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吉,吉吉,我也知道你們奉命辦事,我一不想逃,二也跑不了,我去把吉吉抱進來,可以嗎?”幽玥沒好氣的對門邊兩個陌生女子說道,正如她昨夜所料,莫名其妙的自己被囚禁了,真不明白卿天羽要幹什麼?毫無頭緒的瘋癲,又莫名其妙的復原,從頭至尾,這就是一個大騙局!他依舊是那個大騙子!

“不可以,郡主還是呆在房裡比較安全”冰冷的拒絕,毫無商討的餘地。

“我要見卿天羽,天下已亂,民不聊生,好不容易安定一下,他在此時又來做啥么蛾子”幽玥沒好氣的說道,言語中對卿天羽頗多不滿,其實是對天湛隱約的擔憂之心,卿天羽與天湛一直是水火不容,於私於公兩人一直都是寸步不讓,天湛的擔憂變成了現實,卿天羽就是在裝瘋,而且騙了所有人,天湛得勢時,幽玥怕他對卿天羽不利,卿天羽居廟堂之高時,幽玥又怕他傷害天湛,手心手背都是肉,怎可能有割捨一說,雖說昊天帝做皇子時,與卿天羽不分伯仲,可一登龍椅居九天後,整個人如“脫胎換骨”般,不問政事,不問民生,整日沉迷於求仙問道,美人樂謠之中,這讓幽玥百思不得其解,難道處於那樣的高位,受萬人敬仰,就目眩神迷了?可不論這些,國家好歹平靜一時,陽國如此折騰,氣數不盡,更待何時。

刀架脖上,你死我亡,一觸即發,幽玥的擔憂不無道理,權利面前就是用血鋪成的一條大道,高臺之上,那是白骨累出來的威嚴,從古如此,歷史總以那麼驚人相似的規律在運轉著,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無改變之談。

“來人,跟我上,殺進去”

原本關門的手頓住了,幽玥無法相信,提劍走來的安靜全身如從血池裡撈出來般,原本那身白衣上被血色浸染,世人眼中的靜皇貴妃,此刻換了副模樣,珍珠玳瑁全不見,三千青絲簡單的綰在頭上由一根青絲絲帶緊緊束縛住,杏目圓睜,五官猙獰,一種“擋我者死”的霸氣由內而外散發出來,手中的劍,在白日裡都給人一種陰森感,冰涼感直透人心,她似乎殺紅了眼,眼中那團殺氣似乎凝固了,揮之不去。

很快,院中立馬湧出了一批兵士,在幽玥還沒搞清楚敵我的情況下雙方立即混戰起來,安靜就那樣提劍站在那裡,風都吹不起她的髮絲,幽玥感到驚愕了,巨大的衝擊讓她無法認清眼前的狀況,那個她認識的端莊活潑幽默的絕世女人,此刻怎麼從修羅場中走出,嗜血猙獰,她不應該是賞花撫琴裙帶翩翩的一國貴妃嗎?怎會在一眨眼間換成了人間的殺人女魔頭,當血濺到幽玥身旁的門框上時,幽玥才確信眼中的一切是真的,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幽玥的心痛的快滴出血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

幽玥一直不認為自己是心慈手軟之人,她只不過想給世間所有人多一點善良罷了。

“住手!住手!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幽玥瘋了般跑入院中,拼命大喊,企圖用這種方式來結束這場生與死的爭戰,可惜她拂肺腑之言如滴入海中的水珠,很快淹沒了,根本無人聽也無人遵從,刀與劍在空中的廝殺,任何一方都不肯認輸,因為輸的代價是無法承受的。

“安靜,你瘋了嗎?快住手,快住手!”幽玥對安靜大叫。

“我看瘋的人是你,這麼失態,憑什麼全天下最好的全讓你佔去了”安靜對幽玥的大喊大叫無動於衷,她只有一個念頭,殺光這裡所有人,幽玥就成了一顆保命的棋子,卿天羽那麼看重她,不可能棄她不顧,“幽玥,你來看看,保護你的高手各各身手不凡,我的死士們只能去拼全力,你何德何能呀?”幽玥被安靜拉的一個踉蹌,腳跟不穩,差點跌倒。

