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花漫天舞,春風送雨來,頂著毛毛細雨,無寒意,如被初生嬰兒的手輕撫過,有種說不出的瘙癢感,牆角的那株梅花在無聲無息中退出 了這個繁花似錦的春天,不知昨日那個嚴冬,她開了幾枝,她的幾縷幽香是被嚴寒給凍結了還是被無心欣賞的人給糟蹋了,幽玥給這株梅花翻土,不得不驚歎,在這凹凸不平的老遒枝上能開出那麼嬌豔傲骨的花來,可惜一年一度的雪中寒梅卻被自己這個毫無雅緻的人給白白辜負了。

拂花即將盛開了吧!不知夕城又將是一番怎樣的景象,溪水裡的拂花瓣是否依舊在愜意裡流淌著,山野裡的拂瓣是否依舊在享受春日的溫暖,夕城裡的記憶是否被定格了下去,在畫裡研磨,在字裡尋覓,那戰火從未來過吧?那鐵蹄從未響過吧?那刀劍從未亮過吧?村莊還是那樣的安靜吧?古廟還是那樣的沉默吧?瓊琅山脈張開它的雙臂,緊緊呵護著這裡的山山與水水,景景與情情,遠飛的鳥兒回來了嗎?遠去的遊子回來了嗎?

我是遠去的遊子/身卻回不到你的懷抱/心在你的拂花裡留戀/感受你愛的饋贈/汲取你母親般的溫暖/請准許我用淚水回憶這段過往/在鹹味裡體會曾有的溫情/日暮黃昏裡他鄉的獨居客/在花瓣裡把心埋葬/夕城!夕城!蒼老的母親/在你陳舊雜亂的歷史裡/是否有我的追憶

夕城、古廟、拂花、溪水……一切恍如昨日,哪知轉身便是千百身,當有一日,我的魂魄夜夜歸來,纏住你前行的足跡,你是否能把這段苦難史,深深的永久的忘卻,用粗糙手撫著千年的拂花樹,歡迎這個孤獨的魂魄歸來,讓它在漫天的拂花裡,尋找一席安息的空間,將往事細細品味,將苦澀慢慢洗去,將歡樂漸漸壘起。

“大師兄走了有多久了?”幽玥突然很害怕,腦海裡大師兄的記憶正在漸漸淡去,大石鄉的輪廓都變的模糊了,師父說,各有各的緣法阻止了幽玥去尋找大師兄的足跡,有時幽玥也會想,或許在天涯海角的某一刻,大師兄也會對夕城深深的思念,大師兄去了哪裡?他又為何而去?幽玥想知又怕知,因為師父的叮囑猶在耳畔響起:各有各的緣法!

這一路走來,幽玥感覺自己想了兩世都未想明白的事情,有些事情,你想也未必能通,而另一些事情,你不想也未必不通,想多了也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這是個淺俗易懂的道理,幽玥的心明白,可惜感情不明白。

如果那年自己沒有下山,古廟依舊香菸繚繞,師兄們依舊打坐參禪,自己依舊痴呢傻

氣,圓豆睜著她水汪汪的大眼,一副欲哭無淚惹人心酸樣,虎子依舊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夕城依舊笑迎每一位在這硌腳的旅客,為他們洗去身上的疲憊與辛勞,溫上一壺茶,敘上一宿話,疏了一通心,然後帶著拂花的清香去上路,那時的自己,只知山是瓊琅山,水是山前溪水,城是堅固的夕城,花是燦爛的拂花,沒有人知道夕城的過往,也沒有人知道它的過去,似乎千百年來,它一直都以這幅模樣在巋然不動,他是在等他的戀人?親人?還是朋友?很多年前,那時的自己還只是一個滿山遍野愛亂跑的野丫頭,摸著被時間侵蝕的城牆上塊塊被青苔覆蓋的黑磚,好奇的問田嬸,是誰建的夕城,田嬸說是一位大將軍,當時的幽玥不明白,大將軍是何等的耀武揚威,前呼後擁,他為什麼要在這群山懷抱裡建一座與世隔絕的故城呢?這位大將軍長眠於這片拂花的國度裡了嗎?夕城裡的拂花都是他親手種植的嗎?他是愛拂花還是拂花花語中所隱含的那個人,他又為何願捨棄功名與利祿,榮華與富貴, 而拿光陰在寂寞無聲中陪伴這一片片溫情。

