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行雲流水般在身邊走過,每天睜開眼,懷玥生怕這只是個夢,又趕緊閉上,當再次睜開眼確認無誤後,再回想昨天的細枝末節,細細品味,幸福那麼簡單,觸手可及,都讓自己無法相信,是誰為自己編織了一個如此美麗的夢境,從此沉溺於此,今生不復醒。

“懷玥,這幾種是止血藥,軍中士兵磕傷跌打是家常小事,來,這是三七,甘、微苦、溫、主要功效化瘀止血,活血定痛,主治出血證、跌打損傷、淤血消腫,用量三至九兩每次“蕭真將三七湊到鼻端聞了聞,確認完好未受潮,遞給身後的懷玥。

懷玥現在算是軍中炙手可熱的人物,大名鼎鼎,身份也挺尷尬的,莫名其妙成了慕容戰將軍的乾女兒,這段時間,慕容站將軍對自己是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看那樣一個在槍林箭雨中穿梭的雄偉之人,為了討自己歡心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懷玥心裡除了彆扭更多的是受寵若驚,突如其來的親情把懷玥砸的暈頭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變化最大的當屬木頭,除了訓練,其餘所有時間都用在自己身上,以前從未想過他會那麼黏人,會說那麼多甜言蜜語哄人開心,外表一副謙謙君子樣,內心卻鬼的很,古語說的好呀!人不可貌相,自己就是被他那不染纖塵的外貌給騙了。

夜裡木頭非要懷玥陪他讀書,懷玥整個人困的眼皮打架,可木頭就是不讓她回去睡,自己是正襟危坐,一副苦讀聖賢書狀,早晨醒來,無一例外,懷玥就躺在他榻上,蓋著他的被子,嗅著他的味道醒來,第一次懷玥是紅著臉,提著鞋跑的,次數多了就習慣了,可有一天,自己正睡的迷迷糊糊,好像聽到木頭起床穿衣的細碎聲,然後有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蕩起“生同衾,死同穴“然後額頭被一個溫潤的東西親了一下,那一剎那,懷玥嚇的大氣不敢出,木頭在說什麼呀!

“生同寢,死同穴”真的?假的?懷玥既害怕又快樂。

其實,懷玥也清楚,軍士們大多對她是貶大於褒,特別是自己與木頭的關係,為了躲避閒言碎語,懷玥躲進蕭真的藥庫裡,想學點救死扶傷的本領,所以現在天天跟著蕭真師父後面苦學藥理,分辨藥材,走是必然,真有一天走了,自己也多了點知識。

以前田伯嫌田嬸囉嗦時,喜歡打趣說田嬸是一個女人頂五百只鴨子,其實不然,懷玥現在最大的感慨是:一個男人也頂的上五百只鴨子,毫不遜色!

“懷玥,這是白芨,苦、甘、澀、寒,主要功效為收斂止血,消腫生肌,主治出血癥,癰腫瘡瘍,手足皴裂,水火燙傷,用量3~10兩每次”

“懷玥,這是地榆,苦、酸、澀、微寒,主要功效涼血止血,解毒斂瘡,主治血熱出血證,燙傷溼疹,瘡瘍癰腫,用量10~15兩每次”

“懷玥,這是槐花,苦、微寒,主要功效涼血止血,清肝瀉火,主治血熱出血證、目赤頭痛,用量10~15兩每次,營中止血藥大多在此,還有艾葉,小薊止血效果都立竿見影,不過軍中藥材不全,就未備,你來看看,不懂得就問我這個老頭子”蕭真含笑的眼神打量懷玥,這個小女孩活潑可愛,心地單純,心裡那點小心思早就 逃不過他這個經風歷浪老頭子的眼。

幸得神農嘗百草

方知百病落陰陽

陽病陰醫今古事

陰病陽醫達五常

自古藥醫不死病

嫦娥佛法有緣良

《內經》雲:人一呼脈再動,一吸脈亦再動,呼吸定息脈五動,閏以太息,命曰乎人,乎人者不病也。又雲:一呼一吸為一息,一息四至為平,故四至五至緩和為無病之脈,胃為臟腑之源,緩為有胃氣……“懷玥一邊翻看藥書一邊在藥架之間穿梭,不知是不是佛祖懲罰她三心二意,一腳落空,”啊----“的一聲,整個人跌下來,還好自己反應快,伸手抓住身旁的木欄,才沒整個人墜地,一屁股坐在冰涼的地上,摸摸額頭,有少許的虛汗呀!真是太玄了!這若真的墜下來,不死也要傷筋動骨百天呀!看著不遠處跌的四分五裂的藥書,懷玥連看它一眼的力氣都沒了,她的腦海不由自主浮現出初見慕容戰那一幕,真是夢呀!

