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慵懶的讓人犯困,只可惜多了份熱意,偶爾能聽見幾聲早醒的蟬音,幽玥一個人沒精打采的趴在桌上抄藥方,越抄覺得腦子越渾,自己懶得起身,腦子懶得運作,可心卻不閒著,記掛這個,惦記那個,長長的嘆息一聲,沒辦法,今生註定了操心的命啊!

茶盞裡的茶,在陽光襯托下,在杯盞中沉沉浮浮,上上下下,茶葉在水中可謂是千姿百態,有含羞未放的,有展顏怒放的,有默言不語的,有高歌喧囂的……這不正是人世間的百態嗎?

陵墓被封死了,未再開啟那個屬於雍傾王府的石門,需等卿天羽百年之後,千然姐姐可以安息了,塵世間的一切都將與她沒有半點關係,就不知黃泉路上,她會不會覺得孤單?天嫻來信說她喜得貴子,那種為人母的自豪與驕傲透出紙張感染了每一個人,幽玥在心酸之餘嘗到了甜蜜的眼淚,從那些白紙黑字中,可以漸漸發現,天嫻正在慢慢改變,她變得成熟穩重多了,不似曾經的為所欲為,天不怕地不怕,為人憑喜好,做事憑愛好,上次在信中提及她跟隨耶律寒去巡視遊說各部落,均受到熱烈的款待,幽玥感到她正慢慢的把屬於她皇家公主的風範呈現出來。當年自己真的是太年少不更事,不知愁滋味,現在可以說真正掛心的是兩個人,一牽掛一憂心,不知天湛傷勢養的怎麼樣了,這一晃就月餘,沒有隻言片語,一絲訊息均無,京城裡思念牽掛他的那些大家閨秀,也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回到深閨中冬眠去了,幽玥有時也很納悶,天湛為什麼那麼招女孩子愛慕,長得俊了點?嘴巴甜了點?蘇家有權勢?一提到這個問題,蘇湛就會尾巴翹到天上去,自喻自己今生是九天玄女坐下的仙童轉世,當然,三歲孩童都知這話是騙人的,瞧那副自大樣,似乎全天下的女孩子都愛慕他不成,一想到這,幽玥覺得沒什麼好牽掛的,蘇家肯定會為蘇湛遮掩的,自己杞人憂天了。

卿天羽與他的肆碩騎被困已達三月之久,明眼人均知,他這次南伐,醉翁之意不在酒,可取臨國缺少一個名正言順的藉口,這師出無名可是犯了兵家大忌,幽玥雖對行軍打仗不感興趣,但兵書也略讀了幾冊,多少虛知一些,這出師的緣由說白了就是蠱惑人心的手段,讓天下的飽學之士無硝酸刻薄之言,讓自己揚名萬古,永垂青史,這些看似都是些嘴皮上的功夫,似乎一文不值,但若思前顧後掂量一下,不比任何一場真槍真劍的戰爭遜色,它比計謀更計謀,比陰謀更陰謀,可以讓你揚名萬古,也可以遺臭萬年,讓居高位者憂與愁,又可又殺不得、躲不過,江山社稷還需要他們的安邦定國之計。

一個黑影朝自己的面門而來,幽玥慌亂的閃過頭去,啪的一聲,打翻身旁籮筐裡的甘草,滿頭滿身全灑滿了甘草,看著在一旁笑呵呵的始作俑者,幽玥嘟起了嘴,“師父,你幹啥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句話用在蕭真師父身上是再恰當不過了,以前在軍營中,還虧自己以為他是一個古板不言辭的長者,現在是個地地道道的老頑童,喜歡遊山玩水,嚮往閒雲野鶴,說自己一生梅妻鶴子,安靜悠閒,當然,這些都是私下的他,為病人把脈看病還是一絲不苟的。

“老頭子好心提醒你,瞧你抄寫的藥方,小女孩的心就像這空氣中瀰漫的花香,不知隨風飄到哪去了”蕭真打趣道。

幽玥低頭一看,自己都差點被自己抄的藥方嚇壞了,這大半天,自己只寫了兩個字“茯苓”,還寫錯了半個字,看來這一心不能幾用,不然一切都是前功盡棄,微紅了臉,討好笑道:“師父,我錯啦!我重抄,保證天黑之前讓您過目”只能這樣將功補過了。

