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傍晚,空氣中還是夾雜著陣陣寒意,直襲人面門,歸來的士兵,除去了一身的盔甲,三五成群,低聲私語向營帳走去,年輕的臉上洋溢著青春的光彩,還有一日下來的汗水爬過的印跡,伸手一抹,臉上就多了條黑印,可有誰會在意這些呢?

“老子當時該出拳快些,身子偏左,這樣那小子肯定贏不了”夾雜著起鬨歡笑聲,彼此在會心的分享一天的戰果,“等老子上戰場,一定把那什麼狗屁肆碩騎殺得屁滾尿流……”

“付將軍”

“付將軍”

原來熱熱鬧鬧,喋喋不休的眾人,看到站在營邊的付穆宣,到底心中還是吃驚了一下,立馬行了一個軍人的禮節。

“大家都練習一天,辛苦了,快去吃飯吧!”付穆宣含笑點頭,明顯心不在焉,今日不知為何,當聽到士兵們鳴金收鼓,他的心就一直撲通上下不安,他的思緒不受控制,一會兒是懷玥笑的賊兮兮的笑臉,一會兒是懷玥哭得慘兮兮的花臉,說他是個小花貓一點不假,佟虎那群惡徒真可惡,欺負她,侮辱她,懷玥一跳腳就露出了她小野貓的本性,非跟人家鬥個頭破血流才罷休,佟虎有佟大將軍做靠山,早就是軍營中的一霸,死咬住懷玥不放,他們兩個水火不容,干戈相向,命運弄人,還休憩在一個營帳,一想到懷玥這一個月的表現,付穆宣的心裡悲喜交加,愛恨難辨,用一句俗話來說,就是一盞不省油的燈。

“木頭,佟虎竟把沙子放我碗裡,哼,下次我讓他吃死蒼蠅”

“木頭,佟虎說我長得弱柳扶風,身姿綽約,臉雖不是絕色,但去煙花之地賣笑,不能獨佔頭鰲,也會豔動一時,哼,我說他長得人頭豬腦,活著受罪,死了浪費"

“木頭,佟虎還敢跟我動手,我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打趴,我三腳貓的功夫對付他還是綽綽有餘的“

“木頭……”

一想到這些,付穆宣也只有苦笑的份了,懷玥不諳世事,心思單純,不懂人心險惡,不明事理難清,不明白“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脾氣有時倔的只認死理,還喜歡得理不饒人,不過,心太善,就是嘴巴厲害了點,為點無傷大雅的小事,有時也感動的稀里嘩啦,從始至終,就是一顆有菱有角,會扎人的菱角,不知何時才能磨去她扎人的菱角,讓她變成一顆晶瑩剔透、圓潤珠滑的珍珠,不過若真有那一天,是不是,懷玥就不再是懷玥了,自己也不再是自己了,那份包容,容忍之心就失去意義了。

莫名其妙的愛惜她,莫名其妙的寬容她,莫名其妙的疼愛她,從不信前世今生之說,可就一眼就註定了前世今生。

有些情愫,在不知不覺中被種下,發現時已經成為參天古樹了。

有些人,不知不覺中永駐心底,嘴不說,不代表心不為他哭泣。

人因有情而高尚,人因有情而卑微。

“王旭,你過來”付穆宣等得憂心不安,白天都快去休息了,怎還未見懷玥半分人影,營地就這麼大,“他”人去哪了?不會又去跟佟虎槓上了吧!可佟虎不是剛過去嗎?這個懷玥,總不叫人省半分心。

“付將軍”王旭一看是付穆宣叫他,立馬感到自己臉上大放光彩,自己只是一個混飯吃的小囉囉,這被將軍點名帶姓叫過去,是不是有什麼天大的好事要砸到他頭上呀!聽說這若一不小心當上了個什麼官呀!自己家祖墳就是冒煙了,自己也能學那古書上中榜的狀元郎一樣,頭戴高帽,身穿官袍,腳穿官靴,衣錦還鄉,名傳千古,雕樑畫棟,富貴名譽都唾手可得,可事實告訴他,他想多了,自作多情了。

“看到懷玥了嗎?下午你們不是一起去練箭了嗎?”

一聽是懷玥,王旭那原本大放光彩的臉就暗了一半,他有時也很妒忌懷玥,他們一起進的軍營,憑什麼懷玥就讓付將軍對他青睞有加,噓寒問暖從不間斷,營中人都知道,付將軍可是出名的美男子,深受慕容將軍喜愛,這以後的官路可是一帆風順,前途似錦,聽說他身邊缺一侍衛,這好運不知會落在誰頭上,若是自己,睡夢中也是笑醒,可依目前形勢看,非懷玥莫屬了。

“懷玥今天丟大人了,弓都拉不滿,被罰了"

