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玥感到原來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它給活人帶來的恐懼感,自己似乎飄起來了,回到了夕城,回到了古廟,可奇怪的是“眼前“全不是往日的舊景,而是一個個夢遊蕩在身邊,心中那雀躍般的竊喜在告訴她,這不是夕城,也不是古廟,難道她到了佛的意境,可自己既無入佛門也無打禪唸佛,難道是佛大慈大悲,佛光普照?

這裡碧藍的天空鳥兒快樂的遊嬉,藍天下盡是那“風吹草地見牛羊“,盡是那”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盡是那”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幽玥快樂的穿梭在夢境中,採摘著一個又一個夢境,讓它們全在籃子中發芽,她要守護這個秘密,誰都不說。

這裡碧水盪漾在清澈的湖裡,到處是“小橋流水人家“的婉約,還有”大江東去浪濤盡“的澎湃和”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壯觀,盡是河中來回的船隻和優美的歌聲,還有身著素衣,在溪水邊洗衣的浣紗女,她們的笑聲震落了夾岸的桃花,幽玥快樂的來往於笑語中,撿拾著一個又一個夢境,讓它們全在籃子中發芽,她要守住這個秘密,誰都不說。

這裡到處都是深竹幽篁,鳥兒啼唱,有著“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有著”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有著”寧靜致遠,淡泊雅緻“的世界,幽玥快樂地欣賞著眼前奇景,編織著一個又一個夢境,讓它們全在籃子中發芽,她要守住這個秘密,誰都不說。

死的外表太過可怕,或許內在有驚歎的唯美。

死的外表太過絕望,死後身後萬事萬物皆為空,佛家仁愛空的寧靜,紅塵人害怕空的寂寥。

商人害怕死亡,死後的萬貫家財又將何去何從?平民害怕死亡,死後的牽掛萬念又將何去何從?君王害怕死亡,死後的至高權貴又將何去何從?士兵害怕死亡,死後的老母幼子又將何去何從?

世間何人不懼死,為留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人掙扎在死亡線邊緣的往往不是自己,而是活著關心你的人“卿天羽沉氣鎖眉的站在迴廊下,看著一盆盆清水端進,一盆盆血水端出,視線在白與紅之間穿梭著,感到深深的無助與疲憊,若是以前,遇到此情此景,他會冷靜的剖析其中的利害關係,怎樣才能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幽玥對明了來說至關重要,對自己來說舉足輕重,若她死了,他的宏圖偉志成功就少了一個籌碼,可現在他什麼都不顧及了,他只希望她能活過來,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幽玥感到有只大手闖進了她的佛者意境中,正在摘花驚鳥而來抓她,她想跑,可腳灌鉛了,她想叫,可嗓子沙啞了,她只能在心中大聲的吶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哐當一聲,是箭頭與地面的撞擊聲,“快---棉布---“蕭真手伸出,郝峰立馬遞上棉布

“換布---“布遞到!

“換水---“水端來!

“上藥---“藥拿好!

在迴廊迂迴處有一株牡丹花,宋芊芊立在其後,含情脈脈的矚目著卿天羽,“他都站了大半夜了,身子能吃得消嗎?“宋芊芊既心疼又無奈,她愛慕卿天羽冷若冰霜的氣質,英明決斷的氣魄,從第一眼起,自己的心就沉到了谷底,一顰一笑皆含情,一舉一動都有意,可他為什麼還親口說要殺了她的話呢?難道自己的情不夠真,意不夠深嗎?

淚順著眼角悄悄的滑下,此時的宋芊芊讓身前的牡丹都羞低了頭,她就是朵在晚霞的餘暉中綻放容顏的萬花之王,梨花帶雨更添花的豔色,嬌而不弱,媚而不俗,弱風扶柳之姿,可讓溪水停滯,鳥兒忘啼,可為何就沒讓眼前“石頭“開花呢?

“小姐,你怎麼了?“

“沒事,沒事“宋芊芊一驚,慌亂中拿手帕拭去眼角的淚珠,”給我吧“宋芊芊從丫頭手中接過托盤,深吸了口氣,朝卿天羽走去。

“公子,你站了近一夜,會使身子吃不消的,這碗梨花雨露有滋補功效,公子嚐嚐“語聲如黃鸝出谷,聞者醉,聽者迷,”奴家想,幽姑娘也不願見你如此糟蹋自己“抬眸,對卿天羽展顏一笑,清流緩緩的流過碧野山林,微風帶醉,碧空如洗,卿天羽微抬起頭,看了眼站立在微弱晨光裡的宋芊芊,絕美的容顏淡雋半透在晨色微朦的迷濛之後,如隔了一片琉璃世界,一陣微風過,似要掀開晨光的面紗,宋芊芊見卿天羽盯著自己,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可又不是,那目光似是呆滯的又似靈動的,讓