在這樣的情況下,叫幽玥如何鎮靜自若,參合陂那血流成河的一幕幕是刻在心底的,眼前的可都是生命,鮮活的生命,失去將永不回來的性命,說幽玥懦弱也好,說幽玥心善也罷,幽玥不想見血,她只希望所有人都能活在陽光下,在陽光下歡笑,“安靜,快住手,我叫你住手聽到沒有?”

“幽玥,你不要傻了,此刻住手,屍骨無存的可是我”安靜的眉頭滲出了細汗,沒想到這最後一層防護如此難攻破,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卿天羽,若一直攻破不了,時間越久對自己越不利,卿天羽此刻忙的無暇分身,可不代表他不會反撲,還有天嫻若知道了,肯定不會袖手旁觀,幽玥這顆棋子她要定了,哪怕最後玉石俱焚,也讓那個男人心裡痛一痛,可笑的還是自己,不知誰會為自己心痛。安靜想到這,仰頭大笑起來,可笑自己一生,被權勢束縛,對忠貞背叛,傾世的容顏給自己帶來了千萬世的罵名,紅顏禍水嗎?切!這只不過是那些失敗的臭男人的藉口,她----安靜,若非錯投女兒胎,宏圖志向又豈非一個男人可比的。

“住手,你若不聽,就不要怪我”幽玥猛然拔出安靜腰間的彎刀,架在安靜脖子上,她害怕,院中那一個個倒下的身影,自己從未見過他們的 面容,從未與他們交談過,可他們卻一個個因自己而死,他們的家人又將作何感想,自己受不起這樣的恩情,這份愧疚會不會折磨自己後半生,心一橫,安靜的脖子開始滾出幾滴鮮紅色的血珠來,“聽到沒有,安靜!”

“沒想到 你的這雙手還會拿刀,我一直以為只會逗狗抓藥”下一瞬間,在幽玥還沒明白過來,手中的刀被奪,自己雙手被縛,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俘虜。

“不要!不要!”幽玥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那個躺在血泊中的身子他寒冷嗎?他那還未閉合上的眼睛是在告訴自己他有多不甘心嗎?自己在前一刻還訓斥嗎?哪知後一刻就生死之別,“為什麼?為什麼?”

“不為什麼,這就是權力的代價”

“安靜,你要的人質是我,這些人都是無辜的,你又何必趕盡殺絕呢?”

“他們不死你能跟我走嗎?他們不死,死的人就是我和蘇湛,此刻大家都在刀尖上生存著,不是你幽玥悲天憫人的時候,收起你那所謂的佛祖之心,你那佛祖之心只會害了大家,知道嗎?”安靜顯然對戰況很滿意,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若這戰敗了,後果將不堪設想,“去打掃一下,換上我們的人馬,快!”

“妹妹,嘗一顆吧!味美汁多”安靜以手支額,含著將葡萄遞到幽玥嘴邊,大眼睛清澈透明,髮髻高聳,華服加身,又變回了那個受人敬仰的靜皇貴妃,眉目間一派祥和,根本不復剛才那兇殺樣。

“你帶我去哪?”幽玥朝車內挪了挪,她被推上了車,片刻之後,安靜一身戎裝出現,連一絲血腥味都無,素手纖纖,瓔珞佩瑤,幽玥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如此鎮靜如此心安。

“妹妹,你不要怕,你我姐妹一場,姐姐怎忍心傷你”安靜嬉笑著湊近,“姐姐這不是怕妹妹不安全,特意接你到身邊來保護著,妹妹可不要胡思亂想,傷了姐姐的一番好意”