懷玥身單力薄,除了拳腳功夫不錯,其餘都不合格,臂力不夠,弓拉不滿,這弓都拉不滿的人,如何讓她百步穿楊,百發百中,一提到騎馬就更槽,所有人都準備策馬奔騰,懷玥還在摸著馬鬢,與馬竊竊私語,拉著馬到處溜達,把百夫長氣得七竅生煙,直罵他是一頭“野笨驢子",佟虎也不由嬉笑她,王旭有時覺得與懷玥相比,自己挺有成

就感的,除了拳腳功夫,自己比懷玥還是稍勝一籌,這付將軍若真選貼身侍衛,論資排輩也輪不到她懷玥的,懷玥她遜色多了。

付穆宣一聽,懷玥又被罰了,心都揪痛,不言而喻,懷玥被罰,是軍營裡眾人皆知的笑話,早就知道懷玥根本就不是衝鋒陷陣,手起刀落的英雄料,那個百夫長早就對自己明言,要懷玥退軍,他根本就不是行軍打仗的人才,送去後廚連飯都燒不好,這戰士不騎馬如何行軍?這戰士不拉弓如何打仗?可自己這次不知為什麼,所謂的自控力全拋棄了,一味的任性,非要把這只小野貓留在身邊,看著她都是一種無言的喜悅。

人還未進校場,多遠就能聽到百夫長氣急敗壞的訓罵聲,付穆宣無奈的笑了笑。

“付將軍,你來了"百夫長一見付穆宣來了,立馬怒火熄滅一半,餘光忍不住狠狠剜了懷玥一眼,那眼神寫滿了恨鐵不成鋼,無藥可救了。

“百夫長,操練了一天,你也辛苦了,下去找兄弟們喝口熱酒吧!懷玥交給我來訓導,一定保你滿意"一聽這話,百夫長立馬樂了,付將軍扛下這個重任,他溜之大吉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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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百夫長離去的背影,懷玥噗的一聲就把弓箭扔在地上,弓比她還長,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都拉不滿,不是她不學,是她根本無法學,看著這被絲線纏繞的硬弓,懷玥餓著肚子,唱著空城計,氣都順不過來,她怕騎馬,可他們非逼著她騎馬,早知道這一個月是這樣起早摸黑的拼命,還不如直接躺在軍營門口,這慕容大將軍總有一天會現身吧!真是越想越生氣,越想越氣短。

付穆宣嘴角揚了揚,一絲暗笑一閃而過,他就知道這只小野貓變得沒耐心了。

“木頭,不練了,我現在一看見弓就想吐"懷玥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來,餈粑落在青灰中,只能認命了。

“你呀!"付穆宣一見到懷玥,眼裡就溢位了滿滿的柔情,伸手拖住懷玥,把弓遞過去,”懷玥,你再試一次“眼中是鼓勵,是讚許。

“我不!"幽玥鼓著嘴,可嘴上說不,行動還是說是的,接過弓,掂了掂,懷玥自己也很奇怪,自己一遇到木頭,什麼不開心的事都忘卻了,自己根本拒絕不了他的任何要求,似乎只要是他說的,自己都心甘情願的去做,"我拉不開,你不許看笑話"

懷玥咬緊牙關,雙腳立穩,立住身體,雙臂張開,拼命拉弓,這時,一雙大手覆上她的手,一雙臂彎維護住了她,輕輕的耳語伴著夜風迷惑人心,“眼睛盯住中心,雙臂用力,箭扣弦上,心不要慌,鎖住紅心,深吸口氣,手微用力,放箭----"

箭就那樣輕而易舉的插進靶心,一動也不動。

紅暈爬上懷玥的臉頰,懷玥的心亂極了,可又渴望極了,幸好有傍晚暮色的掩護,不然連頭都不敢抬,雙手似被烙過一樣,滾燙滾燙,搓著衣角,不知所措。

情似箭,毫不猶豫的穿透人心。

付穆宣的心也被那箭穿透一樣,不是鮮血淋漓而是甜蜜蜜,突然之間,他很享受這種間接的擁抱,他已經不在乎懷中人的性別,不管是欺騙自己還是矇蔽自己,只知道此刻是完美無缺,歲月靜好。

“還練好不好?”付穆宣突然很期待懷玥肯定的回答。

“嗯”懷玥哼著,像一個剛做了錯事的小屁孩。

箭,劃破長空,夜,越來越靜,討厭夜,因為夜裡有黑暗,若心是光明的,又何懼夜的黑暗呢?

快樂,不是刻意去營造,也不需要刻意去裝扮,只要用心,快樂如影隨形。

簡簡單單的快樂,簡簡單單的人生,可惜,簡單總要被複雜所取代。

“哇,太好了,看,全中!"懷玥手舞足蹈,快樂的圍著木頭蹦呀跳呀。

“你呀!就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付穆宣伸手壓住了雀躍的懷玥,"去吃飯吧!"