她的心如小鹿般亂竄,臉上塗抹了霞光的光暈,立不是、走不是、說不是、動不是,有種無處適從感,她既愛又怕傾天羽,這原本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情感,卻糅合在她的心裡,她覺得沒走進卿天羽一步都如攀巖登壁般那麼難,那麼不可思議。今日,她是鼓足勇氣才站立在晨光的掩映下的。

門吱的一聲打破了這份尷尬,宋芊芊轉頭,原來是昨夜那位被帶回的老者出來了,老者長的眼慈面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宋芊芊有稍許不解,這兩個也算的上是外表上“水火不容“的人,怎麼”走“到一起,蕭真見宋芊芊拿幾分好奇眼光打量自己,很和善的露出了笑容,可那笑容裡包含了疲憊不堪。

“幽兒怎麼樣了?可有救?“卿天羽疾步度到蕭真面前,問道。

“暫時無性命之憂,這丫頭福大命大,箭頭離心一釐,閻王暫時還不收她“聽到此,卿天羽感到一顆心瞬間落地了,那種沉重被輕輕放下,壓在心中的一口氣終於可以長長的撥出了,“不過這丫頭若在十二個時辰內不醒,可就回天乏力,老夫亦無法了,若在十二個時辰內醒來,命撿回來了,會落下心疾的病根,將伴終生”。

“公子,你沒事吧!”卿天羽伸手打住宋芊芊欲扶他的手,目瞪了宋芊芊一眼,宋芊芊感到整個人如墜冰窟,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蕭真人的大恩大德卿某銘記於心,他日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銜環結草亦不惜,郝峰,帶蕭真人下去休息”。

“不了”蕭真打斷了卿天羽,“老夫與這丫頭有緣,日後定會相遇長聚,丫頭能否逢凶化吉,還要看她的造化了,老夫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在此處久擱,他日有緣,自當相聚”。

見蕭真執意要走,卿天羽也不便久留,此處不是雍傾王府,處於陽詔兩國交界處,宋府對他們是敵是友亦不知,此處久留多有不便,拱手言謝,“大恩不言謝,青山綠水長流,他日蕭真人直言相告,卿某定全力以赴,不知蕭真人此去為何事,卿某能否助一臂之力?”

“去吾該去處,留吾不留處”蕭真打啞謎道。

“真人洞悉紅塵中的迥異,不為世俗所羈所絆,卿某佩服,既不願直言,卿某也不應強人所難,只能他日回報”。

“呵呵---”蕭真樂呵呵了幾聲,算是應許了,“老夫臨走之時,送公子五字,不知公子願聽否?”

“卿某定洗耳恭聽”

“緣盡莫強求”

卿天宇羽都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到床邊的,看著床上臉色煞白的幽玥,他的心如吃了四月的青杏,酸的有淚卻不彈,看著卿天羽踉蹌的步伐,失了魂的軀體,宋芊芊的心似吃了十二月的白雪,涼的透徹。

門緩緩的閉上了,閉在了卿天羽的身後,閉在了宋芊芊眼前,原本一個完整的世界卻一分為二,隔斷了彼此的喜怒哀樂,隔開了彼此的悲歡離合。

自古以來,情最傷人,人非草枯木,哪似長亭樹,樹若有情時,不會青常駐。

緣盡莫強求-----緣盡莫強求----緣盡莫強求----

卿天羽看著床上的幽玥,雖奔波勞累了一夜,可他卻無本分睡意,他的思緒又陷入過往的種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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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歲的他,身處詔國層層的宮闈中,其中的陰險狡詐全不知,他整日一個人呆在層層的院落裡,沒了錦衣玉食,沒了衣食無憂,那天他聽到院牆外傳來陣陣嬉鬧聲,按捺不住內心好奇、好耍的天性,他跑出去了,原來是一群與自己同齡大小的孩子們在踢蹴鞠,蹴鞠在空中翻著一個又一個優雅的弧度,看的他興奮不已,突然,那蹴鞠像長了眼睛般直朝他飛去,可沒想到,不知是用力太猛還是用力方位不對,蹴鞠落入水渠裡了,隨花瓣一起流走了。

一群小孩轟的一聲把他圍住了,帶頭的是個身穿黃色龍袍,窄肩寬袖的小男孩,他怒目圓睜的盯著卿天羽道:“你是何人,敢踢本太子的蹴鞠?”童聲童音裡夾雜著威嚴,有幾分滑稽。

小小的卿天羽,身單力薄,舉目無親,他不知怎麼自己睡了一覺,就到了這個陌生又恐怖的地方來了,他沒有惡意,只不過是踢了下蹴鞠,沒想到……“我想……”

“他是陽國剛送來不久的七皇子”一個稍大的太監在太子耳邊嘀咕著。

“哈---哈---原來是質子”太子學大人般,仰頭大笑“質子就是囚犯,見了本太子還不快下跪”