“師父,你看我幹什麼?”幽玥被蕭真盯的心裡發毛,自己臉上有墨嗎?拿藥方遮住臉,大眼睛好奇的眨巴眨巴。

“哈哈哈----”蕭真笑的前俯後仰,樂不可支,“老頭子我掐指一算,就明白你在想什麼,怎麼,小女娃子你不相信?”蕭真挑眉反問道。

被這一將也勾起了幽玥的好奇心,師父這葫蘆裡又在賣什麼藥,自己所思所想他一眼就能識別?這怎麼可能?自己肚子裡的蟲也要好好想想吧!師父對自己來說,高深莫測又神秘,看他這次怎麼說“師父,你說說,若說的不對,我可不依”幽玥拿筆蘸足了墨,在空中虛化了幾筆,意思是若說的不對,就畫花師父您的臉。

“哈哈哈-----老夫想當年可是江湖上人稱…….”蕭真發現自己漏口了,立馬轉移話題,“卿天羽取臨返京的藉口,你愁是白愁,放心好了,有人會替他愁,怎麼,不承認了?”蕭真拿手指點著幽玥的額頭反問道。

沒辦法,自己每次與師父鬥小心眼,從來就沒有贏過,看來這姜還是老的辣,幽玥只能俯首帖耳承認了,“師父,您說,七哥老是這樣被拖著,軍資糧餉都是問題,聽聞當今陛下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萬一哪天……”幽玥對著蕭真師父,從來不需要隱藏自己的任何心聲,總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你希望卿天羽榮登九寶之座”

“榮登九寶之座?”幽玥被反問住了,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是任何一個皇子皇孫都嚮往的吧!自己從來就沒想過這個問題,談不上希望不希望,自己更多的只是希望卿天羽這一生不要再重蹈年少時無依無靠的覆轍,過那種朝不保夕、命懸一線的日子,“不知道”幽玥在反覆思考之後給出了一個自己也迷茫的回答。

“哈哈哈----”蕭真今日看起來似乎非常開心,總是笑聲不斷,”不知道不是更好,卿天羽帶著他的肆碩騎在盧榮國駐紮個三年五年,生個小肆碩騎,這樣不就安穩了嗎?回來爭那寶座,他優勢不大,他雖有兵權,可京城的兵權與他無關,茹家已經是孤掌難鳴,薛家也是塊難啃的骨頭,他依靠女人牽扯那些有的沒的權勢都是牆頭草,風一吹就跑,他母親只是一個宮女,沒有顯赫的家世與地位,在這場奪嫡之戰中,他沒有太多優勢可言,唯一讓人顧忌的是他手上的兵”蕭真頭頭是道的分析他對時局的看法,幽玥在短暫的思慮之後,覺得師父說的句句在理,急忙道:“那我現在就寫信勸他不要回來了”既然回京諸多不利,那就佔地為王,也算一償他的心願吧!

“老頭子還以為你從雍傾王府那一群女人脂粉堆中被轟出來後,腦瓜子就開竅靈驗了,可惜一點都沒變”蕭真說的嘆氣加搖頭,“你以為卿天羽傻呀!這些他不知呀!他若真的想速速回京,早就回來了,還在那死皮賴臉的拖著幹什麼,老頭子想他現在正在努力收買人心,留好退路,萬一他爭敗,還有一席容身之地”

是呀!卿天羽從未與自己商談過朝堂之事,當然,自己對朝事也不感興趣,自己僅知道他有榮登九五的野心,但從未想過他為這份野心所做的佈局與安排,繞來繞去,算來算去,還是自己最傻,考慮的最膚淺,“師父,我都給您說糊塗了”好啦,自己無言以對,那就裝傻吧!

“你呀,不是犯傻,是喜歡裝傻,為人處事不願意面對實際,總是坐在雲端幻想著”蕭真拿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來教訓幽玥,“你呀,事事不上心,不過還好,學醫還有幾分熱忱”

“師父,我正在努力變聰明呀,您瞧,您瞧”幽玥單腳立地,偏歪著腦袋,故意裝出要把腦中的水倒盡狀,搏的蕭真哈哈大笑,直罵她是個鬼丫頭,身上的甘草被噼裡啪啦地抖落在地上。

“傻徒弟,別亂跳了,若跳歪了脖頸,會有人把刀架在老頭子我脖子上的,跳的也醜死了,像只歪脖子的鴨子”蕭真突然把臉

湊向幽玥,滿臉好奇的問道:“卿天羽與蘇湛,你喜歡哪個?”