“懷玥,今天可好些,來,把這湯喝了“付穆宣連哄帶騙的把懷玥拉到了桌邊。

“怎麼聞著有種甘草的味道,是不是很苦?“懷玥從小到大最怕喝藥,瞧木頭那副笑得山高水長的清閒樣,他不會在騙自己喝藥吧?打擊報復自己?

“瞧你亂說什麼,小腦袋裡整日就胡思亂想,湯是湯,藥是藥“穆宣一記爆慄”親‘在懷玥額頭,真是讓他哭笑不得,“喝吧!喝吧!喝完之後慕容戰將軍要見你”

“噗嗤----”藥湯全灑在了木頭身上,原本白色的棉袍上出現了無數朵綻開的花朵,“咳---咳---”懷玥被嗆得滿臉通紅,肺都停止了呼吸,“連喝口藥湯都讓人不省心”穆宣一邊無奈的笑,一邊幫懷玥順氣。

“你就是成心的,想嗆死我吧!”懷玥開始耍賴,嘴上不饒人,可心裡千絲萬縷,無數個她都幻想見到慕容戰的情景,送了玉佩,自己就瀟灑離去,可現在……可眼下……心卻捨不得。

見到慕容戰將軍-----那個詔國人心目中的戰神,木頭心目中至高無上的英雄,自己送上玉佩,報上家師的尊號,然後他揮手讓自己退下,自己揮揮衣袖離去。

見到慕容戰將軍----那個詔國人心目中的戰神,木頭心目中至高無上的英雄,自己送上玉佩,報上家師的尊號,然後他喜笑顏開的道聲辛苦,自己飄飄然離去。

見到慕容戰將軍

----那個詔國人心目中的戰神,木頭心目中至高無上的英雄,自己送上玉佩,報上家師的尊號,然後他修書一封,自己帶信安心離去。

…….

可所有的構想都逃不過離去的命運,那是不是意味著自己今生與木頭將天涯永隔,永不相見,懷玥一想到這,心都揪痛。

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

“就知道你是只沒安好心的白眼狼,把好心當驢肝肺”穆宣反駁道。

“我才不稀罕你的好心,你對我一點都不好,以前還惹我傷心”懷玥嘟著嘴,抓住木頭以前犯的那點小錯誤,這招屢試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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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要見怪,小生在這賠禮啦!”穆宣拉拉袍角,裝作儒雅的書生樣,對懷玥作揖道。

“討厭,討厭,我才不要,我才不受”懷玥笑著拿手捶木頭,這個死木頭都壞死了,古怪的行為層出不窮,怎麼以前就沒發現他還會這些讓自己啼笑皆非的舉動。

木頭歡笑著躲避著懷玥的粉拳,懷玥不開心,他會比她更難過,絞盡腦汁不能讓她不開心,下午在校場,滿腦子都是小野貓的身影,一會兒喜一會兒憂,懷玥在幹什麼?懷玥沒惹什麼禍吧?中午可吃了?吃了些什麼?…….臉上的表情也豐富多彩,陰晴不定,魂不守屍狀,瞧著身旁護衛一臉的擔憂,穆宣心頭痴痴的笑,他一定以為自己七魂已經去了六魄,自己這次的表情是不是太過火啦!

“慕容戰身長七尺,美須飄飄,雙眼炯炯有神,鼻樑高挺,舉手投足間有種泰山崩於前而巋然不動的氣魄,不知是不是常年領兵在外的緣故,膚色黝黑,雙眉濃厚”這是懷玥第一次見到慕容戰時的印象,偷偷的想:歲月都未帶給他太多的憔悴,若脫下鎧甲,手持羽扇,也是一位仙風道骨的佳公子呀!不知年輕時惹的多少女子芳心碎了一地。

“將軍,人到了!”