“跪下---跪下---”卿天羽懵了

,他以前只跪父王與祖宗,自己不願跪,也不會跪,可看這凶煞惡熬的一個個,是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那個太子更是趾高氣揚,神氣活現,卿天羽眼見情形對自己不利,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眼珠子轉了轉,立馬拔腳就跑,可畢竟人小腿短,很快就被後面的人追上逮住,太子一聲令下“打!死死的打!”拳頭就像驟雨,落在了他身上的每一處,小小的卿天羽只能緊緊的蜷起雙腿,縮起身子,雙手護頭,等待著驟雨的結束。

“住手,都住手”一個約摸十歲左右的男孩子挺身而出,只見他白衣不染纖塵,護在了卿天羽身前。

“穆宣哥哥”太子似乎對來人帶有幾分敬意,立馬討好道:“穆宣哥哥,這個囚犯把我的蹴鞠踢進河裡了,不信你問他們”

“是---是---”附和聲一片。

“太子殿下,他不是囚犯,是陽國七皇子”付穆宣扶起卿天羽,“太子殿下,為一個蹴鞠毆打他國皇子,會挑起兩國紛爭,於國於民都不利”

“嗯”太子白了卿天羽一眼,“那我不管,我只要我的蹴鞠”

“若太子殿下不聽屬下所勸,屬下只能將此事稟告皇后娘娘了”

“好了,好了,慕宣哥哥”太子朝身後一群人揮手道:“走”

“你沒事吧?”卿天羽頭也沒回,一顛一顛沿著牆角,緩緩的朝院門走去,身後留下了一地的燦爛陽光,付穆宣盯著那個無比孤單的背影,凝思住了。

月亮掛上了樹梢,又圓又亮,偶爾一朵雲走過留下不經意的痕跡,風撲面送來了早春泥土的氣息,石砌的臺階上還是冰涼一片,卿天羽一個人抱膝坐在石臺上,看著圓盤似的月亮,漸漸地,他似乎感到月亮變成了額母的臉,正溫聲細語的叮囑他,突然,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打斷了卿天羽的思路,卿天羽很吃驚,雖說他人小,才來不久,但他明白這裡除了自己和姐姐,再無別人,這夜已黑,誰會來?

“誰?”卿天羽隔門童聲童氣的問道。

“是我!付穆宣”

思量了片刻,卿天羽拉開門,“你找我何事?”卿天羽用疑問的眼神打量著付穆宣。

“我帶了藥,給你擦傷口”見卿天羽呆立在門邊,付穆宣伸出小手拉起卿天羽往屋裡走,名副其實的大哥哥,從此他們成了親密無間的好朋友,是卿天羽在冰冷的皇宮中為數不多的溫暖之一,漸漸的,隨著年齡的增長,卿天羽明白了,質子就是囚犯,是兩國開戰祭旗的祭品,他的額母死在了後宮的邀寵鬥魅中,他或許會死在國與國爭鬥殺伐中,或許能看到旭日東昇,卻見不到晚霞滿天,朝不保夕,食不果腹,屈辱詆譭,忍罵捱打,日子不緊不慢的走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可有一天,“好朋友”變了,見死不救,曾經的那些惺惺相惜,噓寒問暖都是假的,誠然,他這個王公貴子怎可能對自己這個囚犯親如手足,正陽門前那未來得及揮手的背影,四目相對,一個是怨恨一個是歉意,可那都定格在了過去,永遠都無法改變了。

人生如夢,往事如煙,可刻骨的記憶無法如夢似煙般煙消夢醒。

恨是扎在心裡的苦楚,根汲取骨的精髓,它攀附著心的壁刃在成長。

世上有種情叫由愛生恨,可世上還有一種情叫有恨無愛。

卿天羽的手輕輕比劃著幽玥的臉廓,喃呢著:“幽兒,你醒來吧!只有你在我身邊才讓我感到一絲絲的快意,你知道我走過多少坎坷才走到今天嗎?我把自己隱藏在冰山的外表下,心卻活在了油煎火烤中,我已經失去了人生中最摯愛的女人,所以這次不希望失去你,再忍受一次煎熬……”語速越來越慢,語音越來越低,不知是體力不支還是沉醉在自己話語中,卿天羽撲在了床沿上。

喜歡淡淡的綠,清新而富有生機

喜歡濃濃的茶,苦澀而香甜

喜歡迎著風的方向,感受風的溫暖,任髮絲在空中飛舞

喜歡看夕陽日落,金色的光輝襯托著夢幻般的雲彩

喜歡落葉的季節,涼爽的夜飄著動人的思緒

喜歡飄雪的天空,銀白色的世界好似童話

……

想知道海的盡頭是什麼嗎、

當海豚輕盈的躍出水面

當海燕在晚風中吟唱著歌兒

當餘暉落盡

當星光沉入海底

終於知道海的盡頭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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