“喜歡哪個?什麼意思?”幽玥被這個三百六十度轉彎的為題給繞糊塗了,師父是什麼意思?指親情還是愛情?自己喜歡誰,師父又不是不知道,縱使情深,奈何緣淺,自己與他今生只能遙遙相望,身在紅塵中註定無法拋棄紅塵中的一切,那段短暫甜美的過往,簡直就是一場夢,可突然之間夢就醒了,散了,連餘味都無法讓人去回味,他能拋棄家族的死活嗎?肯定不能!他們之間能跨越身份的障礙嗎?肯定不能!他已經娶妻生子,自己對他來說只是生命裡的一個過客吧!留不留戀都是枉然,前世今生註定不可相守,那就等來生再譜寫未續的前緣吧!

“好了,一個小問題就把老頭子的好徒弟難成了副苦大仇深狀,你心裡的那點小九九,老頭子我可是一清二楚”蕭真苦口婆心的勸道:”精緻的人生是忘記該忘記的,銘記該銘記的,有些人錯過了,你連追的理由都沒有,不如忘卻”蕭真就著幽玥手中的毛筆寫了個緣字,筆勁有力,下筆有神,收筆利落,寫的很大氣,給人行雲流水的感覺,“好徒弟,你也二十了,不是老頭子說你,這年齡還未嫁人可就嫁不出去了,你師父一心修禪不問紅塵事,老頭子我再不關心關心你,等你成了癟嘴無牙小老太時,可不要罵老頭子心狠,不過,也無所謂,到那時老頭子我肯定是骨頭也沒了”

幽玥從未見師父提過自己的婚嫁之事,今日怎麼提到這個問題上來了,一時無言以對,只能拿出屬於小女孩的嬌憨來糊弄過去:“師父,真討厭,現在就迫不及待要把徒弟趕出門啦!這可不行,徒弟我要辦陪伴師父一輩子,我……”

“停---停---”蕭真止住幽玥的話,把胳膊從幽玥手中拉出,“你呀,千萬別甜言蜜語騙我,老頭子這次想逆天意而行事,你嫁給蘇湛不錯,老頭子我甚喜他,蘇老頭子他不敢欺負你”

“好啦,師父,瞧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什麼時候喜歡亂點鴛鴦譜了”虧我以前一直覺得師父你是個仙風道骨之人,也俗不可耐”幽玥羞著臉,把蕭真拉到矮榻上,強按坐下,“師父,你在這清閒會,徒弟還有好多藥方未抄寫,等抄完了,再商量吧!”

“老頭子我吃五穀雜糧,又不是飲甘露之水,俗是好事”蕭真辯駁道,“以前在軍營,你爹是朽木不靈,老頭子問不敢與他較真,那結局可就慘了,沒幾根骨頭夠他砍的,現在老頭子自由了,小女娃你是陷泥濘而不自知”蕭真說完朝外走去。

“師父,你去哪呀?回不回來吃飯”幽玥在後大聲問道:“不要喝酒,酒喝多了傷身”

“知不知道現與卿天羽隔洱滄相望之人是誰?”蕭真抬眉反問道,展顏一笑吐出了對幽玥來說猶如晴天霹靂的三個字,“付----穆-----宣-----”然後這個始作俑者還一臉無所謂的離去,丟下了一個孤傷的人獨立舔著心靈的傷口。

有些人我們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努力忘卻,卻未忘卻絲毫,很多時候,幽玥都在幻想,若今生再與木頭相遇,那將是一幅怎樣的畫卷,可那是幻想,理智卻是怎樣的一番天地,於公,彼此敵對的身份,在世人眼中只能刀槍相見,絕不可把酒言歡;於私,他已有妻有子有家族,在世人眼中自己就是那個妖媚惑人的狐狸精,在這個無垠的瀚瀾大陸之上,於公於私根本就沒有他們倆的容身之地。若一人心碎又何必非讓兩人心傷,自己一個“已死”之人又何必”死而復活”,他的錦繡前程裡沒有自己,自己的未來旅途中沒有他的身影,這就是命中註定吧!還是師父說的對,活在萬丈紅塵中,沒有人能做到拋棄紅塵一切,有緣卻無緣,無緣卻有緣,直叫人春流到夏、秋流到冬的淚水漣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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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龍玉,不知今生是否還有機會讓你們重合,就算重合,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