一聽去吃飯,懷玥就苦下一張臉,都這麼晚了,佟虎那群惡徒,肯定不會給自己留半粒米飯的,自己這個時間除了讓肚子唱“空城計“,無計可施了,還虧自己從小喜讀三十六計,現在緊要關頭,一計都唱不成。

“瞧你,剛才還興高采烈,一轉身,就偃旗息鼓,空城計唱久了對不起自己,換一招偷樑換柱,可好?"付穆宣狡黠的對懷玥暗笑,笑的一臉狐狸樣,提出這樣的妙計,去偷後廚夥營還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相,可那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懷玥故意裝深思狀,誰讓木頭在裝,那自己就陪他演下去,”這事讓人知道了,堂堂佟大將軍去後廚夥營偷吃的,會不會

貽笑大方?“

付穆宣伸出手指頭,對著懷玥的額頭輕彈了一下,“本將軍有說去偷嗎?”

“不是偷”這讓懷玥愣住了,“不是去偷,難道去搶不成?”一想到搶,懷玥肚子裡的壞水就開始往外湧了,“是你偷還是我站崗?要不你站崗我偷,一有人來,我們咳嗽為號……”

付穆宣似笑非笑的盯著懷玥在一旁高談闊論,洋洋得意,這個小鬼頭,滿腦子不知道在想什麼鬼主意,不是去偷就是去搶,說的自己跟個盜賊差不多,自己堂堂一將軍,在她眼中,只會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曾有人誇我玉樹臨風,瀟灑倜儻,這副君子形象去做到盜賊之事,估計信者多疑“付穆宣轉轉身,背過手,裝出一副仙風道骨樣,"不知懷玥當時說的有幾分真心?"

懷玥一聽就鬱悶了,這話是前不久自己討好他時說的,就為了一點好吃的,讓自己違心說了那八字恭維話,天下還有這樣的頭號大傻瓜,還信以為真,可現在自己總不能說那是虛言吧!說了下次肯定沒有好吃的了,大丈夫,活在當下,頂天立地,可伸可屈,可彎可直,為了一口口糧,有什麼不能忍的,韓信還受過胯下之辱,不也成就了一代豪傑的夢想嗎?劉邦還被罵成無恥宵小之徒,不也開創了漢室的百年基業嘛?這些老祖宗都成了天下人心中獨一無二的英雄人物,自己滄海一粟,也就罷了。

“當然, 八字真言,字字肺腑,你也知道,你這副仙風道骨貌去行盜竊之事無人可信,我們就更應該為之,兵法上叫出其不意,所以,我決定,你去偷我站崗“懷玥說的一本正經,分析的頭頭是道,把戰場上的排兵佈陣,兵法謀略都搬出來了。

付穆宣被說的哭笑不得,心雖知懷玥全在胡說八道,卻很期待這種胡言亂語,彼此之間,沒有身份、年齡、地位、名譽的束縛,心與心之間沒有隔閡,隨心所欲,暢所欲言,很快意,彼此之間敞開心扉,容納對方的所有,不計後果,不計得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說的偷樑換柱不一定是去偷盜“

“那是什麼?“

事實證明,偷樑換柱只不過是字面上文雅的說法,他們還是幹了“雞鳴狗盜“之事,付穆宣的身手真敏捷,偷的是滴水不漏,吃喝全有,懷玥都快餓暈了,才懶得跟他計較文字上的優美說法,先填飽肚子才是三十六計的上上之計。

“吃慢點,吃慢點,沒人跟你搶“

“難道你不是人?“懷玥眨著她無辜的大眼睛,反問道。

一句話把付穆宣噎了半響,這只小野貓,吃飽喝足了,就開始伸出它鋒利的爪子開始到處亂抓了,真應該把那些讓人觸目的小爪子全剪去。

有情之人,事事有情,句句有意,彼此欣賞,彼此會意。

“那弓不適合你“

“嗯“懷玥正沉浸在食物的美味中。

都說蝴蝶飛不過滄海,可沒有人忍心責怪那只飛不過滄海的蝴蝶。

都說飛蛾撲火是自取毀滅,可沒有人忍心責怪那只自取毀滅的飛蛾。

你是我人間的四月天

風吹花開心扉亮

你的手指是溫煦的風

撫過我鮮紅欲滴的面龐

你的紅唇是依依的柳

蕩過我輕柔無比的心房

在這個天藍地澈的靜夜

沒有空虛,全是柔情

在黃昏、在夜半、躡腳靠近

忘掉世俗的世界

哀悼過往的憂傷

今夜心花只為痴情的人兒

綻放千萬瓣彌足的香

揭示你每一個深思

探究你每一個心境

你的眼睛在跳躍著

守住我即出的靈魂

你是我四月紛飛的天空

你是我人間的四月天

河流叮噹花放蕊

你的笑靨是飄渺的煙

繞著我久久不去的情懷

你的快樂是初放的綠

浮動我期待已久的開懷

命運牽絆緣定裡的你我

沒有彷徨,全是堅定

在晨曦、在餉午、靜靜聆聽

峰巒享一時安逸

洱滄偷一刻安寧

同攀那根心底不可觸摸的弦

奏響人間天上的絕唱

細聽你每一次嘆息

銘記你每一次心動

你的世界在刻畫著

那永不磨滅的身影

我是你四月紛飛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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