此刻幽玥真實感受到恬不知恥四字的含義,若無之前自己親眼所見的兇殺,自己也會被此刻安靜這副絕色容貌所騙,她的言語是那麼的輕

柔,如風如紗如煙般拂過人的心頭,她全身散發著清澈如水的味道,讓人的心在不自覺間放鬆下來,她的一顰一笑是那麼的精緻,無可挑剔,眉眼如絲,勾人心魄,“收起你那虛情假意的一套,對我沒用”

安靜捂嘴偷笑起來,那笑聲乾淨的讓人聯想到一個偷吃了糖的孩子,喜悅裡全是簡單與真心,“妹妹生氣的模樣怪可愛的,姐姐是真心心疼妹妹的,這不,考慮到妹妹怕騎馬,姐姐特意備了馬車來接妹妹,看在姐姐如此有情有義的份上,妹妹就不要大動肝火啦!”

從內心深處來說,幽玥很感激安靜的,她像一個姐姐樣照顧自己,她更像一個知己般體貼自己,自己從她身上得到過很多快樂,大家一起開懷大笑的場景是真實存在過的,她是蘇湛的心腹,她的命運與蘇湛捆綁在一起,幽玥明白很多血腥的道理,只可惜缺少接受血腥的勇氣,猶記當年安靜豪情萬丈的說自己靜是那夕陽中的弱柳,動是那翱翔九天的雄鷹,看來,她的確說到做到了,“姐姐,我也知你是有情有義之人,佛祖之恩在於寬宥,不要造太多的殺孽”幽玥握住安靜的手,這雙十指蔥白的女子之手,怎可被血腥所汙。

“妹妹,你一直被保護的太好,不明白現實的殘酷,世間之事,不是你想便成的,曾經的我便如你這般,所以時時瞧你走神,姐姐是受過傷害之人,被人詬病早非一夕之間的事了,可姐姐也很感激那些傷害的過往,若無,我無法明白很多俗世的道理,救民於水深火熱中的手段又很多,而你太小我無大我,姐姐所悟出的道理或許你不理解,沒有關係,因為這些苦難你還沒經歷過”安靜反握住幽玥的雙手,真情的說:“妹妹只要相信一點,姐姐傷害所有人都不會傷害你的”

幽玥抽回了手,低下了頭,她的內心很矛盾,她不是不相信安靜說的話,安靜若非被世間那些臭男人所害,她定將敘寫出一段瀚瀾大陸一位奇女子的傳奇,只可惜她的心受過太多傷害而千瘡百孔了,幽玥一直很敬佩安靜,被她骨子裡那股不服輸不氣餒的精神所折服,她也相信安靜所做的一切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可若為這些不得已的苦衷,而去殘害那麼多無辜的性命,幽玥從心裡無法接受,可有時又有另一種思想衝擊著幽玥,這是個亂世,亂世裡沒有公平可言,活著的目的是為了更好的活著,“姐姐,我古怪你,我也相信你,但我更希望看到你的雙手是拈針穿線而不是握弓持劍的”

“妹妹,你最大的缺點是太過心善,可你最大的優點也是太過心善,有些事情你不明白最好不過啦!可該明白的事你總是要明白的”安靜坐直了身子,豎起耳朵,有馬蹄聲從車後傳來,來人似乎很急,馬蹄聲裡全是焦慮感,“停!”

“屬下稟告主子……”來人見車中還有一個,原本到嘴巴的話咽下去了,用打量的眼神盯著安靜。

“說吧!沒關係,該聽的她都該聽到”

幽玥從話語中明白,來者是顧忌自己,由於自己坐在車最裡面,門簾又太厚,遮住了光線,只能從聲音裡辨別,來者應是個男人,約莫四十上下,偏頭瞧安靜,臉色全無,整個人都緊繃,幽玥有種不好的預感,是不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是,耶律寒被我們伏擊,傷亡慘重,卿天羽的死士埋伏在城門下,不知何時動手,靠蘇家支援恐怕來不及了”