“郡主,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門檻上哭了?”幽玥被來人的詢問聲嚇了一跳,抬頭望去,原來是雍傾王府的管家王伯,急忙拭去眼淚,心裡也莫名其妙,自己所有深明大義的想法都有了,怎麼就是控制不住眼淚,“王伯,找我有什麼事嗎?”

“郡主,你快去換身衣服,宮中有旨,茹太皇太后病重,術士說茹太皇太后是九鳳之命,要所有皇親女眷去悲泣,薛皇后下旨要所有王妃領女眷入宮,一個不得少,這不,王妃讓老奴來請郡主速去”王伯滿臉焦急的說道。

幽玥一聽也無法,這是聖旨不可違抗,自己不去也要去,去也要去,什麼九鳳之命,估計是江湖術士的騙言,去就去吧,隨波逐流,自己對茹太皇太后的印象實在太淡薄了,幾面之緣談不上感情,有時真心實意的討厭這個郡主的空頭銜,為這個空頭銜,自己要去做多少自己不願做的事,比如眼下之事。

幽玥一路馬車顛簸,由偏門入宮,入宮時天將微黑,被一位未瞧清面目的宮女領著,麻木地行走著,自己心中有點犯嘀咕,雖對宮中地勢不熟,但似乎方向不對,但一時自己也未想明白,自己一個名不經傳的小郡主,無名無實,誰還想在自己身上打主意,那一定是算盤打錯方向了,走了不久,只見宮女與另一宮裝打扮的女子嘀咕幾聲後,幽玥被另一個宮女領著,越走心中越迷惑,不安感像貓的爪子在五臟六腑中撓抓著,想止步又無法止步,皇宮就是個迷宮,殿宇錯落,雖說不熟但不至於東南西北分不清,“這位姐姐,我們這是去哪?”

“去太后寢宮,各位主子、王妃、公主們都到了”

“那請問姐姐,我們的路走錯了吧?”幽玥回轉身就走,她可以確定眼前的這個宮女並非善良。

“你去哪?”宮女立馬返身,攔住欲走的幽玥。

“我不認識你,你故意帶我走錯路,此方向不對”幽玥盯著對方的眼睛,那躲閃不定的眼神更堅定了心中的想法,”若這位姐姐不願如實相告,幽玥不願去”

“你別走呀,我家王妃要見你,在松林坡等你”

“王妃?”幽玥吃驚想,王妃?難道是雍傾王妃?不對!雍傾王妃從未找過自己,那一定另有其人,”哪位王妃?”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問東問西的,我一個下人哪知道那麼多?”宮女明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語氣中含有不滿。

“既然你不願說而我又不想去,這樣就再好不過了,你不要說我不要去”幽玥轉身正欲離去,卻聽見有人喚住了她,轉身,從路盡頭,帶著餘暉,緩步而來之人,正是宋芊芊,她風采不減,雖身懷六甲,但步伐矯健,身材也不臃腫,臉上似有似無的笑意,一切都恰到好處,在幽玥心裡,對宋芊芊多少懷有歉意,退一步說,她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不辭而別,於情於理都不對,”見過二王妃”

“喲,本王妃有這麼醜嗎?讓幽玥郡主都不願見,郡主架子有點大吧!需我這個身懷六甲之人親自來請呀!”宋芊芊對宮女擺擺手,示意離去。

一句話說的幽玥不知該用何言語來應對,宋芊芊以前不是這樣的,那時的她是一深閨小姐的賢淑達禮樣,說話也溫吞吞的,那雙眼睛雖不大,但讓人看一眼都會被其中的深邃吸引,從未有過刻薄之言。回想當時走的匆忙,似乎她與七哥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一時又說不清,時光催人老也能讓人脫胎換骨,金絲牢中的女人學會了弱肉強食,菱角與珍珠的品質都兼得,“對不起,二王妃,我不知是您,不知您找我有何事?”退一步海闊天空,又何必言語不饒人呢。

宋芊芊圍著幽玥悠閒的轉著,

捂嘴偷笑,”這不是見了故人,想嘮叨幾句,難道郡主不記得我這個故人了?”