“啊---”還好眼疾手快,不然懷裡好不容易熬的湯全潑了,平日裡這亂葬崗的小路連個鬼影子都找不到,怎麼今天撞到了人?還是一個穿白衣服的中年男子,莫非……人?鬼?

“姑娘,你沒事吧!”來人抬手虛扶了一把,有禮的問道。

“啊--”這聲驚呼比前面的還要驚訝,幽玥伸手摸了摸頭頂的髮髻,沒有鬆散呀!身穿藏青色長袍,完全是一書生裝扮,眼前這“鬼”眼也太尖了吧!一眼就道破,青天白日的到處亂嚇人,也不怕被閻王收了去,還是趕快走!趕快走!

“幽玥姑娘!”

“啊---”這聲驚呼如晴天的驚雷,幽玥只能在心底暗歎,這“鬼”不僅膽大妄為還神通廣大,連名帶姓都知道,自己和他無仇無怨吧!拿眼角餘光偷瞄之後,發現眼前是位玉樹臨風、朗月照花的男子,雖說雙鬢染上幾縷歲月的痕跡,可這被浸染的白髮絲毫未奪他的“姿色”,反贈添了幾分莊重感,不同於卿天羽的那份冰冷感,渾身散發出如拂花般的清香氣,身材挺拔,身板修長,拱手作揖的動作挺有書生氣,眉目清秀,五官如被刀斧削刻過,輪廓分明,可惜嘴唇太厚,顯得稍許不協調,不過相較之下,沒有太多違和感,以前田嬸常說,厚唇的人重情重義,耳大的人福壽延綿,五官清晰之人閻王不會讓他投錯胎,“你叫我?”

“沒有,驚擾姑娘了,這條路通亂葬崗,在下勸姑娘改日再去吧!”來人委婉勸道。

“為什麼?”幽玥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來人,“他是誰?似乎在哪見過?”幽玥心裡暗暗思量:剛才他明明叫了我的名字,又為什麼不承認,亂葬崗罕有人來,他是誰?他來找誰嗎?他又為何而來?“請問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我們以前有沒有見過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我們會常見”來人打啞謎道。

“那你為什麼阻止我去亂葬崗”幽玥最討厭跟人家打啞謎了,漸漸對眼前人失去了耐心,一問三不知還好,一問三繞彎就有點讓人接受不了了,答非所問,讓人的心都聽焦了,還不如不聽。

“在下並非阻止,只不過善意的提醒,當然,來去是姑娘的自由,在下無權干涉”來人擦過幽玥身旁時,借風送來了一句戲語:“下次見到姑娘,希望姑娘不要把在下當鬼看,那眼神會使在下心悸的”

看著消失在路盡頭的背影,幽玥肯定她一定見過此人,可一時就是想不起在哪見過,古廟?夕城?安南王府?雍傾王府?襄凡……似乎都不對,那樣玄乎其神的說辭,把幽玥唬的雲裡霧裡,醒裡夢裡,“該見時自會見,該識時自會識”幽玥咧嘴笑了,才不想在這問題上耗神志,知與不知都無關痛癢,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趕快給卿天羽送吃的。