“哼,沒想到這卿天羽還學會了詐屍的本事,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芳芷那老太婆還在磨嘰什麼,刀都快架脖子上了,到時死都沒人收屍”安靜明顯對眼下的局面不滿,放眼整個襄凡,他們完全處於被動局面,眼下指望蘇家的援軍簡直是痴人說夢,卿天羽從昨夜到現在,十二個時辰內控制了大半個襄凡,看來他是早有預謀,還有天嫻公主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蘇湛平八王之亂時回京,耶律寒這明擺是與卿天羽裡應外合,來個甕中捉鱉,這個回馬槍耍的是漂亮,“那個昏君可死了?”安靜有點心煩,昊天帝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這個時候死,對他們可是百害而無一利,若他能下旨絞殺卿天羽,名正言順,可眼下他都快成了個活死人,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陛下還有一口氣,芳芷太后剛傳話過來,京城守衛的四道兵符被亦祈墨派人偷去兩道”

“哈哈---哈哈---”安靜不怒反笑,笑的頭上的花鈿亂搖,幽玥的心都揪起來了,沒想到眼下的形勢會如此急迫,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為安靜與天湛擔憂,卿天羽的確聰明,他選在此時反攻,天時地利人和,若是逼宮不成,進可攻,退可守,可以藉助拉圖國實力來登位,他難道不明白請神容易送神難嗎?“怎麼芳芷老太婆,平日裡趾高氣揚,耀武揚威,真刀真槍上來了,就成了個死人啦!她不是一直防我防如賊嗎?怎麼還被亦美人給耍了一把,哼!”從言語中,可見安靜對芳芷太后的所作所為大為不滿,“她那寶貝兒子真死了也是造化,叫她想開點,眼下可沒時間奔喪,京城攻破,卿天羽第一個要殺的就是那老太婆”

“是,屬下這就去佈置”

“妹妹都聽見了,對眼下姐姐的困局可有何高見”安靜又換了副嘴臉,嬉笑著問道,恰如她問的不是眼下的困局而是今兒天氣不錯。

幽玥從對話裡已經猜到了八分,卿天羽反擊,利用拉圖國兵力,他在等,等昊天帝一死就可逼宮,幽玥猜測,他最遲的下手時間便是今夜,皇城的守衛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破的,可他們有了亦祈墨手中的兩道兵符,那將容易許多,今夜若攻不破,卿天羽定會撤兵,他沒有實力與蘇家對抗,若等來蘇家的反撲,那後果將不堪設想,幽玥不相信安靜沒想到這點,她不賭,她輸不起,她綁架自己難道是為了牽制卿天羽,可自己只是一介女流,卿天羽怎麼可能為自己而撤兵呢?她拿自己的命也是在賭,賭的是卿天羽對自己的情,幽玥想到這,事情一下子就明了許多。

“熬過今夜”

“熬過今夜”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彼此看著對方,知道想到一塊去了。

“妹妹心思剔透,說是女中諸葛也不為過,只可惜喜歡矇蔽心智,不問紅塵事,姐姐拿命請妹妹來,若卿天羽來了,妹妹會安然無恙,若卿天羽不來,妹妹也會毫髮無損”安靜隨著馬車的疾馳,身子微微晃動著。

“但是姐姐,你想到的卿天羽未必想不到,這個陷阱挖的一點也不高明,卿天羽怎麼可能拿命來冒險救我這個一文不值的郡主呢?再說,生死一線之間,他哪有時間顧及我的安危,估計姐姐的心願是要落空了”幽玥心中所想,實言相告,說的句句屬實,可她偏漏了個情字,“依我對卿天羽的瞭解,他多疑還很自私”

