一時錯過便是一世錯過,只要他一切安好自己也就心滿意足了,嫁與娶要看佛祖之意了,可是夢的後面會是那麼可怕的結局,難道在內心的深處,自己有這樣齷齪不堪的非分之想嗎?而且還是對七哥的,幽玥在心裡默罵自己瘋子,的確瘋了!若不然,怎會有如此荒誕不經的夢魘,古人雲: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看來是這幾日清閒下來,腦子也閒壞了,人還是忙碌點好,這樣最起碼沒有那麼多的閒心思閒時間去亂編織夢境嚇唬自己了。

一場噩夢讓幽玥的睡意全去,感到臉上溼漉漉的,看來還真淚流滿面了,起身去盆間,藉著冷水洗了把臉,一是洗去哭痕二是洗淨內心,瞧著鏡中披頭散髮的自己,幽玥拿手勾畫著自己的眉眼,很平常的一雙眉眼連半分嫵媚之態均無,怎麼在夜半三更時就莫名其妙的淚水漣漣,到底是傷還是痛?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有誰還能憶起當時的春風與細雨嗎?不都說時間能撫平一切嗎?可為什麼就沒讓自己放下那段記憶,那言語,那眼神,那握弓的手……一一呈現在眼前,歷歷在目,清晰無比,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百年身。自己還愛付穆宣嗎?不知道!自己愛卿天羽嗎?不知道!一個人的一生該如何走才是無悔的,幽玥也是迷茫的。

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喝了口茶壓下心頭的驚恐,東方即將泛白,新的一天也將開始,啟明星在漸漸上逐著,日子一頁頁被翻開,昨日、今日、明日,可記憶為什麼越走越深刻,這是幸還是不幸?

如果有一天/遲暮的鐘聲被敲響/請讓你的回憶倒退/停留在十六歲的年輪上/那是個年輕無憂的背影/拂花是她鬢間的花鈿/流雲是她舞動的霓裳/百靈鳥是她歡樂的音符/瓊琅山中的精靈/夕城懷抱裡的女兒/一定要深深深深的憶起/天地之間的一息靈氣/曾呼吸真切的感受到/返璞歸真的傑作/流光溢彩的歲月

“快---快---包抄,皇后有令要活捉”幽玥一下子驚的打翻手中的茶盞,“砰----”瓷碎的聲音擊在心間,心都不由自主的漏跳了一拍子,深更半夜院門外怎麼傳來鐵甲刀槍冰冷瘮人之音,是來抓自己的嗎?自己一個手無半分實權的掛名郡主,難為芳芷皇后還看得起自己,連宮中侍衛都派上了用場,在短暫的震驚之後,幽玥顯得異常冷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自己有名無實的郡主與芳芷皇后無半點利益衝突,退一步想,她們之間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抓誰也不可能來抓自己,自己被誰抓也不可能被芳芷皇后抓。

門被撞破,原本不大的院子立馬湧滿了持槍拿刀的武士,幽玥不由自主皺起了眉頭,只見一人昂首闊步走來,幽玥確定自己不認識他,肯定與他沒有任何過節,“你是幽玥郡主”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幽玥在心裡不由冷笑,侍衛都帶來了,難道這句話是抓人的前奏,就像熟人之間的招呼?親人之間的問候?“你是誰?”幽玥厲聲問道,自己不能莫名其妙被抓,就算去死也要死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吧,“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末將也是奉命行事,來人!抓起來!”看來今日這難是逃不去、飛不了,幽玥審視一下,自己那三腳貓功夫若想硬衝硬闖是根本不可能的,可就這樣乖乖的束手就擒,怎麼想心裡都委屈,沒辦法,怨自己沒有用功學武,連三十六計的逃跑之計都不精通,眼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有被宰割的份了,“住手,本郡主會走”幽玥對近身的兩個侍衛吆喝道,走就走,誰怕誰!不就去坐牢,自己又不是第一次有牢獄之災,打不過,逃不了也不能丟了自己做人的尊嚴,死也要死的其所,芳芷皇后抓自己應該不是重點,不知雍傾王府眼下是不是遇難了,那卿天羽呢?