懷玥站在營帳中央,根本不敢打量四周的景物擺設,說不害怕是騙人的,心裡多少有點對未知的恐懼,不知別人送禮時是怎樣的心情,自己送個禮搞得像個賊一樣,深更半夜,潛入書生家, 準備行竊,沒想到書生挑燈苦讀至天明,自己藏的窩火,這個破書生,讀了一夜的書,自己都會倒背如流,他還在死讀,還不如換行換出路。

“東西送到,從此兩清,可是木頭……”懷玥心裡在打小算盤,原來自己是如此的依賴木頭,這是從何時開始的。

左等右等也未等到暴風驟雨降臨,懷玥原本以為慕容戰會審訊自己與佟虎那件事的,一想到佟虎就頭疼,就因為那一腳他卻想要自己的命,自己從未有害人之心可他卻有害我之意,為自己辯解,替自己解說,可這些不都是畫蛇添足之筆嗎?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說與不說,佛祖自給公道。

“將軍,我師父要我把這塊玉送給您”既然對方半天無聲那還是自己開門見山直言不諱吧!打開天窗說亮話是一種捷徑更省人心,花花腸子的九曲十八彎真不適合懷玥,懷玥抬頭,原來慕容戰在一副地與前專心致志。

“不好意思,小姑娘,老夫一時忘了,呵呵”慕容戰笑呵呵將視線從與圖上收回,打量起懷玥,“老夫今日找你來,你不必緊張,上次招軍,軍中是進了許多地痞之人,這老夫會一一盤查,可軍中重地是不允許女子私自出入的”

“這人眼光太厲害了”懷玥在心理腹誹道,“原來是趕自己走啦!走是必然,沒想到這麼快,不知那些美好的記憶和忘不卻的人自己會不會捨不得”

“將軍,懷玥奉家師之命送塊玉佩給您,所以為了完成家師之命,不得不出此下策,望您見諒”懷玥從懷中掏出翔龍玉,放在慕容戰眼前。

懷玥無法相信,沉默之後,慕容戰竟然哭了,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哭的泣不成聲,那抖動的雙手昭示了此刻他內心的痛苦,他的眼神似乎透過這塊玉飄到了天邊,在思量一件事亦或是在思念一個人,那樣的久遠,那樣的深邃。

慕容戰無法相信,原本以為這塊玉璞與她一起化為灰燼,沒想到十七年之後自己能重見此玉璞,那她呢?她沒有死嗎?她還活著嗎?若活著,為什麼不來找他?若活著,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欣悅,欣悅,彼此折磨了十七年還不夠嗎?人生還有多少個十七年讓我們彼此遙遙相望“

懷玥也無法相信,太不可思議,一塊玉讓一個鋼鐵般的男兒哭得“梨花帶雨“,這也太奇怪了吧!這個結果是不是師父一早就預料到的,”欣悅?欣悅?“聽起來似乎是個女子的名字,讓慕容將軍如此傷心難過,難道是慕容夫人?”折磨了十七年?“是什麼意思?慕容夫人遠走他鄉還是客死異鄉啦?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嗎?天啦!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麼,兩個深仇大恨的人叫仇人,兩個比翼雙飛的人才叫夫妻。

“將軍,你還好吧?“長這麼大,懷玥還從未見過男人哭過,師父傷心時會一個人對月長嘆,卿天羽傷心時會一個人喝酒解愁,大師兄傷心時…

….嗯,還是大師兄好,大師兄一傷心不言語時自己三言兩語就能把他逗開懷,他明明笑卻偷在心裡,可眼前之人如此傷心欲絕,痛不欲生,安慰是必然的,可這安慰要想好,總不能適得其反吧。”將軍,這塊玉璞…..”

“你叫什麼名字啊?”

突如其來的問題,似乎這個問題不應景吧!,短暫驚訝之後,懷玥不知何意,懷玥?不行!這是僧號,幽玥?差不多吧!這是自己的俗名,這個名字應該會被接受吧!“慕容將軍,我叫商幽玥”

“是你!是你!”慕容戰整個人激動起來,狠狠摟住了懷玥,“太好了!太好了!真的是你!上蒼對我太眷顧了”

“慕容將軍,慕容將軍”懷玥有點彆扭,光天化日之下被個大男人摟個滿懷,心裡有點喜悅但更多的是尷尬,木頭還在帳外,讓他看見了,會不會不好?可這個懷抱又是如此的真誠,沒有半點褻瀆之意,就當自己全心全意安慰一位傷心的長者吧!懷玥伸出手,輕叩著慕容將軍的後背,像母親哄騙懷中的嬰孩,“慕容將軍,你不要太傷心了,傷心對身體不好”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茫茫蒼崖,躍躍(玥)入懷”

聽起來似乎是詞,可一時又想不起來,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言而總之,總而言之,那天慕容戰失去了他將軍的風度,接著莫名其妙懷玥就成了慕容將軍的女兒,當然是乾女兒,慕容戰視她為掌上明珠,有求必應,捧在掌心怕跌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幸福來敲門,可這來的也太迅猛,敲的也太突然了吧!