“哈哈---哈哈哈---妹妹還是心思過於單純,不瞭解男人,

這無情之人其實是最痴情的,卿天羽多疑和自私,那時因為他沒遇到他想保護的人,你和他之間不僅僅有恩還有深厚的情,只是妹妹從來不敢承認罷了,你的心裡不可能對卿天羽半分留戀都沒有,若沒有,你為何忍受那麼多的屈辱,鍥而不捨的照顧他,而他,把你護在雍傾王府的權勢下,半絲傷害都不肯給你,單單一千然入葬王陵,這就在朝堂上引起多大的風波,可這風波一點也未波及你,他對你能退讓到如此地步,不是至情深之又是什麼,他愛你!深深愛著你!”安靜笑的很癲狂,很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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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愛你!他愛你!”幽玥如遭雷擊,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與卿天羽之間的情誼,一直以來都是兄妹之情,怎可能是男女之情,第一次見到付穆宣時,心如鹿撞,臉如紅霞,眼睛不知何處安放,他憂時你亦憂,他悲時你亦悲,心心念念的全是他,腦海裡全是揮之不去的身影,在傻氣的笑容裡想著傻氣的故事,期盼著、急迫著、抱怨著又愉悅著,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圍著你兩旋轉,拂花在位你們盛開,鳥雀在為你們歌唱,溪水在為你們歡淌,每時每刻都是甜到骨髓裡的蜜意,睡夢中都能品嚐到來自九天王母的瓊漿玉露,雖說最後終逃不過曲終人散,可衷心的祝福如影隨形,可自己對卿天羽根本沒有這種感覺,似乎冥冥中有一種不知為何的依賴,不見時又想起他,見時又厭煩他,在他落難時自己黯然神傷,可在鮮血淋淋面前又恨他的鐵石心腸,有過海誓山盟嗎?沒有!有過誓言嗎?沒有!有過愛意流落嗎?沒有!幽玥開始對著安靜傻笑,她在譏笑安靜的傻氣與胡思亂想,難道是深宮裡的生活讓她的思維變的如此爛漫多情?

“你不相信?覺得我是在胡編亂湊?”安靜明顯被幽玥眼中那種不屑激怒了,眼中燃起了小火苗,不過轉眼即滅,“妹妹知道情竇初開與白首到老的區別嗎?”

幽玥未料到,安靜會問一個與眼下情形毫不相關的問題,行走在刀刃上,她不應該更關心刀刃鋒利與否嗎?此時此刻還有心情與自己談論兒女情長、才子佳人的故事嗎?幽玥羞紅了臉,猛咳了幾聲,臉上見出懊惱之色,自己剛才差點被口水淹死,卡在咽喉口,一時氣不順,這若真被自己的口水淹死,去了閻王殿,還有何臉面見師兄們,“不知道”

“情竇初開就是拂花,白首到老就是拂樹,拂花雖美,只開一季,拂樹雖醜,年年花開”

幽玥不能理解安靜的這個比喻,拂樹為開拂花而從大地汲取靈氣,拂花為報拂樹的恩情,化作春泥更護花,相輔相成,組成一幅人間絕色山水圖,若情是拂樹與拂花,彼此之間不是相濡以沫、攜手白頭嗎?又怎會變成安靜口中所說的那樣清涼呢。

世間情有成千上萬種,總體概括為兩種,複雜與簡單,安靜歷經過複雜,幽玥想的太過簡單,“感同身受”這四個字不僅僅透漏出字面上的意思,有些事,只有經歷過,才能真實的品味到其中的酸甜與苦辣,與旁觀者的感受是迥異的,幽玥的心受過重創,在參合陂之後,很多東西她都忽略了,不是不明白,若明白比不明白更痛苦,那又何必去明白,自尋煩惱呢?若說對卿天羽無情,在他落難時又為何奮不顧身,若說有情,那種懵懂的情愫從未有過,難道這就是安靜口中所說的拂花與拂樹的區別嗎?