“進去,你以為自己還是什麼高高在上的郡主,其實也不過是個可憐的階下囚,明年的今日或許就是忌日了”

幽玥一不留神,被推倒在草鋪上,黴味撲鼻而來,溼氣包裹全身,無奈只能坐起,今夜皇城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不然不可能在茹太皇太后的喪期間有如此大的舉動,卿天羽依附的是茹家,茹太皇太后薨逝,但不代表茹家就失去了權勢,一個家族,盤根錯節,想連根拔起那也是需要費時傷腦的,芳芷皇后下令抓人,從整個抓人行動上看很倉促,有一種違抗者斬的感覺,她這是在爭分奪秒的想掌控局面,卿天羽與卿天謙這兄弟倆,明眼人都知道,朝堂上的死敵,太子之位空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芳芷皇后背後是薛家權勢,薛家雖不似蘇家人才輩出,若排資論輩它也有百年盛世,薛芳芷雖說有權可名義上她也只是一場皇后,後宮之主是不可隨意調動宮中侍衛的,在京城中隨意興風作浪,雍傾王府在差也是一個親王的府邸,幽玥敢肯定雍傾王府所有女眷都被抓了,芳芷皇后所行的這步棋在兵書上叫做 先發制人,她的目的很明確,想除去卿天羽,先秘密將雍傾王府中眾女眷關押,卿天羽手中的肆碩騎,而且未歸,她一時不敢輕舉妄動,最好動手時機便是卿天羽凱旋之日,到時一舉拿下,鋃鐺入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到時一切就順理成章,簡單了許多。當然,這些都是幽玥一個人冷靜下來的推測,而這個推測的結果讓幽玥大吃一驚,那就是陽隨帝駕崩了,芳芷皇后想擁立卿天謙,密不發喪,剷除異己,然後再公之於世,不錯!一局精心策劃的棋局,一石二鳥之計,終於想明白了,幽玥覺得四肢百骸無比的輕鬆,仰躺在草鋪上,只有哀嘆的份了,這樣算算,最倒黴的人就是自己了,芳芷皇后肯定把自己定義成雍傾王府一

夥的了,可自己才被雍傾王府裡的女主人趕出門,做事難做人更難!自己兩方都沒討著甜頭,不虧才怪!幽玥調侃自己,自己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純真的小女孩了,現在的她真的長大了,有些心思不是她不會,只是她心不在此,不想費腦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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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來想去,自己暫時是安全的,自己這個人質,發揮不了什麼生死攸關的重任的,頂多被殺時充個人數罷了,薛芳芷現在的心態肯定是寧殺一千,不錯一個,自己也是被牽扯進來了,換個環境生活幾天,以後也有回味的地方,這樣想想也可以接受,就全當給自己放幾天假好了。眼下這盤棋,對奕者一邊是芳芷母子一邊是卿天羽,卿天羽有兩個選擇,一是佔地為王,與陽國開戰,二是回國接受牢獄之災,前者當然是上上之策,可慘了府裡的眾女人與自己,聽聞肆碩騎兵還有一小部分駐紮京中,就不知卿天羽願不願意拿自己的安危去解救這些人了,不過,依幽玥對卿天羽的見解,他會!他面冷心熱,重情重義,可有時也無情無義。

嘴裡叼著根草芯,越嚼越苦,一點甘草的清香味都沒有,幽玥吐出嘴裡的草芯改為纏繞在手指上,她敢肯定卿天羽一定會回來救人的,當然不是救自己與雍傾王府裡的一群女人,他要救肆碩騎,這可是他的臂膀,自斷臂膀之人不就是殘廢嗎?殘廢之人在權勢角逐中能贏嗎?答案顯而易見的,卿天羽做為皇子,身上有一個優點是可以發光的,那就是他可以為他珍惜的東西去性命相搏的。

煩死了,睡覺去,自己不想死腦筋想這些權與勢,可世道逼著自己去想,怪不得師父一直罵自己裝傻,人若能真裝一輩子傻,也是一種無言的幸福,還好自己以前閱覽了幾頁兵書,終於派上用場了,不然現在自己肯定憂心忡忡,哭的肝腸寸斷,古人說的對,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自己前半夜做噩夢後半夜做牢房,不知若讓說書的人知道會為自己添油加醋點什麼,算不算傳奇?呵呵

“放開我,拿開你的髒手,本王妃你也敢碰,小心你的狗命……”女人的尖叫聲,咒罵聲,哭喊聲,全融於一體,原本安靜的牢房一下子擠滿了形形色色的女人,”我不要進去,我不是雍傾王府的人,我連雍傾王一面還沒見過,通敵叛國的人不是我……”不知哪個女人尖叫著喊冤,立馬哭泣聲一片,哭聲似潮水,一浪高於一浪,大有淹沒整個牢房的意向,“我不進去,我不做牢,我才十六,不能就這樣毀了一生……”幽玥聽的心煩意亂,哭泣喊罵聲震耳發聵,無趣的翻了個身,這些女人哭喊什麼,省點力氣吧!哭累了還要餓肚子,拿腳趾頭想想也知道這是件不划算的事情,哭就能出去嗎?出去了就可以不哭嗎?不過反過來想想,幽玥自己第一次進牢房也是天崩地裂的感覺,這些養在深閨的小姐,人生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落淚,驚嚇也是在所難免的,相較於她們,幽玥覺得自己冷靜多了。