“姑娘來了,裡面請”看門人早換成了一位老人,原本那些持棒待槍的士兵,仗勢欺人的侍衛早撤走了,昊天帝能給卿天羽一條活路,幽玥已經很滿足了,時間的推移,人們或許都遺忘了世間還有一個曾經的戰神在,他與他的鐵蹄曾踏平河川,踏徹瀚瀾,越美好的東西,破碎的越徹底,除了短暫的驚呼外,人們只能選擇遺忘,一千個日與夜,幽玥有時坐在一邊,靜看痴傻的卿天羽在一旁啃乾草,除了心痛外便只有可惜,有時幽玥在想,昊天帝能開恩,還卿天羽一份自由便好了,到時,自己就可以天天照顧他,就算藥石無效,但也可以噓寒問暖,可惜這只能是種奢侈的妄想罷了,安靜能幫到眼下這個份上,實屬不易,卿天羽眼下不受人虐待,能夠食裹腹,衣穿暖來之不易,這還要多多感謝亦祈墨的鼎力相助,雖說幽玥明白其中的緣由,但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道理還是明白的。

“老人家,上次你說自己夜間關節痛,這服藥加三碗水慢慢熬一個時辰,分二次早晚服,連服三日便會有效的”幽玥見老人也可憐,孤老一人,天天在陪卿天羽,雖說是監視也不易,從絮叨中幽玥得知,老人年輕時再鬥谷琛將軍手下當兵,將軍死後,由於身體不好,就去看了十幾年的城門,兒子早戰死了,老伴幾年前染上風寒就一病不起,生活所迫,老來無依,就自告奮勇過來接管眼下這差事,老人說,以前很敬仰雍傾王的天人之姿,現在能照顧雍傾王也是種福分,相較於以前那兩個動不動就對七哥謾罵、毆打的士兵,幽玥從心裡還是很喜歡老人的。

“謝謝姑娘心善,會有好報的”老人熱淚盈眶,感激涕零道。

“老伯說哪裡話,老伯照顧七哥無微不至,我感激不盡”幽玥是真心的感激這位慈眉善目、真心待卿天羽的老人。

“七爺現在好多了,不亂打人不亂叫嚷,就是喜歡一個人傻呆呆的,不過這樣也好”老人說起卿天羽的現狀,直嘆氣。

“有勞老伯費心多照顧了”幽玥提步進屋,一怕湯涼了,二是有段時間未來看卿天羽了,不知他近況可好,心中時時擔憂、牽掛,雖說無什麼家國大事,可也是諸事纏身,不得日日來照看,“老伯,剛才這是不是來了一位中年男子?”幽玥有種直覺,那個陌生人就是來找卿天羽的,可這僅僅是人的直覺,反過來想,卿天羽早已痴傻,這個人以前從未出現過,他為何現在來看卿天羽,是故友?還是謀臣?

“未見什麼中年男子,這放眼都是亂葬墳塋,罕有人跡,說不定是來祭奠先人的”老人說的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也是”幽玥覺得今日自己太多心了,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哪裡不妥,可一時不妥之處又不知從何說起,心裡有點堵的慌,答案似乎立馬要呼之欲出,可這種熬人的焦急感很讓人心焦,幽玥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狂躁感,有什麼大事在不久的將來將會發生,而且是一地驚雷,炸的人目眩神昏,可又會是什麼事情呢?幽玥說不上來,而且這種感覺完全是種感覺,無憑無據,無依無靠,幽玥撫著胸口,喘了口氣,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姑娘,你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哪不舒服?”

“有嗎?”幽玥強擠出笑容,“沒事,別擔心,就是剛才心口有點堵,有點亂的感覺,不過現在都好了”

“姑娘雖說年輕,可也要多注意身體,這若落下什麼病根可就熬人啦,當然,姑娘懂醫術,這些老大爺的囉嗦話想想姑娘也會嫌的”老伯拉著幽玥的手,絮叨著家長裡短。

“不用姑娘長姑娘短的,直接叫我幽玥就好了”幽玥很喜歡與老伯閒聊,每一句很平凡很普通的話語都如春雨般滋潤久幹的心田,以前的自己總是不懂事愛鬧愛耍,從不知師父給了自己慈父般的慈愛,總喜歡揹著師父做著不痛不癢的小動作,現在才明白,師父給了自己世間最偉大拂父愛,盡他最大的努力保護自己,如山般沉穩,如海般深厚的愛一直都在那,只是自己在獨自飛翔時才感到了心痛與不捨。

“那好,那好,幽玥姑娘這是去看王爺嗎?還是等會吧!”