一塊玉,一段情,那些被沉沒的青春歲月,正被緩緩的挖起,那些被遺忘的記憶如顆顆跌落在塵埃裡的珍珠,被一雙大手一粒粒拾起,穿成串,就不知這串珍珠是否還能如初見時那樣明媚耀眼。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段無法忘記也無法觸及的情。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塊無法耕耘也無法普照的角落。

“玥兒,你沒事吧!是不是哪摔了?哪疼呀?……”慕容戰一臉關切,不知何時走進來,看見坐在地上六神無主的懷玥,他嚇壞了,十七年來他都未盡到一個做父親該承擔的責任,現在上天把女兒送到他面前,就讓他掏心挖肺也在所不惜。

“不是,沒事,爹,是我自己不小心”懷玥有點汗顏,現在的自己,活在蜜罐裡,爹疼她,木頭寵她,從未有過的滿足感,難道這些都是上蒼對她的補償,補償她曾受到的傷害與苦難?命運就像潮起潮落,浪湧浪退,一會兒低谷到頂峰,一會兒從頂峰到低谷,夢也不過如此的玄吧!

“玥兒不疼,爹打這個壞木梯,都是它壞,才讓玥兒摔了”慕容戰拿出哄三歲小孩的把戲,一邊替懷玥揉這揉那,一邊還不忘狠狠教訓木梯,這若讓跟隨他多年的將士們看見,估計個個會石化,他們的英雄將軍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爹,爹,沒事”懷玥臉更紅,沒辦法,這倒黴的木梯成了無辜的替罪羊了,沒辦法,爹拿自己當三歲小孩哄呀騙呀,他樂在其中不能自拔,自己也不忍心打碎這父女和諧的畫面,也只能跟在後面裝傻充愣,橫空多了個爹,懷玥還沒做好扮演乖女兒的心理準備,慕容戰卻融入這個當爹的角色裡不能自拔了。

“爹,你不要打木梯了,木梯若張口說話,肯定會說玥兒是天下最壞的人啦!”懷玥嬌嗔道。

“哈哈---是,是,我的玥兒長大了,是個大小孩子啦!”慕容戰天天樂呵呵,擺出了有女萬事足的模樣,笑容背後的憂傷只有他清楚,安定的日子快結束了,自己從曹君問手中購得的兵器快發揮作用了,上次是自己陰險了點,與卿天謙聯手打敗了卿天羽,卿天謙要除去皇權路上的絆腳石,自己正好要打敗陽國的侵犯,一明一暗,一動一靜,不得不佩服,卿天羽也是一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將才,在敗局已定的情況下成功脫險,隻身犯險只為了掩護肆碩騎毫髮無損的脫險,這樣的將領,不怨肆碩騎忠心無二的追隨,鬥谷琛一生的心血不算白流,製造已死假象,舉行葬禮,分譴妾室,成功迷惑了卿天謙的視眼,回去後深情並茂的哭泣與自責,不僅沒有一個戰敗將軍該有的懲罰,還受到了茹太皇太后的庇護,此人終非池中之物,怪不得卿天謙不惜背上叛國通敵的罪名都要剷除他,此人不除也是詔國一大患呀!可是瀚瀾大陸長期如此四分五裂,終非長久之計,不知統一瀚瀾的英主,是否會是此人?若是此人,對百姓社稷是福呀!相較之下,此次領兵來犯的卿天謙就簡單多了,可也是個不容忽視的狠角色,聽說他的暗衛力量不可忽視,戰場上,政治上沒有絕對的敵人也沒有絕對的朋友,陽吞詔的野心路人皆知,可詔國再沒落腐朽,只要有他慕容戰一日就有詔國一日,他為詔國奉獻了一生,只為報答先皇的知遇之恩,當今陛下再昏庸無能,也是先皇的嫡出之子,不得不盡心盡力輔佐千里江山,萬里河山不能毀於這代人的手中。

天終究要變了,上了戰場,就沒抱再見明日的希冀,女兒在身邊的日子屈指可數,再多的愛再多的情也彌補不了今生對她們母女倆的虧欠,上蒼把女兒送到自己身邊也是安慰自己一顆垂老的心吧!

“想吃什麼?”

“好吃的”

“什麼是好吃的?”

“喜歡吃的就是好吃的”

“那玥兒喜歡吃什麼?”

“喜歡吃好吃的”

…….

只願此情此景常駐

彌補人間真情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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