“都給本王妃閉嘴,本王妃還沒哭天搶地,你們哭什麼,放心,你們死不了“茹潔對著眾女眷怒氣衝衝喝罵著,幽玥展顏一笑,以前一直覺得雍傾王妃是那種中慧內秀之人,沒想到也有如此鏗鏘的一面,看來自己看人識心的本事太差了,不得不承認,一個養在深閨的小姐,一個深宅大院裡的王妃,面對如此場面,能有如此冷靜的頭腦與攝人的氣魄,還是不得不讓人佩服的,她算得上是卿天羽的賢內助,堂堂雍傾王妃,當之無愧。

“我要與我姐住一起,憑什麼把我與這些賤女人關一起,你站住,我可是茹家小姐,唉……你別走……別走呀!…….”茹姒破口大罵起來,想她一大家閨秀,千金小姐,怎麼與這群府中無名無份的姬妾關押在一起,“等老孃出去了,把你們一個個砍了,聽到沒有……”無奈之下拿出了潑婦罵街的本事,什麼難聽話都倒了出來,哪還有名媛閨秀的氣質,”她憑什麼一個人住,她只不過是被雍傾王府趕出去的……”

“茹姒,你給我閉嘴,不然第一個死的人就是你“茹潔氣憤的說道,“哭什麼哭,本王妃在,雍傾王在,你們個個給誰哭喪”

沒想到,天底下還有人與自己比坐牢,幽玥看著被嚇得面色慘白,花容失色的茹姒苦笑,大家現在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還分你我,眼下心平氣和點,等時局的變化。

“你這賤人,離我遠點”茹姒尖叫起來,惡狠狠的說道:“有老鼠,救命呀!來人呀!救命呀……”

“茹姒,你喊夠了沒有,你喊破嗓子都不會有人來“

“姐姐,姐姐,我好怕,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回家?回哪?”茹潔露出譏諷的笑容,“這就是你的家,你回哪?”

“不,這不是我的家,我要回茹家,我是茹家千金小姐,我不要呆在這”茹姒眼淚汪汪,傾國傾城的容顏上淚痕斑斑。

“收起你那虛偽的小姐一套,當年不知是誰,死皮賴臉的貼過來的,現在求天拜地的要回去,是不是太可笑了”茹潔似乎有點口不擇言,或許這是她心中憋屈已久的真心話,“本王妃告訴你們,王爺死了我們都要陪葬,王爺活著,我們都能活著走出去,你們眼下不是哭,是乞求王爺順利過此,聽到沒有,茹姒,你再多句嘴,第一個下地獄的人就是你”

“姐姐,我錯了,我們都是茹家人,我們是姐妹”茹姒哭著,小聲哀求著。

沒想到王府中這樣一對看似親密無間的姐妹,在大難當頭卻反目成仇,幽玥不敢相信,那些狠絕之句會從茹潔口中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似乎卿天羽以前說過,茹潔並不似她表面,那時自己只當是一句尋常話,未放在心上,今日才知,確有不同,翻個身,折騰一夜,趁天明之前可能補一覺,反過來想想,坐牢也不錯,最起碼有人“端飯遞水”,這被人“伺候”的待遇自己也是百年難得一遇,改變不了就安心的接受,吃飽喝足兩條路可走,一是被送上斷頭臺,二是出去呼吸新鮮空氣。

不知何時,有月光從頭頂的窗戶透進來,伸手去拾,除了微亮什麼也沒有,月光似錦,光滑柔美,不知今夜廣寒之上的嫦娥她是否在獨自起舞,還是在月桂樹下獨自哀傷。“卿天羽,你一定要小心翼翼渡過這個險灘”幽玥在心中默唸著。

“郡主也是一個心如止水、臨危不懼之人呀”

聽到對面茹潔的“讚美之詞”,幽玥報已會心一笑,她或許與自己想到一塊去了,四目相遇的一瞬間,有些話就彼此心領神會,不得不承認,她是株空谷幽蘭,卻生長在了淤泥之中,有一天幽蘭的本質因妒忌而改變了,有些東西越想留住可它流失的速度就越快,只有涓涓溪水才長流,“王妃,折騰一夜,大家都累了,早點睡吧!明日一定是個豔陽天”若堅信就請深信不疑,自信是支撐意念的支柱。

夜靜,哭泣聲是今夜不變的主旋律,音符一個接一個從一把破舊的琵琶上蹦出來,扣在心絃上。

瀚瀾皓月冷千山,冥冥幽幽誰人管,借的廣寒萬里意,豈看明朝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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