“怎麼了?”幽玥一把拉住老伯的手,反問道:“七哥是不是瘋傻病又犯了?”一直讓幽玥最牽掛的人便是卿天羽,在經歷過那場生死之後,幽玥一下子明白了許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卿天羽在他的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了自己最大的庇佑,當年,若沒有卿天羽的呵護,自己怎麼可能在一場事關兩國命運的爭戰中全身而退,獨自舔舐傷口這麼多年,在多年後的今天,在夜半無人時,獨自回首時,才發現他給予的關心與體貼如古廟前的那汪溪水,沒有拍岸擊起的浪花,沒有擊石蕩起的水花,太平靜了,所有太容易被忽略了,但在經歷風雷電閃之後,才知道平靜的難能可貴。

在一個向晚的早春日暮裡,幽玥也會時時捧茶而悟而感,她對卿天羽的感情太複雜,複雜到她自己也說不清,他們之間如溪水般平靜,可是拂去這層平靜,會發現裡面也是波濤暗湧,一起遊歷過名山大川,一起經歷過生生死死,一起面對過流言蜚語,一起經歷過宦海沉浮,一起感受過人生的跌宕起伏,一起飽飲過世間的人情冷暖……原來共有的畫面是如此的多,只是都被忽略了吧!

只怨拂花無春意,驚的花落人無主。

“不是,不是,是王妃來了”老伯見幽玥面色有點蒼白,以為幽玥身體不適,把幽玥引至一張矮椅前坐下,矮椅一見就知,缺了一條腿,後被修補過,“姑娘,你先休息下,我去燒壺水來”

原來是茹潔來了,幽玥的心寬了許多,雖說茹潔一直對自己頗有敵意,為當年千然姐姐的事,幽玥也自知當年自己做的有點過份,這本是她作為王妃的分內事,而自己在其中橫加指責,在經歷了許多之後,才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雍傾王府的變故,卿天羽的遭遇,茹家的失勢,幽玥知道,這些對茹潔的打擊更大,她比自己活的更不易,最難能可貴的是她對卿天羽的一份夫妻情誼,從未改變,三年來,她風雨無阻,無微不至,幽玥也為卿天羽擁有這樣一位與他肝膽相照的夫人感到幸運,在所有的妾婢們卷財逃跑時,她留了下來,依舊堅守著雍傾王府的過往,不去思量自身的得失,這已經很偉大了,幽玥從心裡很感激她,雖說她對自己一直很苛刻,滿懷敵意,雖說她逼死了茹姒,可那也是迫不得已,幽玥一直覺得她才是雍傾王府唯一的女主人,自己的闖入,打破了原本平靜的生活,如何不生怨,如何不生厭。

天湛明日即將出征,戰場的歷練真的讓一個人脫胎換骨,幽玥總喜歡拿在安南王府的眼光打量天湛,這是不對的,他在自己面前所表現的一面或許並不是他呈現在世人眼前的那一面,多年後今日的安南王府早是“茂草遮人眼,鼠過無人問”了,不知音權將軍他一個人還在堅守嗎?他還在期盼有朝一日安南王府的牌匾將重新被高高懸掛嗎?