“妹妹,姐姐我真心把你當妹妹看,今日所為也是迫不得已,希望妹妹見諒”

幽玥抽回被安靜握住的手,幽玥也不明白為何內心拒絕安靜的歉意,錯誤是大家共同犯下的,安靜的所作所為也有太多的迫不得已,道理都明擺著,淺俗易懂的,可幽玥的心就是鬧起了彆扭,不是生氣不是難過,就是一種莫名的執著,多年前,幽玥就明白天湛與卿天羽之間的水火不容,天湛一直懷恨卿天羽對當年安南王府一事袖手旁觀,如今彼此又處於對立面,刀劍陰謀也就在所難免,可他兩人對幽玥來說,都是世上珍貴的親人,雖無血緣但共患難過,恰如人的手,手心手背都是肉,何談捨棄,“姐姐,我從未怪罪過你,你的處境無法給你太多的選擇,只可惜此法不夠光明磊落,有小人之嫌”

時間在兩人之間徘徊著,車廂裡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音,車輪滾動聲扎在心頭,一種欲吐又吐不出的阻塞感,幽玥突然覺得,若路永無盡頭,馬車一直滾動著,時間無意見定格著,這未嘗不是一種美意,不問前塵與過往,只有眼下不知為何的延續。

“妹妹,你好好休息,等有空姐姐來陪你”

幽玥在被矇頭毫無方向的走了許久之後,乍見光明,瞳孔自然的收縮,眼前是間屋子,擺設質樸,從屋簷上成行瓦雕可以初步判斷,應是皇宮一角,幽玥轉身與欲離去的安靜四目相對,在那雙顧盼生輝的美目中,幽玥看到了憂心、不安與掙扎,幽玥的心在這一刻狠狠的痛了一下,她不希望她的親人刀劍相向,流血犧牲,可這一切註定時,只怪自己太無用,若自己的被囚能換來天湛的一絲勝算與緩解安靜眼中的不安,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自己無能為力,最好的做法便是靜觀其變,安靜是個好姑娘,她的人生路從不由她,她是堅強的,若非,流言蜚語的吐沫早已淹死她,她是果敢的,若非,她心中怎能裝下一個復國的大夢,她是瀚瀾大陸上任何一個男兒都該望而敬畏的,她擁有一代絕色容顏,可同時,她也只有一雙柔弱的雙肩,相較之下,幽玥自行慚愧許多,她沒有為師兄們報仇的決心,沒有重建夕城的毅力,沒有去尋找懷恩師兄的勇氣,她一直希望天下太平,每個人都在拂花樹下歡快的歌唱,可她卻從未為這份心中理想的太平盛世做出一絲一毫的努力,總是活在別人的庇護下,抬頭望天,而安靜活的太不易!

在門快被合上的一瞬間,幽玥出聲叫住欲離去的安靜,千言萬語湧上心頭,最後只化成一句最簡單最質樸的祝福,“萬事小心!”

安靜的眼淚一下子湧上了眼眶,她抬頭對幽玥略點了下頭,她一直都是驕傲的,從不需要眼淚來點綴什麼,若有淚,多年前早已流乾,一聲最普通的關心,讓她 冰冷的心又一次融入了陽光,上一次是一個白衣飄飄的身影,逆光而來,向自己伸出了他友愛的手,手心的暖意熨貼了不安的心靈,從此為之戀戀不忘,神魂俱顫,這一次是無言的心酸,行走在冰雪之中,有人專程為自己送來了一把遮風擋雪的傘,從此冰雪不冷,“我會小心的”

門關上,擋住了屋外的光線,也擋住了視線交融的兩人,幽玥突然很害怕,她害怕夜晚的來臨,她傻傻的以為,只要天不黑,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在時光與空間的交錯中/思緒是渾濁未開的不解/在求與不求的掙扎中/眼睜睜看著生與死的更替/誰把心給了/付錯了情會錯了意/卻換不回清風朗月般的笑容/徘徊在錯與對的深淵邊/是命運從不停歇的腳步聲/暮靄裡的鐘聲敲響在亙古/遠遠近近中起伏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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