“不!一直未找機會謝二王妃,是幽玥的錯”幽玥被繞的心中直疑惑,怎麼有了種冤家路窄的不好感。

“不要緊張”宋芊芊拿手按住幽玥的肩頭,她原本就比幽玥高半截,居高臨下說道:“曾經年少時,我為一個男人傾盡所有都願意,可那個男人卻連一個讓我傾盡所有的機會都不給,更可笑的是,那個男人卻愛一個樣樣都比我差的傻女人,你說是不是很可笑?”

“王妃,你也說了這是曾經,都年少過,很多事情都可一笑而過”幽玥不想就這個問題深究下去,盼著速速離去。

“你給我閉嘴”宋芊芊咆哮起來,原本的那份高雅早丟棄了,“你說的簡單,怎知我的痛苦,當時,我可是連去死的心都有了,不過……”畫風一轉,似乎剛才的發怒只是個錯覺,宋芊芊盈盈笑起來,“我這個人喜歡記仇也喜歡報仇,郡主覺得呢?”

幽玥看著變化無常的宋芊芊,腦海中一直盤旋著一個疑問,她們之間有過節嗎?她要記住誰的仇又要去報誰的仇,自己與她從未有過過深的交往,今日這番話明顯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來意不善,“二王妃,當年多謝您與您雙親相救,不知……”

“妹妹,我肚子裡的孩子,可能會是未來的儲君,你不想摸摸他嗎?”宋芊芊和藹可親狀拉起幽玥的手,摸上了肚子,幽玥被拉的莫名其妙,局促不安,她到底想幹什麼?她肚子裡的孩子為什麼需要自己來撫摸?聽聞她眼下正是卿天翼的寵妾,“妹妹,姐姐要你的命!”目露兇光,幽玥感到有股外力拉住自己,然後只見宋芊芊跌倒在地,痛苦的呻吟起來,“啊,來人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怎麼會?怎麼會?”幽玥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蒙了,那血正沿著宋芊芊鵝黃色的裙底印了出來,盛開的“鮮花”,一朵又一朵,“你沒事吧,我-----”幽玥在短暫的驚嚇之後,立馬清醒過來,單手按住肚子,要保住胎兒,止住流血……

“你滾”幽玥被人大力推倒在地,“小姐,王妃,你怎麼了?誰幹的,誰?”

“含兒,是她,是她害我”宋芊芊痛哭起來,指著幽玥控訴著:“含兒,我的孩子,孩子……”

幽玥看著在地上嚎啕的主僕倆,在這無休止的哭聲中她找到了安靜,這出戲太假了,這主僕倆太天真了,若是三年前的自己一定痛哭流涕,不知所措,相較於雍傾王府裡的一幫女人的戲法,這也太簡單了,連茹姒的千萬分之一都未學會,這招栽贓陷害太膚淺,計劃的也不夠縝密,剛才自己手放上肚子,那肚子沒有緊繃感是鬆軟的,若孕婦真滑胎,肚皮一定是緊繃的 ,還有流出的血是暗紅色,那說明血不是新鮮的,鮮血豔如花而且還有一股撲鼻的血腥味,女僕跑來,不叫太醫,而只是一個勁指責自己是兇手,從這幾點推測,宋芊芊懷孕是假的!她好大的膽子,敢假冒懷孕,這可是欺君之罪,誅九族!