時間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它卷走了過往又迷失了未來,卻留下了一種叫思念的愁緒,付穆宣!付穆宣!很多個夜晚,幽玥總是獨自唸叨著這個名字和這個名字所帶來的甜蜜,可是現實卻是天幕上的銀河,生生隔斷了兩人,幽玥除了遙想,不敢越雷池半步,或許這太懦弱太無能,就算逃,又能逃到哪裡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城。人不可能只為一己之私而拋棄一切,參合陂一戰掩埋了所有過往,對彼此都是最好的結局吧!他年若有緣再相見,也是似曾相識的一幕幕。

“你來了,我以為你攀上高枝,早忘記這裡了”茹潔出來看見傻木頭呆坐著的幽玥,諷刺道,瞧那呆傻樣,估計也來了一段時間,一見到幽玥,茹潔心中就來氣,試問天底下幾個男人不愛色藝雙絕的女人,可她商幽玥,無才貌貧,一王府的嬌豔怎麼就敗給了她這株狗尾巴草,卿天羽真心護她,處處給她最好的,像塊至寶般捧在心裡,視若璞玉,真不明白,她憑什麼把卿天羽迷的那樣暈乎,像個情竇初開的剛及冠的少年,不好意思開口,做出了羞澀狀,有時在無人時獨自傻笑,卿天羽不說,不代表所有人眼瞎,那樣冰冷的一個人,原來還擁有一抹春日的溫暖,茹潔恨幽玥,但又不敢下手,面色上不可給半分難堪,強裝出一副一無所知的模樣來。

“王妃”幽玥見茹潔出來了,站起來換了聲,她並不是懼怕茹潔什麼,只是覺得這是一種對虛長自己之人的一種禮節,幽玥對茹潔的印象一直都很好,雖然知道來者對自己一直不善,千然姐姐的事,幽玥一直認為自己有愧於她,她對自己的討厭與不喜也是情有可原的,逼死茹姒,發瘋亂語,幽玥覺得也是人遭受重大心靈創傷之後的本能反應,在卿天羽痴傻的後半生裡,曾經繁華退去,榮耀離去,她還能堅守著一份做妻子的情分。世人不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而茹潔沒有,這就是份人間真情,不論他們之間有沒有過如煙花般絢麗的愛情,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這份堅比城牆的親情。

“叫我王妃,我這是什麼王妃?”茹潔攤開雙手,上面佈滿了老繭,有些關節處,可見老繭退去而留下的疤痕,這些年來吃的苦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豈止是用“時態炎涼”四個字所能概括的,曾經那個風華正茂、前呼後擁的雍傾王妃早死了,現在只剩下一個被人呼來使去,謾罵鞭笞,公主府裡的一個奴婢罷了,受這麼多的屈辱只為一個理由: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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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玥被茹潔這樣的一通搶白有點語塞,茹潔口中的意義並不是她的本意,但她不想解釋什麼,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她對茹潔一直懷有一份愧疚之情,“王妃能時時來照看七哥,我也就放心了”

“怎麼,飛上高枝準備與我們這些窮鄉僻野裡的村婦與村夫撇清關係了,幽玥郡主?”茹潔翻著白

眼,冷冷說道。

“不是,七哥曾真心呵護過我,可惜當時我太糊塗,很多事情未能明了,無形中傷了他的心,現在回想起來也很懊悔,照顧七哥是唯一的補救方法,但有可能不久之後,我將出趟遠門,歸期不知”幽玥說的句句是肺腑之言,天嫻這次歸來省親,幽玥想趁這個機會去拉圖國尋找懷恩師兄,已經書信告知師父,雖說暫無迴音,但幽玥相信一定可以說服師父答應的,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師兄一直杳無音信,相信師父也會對他深深牽掛的,其他師兄們都走了,走的太過突然,幽玥為這傷了三年心,現在更加懂得呵護這份親情。

每個人對語義的理解不同,所以同樣的一句話,聽在不同的人的耳中就有不同的意思,“別在這惺惺作態了,要走就早點走,王爺也不靠你送來的幾口湯活命,現在跑來假惺惺的唸叨王爺當日對你的好,對你的一片真情,你若真的心有感激,就去手刃蘇湛呀!”茹潔明顯對幽玥懷有很深的敵意。

“手刃蘇湛!”四個字驚的幽玥差點打潑了手中的湯汁,“手刃蘇湛!手刃蘇湛!”幽玥一把壓住顫抖的雙腿,驚愕的看著茹潔,她在說什麼?她在對自己說話嗎?手刃蘇湛!這是不可能的!蘇湛是自己的“弟弟”,自己曾經親口答應過他,無論他做過什麼,都會原諒他的,他只是一個過早受過重創的孩子,為什麼要給他如此沉重的懲罰。

“怎麼?捨不得了吧!”茹潔輕蔑的笑起來,“他現在可是你的靠山,他倒了,你豈不會淪落到和我一樣的地步,千人罵,萬人打,這日子可是生不如死呀!”茹潔笑了起來,笑聲很尖銳,刺的幽玥的耳朵很疼心很酸,“商幽玥,就依你這姿色和才貌,連王府裡含朔她們都比你強,可你卻把男人們給迷倒了,王爺瘋了,立馬就攀上了蘇湛,你好本事呀!”茹潔一手奪過幽玥懷中的湯盞,惡狠狠的說道,“說起來,再過幾年,你也是一個無人問津的老姑婆了,我倒要看看,你的下場!”

“你不要走”幽玥一把拉住欲離去的茹潔,她的手出賣了她內心的懼意,“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天下還有像你這樣的蠢人”茹潔啪的一聲打落幽玥的雙手,疼痛的燒灼感立馬遍佈幽玥的雙手,“罵你賤”

“不是,我是意思是不是蘇湛做了什麼對不起七哥的事情?”幽玥的雙眼似乎在說,請告訴我!

“怎麼,你是裝瘋還是賣傻,真不知還是假不知”茹潔一下子心情大好,看著幽玥這副驚慌失措樣,心頭就很解氣,她恨幽玥,可這恨又來的莫名其妙,以前半分都不能表露,現在早就無所謂了,府中的妾婢打罰隨便,可唯獨她無法下手,若僅僅如此也就算了,可她卻把自己夫君的一片心勾走了,在無聲無息中,在不知不覺中,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種痛猶如把刀,它夜夜在挖自己的心,“你說王爺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副狗都不理的瘋傻樣,還不是蘇湛害的”

“你騙人,七哥與蘇湛無冤無仇,他是……他是……”幽玥想說那是皇權爭鬥下的犧牲品,可是這個解釋太過牽強了,裡面的內幕多少辛酸,只有當事人自己心裡清楚。

“當年王爺征戰盧榮國,凱旋而歸,若不是他蘇湛借蘇家勢力牽住了王爺的肆碩騎,還使用了下毒這招下流的手段,就單憑他昊天帝手裡的那點兵權,誰死誰活還未知,蘇家宗族原本答應是助王爺一臂之力,可蘇湛他忤逆了整個蘇家人的意思,在背後捅了王爺一刀,你說蘇湛該不該死?該不該死?”茹潔突然拉住幽玥的手,淚眼婆娑,哽咽道:“你也念想王爺當年對你的恩情是不是,那你報仇呀!你現在是他身邊的紅人,這是上蒼給你報恩的機會呀!”

幽玥如石化般,她不知自己該怎麼辦?怎麼做?

“這是為私,為公,蘇湛他助昊天帝這個昏君榮登九五,可你現在放眼陽國,內亂不止,八王始亂,瞧瞧襄凡,哪有往日的商賈如流,車塞馬堵,陽國現在是危機四伏,舉國堪憂,後宮們的妃嬪一個個在鬥的你死我活,你以為與你交好的安靜,她正春風得意,事事順心是不是?芳芷老太婆一直視她為肉中刺,眼中釘,早晚會除之而後快,當然,眼下亦祈墨也是自身難保,卿天翼是個窩囊廢,古人說腿殘心堅,他是身殘心也殘,自己的正妃生死不明不白,那天,我看見悠暮被人用張破席捲走了,只有她妹妹悠雪一個人在旁哭的肝腸寸斷……你說,這些苦難都是誰帶來的,聽姐姐的話”茹潔循循善誘道,她打的算盤太過明了,想借刀殺人,幽玥心思單純,涉世未深,根本不懂權利之爭的利害,若能用三言兩語將其哄騙,那這樣的勝利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有點事,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七哥”幽玥想走,她不想聽下去了,不想聽一個人在自己面前指手畫腳道天湛的是是非非。