“芊芊姐姐,你可以起來了,幽玥是醫者,雖不精通,但多少懂幾分,你這樣假裝下去沒意思,要不我現在就去喊太醫過來驗真偽,就不知姐姐為這事準備了哪位太醫”幽玥反問道。

話音落,宋芊芊主僕二人立馬停止了哭泣,只見她優雅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灰,似乎剛才哭的死去活來之人不是她,“沒想到郡主還有這份聰明心機,怪不得雍傾王把你當寶貝一樣,放在心坎上”

“姐姐這把戲只能騙騙後院裡的女人,難登大雅之堂,不知幽玥我在何時何地何事上得罪了姐姐,若有不對之處,望姐姐大人大量,可以海涵”幽玥不想得理不饒人,也不想被人栽贓誣陷,自己早就不是三年前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子了,那時的自己只會做夢,編著花環,拂花點綴,無限暢想,現在的自己知道什麼是現實,什麼是更好的生存。

“別以為嘴皮動動說的這麼深明大義,本王妃就該感恩戴德,你知不知道,現在的我過著強顏歡笑、委屈窩心的日子,都是拜你所賜,你贏了一時,看你贏不贏得了一世”宋芊芊惡語道。

幽玥望天長嘆,這落日餘暉下,本該是斜暉默默水悠悠,春花夏葉迎向晚,可沒想到,卻是這樣的讓人心寒的話語,“芊芊姐姐,你的所思所想幽玥改變不了,只能奉勸一句話,沒有我商幽玥還會有宋幽玥,你害一個難道害盡天下所有女人嗎?你怨一個難道怨盡天下所有女人嗎?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我走了”

“你滾!你滾!走著瞧!”幽玥不想回頭去看那張國色天香的臉因心底的怨恨而扭曲,自己未做錯什麼也不想去彌補什麼,女人的妒忌有時比男人的戰爭還可怕,無關對錯是心結,她曾經愛卿天羽,或許現在依然愛,可原本簡簡單單的愛情,純潔如水,為什麼成了她痛苦的源泉呢?而這一切,在今天之前,自己一無所知,那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干涉了什麼呢?

跪在一大群哭天搶地的女人身後,幽玥看著手中細膩的汗珠,心很酸,自己曾生死一線時也未有過這種害怕,不!自己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這樣毫無意義的死去,放眼望去,這滿眼滿院哭泣傷心的女人中,有幾人的淚水是真誠的,明明沒有,可顆顆珍珠大的眼淚卻是貨真價實的,與其說她們是在哭茹太皇太后還不如說是在哭泣自己吧!

所有人都不悲傷,只有風是悲傷的,因為只有它的溫度是冰涼的,所有人都會欺騙,但自己的肌膚是不是欺騙自己的。

跪著也好,站著想不通的許多事,換個角度也就明了了,這個世上可憐的女人太多,每個可憐的女人都有她與眾不同的可憐之處,宋芊芊也是。

“你們這些女人,哭也不用在這哭,皇上快病危了,趕快回家”不知誰尖叫了一聲,原本那些傷心欲絕的女人一聽皇上病危了,這可是關係到自己的權利、名聲、地位,還在這浪費時間哭一個將死的老太婆有何用,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被廢,不知誰是儲君,人人自危之時,哪有時間管別人的死活。

眾人如潮水般散去,幽玥撐起自己,看來這膝蓋真的不爭氣,沒跪一會兒就酸脹難忍,坐在石凳上,看著那窗紙上跳躍的燭火,腦中一片空白,自己不用去操那份心,也不用急急忙忙去阿諛奉承誰,眼下是難得的清靜,不知窗戶那邊那位老人怎麼樣了,生命垂危之際卻無一人在身旁,她會不會孤單?她的所思所想又是什麼?苦笑!苦笑!自己一直未改變這多慮的壞毛病,想與不想又有何干呢?

“可看見雍傾王妃了?”一個宮女急忙問道。

“沒有”幽玥朝雍傾王妃跪著的地方看去,那裡早就空無一人了。

“糟了,糟了,茹太皇太后在喚她,這去哪找呀?”宮女說完,一臉無奈焦急的離去。

走吧!幽玥還未轉身,便被叫住,“茹太皇太后說想見你”,“見我?”幽玥不敢相信,自己似乎與茹太皇太后沒有任何淵源,也沒有什麼感情瓜葛,此時此刻,她要見自己,是不是太突兀了,有點匪夷所思,令人費解。

“來吧!”

一個垂暮的老人,她或許有許多心聲一生都未吐出,此時想吐,可是身邊一個至親之人都沒有,幽玥自問,自己未能做到佛祖之心但願有佛祖之行,自己改變不了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但願意盡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聆聽一位老人最後的心聲,僅此而已!

若把流年偷換,怎惜金銀美玉,誰識嬌豔嫵媚,開落皆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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