“怎麼,就聽這點,受不了了?”茹潔雙手環胸,側身擋住幽玥的去路,“還有一個故事,一定要告訴你,你知道嗎?蘇湛曾派人讓你師父交出上古玉璽”

“師父?上古玉璽?”幽玥根本不知,這些事怎麼會扯上師父,“你不要說了,我不會聽你的一面之詞”

“怎麼,覺得我在說謊,來人未對你師父下毒手,是因為你師父語言蘇湛會成為下一個瀚瀾大陸的四方之主”茹潔抓住幽玥的手,硬塞進一個琥珀色透明的小瓶,瓶中裝有少許紅色液體,顏色雖紅,但不豔,有點暗,瓶身簡單,與藥瓶無多大差別,但瓶塞卻是用玉石精心磨製的,“這是紅塵劫,一滴就可以讓人昏睡三日,所說之言句句屬實,二滴便可要人命,你若不信去試試便知”

“我不要,我也不會相信你說的任何話,若這些都是真的,你有怎麼會知道,你又是誰,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就不怕我告訴蘇湛,他殺你滅口嗎?還是你更想殺我滅口?”幽玥看著手中這劇毒無比的紅塵劫,反問道,紅塵劫,紅塵劫,紅塵裡的劫數,誰又能掙脫,誰又被束縛,多麼無奈的掙扎呀!

“你呀,還是太嫩,太傻氣”茹潔笑了起來,笑的如春風撫面,亦常輕鬆,附幽玥耳邊低聲道:“知道以前府中妾婢,還有現宮中妃嬪為什麼會死的悄無聲息,無緣無故嗎?這是我茹家秘製毒藥,既然給你,就不怕你出賣,既然說了,就不怕你告密,蘇湛我是殺不了,不過你就簡單多了”

“你這個瘋子,我一直以為你溫良恭儉……”

“怎麼,我現在不了?你錯了,在世人面前,誰不誇我這個王妃溫良恭儉,我現在這樣做還不是被逼的”茹潔輕輕握住幽玥纖細的雙手道:“好妹妹,不用激動,我知道你捨不得殺蘇湛,姐姐只想告訴你,故事才剛剛開始,好戲還在後頭”

“茹潔,你收回你今天所說的一切,我還把你當曾經那個雍容華貴、心地善良的王妃待,但你敢去傷害我身邊的親人,我也不會放過你”幽玥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如此的惱怒過了,現在就恨不得伸掌劈了對方,那張笑的無害的臉上的笑容怎麼那麼扎眼,那麼優美的雙唇竟然吐出那麼狠毒的陰謀。

“妹妹,莫動氣,氣大傷身,你不是一直受佛意的燻洗嗎?不慈悲為懷嗎?你會發現姐姐今日之言,全是真的”茹潔接過湯盞,款款的朝屋內走去,不忘回頭給了幽玥一個大大開心的笑容。

幽玥一直以為笑容是喜悅的象徵,第一次發現笑容也會讓人有噁心的感覺。

回去的路,走的渾渾噩噩,大腦裡總浮現出一個又一個片段,這些片段都在努力說一個故事,可少了一個穿針引線連接起來的契機,天空飄起了春雨,鑽進後脖裡,惹來一陣陣癢意,這陣春雨過後,將是滿園春色關不住了吧!桃紅杏白又將是一番怎樣的熱鬧春景呀!細雨無聲寸草知,春風輕拂景色姿,濡潤岐黃千秋業,喜看杏林添新枝。可不知為何幽玥的腦海裡浮現出這樣一句話來:異地孤墳累累,荒郊鬼火磷磷,冷雨悽風不免心寒之苦,星稀月淡更多泣露之魂,白骨掩埋青磷魂魄,此情此景誰又被傷誰又哀,此真此假難解胸中怨意,難哉!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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